KR2a0012 三國志-晉-陳壽 (master)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魏志卷六
晉著作郎巴西中正安漢陳 壽撰



宋太中大夫國子博士聞喜裴松之注



董卓 李傕郭氾    袁紹 子譚



袁術 劉表


董卓字仲頴隴西臨洮人也英雄記曰卓父君雅由微官為潁川綸氏尉有三子
長子擢字孟高早卒次即卓卓弟旻字叔頴少好俠嘗游羌中盡與諸豪帥
相結後歸耕於野而豪帥有來從之者卓與俱還殺耕
[006-1b]
牛與相宴樂諸豪帥感其意歸相歛得雜畜千餘頭以
贈卓吳書曰郡召卓為吏使監領盗賊胡嘗出鈔多虜民人凉州刺史成就辟卓為從事使領兵騎討捕
大破之斬獲千計并州刺史叚熲薦卓公府司徒袁隗辟為掾漢桓帝末以六郡良家
子為羽林郎卓有材武膂力少比雙帶兩鞬左右馳射
為軍司馬從中郎將張奐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賜縑九
千匹卓悉以分與吏士遷廣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
戊己校尉免徵拜并州刺史河東太守英雄記曰卓數討羌胡前後百
[006-2a]
餘戰遷中郎將討黃巾軍敗抵罪韓遂等起凉州復為中
郎將西拒遂於望垣硤北為羌胡數萬人所圍糧食乏
絶卓偽欲捕魚堰其還道當所渡水為池使水渟滿數
十里黙從堰下過其軍而決堰比羌胡聞知追逐水已
深不得渡時六軍上隴西五軍敗績卓獨全衆而還屯
住扶風拜前將軍封斄鄉侯徵為并州牧靈帝紀曰中平五年徵卓
為少府勅以營吏士屬左將軍皇甫嵩詣行在所卓上言凉州擾亂鯨鯢未减此臣奮發効命之秋吏士踊躍
戀恩念報各遮臣車辭聲懇惻未得即路也輙且行前將軍事盡心慰卹効力行陣六年以卓為并州牧又勅
以吏兵屬皇甫嵩卓復上言臣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彌久戀臣畜養之恩樂為國家奮一旦之命乞將之
[006-2b]
州効力邊陲卓再違詔勅會為何進所召靈帝崩少帝即位大將軍何進與
司隸校尉袁紹謀誅諸閹官太后不從進乃召卓使將
兵詣京師并密令上書曰中常侍張讓等竊幸乗寵濁
亂海内昔趙鞅興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臣輙鳴鐘
鼔如洛陽即討讓等欲以脅廹太后卓未至進敗漢記曰進
字遂高南陽人太后異母兄也進本屠家子父曰真真死後進以妹倚黃門得入掖庭有寵光和三年立為皇
后進由是貴幸中平元年黃巾起拜進大將軍典畧載卓表曰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止者各由黃門常侍
[006-3a]
張讓等侮慢天常操擅王命父子兄弟並據州郡一書出門便獲千金京畿諸郡數百萬膏腴美田皆屬讓等
至使怨氣上蒸妖賊蠭起臣前奉詔討於扶羅將士饑乏不肯渡河皆言欲詣京師先誅閹豎以除民害從臺
閣求乞資直臣隨慰撫以至新安臣聞揚湯止沸不如滅火去薪潰癰雖痛勝於養肉及溺呼船悔之無及
中常侍叚珪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將其衆迎帝於北
芒還宫張璠漢記曰帝以八月庚午為諸黃門所劫步出穀門走至河上諸黃門既投河死時帝年十
四陳留王年九歲兄弟獨夜步行欲還宫闇瞑逐螢火而行數里得民家以露車載送辛未公卿以下與卓共
迎帝於北芒阪下獻帝春秋曰先是童謡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乗萬騎走北芒卓時適至屯顯陽苑聞帝當還
率衆迎帝典畧曰帝望見卓兵涕泣羣公謂卓曰有詔卻兵卓曰公諸人為國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國家
播蕩何卻兵之有遂俱入城獻帝紀曰卓與帝語語不可了乃更與陳留王語問禍亂由起王答自初至終無
[006-3b]
所遺失卓大喜乃有廢立意英雄記曰河南中部掾閔貢扶帝及陳留王上至雒舍止帝獨乗一馬陳留王與
貢共乗一馬從雒舍南行公卿百官奉迎於北芒阪下故太尉崔烈在前導卓將步騎數千來迎烈呵使避卓
罵烈曰晝夜三百里來何云避我不能斷卿頭邪前見帝曰陛下令常侍小黄門作亂乃爾以取禍敗為負不
小邪又趨陳留王曰我董卓也從我抱來乃於貢抱中取王英雄記曰一本云王不就卓抱卓與王併馬而行
時進弟車騎將軍苗為進衆所殺英雄記云苗太后之同母兄先嫁朱
氏之子進部曲將吳匡素怨苗不與進同心又疑其與宦官同謀乃令軍中曰殺大將軍者車騎也遂引兵與
卓弟旻共攻殺苗於朱爵闕下進苗部曲無所屬皆詣卓卓又使呂布
[006-4a]
殺執金吾丁原并其衆故京都兵權唯在卓九州春秋曰卓初入
洛陽步騎不過三千自嫌兵少不為逺近所服率四五日輙夜遣兵出四城門明日陳旌鼔而入宣言云西兵
復入至洛中人不覺謂卓兵不可勝數先是進遣騎都尉太山鮑信所在
募兵適至信謂紹曰卓擁彊兵有異志今不早圖將為
所制及其初至疲勞襲之可禽也紹畏卓不敢發信遂
還鄉里於是以久不雨䇿免司空劉弘而卓代之俄遷
太尉假節鉞虎賁遂廢帝為弘農王尋又殺王及何太
后立靈帝少子陳留王是為獻帝獻帝紀曰卓謀廢帝會羣臣於朝堂議曰
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為治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廟為天下主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陳留王何如尚
[006-4b]
書盧植曰案尚書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過千餘故霍光廢之今上富於春秋
行未有失非前事之比也卓怒罷坐欲誅植侍中蔡邕勸之得免九月甲戌卓復大會羣臣曰太后逼廹永樂
太后令以憂死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天子㓜質軟弱不君昔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著在典籍僉以為
善今太后宜如太甲皇帝宜如昌邑陳留王仁孝宜即皇帝祚獻帝起居注載䇿曰孝靈皇帝不究高宗眉壽
之祚早棄臣子皇帝承紹海内側望而帝天姿輕佻威儀不恪在䘮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滛穢發聞損辱
神器黍汚宗廟皇太后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衆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而乃有闕罪之大
者陳留王協聖德偉茂規矩邈然豐下兑上有堯圖之表居䘮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聲美
[006-5a]
稱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可以承宗廟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后還政尚書讀冊畢羣臣莫有言尚書
丁宮曰天禍漢室䘮亂弘多昔祭仲廢忽立突春秋大其權今大臣量宜為社稷計誠合天人請稱萬歲卓以
太后見廢故公卿以下不布服會葬素衣而已卓遷相國封郿侯贊拜不名劒
履上殿又封卓母為池陽君置家令丞卓既率精兵來
適值帝室大亂得專廢立據有武庫甲兵國家珍寶威
震天下卓性殘忍不仁遂以嚴刑脅衆睚眦之隙必報
人不自保魏書曰卓所願無極語賔客曰我相貴無上也英雄記曰卓欲震威侍御史擾龍宗詣卓
白事不解劒立撾殺之京師震動發何苗棺出其尸支解節棄於道邊又收苗母舞陽君殺之棄尸於苑枳落
中不復收歛嘗遣軍到陽城時適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
[006-5b]
就斷其男子頭駕其車牛載其婦女財物以所斷頭繫
車轅軸連軫而還洛云攻賊大獲稱萬歲入開陽城門
焚燒其頭以婦女與甲兵為婢妾至於姦亂宮人公主
其凶逆如此初卓信任尚書周毖城門校尉伍瓊等用
其所舉韓馥劉岱孔伷張資張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
至官皆合兵將以討卓卓聞之以為毖瓊等通情賣已
皆斬之英雄記曰毖字仲逺武威人瓊字德瑜汝南人謝承後漢書曰伍孚字德瑜少有大節為郡門
[006-6a]
下書佐其本邑長有罪太守使孚出教勅曹下督郵收之孚不肯受教伏地仰諫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不臣明
府柰何令孚受教勅外收本邑長乎乞更授他吏太守竒而聽之後大將軍何進辟為東曹屬稍遷侍中河南
尹越騎校尉董卓作亂百寮震慄孚著小鎧於朝服裏挾佩刀見卓欲伺便刺殺之語闋辭去卓送至閤中孚
因出刀刺之卓多力退卻不中即收孚卓曰卿欲反邪孚大言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亂國簒主
罪盈惡大今是吾死日故來誅姦賊耳恨不車裂汝於市朝以謝天下遂殺孚謝承記孚字及本郡則與瓊同
而致死事乃與孚異也不知孚為瓊之别名為别有伍孚也蓋未詳之河南太守王匡遣
泰山兵屯河陽津將以圖卓卓遣疑兵若將於平隂度
者潛遣鋭衆從小平北渡繞擊其後大破之津北死者
畧盡卓以山東豪傑並起恐懼不寧初平元年二月乃
[006-6b]
徙天子都長安焚燒洛陽宮室悉發掘陵墓取寶物華嶠
漢書曰卓欲遷都長安召公卿以下大議司徒楊彪曰昔盤庚五遷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曉天下之民而海
内安穩無故移都恐百姓驚動麋沸蟻聚為亂卓曰關中肥饒故秦得并吞六國今徙西京設令關東豪强敢
有動者以我强兵踧之可使詣滄海彪曰海内動之甚易安之甚難又長安宫室壊敗不可卒復卓曰武帝時
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窑數千處引凉州材木東下以作宫室為功不難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計邪
邊章韓約有書來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來下我不能復相救公便可與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道徑也
顧未知天下何如耳議罷卓勅司隸校尉宣璠以災異劾奏因䇿免彪續漢書曰太尉黃琬司徒楊彪司空荀
[006-7a]
下書佐其本邑長有罪太守使孚出教勅曹下督郵收之孚不肯受教伏地仰諫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不臣明
府柰何令孚受教勅外收本邑長乎乞更授他吏太守竒而聽之後大將軍何進辟為東曹屬稍遷侍中河南
尹越騎校尉董卓作亂百寮震慄孚著小鎧於朝服裏挾佩刀見卓欲伺便刺殺之語闋辭去卓送至閤中孚
因出刀刺之卓多力退卻不中即收孚卓曰卿欲反邪孚大言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亂國簒主
罪盈惡大今是吾死日故來誅姦賊耳恨不車裂汝於市朝以謝天下遂殺孚謝承記孚字及本郡則與瓊同
而致死事乃與孚異也不知孚為瓊之别名為别有伍孚也蓋未詳之河南太守王匡遣
泰山兵屯河陽津將以圖卓卓遣疑兵若將於平隂度
者潛遣鋭衆從小平北渡繞擊其後大破之津北死者
畧盡卓以山東豪傑並起恐懼不寧初平元年二月乃
[006-7b]
徙天子都長安焚燒洛陽宮室悉發掘陵墓取寶物華嶠
漢書曰卓欲遷都長安召公卿以下大議司徒楊彪曰昔盤庚五遷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曉天下之民而海
内安穩無故移都恐百姓驚動麋沸蟻聚為亂卓曰關中肥饒故秦得并吞六國今徙西京設令關東豪强敢
有動者以我强兵踧之可使詣滄海彪曰海内動之甚易安之甚難又長安宫室壊敗不可卒復卓曰武帝時
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窑數千處引凉州材木東下以作宫室為功不難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計邪
邊章韓約有書來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來下我不能復相救公便可與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道徑也
顧未知天下何如耳議罷卓勅司隸校尉宣璠以災異劾奏因䇿免彪續漢書曰太尉黃琬司徒楊彪司空荀
[006-8a]
宗族内外並列朝廷英雄記曰卓侍妾懐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孫女名曰時尚未笄
封為渭陽君於郿城東起壇從廣二丈餘高五六尺使白乗軒金華青蓋車都尉中郎將刺史二千石在郿者
各令乗軒簮筆為白導從之壇上使兄子璜為使者授印綬公卿見卓謁拜車下卓
不為禮召呼三臺尚書以下自詣卓府啟事山陽公載記曰初卓
為前將軍皇甫嵩為左將軍俱征韓遂各不相下後卓徵為少府并州牧兵當屬嵩卓大怒及為太師嵩為御
史中丞拜於車下卓問嵩義真服未乎嵩曰安知明公乃至於是卓曰鴻鵠固有逺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
昔與明公俱為鴻鵠不意今日變為鳳凰耳卓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張璠漢紀曰卓抵其手謂皇甫嵩
曰義真怖未乎嵩對曰明公以德輔朝廷大慶方至何怖之有若滛刑以逞將天下皆懼豈獨嵩乎卓黙然遂
與嵩和解築郿塢高與長安城埓積榖為三十年儲英雄記曰郿去
[006-8b]
長安二百六十里云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嘗至
郿行塢公卿已下祖道於橫門外橫音光卓豫施帳幔飲
誘降北地反者數百人於坐中先斷其舌或斬手足或
鑿眼或鑊煑之未死偃轉杯案間會者皆戰慄亡失匕
箸而卓飲食自若太史望氣言當有大臣戮死者故太
尉張温時為衛尉素不善卓卓心怨之因天有變欲以
塞咎使人言温與袁術交關遂笞殺之傅子曰靈帝時牓門賣官於是
[006-9a]
太尉叚熲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張温之徒皆入錢上千萬下五百萬以買三公熲數征伐有大功烈有北
州重名温有傑才陵能偶時皆一時顯士猶以貨取位而况於劉嚻唐珍張顥之黨乎風俗通曰司隸劉嚻以
黨諸常侍致位公輔續漢書曰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張顥中常侍張奉弟法令苛酷愛憎滛
刑更相被誣寃死者千數百姓嗷嗷道路以目魏書曰卓使司
隸校尉劉嚻籍吏民有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有應此者皆身誅財物没官於是愛憎互起
民多寃死悉椎破銅人鍾虡及壊五銖錢更鑄為小錢大五
分無文章肉好無輪郭不磨鑢於是貨輕而物貴穀一
斛至數十萬自是後錢貨不行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
書僕射士孫瑞卓將呂布共謀誅卓是時天子有疾新
[006-9b]
愈大會未央殿布使同郡騎都尉李肅等將親兵十餘
人偽著衛士服守掖門布懐詔書卓至肅等格卓卓驚
呼布所在布曰有詔遂殺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趨卓
尸布又殺之凡所殺三人餘莫敢動英雄記曰時有謡言曰千里草何青
青十日卜猶不生又作董逃之歌又有道士書布為呂字以示卓卓不知其為呂布也卓當入會陳列步騎自
營至宮朝服導引行其中馬躓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勸使行乃衷甲而入卓既死當時日月清淨微風不起旻
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還為其羣下所斫射卓母年九十走至塢門曰乞脱我死即斬首袁氏門生故吏
[006-10a]
改殯諸袁死於郿者歛聚董氏尸於其側而焚之暴卓尸於市卓素肥膏流浸地草為之丹守尸吏暝以為大
炷致卓臍中以為燈光明達旦如是積日後卓故部曲收所燒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於郿卓塢中金有二三
萬斤銀八九萬斤珠玉錦繡竒玩雜物皆山崇阜積不可知數長安士庶咸相慶賀諸
阿附卓者皆下獄死謝承漢書曰蔡邕在王允坐聞卓死有歎惜之音允責邕曰卓國之
大賊殺主殘臣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同疾君為王臣世受漢恩國主危難曾不倒戈卓受天誅而更嗟痛乎便
使收付廷尉邕謝允曰雖以不忠猶識大義古今安危耳所厭聞口所常玩豈當背國而向卓也狂瞽之詞謬
出患入願黥首為刑以繼漢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諫允允曰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
祚中衰戎馬在郊不可令佞臣執筆在㓜主左右後令吾徒並受謗議遂殺邕臣松之以為蔡邕雖為卓所親
任情必不黨寧不知卓之姦凶為天下所毒聞其死亡理無歎惜縱復令然不應反言於王允之坐斯殆謝承
[006-10b]
之妄記也史遷紀傳博有竒功於斯世而云王允謂孝武應早殺遷此非識者之言但遷為不隱孝武之失直
書其事耳何謗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謂内省不疚者矣既無懼於謗且欲殺邕當論邕應死與不豈可慮其
謗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誣罔不通之甚者張璠漢紀曰初蔡邕以言事見徙名聞天下義動志士及還内寵
惡之邕恐乃亡命海濱往來依太山羊氏積十年卓為太尉辟為掾以高第為侍御史治書三日中遂至尚書
後遷巴東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長安為左中郎將卓重其才厚遇之每有朝廷事常令邕具草及允將殺邕
時名士多為之言允悔欲止而邕已死初卓女壻中郎將牛輔典兵别屯
陜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畧陳留潁川諸縣卓死呂
[006-11a]
布使李肅至陜欲以詔命誅輔輔等逆與肅戰肅敗走
弘農布誅肅魏書曰輔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鉄鑕致其旁欲以自强見客先使相
者相之知有反氣與不又筮知吉凶然後乃見之中郎將董越來就輔輔使筮之得兑下離上筮者曰火勝金
外謀内之卦也即時殺越獻帝記云筮人常為越所鞭故因此以報之其後輔營兵有夜
叛出者營中驚輔以為皆叛乃取金寶獨與素所厚友
胡赤兒等五六人相隨踰城北渡河赤兒等利其金寶
斬首送長安比傕等還輔已敗衆無所依欲各散歸既
無赦書而聞長安中欲盡誅涼州人憂恐不知所為用
賈詡䇿遂將其衆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長安衆十餘萬
[006-11b]
九州春秋曰傕等在陜皆恐怖急擁兵自守胡文才楊整修皆涼州大人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
叛允乃呼文才整修使東解釋之不假借以温顔謂曰關東鼠子欲何為邪卿往呼之於是二人往實召兵而
與卓故部曲樊稠李䝉王方等合圍長安城十日城
陷與布戰城中布敗走傕等放兵畧長安老少殺之悉
盡死者狼籍誅殺卓者尸王允於市張璠漢記曰布兵敗駐馬青瑣門外
謂允曰公可以去允曰安國家吾之上願也若不獲則奉身以死朝廷㓜主恃我而已臨難茍免吾不為也努
力謝關東諸公以國家為念傕汜入長安城屯南宮掖門殺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
[006-12a]
布使李肅至陜欲以詔命誅輔輔等逆與肅戰肅敗走
弘農布誅肅魏書曰輔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鉄鑕致其旁欲以自强見客先使相
者相之知有反氣與不又筮知吉凶然後乃見之中郎將董越來就輔輔使筮之得兑下離上筮者曰火勝金
外謀内之卦也即時殺越獻帝記云筮人常為越所鞭故因此以報之其後輔營兵有夜
叛出者營中驚輔以為皆叛乃取金寶獨與素所厚友
胡赤兒等五六人相隨踰城北渡河赤兒等利其金寶
斬首送長安比傕等還輔已敗衆無所依欲各散歸既
無赦書而聞長安中欲盡誅涼州人憂恐不知所為用
賈詡䇿遂將其衆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長安衆十餘萬
[006-12b]
九州春秋曰傕等在陜皆恐怖急擁兵自守胡文才楊整修皆涼州大人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
叛允乃呼文才整修使東解釋之不假借以温顔謂曰關東鼠子欲何為邪卿往呼之於是二人往實召兵而
與卓故部曲樊稠李䝉王方等合圍長安城十日城
陷與布戰城中布敗走傕等放兵畧長安老少殺之悉
盡死者狼籍誅殺卓者尸王允於市張璠漢記曰布兵敗駐馬青瑣門外
謂允曰公可以去允曰安國家吾之上願也若不獲則奉身以死朝廷㓜主恃我而已臨難茍免吾不為也努
力謝關東諸公以國家為念傕汜入長安城屯南宮掖門殺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
[006-13a]
畧攻剽城邑人民饑困二年間相啖食畧盡獻帝記曰是時新遷
都宮人多亡衣服帝欲發御府繒以與之李傕弗欲曰宫中有衣胡為復作邪詔賣廐馬百餘匹御府大司農
出雜繒二萬匹與所賣廐馬直賜公卿以下及貧民不能自存者李傕曰我邸閣儲偫少乃悉載置其營賈詡
曰此上意不可拒傕不從之諸將爭權遂殺稠并其衆九州春秋曰馬騰韓遂之
敗樊稠追至陳倉遂語稠曰天地反覆未可知也本所爭者非私怨王家事耳與足下州里人今雖小違要當
大同欲相與善語以别邂逅萬一不如意後可復相見乎俱郤騎前接馬交臂相加共語良久而别傕兄子利
隨稠利還告傕韓樊交馬語不知所道意愛甚密傕以是疑稠與韓遂私和而有異意稠欲將兵東出關從傕
索益兵因請稠㑹議便於坐殺稠汜與傕轉相疑戰鬭長安中典畧曰傕數設
酒請氾或留汜止宿汜妻懼傕與汜婢妾而奪己愛思有以離間之㑹傕送饋妻乃以䜴為藥汜將食妻曰食
[006-13b]
從外來儻或有故遂摘藥示之曰一棲不二雄我固疑將軍之信李公也他日傕復請汜大醉汜疑傕藥之絞
糞汁飲之乃解於是遂生嫌隙而治兵相攻傕質天子於營燒宫殿城門畧
官寺盡收乗輿服御物置其家獻帝起居注曰初汜謀迎天子幸其營夜有亡
告傕者傕使兄子暹將數千兵圍宮以車三乗迎天子楊彪曰自古帝王無在人臣家者舉事當合天下心諸
君作此非是也暹曰將軍計定矣於是天子一乗貴人伏氏一乗賈詡左靈一乗其餘皆步從是日傕復移乗
輿幸北塢使校尉監塢門内外隔絶諸侍臣皆有饑色時盛暑熱人盡寒心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
傕曰朝餔上飯何用米為乃與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大怒欲詰責之侍中楊琦上封事曰傕邊鄙之人習於
[006-14a]
夷風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輔車駕幸黃白城以紓其憤臣願陛下忍之未可顯其罪也帝納
之初傕屯黃白城故謀欲徙之傕以司徒趙温不與己同乃内温塢中温聞傕欲移乗輿與傕書曰公前託為
董公報讐然實屠陷王城殺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見而户釋也今爭睚眦之隙以成千鈞之讐民在塗炭各不
聊生曾不改寤遂成禍亂朝廷仍下明詔欲令和解詔命不行恩澤日損而復欲輔乗輿於黃白城此誠老夫
所不解也於易一過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還屯上安萬乗下全生民豈不幸
甚傕大怒欲遣人害温其從弟應温故掾也諫之數日乃止帝聞温與傕書問侍中常洽曰傕弗知臧否温言
太切可為寒心對曰李應已解之矣帝乃悦傕使公卿詣汜請和汜皆執之
華嶠漢書曰汜饗公卿議欲攻傕楊彪曰羣臣共鬬一人刼天子一人質公卿此可行乎汜怒欲手刃之中郎
將楊密及左右多諫汜乃歸之相攻擊連月死者萬數獻帝起居注曰傕性喜鬼怪左
[006-14b]
道之術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謳擊鼔下神祠祭六丁符劾厭勝之具無所不為又於朝廷省門外為董卓作神
坐數以牛羊祠之訖過省閣問起居求入見傕帶二刀手復與鞭合持一刃侍中侍郎見傕帶仗皆惶恐亦帶
劒持刀先入在帝側傕對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為帝説郭汜無狀帝亦隨其意答應之傕喜出言明陛下
真賢聖主意遂自信自謂良得天子歡心也雖然猶不欲令近臣帶劒在帝邊謂人言此曹子將欲圗我邪而
皆持刀也侍中李禎傕州里素與傕通語傕所以持刀者軍中不可不爾此國家故事傕意乃解天子以謁者
僕射皇甫酈涼州舊姓有專對之才遣令和傕汜酈先詣汜汜受詔命詣傕傕不肯曰我有呂布之功輔政四
年三輔清静天下所知也郭多盜馬虜耳何敢乃欲與吾等邪必欲誅之君為涼州人觀吾方畧士衆足辦多
[006-15a]
不多又刧質公卿所為如是而君茍欲利郭多李傕有膽自知之酈答曰昔有窮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難以
至於斃近董公之彊明將軍目所見内有王公以為内主外有董旻承璜以為鯁毒呂布受恩而反圖之斯須
之間頭縣竿端此有勇而無謀也今將軍身為上將把鉞杖節子孫握權宗族荷寵國家好爵而皆據之今郭
多刼質公卿將軍脅至尊誰為輕重邪張濟與郭多楊定有謀又為冠帶所附楊奉白波帥耳猶知將軍所為
非是將軍雖拜寵之猶不肯盡力也傕不納酈言而呵之令出酈出詣省門白傕不肯從詔辭語不順侍中胡
邈為傕所幸呼傳詔者令飾其辭又謂酈曰李將軍於卿不薄又皇甫公為太尉李將軍力也酈答曰胡敬才
卿為國家常伯輔弼之臣也語言如此寧可用邪邈曰念卿失李將軍意恐不易耳我與卿何事者酈言我累
世受恩身又常在幃幄君辱臣死當坐國家為李傕所殺則天命也天子聞酈答語切恐傕聞之便勅遣酈酈
裁出營門傕遣虎賁王昌呼之昌知酈忠直縱令去還答傕言追之不及天子使左中郎將李固持節拜傕為
[006-15b]
大司馬在三公之右傕自以為得鬼神之力乃厚賜諸巫傕將楊奉與傕軍吏宋果
等謀殺傕事泄遂將兵叛傕傕衆叛稍衰弱張濟自陜
和解之天子乃得出至新豐霸陵間獻帝起居注曰初天子出到宣平門
當度橋汜兵數百人遮橋問是天子邪車不得前傕兵數百人皆持大㦸在乗輿車左右侍中劉艾大呼云是
天子也使侍中楊琦高舉車帷帝言諸兵汝不卻何敢廹近至尊邪汜等兵乃卻既度橋士衆咸呼萬歲
汜復欲脅天子還都郿天子奔奉營奉擊汜破之汜走
南山奉及將軍董承以天子還洛陽傕汜悔遣天子復
[006-16a]
相與和追及天子於弘農之曹陽奉急招河東故白波
帥韓暹胡才李樂等合與傕汜大戰奉兵敗傕等縱兵
殺公卿百官畧宮人入弘農獻帝記曰時尚書令士孫瑞為亂兵所害三輔决録
注曰瑞字君榮扶風人世為學門瑞少傳家業博達無所不通仕歴顯位卓既誅遷大司農為國三老每三公
缺瑞常在選中太尉周忠皇甫嵩司徒淳于嘉趙温司空楊彪張喜等為公皆辭拜讓瑞天子都許追論瑞功
封子萌澹津亭侯萌字文始亦有才學與王粲善臨當就國粲作詩以贈萌萌有答在粲集中天子走
陜北渡河失輜重步行唯皇后貴人從至大陽止人家
屋中獻帝記曰初議者欲令天子浮河東下太尉楊彪曰臣弘農人從此已東有三十六灘非萬乗所當
從也劉艾曰臣前為陜令知其危險有師猶有傾覆况今無師太尉謀是也乃止及當北渡使李樂具船天子
[006-16b]
步行趍河岸岸高不得下董承等謀欲以馬羈相續以繫帝腰時中宮僕伏德扶中宮一手持十疋絹乃取德
絹連續為輦行軍校尉尚弘多力令弘居前負帝乃得下登船其餘不得渡者甚衆復遣船收諸不得渡者皆
爭攀船舩上人以刃櫟斷其指舟中之指可掬奉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御乗
牛車太尉楊彪太僕韓融近臣從者十餘人以暹為征
東才為征西樂征北將軍並與奉承持政遣融至弘農
與傕汜等連和還所畧宮人公卿百官及乗輿車馬數
乗是時蝗蟲起歲旱無穀從官食棗菜魏書曰乗輿時居棘籬中門户
[006-17a]
無關閉天子與羣臣㑹兵士伏籬上觀互相鎮壓以為笑諸將専權或擅笞殺尚書司隸校尉出入民兵抵擲
之諸將或遣婢詣省閤或自齎酒啖過天子飲侍中不通喧呼罵詈遂不能止又競表拜諸營壁民為部曲求
其禮遺醫師走卒皆為校尉御史刻印不供乃以錐畫示有文字或不時得也諸將不能相率
上下亂糧食盡奉暹承乃以天子還洛陽出箕關下軹
道張楊以食迎道路拜大司馬語在楊傳天子入洛陽
宮室燒盡街陌荒蕪百官披荆棘依丘牆間州郡各擁
兵自為莫有至者饑窮稍甚尚書郎以下自出樵采或
饑死牆壁間太祖乃迎天子都許暹奉不能奉王法各
出奔寇徐揚間為劉備所殺英雄記曰備誘奉與相見因於坐上執之暹失奉勢
[006-17b]
孤時欲走還并州為杼秋屯帥張宣所邀殺董承從太祖歲餘誅建安二年
遣謁者僕射裴茂率關西諸將誅傕夷三族典畧曰傕頭至有詔
高縣汜為其將伍習所襲死於郿濟饑餓至南陽寇畧為
穰人所殺從子繡攝其衆才樂留河東才為怨家所殺
樂病死遂騰自還涼州更相寇後騰入為衛尉子超領
其部曲十六年超與關中諸將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
語在武紀遂奔金城為其將所殺超據漢陽騰坐夷三
[006-18a]
族趙衢等舉義兵討超超走漢中從張魯後奔劉備死
於蜀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也高祖父安為漢司徒自安
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勢傾天下華嶠漢書曰安字邵公好學有威重
明帝時為楚郡太守治楚王獄所申理者四百餘家皆蒙全濟安遂為名臣章帝時至司徒生蜀郡太守京京
弟敞為司空京子湯太尉湯四子長子平平弟成左中郎將並早卒成弟逢逢弟隗皆為公魏書曰自安以下
皆博愛容衆無所㨂擇賔客入其門無賢愚皆得所欲為天下所歸紹即逢之庶子術異母兄也出後成為子
英雄記曰成字文開壯徤有部分貴戚權豪自大將軍梁冀以下皆與結好言無不從故京師為作諺曰事不
諧問文開紹有姿貌威容能折節下士士多附之太祖少與
[006-18b]
交焉以大將軍掾為侍御史英雄記曰紹生而父死二公愛之㓜使為郎弱冠除
濮陽長有清名遭母䘮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冢廬六年禮畢隱居洛陽不妄通賔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見
又好游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逺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中常侍趙忠謂諸黃門曰袁
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而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紹叔父隗聞之責數紹曰汝且破我家紹於是乃
起應大將軍之命臣松之案魏書云紹逢之庶子出後伯父成如此記所言則似實成所生夫人追服所生禮
無其文况於所後而可以行之二書未詳孰是稍遷中軍校尉至司隸靈帝崩
太后兄大將軍何進與紹謀誅諸閹官續漢書曰紹使客張津説進曰
[006-19a]
黃門常侍秉權日久又永樂太后與諸常侍專通財利將軍宜整頓天下為海内除患進以為然遂與紹結謀
太后不從乃召董卓欲以脅太后常侍黃門聞之皆詣
進謝唯所錯置時紹勸進便可於此决之至于再三而
進不許令紹使洛陽方畧武吏檢司諸宦者又令紹弟
虎賁中郎將術選温厚虎賁二百人當入禁中代持兵
黃門陛守門户中常侍叚珪等矯太后命召進入議遂
殺之宮中亂九州春秋曰初紹説進曰黃門常侍累世太盛威服海内前竇武欲誅之而反為所
害但坐言語漏泄以五營士為兵故耳五營士生長京師服畏中人而竇氏反用其鋒遂果叛走歸黃門是以
自取破滅今將軍以元舅之尊二府並領勁兵其部曲將吏皆英雄名士樂盡死力事在掌握天贊其時也今
[006-19b]
為天下誅除貪穢功勲顯著垂名後世雖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將軍以詔書領兵衛守可勿入
宮進納其言後更狐疑紹懼進之改變脅進曰今交構已成形勢已露將軍何為不早决之事留變生後機禍
至進不從遂敗術將虎賁燒南宮嘉德殿青瑣門欲以廹出珪
等珪等不出劫帝及帝弟陳留王走小平津紹既斬宦
者所署司隸校尉許相遂勒兵捕諸閹人無少長皆殺
之或有無鬚而誤死者至自發露形體而後得免宦者
或有行善自守而猶見及其濫如此死者二千餘人急
[006-20a]
追珪等珪等悉赴河死帝得還宮董卓呼紹議欲廢帝
立陳留王是時紹叔父隗為太傅紹偽許之曰此大事
出當與太傅議卓曰劉氏種不足復遺紹不應橫刀長
揖而去獻帝春秋曰卓欲廢帝謂紹曰皇帝冲闇非萬乗之主陳留王猶勝今欲立之人有少智大或
癡亦知復何如為當且爾卿不見靈帝乎念此令人憤毒紹曰漢家君天下四百許年恩澤深渥兆民戴之來
久今帝雖㓜冲未有不善宣聞天下公欲廢適立庶恐衆不從公議也卓謂紹曰豎子天下事豈不决我我今
為之誰敢不從爾謂董卓刀為不利乎紹曰天下健者豈唯董公引佩刀横揖而出臣松之以為紹于時與卓
未構嫌隙故卓與之諮謀若但以言議不同便罵為豎子而有推刃之心及紹復答屈彊為甚卓又安能容忍
而不加害乎且如紹此言進非亮正退違詭遜而顯其競爽之㫖以觸哮闞之鋒有志功業者理豈然哉此語
[006-20b]
妄之甚矣紹既出遂亡奔冀州侍中周毖城門校尉伍瓊議
郎何顒等皆名士也卓信之而隂為紹乃説卓曰夫廢
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紹不達大體恐懼故出奔非有他
志也今購之急勢必為變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徧
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
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則紹喜於免罪必無患
矣卓以為然乃拜紹渤海太守封邟鄉侯紹遂以渤海
[006-21a]
起兵將以誅卓語在武紀紹自號車騎將軍主盟與冀
州牧韓馥立幽州牧劉虞為帝遣使奉章詣虞虞不敢
受後馥軍安平為公孫瓚所敗瓚遂引兵入冀州以討
卓為名内欲襲馥馥懐不自安英雄記曰逢紀説紹曰將軍舉大事而仰人資
給不據一州無以自全紹答云冀州兵彊吾士饑之設不能辦無所容立紀曰可與公孫瓚相聞導使來南擊
取冀州公孫必至而馥懼矣因使説利害為陳禍福馥必遜讓於此之際可據其位紹從其言而瓚果來
卓西入關紹還軍延津因馥惶遽使陳留高幹潁川荀
諶等説馥曰公孫瓚乗勝來向南而諸郡應之袁車騎
引軍東向此其意不可知竊為將軍危之馥曰為之柰
[006-21b]
何諶曰公孫提燕代之卒其鋒不可當袁氏一時之傑
必不為將軍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資也若兩雄并力兵
交於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將軍之舊且同盟
也當今為將軍計莫若舉冀州以讓袁氏袁氏得冀州
則瓚不能與之争必厚德將軍冀州入於親交是將軍
有讓賢之名而身安於泰山也願將軍勿疑馥素恇怯
因然其計馥長史耿武别駕閔純治中李歴諫馥曰冀
[006-22a]
州雖鄙帶甲百萬穀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
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絶其哺乳立可餓殺柰何乃欲
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
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從事趙浮程奐請以兵拒之
馥又不聽乃讓紹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從事趙浮程奐將彊弩萬張屯河陽浮等聞馥欲
以冀州與紹自孟津馳東下時紹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後來船數百艘衆萬餘人整兵鼔夜過紹營紹甚
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已離散雖有張楊於扶羅新附未肯為用不足敵也小從事等請自
以見兵拒之旬日之閒必土崩瓦解明將軍但當開閤高枕何憂何懼馥不從乃避位出居趙忠故舍遣子齎
冀州印綬於黎陽與紹紹遂領冀州牧從事沮授沮音𦵔説紹曰將
[006-22b]
軍弱冠登朝則播名海内值廢立之際則忠義奮發單
騎出奔則董卓懐怖濟河而北則渤海稽首振一郡之
卒撮冀州之衆威震河朔名重天下雖黃巾猾亂黑山
䟦扈舉軍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回
衆北首則公孫必䘮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橫大河之
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衆迎大駕於西
京復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
[006-23a]
敵之比及數年此功不難紹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為
監軍奮威將軍獻帝傳曰沮授廣平人少有大志多權畧仕州别駕舉茂才歴二縣令又為韓
馥别駕表拜騎都尉袁紹得冀州又辟焉英雄記曰是時年號初平紹字本初自以為年與字合必能克平禍
卓遣執金吾胡母班將作大匠吳修齎詔書喻紹紹
使河内太守王匡殺之漢末名士録曰班字季皮太山人少與山陽度尚東平張邈等
八人並輕財赴義振濟人士世謂之八厨謝承後漢書曰班王匡之妹夫董卓使班奉詔到河内解釋義兵匡
受袁紹㫖收班繫獄欲殺之以狥軍班與匡書云自古以來未有下土諸侯舉兵向京師者劉向傳曰擲鼠忌
器器猶忌之况卓今處宮闕之内以天子為藩屏㓜主在宮如何可討僕與太傅馬公太僕趙岐少府隂修俱
受詔命關東諸郡雖實嫉卓猶以銜奉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獨囚僕於獄欲以釁鼔此悖暴無道之甚者也
[006-23b]
僕與董卓有何親戚義豈同惡而足下張狼虎之口吐長蛇之毒恚卓遷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難然耻為狂
夫所害若亡者有靈當訴足下於皇天夫婚姻者禍福之機今日著矣曩為一體今為血讐亡人子二人則君
之甥身没之後慎勿令臨僕尸骸也匡得書抱班二子而泣班遂死於獄班嘗見太山府君及河伯事在搜神
記語多不載卓聞紹得關東乃悉誅紹宗族太傅隗等當是
時豪俠多附紹皆思為之報州郡鋒起莫不假其名馥
懐懼從紹索去往依張邈英雄記曰紹以河内朱漢為都官從事漢先時為馥所不
禮内懷怨恨且欲邀迎紹意擅發城郭兵圍守馥第㧞刅登屋馥走上樓收得馥大兒槌折兩脚紹亦立收漢
[006-24a]
殺之馥猶憂怖故報紹索去後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與邈耳語馥
在坐上謂見圖構無何起至溷自殺英雄記曰公孫瓚擊青州黃巾賊大
破之還屯廣宗改易守令冀州長吏無不望風響應開門受之紹自往征瓚合戰於界橋南二十里瓚步兵二
萬餘人為方陣騎為兩翼左右各五千餘匹白馬義從為中堅亦分作兩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鎧甲光照天
地紹令麴義以八百兵為先登彊弩千張夾承之紹自以步兵數萬結陣於後義久在涼州曉習羌鬭兵皆驍
鋭瓚見其兵少便放騎欲陵蹈之義兵皆伏楯下不動未至數十步乃同時俱起揚塵大呌直前衝突彊弩雷
發所中必倒臨陣斬瓚所署冀州刺史嚴綱甲首千餘級瓚軍敗績步騎奔走不復還營義追至界橋瓚殿兵
還戰橋上義復破之遂到瓚營㧞其牙門營中餘衆皆復散走紹在後未到橋十數里下馬發鞍見瓚已破不
為設備惟帳下彊弩數十張大㦸士百餘人自隨瓚部迸騎二千餘匹卒至便圍紹數重弓矢雨下别駕從亊
[006-24b]
田豐扶紹欲卻入空垣紹以兠鍪撲地曰大丈夫當前鬬死而入牆間豈可得活乎彊弩乃亂發多所殺傷瓚
騎不知是紹亦稍引卻會麴義來迎乃散去瓚每與虜戰常乗白馬追不虗發數獲戎㨗虜相告云當避白馬
因虜所忌簡其白馬數千匹選騎射之士號為白馬義從一曰胡夷健者常乗白馬瓚有健騎數千多乘白馬
故以號焉紹既破瓚引軍南到薄落津方與賔客諸將共會聞魏郡兵反與黑山賊于毒共覆鄴城遂殺太守
栗成賊十餘部衆數萬人聚㑹鄴中坐上諸客有家在鄴者皆憂怖失色或以啼泣紹容貌不變自若也賊陶
升者故内黃小吏也有善心獨將部衆踰西城入閉守州門不内他賊以車載紹家及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
扞衛送到斥丘乃還紹到遂屯斥丘以陶升為建義中郎將乃引軍入朝歌鹿塲山蒼巖谷討于毒圍攻五日
[006-25a]
破之斬毒及長安所署冀州牧壺壽遂尋山北行薄擊諸賊左髪丈八等皆斬之又擊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
郭大賢李大目干羝根等皆屠其屯壁奔走得脱斬首數萬級紹復還屯鄴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太
僕趙岐和解關東岐别詣河北紹出迎於百里上拜奉帝命岐住紹營移書告瓚瓚遣使具與紹書曰趙太僕
以周召之德銜命來征宣揚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見日何喜如之昔賈復寇恂亦争士卒欲相危害遇光
武之寛親俱陛見同輿共出時人以為榮自省邊鄙得與將軍共同此福此誠將軍之眷而瓚之幸也麴義後
恃功而驕恣紹乃殺之初天子之立非紹意及在河東紹遣潁川
郭圖使焉圖還説紹迎天子都鄴紹不從獻帝傳云沮授説紹曰將
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毁壊觀諸州郡外託義兵内圖相滅未有存主䘏民者且今州城粗
定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紹悦將從之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
[006-25b]
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今英雄據有州郡衆動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動
輙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至義也又於時宜大計也若不早圖必有先
人者也夫權不失機功在速㨗將軍其圖之紹弗能用案此書稱郭圖之計則與本傳違也㑹太祖
迎天子都許收河南地關中皆附紹悔欲令太祖徙天
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天子以紹為太尉轉為
大將軍封鄴侯獻帝春秋曰紹耻班在太祖下怒曰曹操當死數矣我輙救存之今乃背恩挾
天子以令我乎太祖聞而以大將軍讓於紹紹讓侯不受頃之擊破瓚於易
[006-26a]
京并其衆典畧曰自此紹貢御希慢私使主簿耿苞密白曰赤德衰盡袁為黃胤宜順天意紹以苞
密白事示軍府將吏議者咸以苞為妖妄宜誅紹乃殺苞以自解九州春秋曰紹延徵北海鄭玄而不禮趙融
聞之曰賢人者君子之望也不禮賢是失君子之望也夫有為之君不敢失萬民之歡心况於君子乎失君子
之望難乎以有為矣英雄記載太祖作董卓歌辭云德行不虧缺變故自難常鄭康成行酒伏地氣絶郭景圖
命盡於園桑如此之文則玄無病而卒餘書不見故載録之出長子譚為青州沮授
諫紹必為禍始紹不聽曰孤欲令諸兒各據一州也九州
春秋載授諫辭曰世稱一兎走衢萬人逐之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賢德均則卜古之制也
願上惟先代成敗之戒下思逐兎分定之義紹曰孤欲令四兒各據一州以觀其能授出曰禍其始此乎譚始
至青州為都督未為刺史後太祖拜為刺史其土自河而西蓋不過平原而已遂北排田楷東攻孔融曜兵海
[006-26b]
隅是時百姓無不欣戴之矣然信用羣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滛不知稼穡之艱難華彦孔順皆姦佞小人也信
以為腹心王修等備官而已然能接待賔客慕名敬士使婦弟領兵在内至令草竊市井而外虜掠田野别使
兩將募兵下縣有賂者見免無者見取貧弱者多乃至於竄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獵鳥獸邑有萬户者著
籍不盈數百收賦納税參分不入一招命賢士不就不趨赴軍期安居族黨亦不能罪也又以中子
熙為幽州甥高幹為并州衆數十萬以審配逢紀統軍
事田豐荀諶許攸為謀主顔良文醜為將軍簡精卒十
萬騎萬匹將攻許世語曰紹士卒五萬騎八千孫盛評曰案魏武謂崔琰曰昨案貴州户籍
[006-27a]
可得三十萬衆由此推之但冀州勝兵已如此况兼幽并及青州乎紹之大舉必悉師而起十萬近之矣獻帝
傳曰紹將南師沮授田豐諫曰師出歴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㨗天子
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
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審配郭圖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今以明公之神武
跨河朔之彊衆以伐曹氏譬若覆手今不時取後難圖也授曰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衆慿彊謂之驕兵兵
義無敵驕者先滅曹氏迎天子安宫許都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䇿不在彊弱曹氏法令既行士卒
精鍊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兵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曰不義况兵加
曹氏而云無名且公師武臣竭力將士憤怒人思自騁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慮之失也夫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此越之所以覇吳之所以亡也監軍之計計在將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紹從之圖等因是譖授監統内外
[006-27b]
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不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衆於外不宜知内
紹疑焉乃分監軍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遂合而南先是太祖遣劉備
詣徐州拒袁術術死備殺刺史車胄引軍屯沛紹遣騎
佐之太祖遣劉岱王忠擊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東
征備田豐説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豐舉杖擊
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太祖
至擊破備備奔紹魏氏春秋載紹檄州郡文曰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曩
[006-28a]
者彊秦弱主趙高執柄専制朝命威福由已終有望夷之禍汙辱至今及臻呂后禄産専政擅斷萬機决事省
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於是綘侯朱虗興威奮怒誅夷逆亂尊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
權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横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
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令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幕府昔統鷹揚掃夷
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劒揮鼓發命東夏方收羅英雄棄瑕録用故遂與操參咨䇿畧謂其鷹犬之
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折衂數䘮師徒幕府輙復分兵命鋭修完補輯表行東郡太守兗
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師奬就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遂乗資䟦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殘賢害善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後逸天下知名以直言正色論不阿謟身被梟縣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
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唯彊幹弱枝之義且
[006-28b]
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鼔響震布衆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德
於兖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後會鑾駕東反羣虜亂政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
勛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翼衛㓜主而便放志専行脅遷省禁卑侮王宫敗法亂紀坐召三臺専制朝政爵賞
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羣談者䝉顯誅腹議者蒙隱戮道路以目百寮鉗口尚書記朝會公
卿充員品而已故太尉楊彪歴典三司享國極位操因睚眥被以非罪榜楚并兼五毒俱至觸情放慝不顧憲
章又議郎趙彦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故聖朝含聽改容加錫操欲迷奪時權杜絶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
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栢桑梓猶宜恭肅而操率將校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畧取金寶至令聖朝
[006-29a]
流涕士民傷懐又署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墮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殄國虐民毒
流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繒繳充蹊坑穽塞路舉手挂綱羅動足蹈機陷是以兖豫有無聊之民帝都
有嗟吁之怨歴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於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意含覆冀可彌
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撓折棟梁孤弱漢室除滅中正専為梟雄往歲伐鼔北征討公孫瓚彊禦桀
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隂交書命欲託助王師以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
故使鋒芒坐縮厥圖不果屯據敖倉阻河為固乃欲以螳蜋之斧禦隆車之隧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㦸
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黄育獲之材騁良弓勁弩之勢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
宛葉而掎其後雷震虎步並集虜庭若舉炎火以焫飛蓬覆滄海而沃熛炭有何不消滅者哉當今漢道陵遲
綱弛紀絶操以精兵七百圍守宮闕外稱陪衛内以拘執懼其簒逆之禍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
[006-29b]
士立功之㑹也可不朂哉此陳琳之辭紹進軍黎陽遣顔良攻劉延於白
馬沮授又諫紹良性促俠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太
祖救延與良戰破斬良獻帝傳曰紹臨發沮授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曰夫勢在則
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公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兖州之明畧又挾天子以為
資我雖克公孫衆實疲弊而將驕主忲軍之破敗在此舉也揚雄有言六國蚩蚩為羸弱姬今之謂也
渡河壁延津南使劉備文醜挑戰太祖擊破之斬醜再
戰禽紹大將紹軍大震獻帝傳曰紹將濟河沮授諫曰勝負變化不可不詳今宜留屯
[006-30a]
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獲還迎不晚設其有難衆弗可還紹弗從授臨濟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悠悠黃河
吾其不反乎遂以疾辭紹恨之乃省其所部兵屬郭圖太祖還官渡沮授又曰北
兵數衆而果勁不及南南穀虗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
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
連營稍前逼官渡合戰太祖軍不利復壁紹為高櫓起
土山射營中營中皆䝉楯衆大懼太祖乃為發石車擊
紹樓皆破紹衆號曰霹靂車魏氏春秋曰以古有矢石又傳言旝動而鼔説曰旝
發石也於是造發石車紹為地道欲襲太祖營太祖輙於内為長
塹以拒之又遣竒兵襲擊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穀太
[006-30b]
祖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會紹遣
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運車沮授説紹可遣將蔣
竒别為支軍於表以斷曹公之鈔紹復不從瓊宿烏巢
去紹軍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候夜
潛往攻瓊紹遣騎救之敗走破瓊等悉斬之太祖還未
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衆降紹衆大潰紹與譚單
騎退渡河餘衆偽降盡坑之張璠漢紀云殺紹卒凡八萬人沮授不及
[006-31a]
紹渡為人所執詣太祖獻帝傳云授大呼曰授不降也為軍所執耳太祖與之有舊逆
謂授曰分野殊異遂用圯絶不圖今日乃相禽也授對曰冀州失䇿以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其見禽耳太祖
曰本初無謀不用君計今䘮亂過紀國家未定當相與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䝉公靈速死為福太
祖歎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太祖厚待之後謀還袁氏見殺初紹之
南也田豐説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
輕也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
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鋭分為竒兵乗虗迭出
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
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
[006-31b]
今釋廟勝之䇿而决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
紹不從豐懇諫紹怒甚以為沮衆械繫之紹軍既敗或
謂豐曰君必見重豐曰若軍有利吾必全今軍敗吾其
死矣紹還謂左右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
先賢行狀曰豐字元皓鉅鹿人或云勃海人天資瓌傑權畧多竒少䘮親居䘮盡哀日月雖過笑不至矧博覽
多識名重州黨初辟太尉府舉茂才遷侍御史閹宦擅朝英賢被害豐乃棄官歸家袁紹起義卑辭厚幣以招
致豐豐以王室多難志存匡救乃應紹命以為别駕勸紹迎天子紹不納紹後用豐謀以平公孫瓚逢紀憚豐
[006-32a]
紹渡為人所執詣太祖獻帝傳云授大呼曰授不降也為軍所執耳太祖與之有舊逆
謂授曰分野殊異遂用圯絶不圖今日乃相禽也授對曰冀州失䇿以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其見禽耳太祖
曰本初無謀不用君計今䘮亂過紀國家未定當相與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䝉公靈速死為福太
祖歎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太祖厚待之後謀還袁氏見殺初紹之
南也田豐説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
輕也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
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鋭分為竒兵乗虗迭出
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
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
[006-32b]
今釋廟勝之䇿而决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
紹不從豐懇諫紹怒甚以為沮衆械繫之紹軍既敗或
謂豐曰君必見重豐曰若軍有利吾必全今軍敗吾其
死矣紹還謂左右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
先賢行狀曰豐字元皓鉅鹿人或云勃海人天資瓌傑權畧多竒少䘮親居䘮盡哀日月雖過笑不至矧博覽
多識名重州黨初辟太尉府舉茂才遷侍御史閹宦擅朝英賢被害豐乃棄官歸家袁紹起義卑辭厚幣以招
致豐豐以王室多難志存匡救乃應紹命以為别駕勸紹迎天子紹不納紹後用豐謀以平公孫瓚逢紀憚豐
[006-33a]
及紀俱詣冀州紹以紀聰達有計䇿甚親信之與共舉事後審配任用與紀不睦或有讒配於紹紹問紀紀稱
配天性烈直古人之節不宜疑之紹曰君不惡之邪紀答曰先日所爭者私情今所陳者國事紹善之卒不廢
配配由是更與紀為親善太祖渡河攻譚譚告急於尚尚欲分兵益
譚恐譚遂奪其衆乃使審配守鄴尚自將兵助譚與太
祖相拒於黎陽自二月至九月大戰城下譚尚敗走入
城守太祖將圍之乃夜遁追至鄴收其麥㧞隂安引軍
還許太祖南征荆州軍至西平譚尚遂舉兵相攻譚敗
奔平原尚攻之急譚遣辛毗詣太祖請救太祖乃還救
譚十月至黎陽魏氏春秋載劉表遺譚書曰天篤降害禍難殷流尊公殂殞四海悼心賢胤承
[006-33b]
統遐邇屬望咸欲展布旅力以投盟主雖亡之日猶存之年也何寤青蠅飛於干旍無極游於二壘使股肱分
為二體背膂絶為異身昔三王五伯下及戰國父子相殘蓋有之矣然或欲以成王業或欲以定霸功或欲以
顯宗主或欲以固冢嗣未有棄親即異㧞其本根而能崇業濟功垂祚後世者也若齊襄復九世之讐士匄卒
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義君子稱其信夫伯游之恨於齊未若文公之忿曹宣子之承業未若仁君之繼統
也且君子之違難不適讐國豈可忘先君之怨棄至親之好為萬世之戒遺同盟之耻哉冀州不弟之慠既已
然矣仁君當降志辱身以匡國為務雖見憎於夫人未若鄭莊之於姜氏兄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傲也然
莊公有大隧之樂象受有鼻之封願棄捐前忿逺思舊義復為母子昆弟如初又遺尚書曰知變起辛郭禍結
[006-34a]
同生追閼伯實沈之蹤忘棠棣死䘮之義親尋干戈僵尸流血聞之哽咽雖存若亡昔軒轅有涿鹿之戰周武
有商奄之師皆所以翦除穢害而定王業非彊弱之事爭喜怒之忿也故雖滅親不為尤誅兄不傷義今二君
初承洪業纂繼前軌進有國家傾危之慮退有先公遺恨之負當唯義是務唯國是康何者金木水火以剛柔
相濟然後克得其和能為民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於曲直仁君度數弘廣綽然有餘當以大包小以優容劣
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後乃議曲直之計不亦善乎若留神逺啚克己復禮當振斾長驅共奬王室
若迷而不反違而無改則胡夷將有誚讓之言况我同盟復能勠力為君之役哉此韓盧東郭自困於前而遺
田父之獲者也憤踊鶴望冀聞和同之聲若其泰也則袁族其與漢升降乎如其否也則同盟永無望矣譚尚
盡不從漢晉春秋載審配獻書於譚曰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王命茍有啚危宗廟敗亂國家王綱典
律親踈一也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蔡之獄季友歔欷而行鍼叔之鴆何則義重人輕事不得已也昔衛靈公
[006-34b]
廢蒯聵而立輙蒯聵為不道入戚以簒衛師伐之春秋傳曰以石曼姑之義為可以拒之是以蒯聵終獲叛逆
之罪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父子猶然豈况兄弟乎昔先公廢絀將軍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為適嗣上告祖
靈下書譜牒先公謂將軍為兄子將軍謂先公為叔父海内逺近誰不備聞且先公即世之日我將軍斬衰居
廬而將軍齋于堊室出入之分於斯益明是時凶臣逢紀妄畫蛇足曲辭謟媚交亂懿親將軍奮赫然之怒誅
不旋時將軍亦奉命承㫖加以滛刑自是之後癰疽破潰骨肉無絲髪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全之福故悉遣
彊胡簡命名將料整器械選擇戰士殫府庫之財竭食土之實其所以供奉將軍何求而不備君臣相率共衛
旌麾戰為鴈行賦為幣主雖傾倉覆庫翦剥民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勞何則推戀戀忠赤之情盡家家肝腦之
[006-35a]
計脣齒輔車不相為賜謂為將軍心合意同混齊一體必當并威偶勢禦寇寧家何圖凶險讒慝之人造飾無
端誘導姦利至令將軍翻然改圖忘孝友之仁聽豺狼之謀誣先公廢立之言違近者在䘮之位悖綱紀之理
不顧逆順之節横易冀州之主欲當先公之繼遂放兵鈔撥屠城殺吏交尸盈原裸民滿野或有髠&KR1678髪膚割
截支體寃魂痛於幽㝠創痍號於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賜秦胡財物婦女豫有分界或聞告令吏士云孤雖
有老母輙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者莫不驚愕失氣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懣於堂室我州君臣士友
假寐悲歎無所措其手足念欲静師拱黙以聽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貽太夫人不測之患隕先公
高世之業且三軍憤慨人懐私怒我將軍辭不獲已以及館陶之役是時外為禦難内實乞罪既不見赦而屠
辱各二三其心臨陣叛戾我將軍進退無功首尾受敵引軍奔避不敢告辭亦謂將軍當少垂親親之仁貺以
緩追之惠而乃尋蹤躡軌無所逃命困獸必鬭以干嚴行而將軍師旅土崩瓦解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後又
[006-35b]
望將軍改往修來克己復禮追還孔懐如初之愛而縱情肆怒趣破家門企踵鶴立連結外讐散鋒放火播增
毒螫烽煙相望涉血千里遺城厄民引領悲怨雖欲勿救惡得已哉故遂引軍東轅保正疆場雖近郊壘未侵
境域然望旌麾能不永歎配等備先公家臣奉廢立之命而圖等干國亂家禮有常刑故奮敝州之賦以除將
軍之疾若乃天啟于心早行其誅則我將軍匍匐悲號於將軍股掌之上配等亦袒躬布體以待斧鉞之刑若
必不悛有以國斃圖頭不縣軍不旋踵願將軍詳度事宜錫以環玦典畧曰譚得書悵然登城而泣既劫於郭
圖亦以兵鋒累交遂戰不解尚聞太祖北釋平原還鄴其將呂曠呂
翔叛尚歸太祖譚復隂刻將軍印假曠翔太祖知譚詐
[006-36a]
與結婚以安之乃引軍還尚使審配蘇由守鄴復攻譚
平原太祖進軍將攻鄴到洹水去鄴五十里由欲為内
應謀泄與配戰城中敗出奔太祖太祖遂進攻之為地
道配亦於内作塹以當之配將馮禮開突門内太祖兵
三百餘人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突中柵門柵門閉
入者皆没太祖遂圍之為塹周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
越配望而笑之不出爭利太祖一夜掘之廣深二丈决
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饑死者過半尚聞鄴
急將兵萬餘人還救之依西山來東至陽平亭去鄴十
[006-36b]
七里臨滏水舉火以示城中城中亦舉火相應配出兵
城北欲與尚對决圍太祖逆擊之敗還尚亦破走依曲
漳為營太祖遂圍之未合尚懼遣隂䕫陳琳乞降不聽
尚還走濫口進復圍之急其將馬延等臨陣降衆大潰
尚奔中山盡收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及衣物以示其
家城中崩沮配兄子榮守東門夜開門内太祖兵與配
戰城中生禽配配聲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歎息
[006-37a]
遂斬之先賢行狀曰配字正南魏郡人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節袁紹領冀州委以腹心之任以為
治中别駕并總幕府初譚之去皆呼辛毗郭圖家得出而辛評家獨被收及配兄子開城門内兵時配在城東
南角樓上望見太祖兵入忿辛郭壊敗冀州乃遣人馳詣鄴獄指殺仲治家是時辛毗在軍聞門開馳走詣獄
欲解其兄家兄家已死是日生縛配將詣帳下辛毗等逆以馬鞭擊其頭罵之曰奴汝今日真死矣配顧曰狗
軰正由汝曹破我冀州恨不得殺汝也且汝今日能殺生我邪有頃公引見謂配知誰開卿城門配曰不知也
曰自卿文榮耳配曰小兒不足用乃至此公復謂曰曩日孤之行圍何弩之多也配曰恨其少耳公曰卿忠於
袁氏父子亦自不得不爾也有意欲活之配既無撓辭而辛毗等號哭不已乃殺之初冀州人張子謙先降素
與配不善笑謂配曰正南卿竟何如我配厲聲曰汝為降虜審配為忠臣雖死豈若汝生邪臨行刑叱持兵者
令北向曰我君在北樂資山陽公載記及袁暐獻帝春秋並云太祖兵入城審配戰於門中既敗逃干井中於
[006-37b]
井獲之臣松之以為配一代之烈士袁氏之死臣豈當數窮之日方逃身於井此之難信誠為易了不知資暐
之徒竟為何人未能識别然否而輕弄翰墨妄生異端以行其書如此之類正足以誣罔視聽疑誤後生矣實
史籍之罪人達學之所不取者也高幹以并州降復以幹為刺史太祖
之圍鄴也譚畧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間攻尚於中山尚
走故安從熙譚悉收其衆太祖將討之譚乃㧞平原并
南皮自屯龍湊十二月太祖軍其門譚不出夜遁奔南
皮臨清河而屯十年正月攻㧞之斬譚及圖等熙尚為
[006-38a]
其將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丸觸自號幽州刺史驅
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兵數萬殺白馬盟令曰
違命者斬衆莫敢語各以次㰱至别駕韓珩曰吾受袁
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
若乃北面於曹氏所弗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觸曰夫
興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勵
事君高幹叛執上黨太守舉兵守壺口關遣樂進李典
擊之未㧞十一年太祖征幹幹乃留其將夏昭鄧升守
城自詣匈奴單于求救不得獨與數騎亡欲南奔荆州
[006-38b]
上洛都尉捕斬之典論曰上洛都尉王琰獲高幹以功封侯其妻哭於室以為琰富貴將更
娶妾媵而奪己愛故也十二年太祖至遼西擊烏丸尚熙與烏丸
逆軍戰敗走奔遼東公孫康誘斬之送其首典畧曰尚為人有勇
力欲奪取康衆與熙謀曰今到康必相見欲與兄手擊之有遼東猶可以自廣也康亦心計曰今不取熙尚無
以為説於國家乃先置其精勇於廐中然後請熙尚熙尚入康伏兵出皆縛之坐於凍地尚寒求席熙曰頭顱
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譚字顯思熙字顯奕尚字顯甫吳書曰尚有弟名買與尚俱走遼東曹瞞傳云買
尚兄子未詳太祖高韓珩節屢辟不至卒於家先賢行狀曰珩字子佩代
[006-39a]
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䘮父母奉養兄姊宗族稱孝悌焉
袁術字公路司空逢子紹之從弟也以俠氣聞舉孝廉
除郎中歴職内外後為折衝校尉虎賁中郎將董卓之
將廢帝以術為後將軍術亦畏卓之禍出奔南陽會長
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術得據其郡南陽户口
數百萬而術奢滛肆欲徵歛無度百姓苦之既與紹有
隙又與劉表不平而北連公孫瓚紹與瓚不和而南連
劉表其兄弟攜貳舎近交逺如此吳書曰時議者以靈帝失道使天下叛亂
少帝㓜弱為賊臣所立又不識母氏所出幽州牧劉虞宿有德望紹等欲立之以安當時使人報術術觀漢室
[006-39b]
衰陵隂懐異志故外託公義以拒紹紹復與術書曰前與韓文節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見再興之主今西名
有㓜君無血脉之屬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復信但當使兵往屯關要皆自蹙死於西東立聖君太平可冀
如何有疑又室家見戮不念子胥可復北靣乎違天不祥願詳思之術荅曰聖主聰叡有周成之質賊卓因危
亂之際威服百寮此乃漢家小厄之㑹亂尚未厭復欲興之乃云今主無血脉之屬豈不誣乎先人以來奕世
相承忠義為先太傅公仁慈惻隱雖知賊卓必為禍害以信狥義不忍去也門户滅絶死亡流漫幸蒙逺近來
相赴助不因此時上討國賊下刷家耻而圖於此非所聞也又曰室家見戮可復北靣此卓所為豈國家哉君
命天也天不可讐况非君命乎慺慺赤心志在滅卓不識其他引軍入陳留太祖與紹
[006-40a]
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䘮父母奉養兄姊宗族稱孝悌焉
袁術字公路司空逢子紹之從弟也以俠氣聞舉孝廉
除郎中歴職内外後為折衝校尉虎賁中郎將董卓之
將廢帝以術為後將軍術亦畏卓之禍出奔南陽會長
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術得據其郡南陽户口
數百萬而術奢滛肆欲徵歛無度百姓苦之既與紹有
隙又與劉表不平而北連公孫瓚紹與瓚不和而南連
劉表其兄弟攜貳舎近交逺如此吳書曰時議者以靈帝失道使天下叛亂
少帝㓜弱為賊臣所立又不識母氏所出幽州牧劉虞宿有德望紹等欲立之以安當時使人報術術觀漢室
[006-40b]
衰陵隂懐異志故外託公義以拒紹紹復與術書曰前與韓文節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見再興之主今西名
有㓜君無血脉之屬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復信但當使兵往屯關要皆自蹙死於西東立聖君太平可冀
如何有疑又室家見戮不念子胥可復北靣乎違天不祥願詳思之術荅曰聖主聰叡有周成之質賊卓因危
亂之際威服百寮此乃漢家小厄之㑹亂尚未厭復欲興之乃云今主無血脉之屬豈不誣乎先人以來奕世
相承忠義為先太傅公仁慈惻隱雖知賊卓必為禍害以信狥義不忍去也門户滅絶死亡流漫幸蒙逺近來
相赴助不因此時上討國賊下刷家耻而圖於此非所聞也又曰室家見戮可復北靣此卓所為豈國家哉君
命天也天不可讐况非君命乎慺慺赤心志在滅卓不識其他引軍入陳留太祖與紹
[006-41a]
曹將軍神武應期興復典刑將撥平凶慝清定海内信
有徵矣以為足下當戮力同心匡翼漢室而隂謀不軌
以身試禍豈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備舊知
故陳至情雖逆於耳肉骨之惠也欲吾營私阿附有犯
死不能也興平二年冬天子敗於曹陽術會羣下謂曰
今劉氏㣲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輔百姓所歸欲應
天順民於諸君意如何衆莫敢對主簿閻象進曰昔周
自后稷至于文王積德累功叄分天下有其二猶服事
殷明公雖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漢室雖㣲未若殷
[006-41b]
紂之暴也術嘿然不悦用河内張烱之符命遂僭號典畧
曰術以袁姓出陳陳舜之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又見䜟文云代漢者當塗高也自以名字當之乃建號稱
仲氏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祠南北郊荒侈滋甚
後宮數百皆服綺縠餘粱肉九州春秋曰司隸馮方女國色也避亂揚州術登城
見而悦之遂納焉甚愛幸諸婦害其寵語之曰將軍貴人有志節當時時涕泣憂愁必長見敬重馮氏以為然
後見術輙垂涕術以有心志益哀之諸婦人因共絞殺懸之厠梁術誠以為不得志而死乃厚加殯歛
士卒凍餒江淮間空盡人民相食術前為呂布所破後
[006-42a]
為太祖所敗奔其部曲雷薄陳蘭於灊山復為所拒憂
懼不知所出將歸帝號於紹欲至青州從袁譚發病道
魏書曰術歸帝號於紹曰漢之失天下久矣天子提挈政在家門豪雄角逐分裂疆宇此與周之末年七
國分勢無異卒彊者兼之耳加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今君擁有四州民户百萬以彊則無與比大論德則
無與比高曹操欲扶衰拯弱安能續絶命救已滅乎紹隂然之呉書曰術既為雷薄等所拒留住三日士衆絶
糧乃還至江亭去壽春八十里問厨下尚有麥屑三十斛時盛暑欲得密漿又無密坐櫺牀上歎息良久乃大
咤曰袁術至於此乎因頓伏牀下嘔血斗餘遂死妻子依術故吏廬江太守劉
勲孫䇿破勲復見收視術女入孫權宫子燿拜郎中燿
女又配於權子奮
[006-42b]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也少知名號八俊張璠漢紀曰表與同
郡人張隱薛郁王訪宣靖公褚恭劉祗田林為八交或謂之八顧漢末名士録云表與汝南陳翔字仲麟范滂
字孟博魯國孔昱字世元渤海苑康字仲真山陽檀敷字文友張儉字元節南陽岑晊字公孝為八友謝承漢
書曰表受學於同郡王暢暢為南陽太守行過乎儉表時年十七進諫曰奢不僭上儉不逼下蓋中庸之道是
故蘧伯玉耻獨為君子府君若不師孔聖之明訓而慕夷齊之末操無乃皎然自遺於世暢答曰以約失之者
鮮矣且以矯俗也長八尺餘姿貌甚偉以大將軍掾為北軍中
候靈帝崩代王叡為荆州刺史是時山東兵起表亦合
[006-43a]
兵軍襄陽司馬彪戰畧曰劉表之初為荆州也江南宗賊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衆吳人蘇代
領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作亂表初到單馬入宜城而延中廬人蒯良蒯越襄陽人蔡瑁與謀表曰
宗賊甚盛而衆不附袁術因之禍今至矣吾欲徵兵恐不集其䇿安出良曰衆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
義不足也茍仁義之道行百姓歸之如水之趨下何患所至之不從而問興兵與䇿乎表復問越越曰治平者
先仁義治亂者先權謀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術勇而無斷蘇代貝羽皆武人不足慮宗賊帥多貪暴為下所
患越有所素養者使示之以利必以衆來君誅其無道撫而用之一州之人有樂存之心聞君盛德必襁負而
至矣兵集衆附南據江陵北守襄陽荆州八郡可傳檄而定術等雖至無能為也表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論也
異度之計舅犯之謀也遂使越遣人誘宗賊至者五十五人皆斬之襲取其衆或即授部曲唯江夏賊張虎陳
生擁衆據襄陽表乃使越與龎季單騎往説降之江南遂悉平袁術之在南陽也與孫
[006-43b]
堅合從欲襲奪表州使堅攻表堅為流矢所中死軍敗
術遂不能勝表李傕郭汜入長安欲連表為援乃以表
為鎭南將軍荆州牧封成武侯假節天子都許表雖遣
使貢獻然北與袁紹相結治中鄧羲諫表表不聽漢書春秋
曰表答羲曰内不失貢職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達義也治中獨何怪乎羲辭疾而退終表
之世張濟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為流矢所中死荆州
屬官皆賀表曰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
[006-44a]
兵軍襄陽司馬彪戰畧曰劉表之初為荆州也江南宗賊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衆吳人蘇代
領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作亂表初到單馬入宜城而延中廬人蒯良蒯越襄陽人蔡瑁與謀表曰
宗賊甚盛而衆不附袁術因之禍今至矣吾欲徵兵恐不集其䇿安出良曰衆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
義不足也茍仁義之道行百姓歸之如水之趨下何患所至之不從而問興兵與䇿乎表復問越越曰治平者
先仁義治亂者先權謀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術勇而無斷蘇代貝羽皆武人不足慮宗賊帥多貪暴為下所
患越有所素養者使示之以利必以衆來君誅其無道撫而用之一州之人有樂存之心聞君盛德必襁負而
至矣兵集衆附南據江陵北守襄陽荆州八郡可傳檄而定術等雖至無能為也表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論也
異度之計舅犯之謀也遂使越遣人誘宗賊至者五十五人皆斬之襲取其衆或即授部曲唯江夏賊張虎陳
生擁衆據襄陽表乃使越與龎季單騎往説降之江南遂悉平袁術之在南陽也與孫
[006-44b]
堅合從欲襲奪表州使堅攻表堅為流矢所中死軍敗
術遂不能勝表李傕郭汜入長安欲連表為援乃以表
為鎭南將軍荆州牧封成武侯假節天子都許表雖遣
使貢獻然北與袁紹相結治中鄧羲諫表表不聽漢書春秋
曰表答羲曰内不失貢職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達義也治中獨何怪乎羲辭疾而退終表
之世張濟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為流矢所中死荆州
屬官皆賀表曰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
[006-45a]
子入質表疑嵩反為太祖説大怒欲殺嵩考殺隨嵩行
者知嵩無他意乃止傅子曰初表謂嵩曰今天下大亂未知所定曹公擁天子都許君為
我觀其釁嵩對曰聖達節次守節嵩守節者也夫事君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質唯將軍所命雖
赴湯蹈火死無辭也以嵩觀之曹公至明必濟天下將軍能上順天子下歸曹公必享百世之利楚國實受其
祐使嵩可也設計未定嵩使京師天子假嵩一官則天子之臣而將軍之故吏耳在君為君則嵩守天子之命
義不得復為將軍死也唯將軍重思無負嵩表遂使之果如所言天子拜嵩侍中遷零陵太守還稱朝廷曹公
之德也表以為懐貳大㑹寮屬數百人陳兵見嵩盛怒持節將斬之數曰韓嵩敢懐貳邪衆皆恐欲令嵩謝嵩
不動謂表曰將軍負嵩嵩不負將軍具陳前言表怒不已其妻蔡氏諫之曰韓嵩楚國之望也且其言直誅之
無辭表乃弗誅而囚之表雖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皆此類也劉
[006-45b]
備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漢晉春秋曰太祖之始征栁城劉備説表使襲許表
不從及太祖還謂備曰不用君言故失此大會也備曰今天下分裂日尋干戈事會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
之於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表未至表病死初
表及妻愛少子琮欲以為後而蔡瑁張允為之支黨乃
出長子琦為江夏太守衆遂奉琮為嗣琦與琮遂為讐
典論曰表疾病琦還省疾琦性慈孝瑁允恐琦見表父子相感更有託後之意謂曰將軍命君撫臨江夏
為國東藩其任至重今釋衆而來必見譴怒傷親之歡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見琦流涕
[006-46a]
而去越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説琮歸太祖琮曰今與諸君
據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以觀天下何為不可乎巽對
曰逆順有大體彊弱有定勢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
新造之楚而禦國家其勢弗當也以劉備而敵曹公又
弗當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鋒必亡之道也將軍
自料何與劉備琮曰吾不若也巽曰誠以劉備不足禦
曹公乎則雖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誠以劉備足禦
曹公乎則備不為將軍下也願將軍勿疑太祖軍到襄
陽琮舉州降備走奔夏口傅子曰巽字公悌瓌偉博達有知人鑒辟公府拜尚書郎
[006-46b]
後客荆州以説劉琮之功賜爵關内侯文帝時為侍中大和中卒巽在荆州目龎統為半英雄證裴潛終以清
行顯統遂附劉備見待次於諸葛亮潛位至尚書令並有名德及在魏朝魏諷以才智聞巽謂之必反卒如其
言巽弟子嘏别有傳漢晉春秋曰王威説劉琮曰曹操得將軍既降劉備已走必解弛無備輕行單進若給威
竒兵數千徼之於險操可獲也獲操即威震天下坐而虎步中夏雖廣可傳檄而定非徒收一勝之功保守今
日而已此難遇之機不可失也琮不納搜神記曰建安初荆州童謡曰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言
自中興以來荆州獨全及劉表為牧民又豐樂至建安八年九年當始衰始衰者謂劉表妻死諸將並零落也
十三年無孑遺者表當又死因以䘮破也是時華容有女子忽啼呼云荆州將有大䘮言語過差縣以為妖言
[006-47a]
繫獄月餘忽於獄中哭曰劉荆州今日死華容去州數百里即遣馬吏驗視而劉表果死縣乃出之續又歌吟
曰不意李立為貴人後無幾太祖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賢為荆州刺史太祖以琮為青
州刺史封列侯魏武故事載令曰楚有江漢山川之險後服先彊與秦爭衡荆州則其故地劉
鎮南久用其民矣身没之後諸子鼎峙雖終難全猶可引日青州刺史琮心高志潔智深慮廣輕榮重義薄利
厚德蔑萬里之業忽三軍之衆篤中正之體敦令名之譽上耀先君之遺塵下圖不朽之餘祚鮑永之棄并州
竇融之離五郡未足以喻也雖封列侯一州之位猶恨此寵未副其人而比有牋求還州監史雖尊秩禄未優
今聽所執表琮為諫議大夫參同軍事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為光禄勲
傅子曰越蒯通之後也深中足智魁傑有雄姿大將軍何進聞其名辟為東曹掾越勸進誅諸閹官進猶豫不
决越知進必敗求出為汝陽令佐劉表平定境内表得以彊大詔書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荆州平太祖與荀
[006-47b]
彧書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異度耳建安十九年卒臨終與太祖書託以門户太祖報書曰死者反生生者不
愧孤少所舉行之多矣魂而有靈亦將聞孤此言也嵩大鴻臚先賢行狀曰嵩字德高義陽人少好
學貧不改操知世將亂不應三公之命與同好數人隱居於酈西山中黃巾起嵩避難南方劉表逼以為别駕
轉從事中郎表郊祀天地嵩正諫不從漸見違忤奉使到許事在前註荆州平嵩疾病就在所拜授大鴻臚印
羲侍中羲章陵人先尚書令其餘多至大官零陵先賢傳曰先字始宗
博學彊記尤好黃老言明習漢家典故為劉表别駕奉章詣許見太祖時賔客並會太祖問先劉牧如何郊天
也先對曰劉牧託漢室肺腑處牧伯之位而遭王道未平羣凶塞路抱玉帛而無所聘頫修章表而不獲達御
[006-48a]
繫獄月餘忽於獄中哭曰劉荆州今日死華容去州數百里即遣馬吏驗視而劉表果死縣乃出之續又歌吟
曰不意李立為貴人後無幾太祖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賢為荆州刺史太祖以琮為青
州刺史封列侯魏武故事載令曰楚有江漢山川之險後服先彊與秦爭衡荆州則其故地劉
鎮南久用其民矣身没之後諸子鼎峙雖終難全猶可引日青州刺史琮心高志潔智深慮廣輕榮重義薄利
厚德蔑萬里之業忽三軍之衆篤中正之體敦令名之譽上耀先君之遺塵下圖不朽之餘祚鮑永之棄并州
竇融之離五郡未足以喻也雖封列侯一州之位猶恨此寵未副其人而比有牋求還州監史雖尊秩禄未優
今聽所執表琮為諫議大夫參同軍事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為光禄勲
傅子曰越蒯通之後也深中足智魁傑有雄姿大將軍何進聞其名辟為東曹掾越勸進誅諸閹官進猶豫不
决越知進必敗求出為汝陽令佐劉表平定境内表得以彊大詔書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荆州平太祖與荀
[006-48b]
彧書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異度耳建安十九年卒臨終與太祖書託以門户太祖報書曰死者反生生者不
愧孤少所舉行之多矣魂而有靈亦將聞孤此言也嵩大鴻臚先賢行狀曰嵩字德高義陽人少好
學貧不改操知世將亂不應三公之命與同好數人隱居於酈西山中黃巾起嵩避難南方劉表逼以為别駕
轉從事中郎表郊祀天地嵩正諫不從漸見違忤奉使到許事在前註荆州平嵩疾病就在所拜授大鴻臚印
羲侍中羲章陵人先尚書令其餘多至大官零陵先賢傳曰先字始宗
博學彊記尤好黃老言明習漢家典故為劉表别駕奉章詣許見太祖時賔客並會太祖問先劉牧如何郊天
也先對曰劉牧託漢室肺腑處牧伯之位而遭王道未平羣凶塞路抱玉帛而無所聘頫修章表而不獲達御
[006-49a]
蹷社稷傾覆非不幸也昔項羽背范增之謀以䘮其王
業紹之殺田豐乃甚於羽逺矣
 魏志卷六
[006-49b]
[006-50a]
 魏志卷六考證
董卓取寶物注引凉州材木東下以作宫室○監本訛
 作凉川今改正
諸阿附卓者皆下獄死注初蔡邕以言事見徙○各本
 俱誤作以言事見從今據後漢書改正
汜與傕轉相疑戰鬬長安中注汜妻懼傕與汜婢妾而
 奪己愛○袁宏漢紀婢妾下多私字
相攻擊連月注傕不肯曰我有呂布之功○冊府我有
 下多討字
[006-50b]
畧宫人入弘農注瑞字君榮扶風人○後漢書作字君
 筞
至大陽止人家屋中注有師猶有傾覆況今無師○後
 漢書作舊故河師猶時有傾覆
袁紹由是勢傾天下注京子湯太尉○監本作京子陽
 今據漢書改正
橫刀長揖而去注非萬乗之主○監本訛作萬機今改
[006-51a]
 正
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監本訛作合四川之地今
 改正
將作大匠吳修○後漢書作吳循
擊破備備奔紹注奬就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
 遂乗資䟦扈肆行酷烈○監本奬就誤奬䠞酷烈誤
 酷裂今俱照陳琳本集改正
 又注卑侮王宮○臣浩按後漢書作卑侮王僚此宮
 字或官字之訛
[006-51b]
紹衆號曰霹靂車注説曰旝發石也○太平御覽説曰
 作説文曰
十月至黎陽注雖亡之日猶存之年也○監本訛作猶
 存之願也今改正
 又注孤雖有老母輙使身體完具而已○輙宋本作
 趣
見者莫不歎息遂斬之注曰自卿文榮耳配曰小兒不
[006-52a]
 足用乃至此○臣明楷按上正文云配兄子榮守東
 門夜開門内太祖兵則此文字疑為子字之譌
公孫康誘斬之送其首注尚寒求席熙曰頭顱方行萬
 里何席之為○後漢書熙曰作康曰
袁術以張勲橋蕤等為大將○監本作大將軍呂布傳
 云遣大將張勲攻布軍字衍文今改正
術奪日磾節拘留不遣注備軍中千餘人使促辟之○
 通鑑作條軍中十餘人
劉表備走奔夏口注言自中興以來荆州獨全○何焯
[006-52b]
 曰中興當作中平
太祖以琮為青州刺史封列侯注楚有江漢山川之險
 後服先彊與秦爭衡○監本服誤復據何焯校本改
 正
表跨蹈漢南紹鷹揚河朔○監本脱表字今添
 魏志卷六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