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03 春秋正義-唐-孔穎達 (master)


[025-1a]
春秋正義卷第二十五 襄公
  国子祭酒上護軍曲阜縣𨳩國子臣孔 頴達 等奉
  敕撰
二十九年注公在至明常 正義曰僖十六秊冬公會諸侯于淮
十七年秋九月公至自會宣七年冬公會諸侯于黒壌八年春公
至自會成十年秋公如晋十一年春公至自晋十二年冬公如晋
十三年春公至自晋此等正月公皆不在其類多矣是公在外阙
朝正之礼甚多而皆不書唯書此一年者魯公如椘云云釈例曰
襄二十九年春正月公在椘凡公之行始則書所如還則書公至
今中復書公在椘者明国之守臣每月亦以公不朝之故告扵廟
也每月必告而特扵正月釈之者蓋嵗之正也月之正也日之正
也三始之正嘉礼所重人理所以自新故特顕以通他月也公之
在外所以闕朝正之礼甚多唯書此一年釈此一事者斯礼有常
非義例所急故因公逺出踰年存此一事以示法也 注四同盟
正義曰衎以成十五年即位其年盟于戚十七年于柯陵十八年于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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朾襄三年于雞澤五年于戚七年及孫林父盟九年于戲十一年
于亳城北二十七年于宋衎自前即位及後復皈凡与魯九同盟
刘炫以为杜云四同盟者誤今知不然者以其与成公三盟不数
五年盟戚經不書不数七年林父是大夫又特共魯盟亦不数故
为四同盟也刘不尋此理而規杜過非也 注閽守至言盗
正義曰周礼&KR1377人王宫每門四人郑玄云閽人司昬晨以啓闭者
刑人墨者使守门旣服墨刑使之守門是下賤人也哀四年盗殺
蔡侯申此爲下賤非士故不言盗也穀梁傳曰不称名姓&KR1377不淂
舟扵人不称其君&KR1377不淂君其君也 注公孫至卿行 正義曰
公孫叚即伯石也拠三十年傳伯有死始命伯石为卿則此時未
为卿矣未为卿而淂書其名故疑之云蓋以攝卿行也以隱公攝
位为君而国人君之諸侯与之知攝位为卿者諸侯亦即以为卿
序之扵列故史淂以卿書也文七年傳称晉使先蔑如秦逆公子
雍荀林父謂蔑曰攝卿以徃可也何必子是知有使大夫攝卿之
法也 注杞復至礼也 正義曰杞入春秋書爵称侯又称伯僖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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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二十七年称子傳曰用夷礼故曰子自尔来常称为伯今以
復称子传云書曰子賤之也明为用夷礼故賤之知杞復称子用
夷礼也 注吴子至上国 正義曰上云閽弑呉子使聘傳曰其
出聘也通嗣君也不知通嗣君通誰嗣也賈逵服虔皆以為夷末
新即位使来通聘案隠三年武氏子来求&KR0608文九年毛伯來求金
並不言王使傳皆云王未葬也是知先君未葬嗣君不淂命臣此
&KR1377弑呉子文不隔月呉魯相去經塗至逺豈以君死之月即命
臣乎而淂書吳子使也且傳称季札至魯偏觀周樂至戚聞鐘聲
譏孫文子云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自請觀樂譏人聴樂曠世大
䝨豈當若是故杜以为通嗣君通餘祭嗣也二十五年遏为巢牛
臣所殺餘祭嗣立至此始使札通上国呉子未死之前命札出使
旣遣札聘而後身死札以六月到魯未及聞丧故每事皆行吉礼
也經傳㫮无札至之月知以六月到者以城𣏌在五月之下城𣏌
旣訖乃有士鞅来聘杞子来盟若共在月中則不客此事下文有
秋知札以六月至也札去之後呉始告䘮告以五月𬒳弑故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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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聘上耳札實公子不書公子者呉是東夷其礼未同扵上国故
史不書氏以札是卿故書其名耳釈例曰呉晚通上国故其君臣
朝㑹不同扵例亦猶椘之𥘉始也昭二十七年传称延州来季子
聘于上国是呉謂諸夏为上国也 傳注釈解至朝正 正義曰
公本在国每月之朔常以朝享之礼親自祭廟今以在外之故闕
扵此礼国之守臣扵此朔日告廟云公在椘史官因書扵䇿傳解
其告廟之意告云公在椘者解釈公所以不淂親自朝正也
椘人使公親襚 正義曰檀弓云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荊人曰必
請襲魯人曰非礼也荊人強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記之所言即
是此事所異者此言請禭彼言請襲此言袚殯彼言拂柩虽俱說
此事先後不同礼死而浴浴即襲襲後始小斂大㪘乃殯案徃年
传公及漢聞康王卒公𣣔反則康王之卒公未至椘椘人使公親
禭传在此年言之則此年始令公親禭禭不淂为襲也卒己踰月
不淂柩仍在地足知殯是而柩非記虚而傳實也然則禭衣所以
衣尸旣殯而使公禭者致禭所以結恩好其衣不必充用雜記記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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襚之礼云委衣于殯东是旣殯猶致襚也文九年秦人来皈僖公
成風之襚僖薨十年猶致之况旣殯也 注諸侯至之此 正義
曰雜記云弔者含襚賵臨是諸侯之臣使扵隣国之礼也椘人以
諸侯相扵有遣使賵襚之礼今以公身旣在意在輕魯𣣔以公依
遣使之此使公親行之也 袚殯至幣也 正義曰案雜記諸侯
使臣致禭之礼云委衣于殯东今椘人以公身在意𣣔輕魯令公
依遣使之比公以椘人輕已所以患之故穆叔云若使玉人先徃
袚殯則是君臨臣喪之礼袚除旣了而行禭礼布陳衣物与行朝
之時布陳幣帛无異有何可患刘炫云朝礼两君相見先授玉然
後致享乃布陳幣帛扵庭也祓殯者君臨臣䘮之礼先使祓殯行
臨䘮之礼然後致禭則全是布幣之礼言与朝而布幣无異也
君臨臣䘮者由先見臣故以祓殯此行朝礼自然致禭似布幣椘
以親禭屈魯魯以袚殯自尊今賛曰䟽云以殯有凶邪畏悪患之
不肯親禭穆叔云先使至人祓除殯之凶邪凶邪旣无而行禭礼
布陳衣物与行朝之時布陳幣帛无異言俱无咎有何可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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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使至祓殯正義曰巫者接神之官周礼男巫王弔則与祝前
檀弓云君臨臣䘮以巫祝桃茢執戈悪之也郑玄云为有凶邪之
氣在側桃鬼所悪茢萑苕可埽不祥君臨臣䘮礼有此法故使巫
以桃茢先祓殯若以椘子为臣然所以屈椘也茢是帚蓋桃为棒
也詩毛傳曰&KR3016为萑萑茗謂&KR3016穗也杜云茢黍穰者令世所謂茗
菷者或用&KR3016穗或用黍穰是二者皆淂为之也 注兵死至北郭
正義曰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凡死扵兵者不入兆域
注玺印也 正義曰蔡邑独断云玺印也信也天子玺白玉螭虎
紐古者尊卑共之月令曰周封玺季武子使公冶問玺書此諸侯
大夫即称玺也衛宏云秦以前民皆以金玉为印唯其所好自秦
以来唯天子之印独称玺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案周礼堂節貨
賄用玺節郑玄云今之印章也則周時印巳名玺但上下通用
公曰至䟽也 正義曰武子書云聞卞將叛則是叛形未著故云
猜之言武子自𣣔淂之而誣言其叛多見䟽外我也多見䟽猶論
語云多見其不知量也服虔本作祗見䟽觧云祗適也晋宋杜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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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作多古人多祗同音張衡西京賦云灸炮夥清酤多皇㤙漙洪
徳施与多为韻此類衆矣 注以卿至賞之 正義曰公冶先为
大夫公今以恩加賜知以卿服玄冕賞之也周礼司服云卿大夫
之服自玄冕而下是卿与太夫同服玄冕也其旒當以命数为異
耳 葬灵至叚往 正義曰郑之上卿即子展也有事謂君適
椘而代守国也計扵時郑卿在国猶有子西伯有不使彼行而使
印叚者蓋别有所掌共子展守国故不淂行也 注詩小至跪処
正義曰小雅四牡之章盬亦蠱也昭元年傳曰扵文皿虫为蠱榖
之飛亦為蠱蠱是蟲之害物故为不牢固也粎言云皇暇也啓跪
也李巡曰皇間暇也啓小跪也言王事无有不牢固己當牢固之
故不淂间暇而跪処也 以子展之命正義曰蓋死日也死時
民已饑故假其生時之遺命也 隣扵善民之望也 正義曰隣
近也近扵善民亦望君为善也注治理至其城正義曰經書城杞謂築
𣏌城耳下使女叔侯来治𣏌田知治𣏌治杞之地非独修其城也 夏肄是屏
  正義曰方言云肄枿餘也秦晋之間曰肄郑玄云斬而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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肄𣏌是夏後滅而復存猶木之枿生小栽也 射者三耦 正義
曰燕礼云若射則大射正为司射如郷射之礼是燕有为射之時
也此云公享之則享法亦有射也周礼射人云諸侯之射以四耦
此三耦者彼是畿内諸侯故四耦此及儀礼大射畿外諸侯故三
耦或當臣与君異也 注不尚至取貨 正義曰服虔云不尚尚
也尚當取女叔侯殺之下文叔侯云先君而有知也母寜夫人而
焉用老臣服虔云母寜寧也寜自取夫人将焉用老臣乎杜以其
言大悖无復君臣之礼故改之以为夫人云不尚取之者先君不
高尚此叔侯之取貨也母寜夫人謂先君當怪夫人之所为也刘
炫以夫人愠而出辞則其言當悖直言不尚此事所譏大輕浅非
是愠之意昭八年穿封戍云若知君之及此追恨不殺灵王其意
乃悖扵此蓋古者不諱之言服虔之說未必非也 好善而不能
択人 正義曰昔有當塗貴邳国公蘓威甞問曰知人是善
然後好之何以言其不能択人有曰好善仁択人鍳虽有仁心鉴
不周物故好而不能択也刘炫以此言亦有所切扵彼 注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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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礼樂正義曰明堂位云成王以周公为有勳劳扵天下是以
封周公扵曲阜命魯公丗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樂又曰凡四代
之服器魯兼用之是魯以周公故有天子之礼樂也 歌周南召
南 正義曰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以樂音为之節也周南召南皆
文王之詩也周召者𡵨山之陽地名周之先公曰大王者自豳始
迁焉而脩徳建王業大王生王季王季生文王扵時雍梁荊豫徐
揚之民皆皈文王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文王改都扵
豊乃分𡵨邦周召之地賜周公旦召公奭以为采邑使此二公施
教扵巳所職之国为文王行先公䝨化与巳聖化使二公雜而施
行之但南土感化有深有淺其作詩也或感聖化或感䝨化及武
王伐紂定天下巡守述職陳諸国之詩以觀民風俗其六州所作
詩其淂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其淂仁䝨之化者謂之召南其实
皆是文王之化而分繫周召二公耳必分繫者文王以諸侯之身
行王者之化詩人述其本志为作聖䝨之風此詩体實是風不可
以雅名之文王身有王号不可以風繫之名無所繫詩不可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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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为王行化是故繫之二公周公聖以聖化繫之召公䝨以䝨
化繫之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季札此時偏觀周樂詩篇三百
不可歌尽或每詩歌一篇两篇以示意耳未必尽歌之也刘炫云
不直言周召者以其实非二公身化也言南者詩序云言化自北
而南也謂從𡵨周南被江漢也 注此皆至聲曲 正義曰詩人
觀時政善悪而發憤作詩其所作文辞皆凖其樂音令宫啇相
和使成歌曲樂人采其詩辞以为樂章述其詩之本音以爲樂之
定聲其聲旣定其法可傳虽多歴年世而其音不改今此爲季
札歌者各依其本国歌所常用聲曲也由其各有聲曲故季札
聰而識之言本国者変風諸国之音各異也 注羙其聲
正義曰先儒以爲季札所言觀其詩辞而知故杜顕而異之季札
所云羙哉者皆羙其聲也詩序称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發
言为詩情動扵中而形扵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長歌以申意
也及其八音俱作取詩为章則人之情意更復發見扵樂之音
聲出言为詩各述己情聲能寫情情皆可見聼音而知治乱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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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曉盛衰神瞽大䝨師曠季札之徒其當有以知其趣也
注未能至怨怒 正義曰詩序云治世之音安以樂乱世之音怨
以怒此作周召之詩其時猶有紂存音虽未能安樂己淂不怨怒
矣 注武王至之化 正義曰邶鄘衛者商紂畿内之地名也漢
書地理志云周旣滅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詩風邶鄘衛国是也邶
以封紂子武庚鄘管叔尹之衛蔡叔尹之以監殷民謂之三监故
書序曰武王崩三监叛周公誅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故邶鄘衛
三国之詩相与同風此注取漢志为說也漢丗大儒孔安国賈逵
馬融之徒皆以为然故杜亦同之郑玄詩譜云武王伐紂以其京
师封紂子武庚为殷後庶殷頑民𬒳紂化日久未可以建諸侯乃
三分其地置三监管叔蔡叔霍叔使尹而監教之自紂城而北謂
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武王崩後五年周公居攝三监道武庚
叛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後伐三监更扵此三国建諸侯以殷餘
民封康叔扵衛使为之長後世子孫稍強兼并彼一国混其地而
名之先儒唯鄭言然康叔以後七丗至頃侯仁人不遇邶人作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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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詩以刺之以後継作十九篇為邶風十篇为鄘風十篇为衛風
皆羙刺衛君而为三耳此三国之風實同是衛詩而必分为三者
郑玄云作者各有所傷從其本国分而異之故为邶鄘衛之詩焉
其意以为邶鄘衛各是大国土風不同作者虽俱有羙刺而各述
土風故大師各從其本分而異之 注康叔至疑言 正義曰康
叔周公弟武公康叔九丗孫丗本丗家文也魯为季札作樂为之
歌聲曲耳不告季札以所歌之樂名也札言吾聞康叔武公之德
如是是先聞其善今聲合其意虽不知其名而疑是衛風也言是
其衛風乎疑之辞也直聽聲以为别不因名而後知故有疑言焉
注王黍至为雅 正義曰王詩黍离为首王非国名故举首篇以
表之王者周東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也始武王作邑于鎬
是为西都周公攝政営洛邑謂之王城是为東都成王旣居洛邑
復还皈西都十一丗至幽王遇西戎之禍平王东迁王城扵時王
政不行於天下其風俗下同諸侯王畿内之人怨刺者以其政同
諸侯皆作風詩不復为雅其音旣是風体故大師别之謂之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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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変風也謂之王者以王當国猶春秋之王人天命未改尚尊之
故不言周也 为之歌郑正義曰周宣王封母弟友扵西都畿
内是为郑桓公扵漢則京兆郡郑縣是其都也幽王之時桓公为
大司徒見幽王政荒問扵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
以逃死史伯教之濟洛河潁之間有虢鄶之国取而守之唯是可
以少固及幽王为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
王扵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虢鄶之地而居之扵漢則河南郡
新郑縣是其都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作緇衣之篇以羙之以後
凡二十一篇皆郑風也曰羙至亡乎 正義曰樂歌詩篇情見
於聲羙哉者羙其政治之音有所善也郑君政敖煩碎情見扵詩
以樂播詩見扵聲内言其細碎己甚矣下民不能堪也民不堪命
国不可乆是国其将在先亡乎居上者寛則得衆为政細密庻事
煩碎故民不能堪也 为之歌齊 正義曰斉者舌少曍之丗
爽鳩氏之虚也武王伐紂封大師吕望扵斉是为斉大公其封域
在禹貢青州岱山之隂濰淄之野扵漢則齊郡臨淄縣是其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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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後五丗哀公荒淫怠慢国人作雞鳴之詩以刺之以後凡十
一篇皆齊風也 为之歌豳正義曰豳者禹貢雍州𡵨山之北
原隰之野其地西近戎北近狄豳是彼土之地名扵漢則扶風郡
栒邑縣是其都也周室之先后稷之曽孫曰公刘者自邰而迁彼
焉田能脩后稷之業教民以農桒民咸皈之而成國積九卋至大
王乃入処扵𡵨山世世脩徳卒成王業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攝政
管蔡流言云公将不利扵孺子周公扵是举兵東伐之乃陳后稷
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作七月之詩以表志大師以其
主意扵先公在豳時之事故别其詩以为豳国之変風凡七篇皆
是周公之事也 曰羙至東乎正義曰羙哉亦羙其聲也蕩蕩
寛大之意好樂不巳則近扵荒淫故羙其樂而不滛也先聞周公
之徳此聲同扵所聞故疑之云其周公之在東乎言在東之時为
比聲也 为之歌秦 正義曰秦者隴西山谷之名扵漢則隴西
郡秦亭秦谷是也堯時有伯益者佐禹治水有功帝舜賜之姓曰
嬴氏其後丗之孫曰非子事周孝王孝王使之養馬扵汧謂之間
[025-8a]
封之为附庸邑之扵秦谷非子曽孫秦仲宣王又命以为大夫始
有車馬礼樂侍御之好国人作車隣之詩以羙之秦仲之孫襄公
平王之𥘉興兵詞西戎以救周王旣東迁乃以𡵨豊之地賜之始
列为諸侯更有駟驖以下凡十篇皆秦風也 注詩第至不同
正義曰此为季札歌詩風有十五國其名皆与詩同唯其次第異
耳則仲尼以前篇目先具其所刪削蓋亦无多記傳引詩亡逸甚
少知本先不多也史記孔子世家云古者詩三千餘篇孔子去其
重取三百五篇蓋馬迁之謬耳为之歌魏正義曰魏者虞舜
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扵漢則河東郡
河北縣是其都也周以封同姓丗本无魏君名謚不知始封之君
何所名也郑玄以为周王平桓之世魏君倹嗇且褊急不務施德
国人作葛屨之詩以刺之後凡七篇皆魏風也 为之歌唐
正義曰唐者帝尭旧都之地扵漢則大原郡晋陽縣是也周成王
封母弟叔虞扵尭之故虚曰唐侯其地南有晋水虞子夑父政为
晋侯夑父後六卋至僖侯甚嗇愛物倹不中礼国人閔之作蟋蜶
[025-8b]
之詩以刺之以後凡十二篇皆唐風也詩序云此晋也而謂之唐
本其風俗憂深思逺有堯之遺風又叔虞𥘉国亦以唐为名故名
其詩为唐風 曰思至若是正義曰陶唐之化遺法猶在歌之
民与唐世民同故察此歌曰思慮深逺哉見其思深故疑之云其
有陶唐氏之遺民乎若其不是唐民何其憂思之遠也非承令徳
之後誰能如此深慮也令徳謂唐堯也为之歌陳 正義曰陳
者大暭伏犧氏之虚也扵漢則淮陽郡陳縣是其都也帝舜之冑
有虞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頼其利器用又以其人是聖舜
神明之後乃封其子滿扵陳使奉虞舜之祀賜姓曰嬀是为陳胡
公後五卋至幽公荒淫无度国人作宛丘之詩以刺之以後凡十
篇皆陳風也 注鄶第至㣲也 正義曰言以下知兼有曹也鄶
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虚也国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荣彼之
南居溱洧之間扵漢則河南郡密縣竟内有其都也祝融之後分
为八姓唯有妘姓为鄶国者処祝融之故地焉鄶是小国世本无
其号謚不知其君何所名也郑玄以为周王夷厉之時鄶公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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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而好衣服大夫作羔裘之詩以刺之凡四篇皆鄶風也其後
郑武公滅其国而処之曹者禹貢兖州陶丘之地名扵漢則濟隂
郡定陶縣是其都也周武王封其弟叔振鐸扵曹後十一世當周惠
王時昭公好奢而任小人国人作蜉蝣之詩以刺之以後凡四篇皆
曹風也鄶曹二国皆国小政狹季子不復譏之以其㣲細故也
为之歌小雅 正義曰詩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
雅者正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然則小雅大雅皆天
子之詩也立政所以正下故詩序訓雅為正又以政解之天子以
政教齊正天下故民述天子之政还以斉正而为名故謂之雅也
王者政教有大有小詩人述之亦有大小故有小雅大雅焉拠詩
以小雅所陳有飲食賔客賞勞群臣燕賜以懐諸侯征伐以強中
国樂淂䝨者長育人材扵天子之政皆小事也大雅所陳有受
命作周伐殷継伐受先王之福禄尊祖考以配天醉酒飽德官人
用士澤被昆虫仁及草木扵天子之政皆大事也詩人歌其大事
制为大体述其小事制为小体体有大小故分为二焉詩体旣異
[025-9b]
樂音亦殊其音旣定其法可傳後之作者各從其旧二雅正經述
小政为小雅述大政为大雅旣有小雅大雅之体亦有小雅大雅
之音王道旣衰変雅並作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事之変者謂之入
小雅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事之变者謂之変大雅故変雅之羙刺
皆由音制有大小不復由政事之大小也風述諸侯之政非无大
小但化止一国不是分别頌則㓛成乃作皈羙報神皆是大事无
復小体故風頌不分唯雅分为二也周自文王受命發跡肈基武
王伐紂㓛成業就及成王周公而治致升平頌聲乃作此㓛成之頌
本由此風雅而来故録周南召南之風鹿鳴文王之雅以为詩之
正經計周南召南之風鹿鳴文王之雅所述文王之事亦有同時
者也但文王实是諸侯而有天子之政詩人所作立意不同述諸
侯之政則为之作風述天子之政則为之作雅就雅之內又为大
小二体是由体制異非時節異也詩見積漸之義小雅先扵大雅故
魯为季札亦先歌小雅曰羙至民焉 正義曰杜以此言皆歎
正小雅也言其時之民思文武之徳不有二心也虽怨時政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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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而不言其是周德衰小之時乎猶有殷先王之遺民故使周徳
未淂大也服虔以为此歎変小雅也其意言思上丗之明聖而不
貳扵當時之王怨當時之政而不有背叛之志也其周徳之衰㣲
乎疑其幽厉之政也刘炫以服言为是而謂杜解錯謬今知不然
者以小雅大雅二詩相對今歌大雅云其文王之德乎是歌其善
者以大雅凖之明知歌小雅亦歌其善者也若其不然何意大雅
歌善小雅歌不善且魯为季札歌詩不應揚先王之悪以示逺夷
列不達此旨以服意而規杜非也 注衰小也 正義曰衰者堯
也九章筭術謂差分为衰分言從大漸差而小故杜以衰为小也
服䖍讀为衰㣲之衰謂幽厉之時也 注大雅至天下 正義曰
大雅亦有武王成王之詩杜唯言文王者以下云其文王之德乎
故也 注頌者至神明 正義曰郑玄云頌之言容也天子之徳
光𬒳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燾无不持載此謂之容也詩序云頌
者羙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扵神明者也言天子盛德有形容
可羙可美之形容謂道敎周備也成㓛者営造之功畢也天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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営在扵命聖聖之所営在扵任䝨䝨之所営在扵養民民安而財
豊衆和而事済如是則司牧之㓛畢矣故吿扵神明也刘炫又云
干戈旣戢夷狄来賔嘉瑞悉臻逺近咸服群生遂其性万物淂其
所即㓛成之験也万物本扵天人本扵祖天之所命者牧人祖之
所本者成業人安業就告神明使知虽社稷山川四嶽河海皆以
民为主𣣔民安樂故作歌其成功徧告神明所以報神明㤙也
王者政有興廢未甞不祭群神祖廟政末大平則神无㤙力故大
平德洽始報神功也頌詩止述祭祀之状不言德神之力者羙
其祭祀是報德可知言其降福是荷㤙可知幽王小雅云先祖非
人胡寜忍子則扵時之意豈復羙其祭乎故羙其祭則報情顕
以成功告神明之意如此止謂周頌也其啇頌則異虽是祭祀之
歌祭先祖王廟述其生時之功乃足死後頌徳非以成功告神意
同大雅与周頌異魯則止頌僖公纔如変風之羙者文体類小雅
又与啇頌也此當是歌周頌杜解盛德所同兼殷魯三頌皆歌也
曰至至同也 正義曰至矣哉言其羙之至也以王道周備故为
[025-11a]
至美也自直而不倨至行而不流凡十四事皆音有此意明王者
之徳季札或取扵人或取扵物以形見此德每句皆下字破上字
而羙其能不然也人性直者失扵倨傲此直而能不倨也謂王者
体性質直虽冨有四海而不倨傲慢易在下物有曲者失扵屈撓
此曲而能不屈也謂王者曲降情意以尊接下恒守尊嚴不有屈
橈相去近者失扵相偪此迩而能不偪也謂王者虽为在下与之
親近能執謙退不陵偪在下相去逺者失扵乖离此逺而能不攜
也謂王者虽为在下与之踈逺而能不有攜离精疑在下数迁徙
者失扵滛泆此迁而能不淫也謂王者虽有迁動流去能以徳自
守不至放蕩去而復反則为人所厭此復而能使不厭也謂王者
政数日新虽反覆而行不为下之厭薄哀者近扵憂愁此哀而能
不愁也謂王者虽遏凶災知運命如此不有憂愁樂者失扵荒廢
此樂而能不荒廢也用之不巳物将匱乏此用而不可匱也志寛
大者多自宣揚此虽廣而不自宣揚也好施与者皆費財物此能
施而不費損也取人之物失扵貪多此虽取而不为貪多也処而
[025-11b]
不動則失扵畄滯此虽乆処而能不底滯也謂王者相時而動時
未可行虽復止処意不底滯行而不已則失扵流放此虽常行而
能不流放也謂王者量時可行施布政教能制之以義不妄流移
五等之聲皆和八方之風皆平八音之作有節其節皆有常度音
之所守有分其守各有次序周魯与啇皆有盛德此上諸事盛德
之所同也注八音至序也 正義曰八音克諧无相奪倫舜典文
也倫理也言八音能和諧是其音有節度也八音不相奪道理是
音各守其分有次序也 注頌有至所同 正義曰杜以为之歌
頌言其亦歌商魯故以盛德之所同謂啇魯与周其德俱盛也刘
炫以为魯頌只羙僖公之徳本非徳洽之歌何知不直拠周頌而
云頌有啇魯乎今知不然者但頌之大体皆述其大平祭祀告神
之事魯頌虽非大平經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又云周公皇祖亦
其福女羙其祭神獲福与周頌相似且季文子請周作頌取其羙
名又季札至魯𣣔襃崇魯德取其一善故云盛徳所同若直歌周
頌冝加周字不淂唯云歌頌故杜为此觧刘以为魯頌不淂与周
[025-12a]
頌同而規杜氏非也 見舞象箾南籥者正義曰樂之为樂
有歌有舞歌則詠其辞而以聲播之舞則動其容而以曲随之歌
者樂器同而辞不一聲随辞変曲尽更歌故云为之歌風为之歌
雅及其舞則每樂别舞其舞不同季札請觀周樂魯人以次而舞
每見一舞各有所歎故以見舞为文不言为之舞也且歌則聽其
聲舞則觀其容歌以主人为文故言为歌也舞以季札为文故言
見舞也樂有音聲唯言舞者樂以舞为主周礼大司樂云以樂舞
教国子舞雲大卷大成大㲈大夏大濩大武又云乃分樂而序之
以祭以享以祀舞雲門以祀天神舞咸池以祭地祇舞大韶以祀
四望舞大夏以祭山川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凡六
樂者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郑玄云播之言𬒳也是其以舞为
主而𬒳以音聲故魯作諸樂扵季札皆云見舞也礼法歌在堂而
舞在庭故郊特牲云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以貴人聲樂
必先歌後舞故魯为季札先歌諸詩而後舞諸樂其實舞時堂上
歌其舞曲也 注家箾至之樂 正義曰賈逵云箾舞曲名言
[025-12b]
天下樂箾去无道杜云箾舞者所執二者俱无所拠各以意言之
耳詩述碩人之善舞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籥是舞者所執則
箾亦舞者所執杜說當淂其實但不知箾是何等器耳杜云皆文
王之樂則象箾与南籥各是一舞南籥旣是文舞則象箾當是武
舞也詩云維清奏象舞則此象箾之舞故郑玄注詩云象用兵時
刺伐之舞是武舞可知其名之曰南其義未聞也知是武王制者
以为人子者貴其成父之事文王旣有大功武王无容不述扵周
公之時已象伐紂之功作大武之樂不應復象文王之伐制为别
樂故知此舞是武王制焉王者之作礼樂必大平乃淂为之武王
未及大平而淂作此樂者一代大典須待大平此象文王之功非
为易代大法故虽未制礼亦淂为之周公大平虽作大武尊重文
王之功畄播之以为别樂故六代之樂不数此象也周礼分樂而
序之象舞不以祭祀或當祈告所用故魯今亦有之刘炫云知是
文王樂者詩云維清緝熈文王之典此象樂之所舞故知是文王
樂也郑玄注象又云此樂名象而巳以其象事有舞音故詩序謂
[025-13a]
之象舞舞非此樂名故此直言舞也其箾籥是可執之物司馬相
如上林賦曰拂鷺鳥捎鳳皇則捎亦拂之類今人謂拂为拂捎此
必傳扵古其箾捎字同也杜不觧南刘炫謂南如周南之意南在
箾䈁之間蓋二者共有南義注羙哉至大平正義曰歌聴聲而
舞觀形故知羙者羙其容也歌詩由口而出樂音以詩為章人歌
君徳情見扵音聽聲知政容或可尓計聖人之德非舞容可象而
季札觀舞皆知其德者聖人之作樂也各象當時之事時事見
扵舞故觀之可以知也樂記称賔牟賈問大武之樂云敢問遟
之遟而又乆何也子曰夫樂者象成者也揔干而山立武王之事
也發揚蹈厉大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
再成而㓕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
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扵中国也分夾而進
事早濟也乆立扵綴以待諸侯之至也彼言大武之舞是象武王
之事則知諸樂之舞皆象時王功德也聖王功德見扵举動之容
故觀其舞容各知其德也 見舞大武者 正義曰郑玄周礼注
[025-13b]
云大武武王樂也武王伐紂以除其害言其德能成武功也此舞
四代之樂從後代而稍前也象是文王之樂事在大武之先先舞
象而後舞武者以象非一代大樂故先舞之 見舞韶濩者
正義曰周礼謂之大濩郑玄云大濩湯樂也湯以寛治民而除其
邪言其德能使天下淂其所也然則以其防濩下民故称濩也此
言韶濩不觧韶之義韶亦紹也言其能紹継大禹也 見舞大夏
者 正義曰樂記解此樂名夏大也郑玄云言禹能大堯舜之徳
又周礼注云禹治水敷土言其德能大中国也季札見此舞歎禹
勤苦为民而不以为恩德則郑周礼注是也 見舞韶箾者
正義曰樂記觧此樂名云韶継也郑玄云韶之言紹也言舞能継
紹堯之徳杜不觧箾義箾即簫也尚書曰簫韶九成鳯皇来儀此
云韶箾即彼箫韶是也孔安国云言簫見細器之備也蓋韶樂
兼簫为名簫字或上或下耳注魯用至篇数 正義曰明堂位
云四代之服器官魯兼用之是魯之所用四代而已唯用四代之
樂不淂用雲門大咸故舞及韶箾而季札知其終也先儒以为季
[025-14a]
札在呉未甞經見此樂为歌諸詩其所歎羙皆以詩辞之内求所
歎之意故杜辨之在吴虽己見此樂歌之文但未聞中国雅聲其
所言者皆聴聲而知非察其文辝故取傳文證之明是素知其
篇数也 注大帯至貨利正義曰玉藻說大帶之制大夫以
素为帶禆其垂三尺者外以玄内以華居士錦帶弟子縞帶季
札吴卿也而以縞帶与子産者是其當時之所有耳吴始通上国
未必服章依礼也杜以縞是中国所有紵是南边之物非土所有
各是其貴知其示損巳耳不为彼貨利也若其不然傳不須載明
其有此意也孔安国云縞白繒也郑玄礼記注云白經赤緯曰縞
黑經白緯曰纖注侈謂伯有 正義曰拠二十七年傳伯有次
子展之下此年子展卒故伯有執政也上文云子展卒子皮为政
者蓋郑人以子展有夫功使子皮代父为上卿耳其父始卒国政
猶在伯有下去伯有使公孫黑如椘是伯有執政之事也
君侈而多良正義曰謂多以悪人为良而善之注實放至示
罪 正義曰釈例云奔者迫窘而去逃死四隣不以礼出也放者
[025-14b]
受罪黜免宥之以逺也迫窘而奔及以礼見放俱去其国故传通
以違为文仲尼脩春秋又以所称为優劣也夫立功立事者国之
厚益而身之表的也表高的明虽婦人猶𣣔弯弓而况當塗之士
是以君子慎之道家貴善行者无轍跡功遂而身退高止旣犯其
始又專以終之免死为幸斯乃聖䝨之篤戒故変放言奔又致其
罪以示過胥甲之放命陳招之首悪矯厉以篤教也杜以高止之
罪輕扵陳招胥甲而変放言奔以止为重故厚聖意𣣔以申之
齊人至仲也 正義曰依世本敬仲生荘子莊子生傾子傾子
生宣子宣子生厚厚生止止是敬仲玄孫之子也丗本又云
敬仲生荘子荘子生傾子傾子之孫武子偃拠丗本則偃为敬仲
玄孫今傳云曽孫必有一誤也此酀即後所云高偃是也卋族譜
以高武子为酀偃为一人蓋酀偃聲相近而字为二耳董遇注
此亦作偃刘炫云拠世夲高止敬仲玄孫之子不立止近親逺取
敬仲曽孫者齊人䝨敬仲故繫之言敬仲曽孫則此人祖父皆非
正適今别立之逺継敬仲後高止祖父皆絶其祀也 禆諶曰
[025-15a]
善之代不善云云 正義曰案傳伯有死後子皮授子産致云虎
帥以聴命則子皮扵時位在子産上矣此禆諶論郑卿位次其言
不及子皮者蓋以子皮非旧卿虽継父而居高位民望政次未之
許也及伯有旣死子西亦卒子皮位为上卿故郑人使知政耳
  三十年注称弟至骨肉 正義曰傳言罪在王知称弟以悪
王也 注共姬至過厚正義曰公羊傳曰其称謚何䝨也杜以
共非夫人之諡故注顕而異之夫謚为共從夫謚而称之耳共非
夫人之身行也昭三十年傳曰先王之制諸侯之䘮士弔大夫送
葬則夫人之䘮不得過之也昭三年傳云文襄之霸也君薨大夫
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是法皆不使卿也伯姬魯女
以災而死魯人愍之故使卿共葬事礼過厚也 注耆酒至
罪之 正義曰拠傳子晳伐伯有而伯有非有罪也春秋出奔書
名皆是罪之之文故杜跡其罪状耆酒荒滛故書名也注不言
至无兵正義曰成十八年傳例曰以悪曰復入謂还而以兵害
國为悪事而入若魚石以椘师伐宋取其彭城栾盈帥曲沃之甲以
[025-15b]
入于絳如是乃为悪入也良霄独还无兵入国始为悪非是以悪
入故不淂書復入直言入者自外而入內耳非彼例也成十五年
宋花元出奔晋宋花元自晋皈于宋奔之与皈再書名氏此良霄
不重書名氏者彼宋再告此郑一告故連書之 注會未至求
財 正義曰案桓二年會于稷以戍宋乱則是會言其事而此
言會禾有言其事義相違者彼言以成来乱直連言所會之事
与桓十五年會于袲伐郑相似經不明言事之意故今此言宋災
故是丁寧之辞不与彼同案傳責諸侯之卿并及宋人杜此注何
以唯言悪宋人不克已自責不兼为諸侯卿者以传云書曰某人
某人宋災故左之也是宋災之文独繫向戌称人故知宋災特悪
宋也 傳王子之为政 正義曰传無圍字故杜云王子圍为
令尹也服虔云王子椘令尹王子囲也王肃云王子椘令尹囲也
有与至之年 正義曰有与同食者问此老人之年不告以
实疑其年也使之年者更使言其真年也
吏走問諸朝正義曰俗本吏作使服虔云吏不知歴数故走
[025-16a]
問扵卿大夫王肃云吏不知歷也 师曠至歲也 正義曰刘炫
云傳之叙事自可以魯为主若載人語則當如其本言此師曠晉
人自道晋事當云卻成子㑹魯叔仲惠伯所以云叔仲惠伯會郤
成子于承匡之嵗者丘明意在以魯为主遂使此言反耳丘明尚
不免扵此况後解說者乎今知非者凡魯史所記云公卿㑹某
侯者皆拠公卿往會他若他来會我則以他为文若衛侯㑹公子
沓郑伯會公于棐是也今郤成子在承匡魯徃會之以晋为主晋
人所言正是其冝刘炫以为晋人不當称仲惠伯會卻成子以
为立明之誤恐非也 是歲至年矣 正義曰敗狄
于鹹事在彼嵗未必其年頓生三子當是𣣔表其功虽在後生子
追以前事名之 史趙至数也 正義曰二畫为首六畫为身下
首之二畫並之使如其身旁則是生来日数也因亥畫似筭位故
假之以为言其本作亥字不为此也案字書古之亥字体殊不
然蓋春秋之時亥字有二六之体異扵古制其說文是小篆之
書又異扵此說文云亥荄也十月㣲陽起接盛隂從二三古
[025-16b]
史上字一人男一人女也從乙象懷子咳咳之形也土文至甸
也 正義曰文十一年至此年为七十四年而上云七十三年
案文十一年正月甲子朔为夏之正月是其年三月也此年之
二月癸未是夏之十二月計为七十三年猶尚年未終也假
作全年筭之置七十三年以全日三百六十五日乘之巳淂
二万六千六百四十五日也每年有四分日之一是四年而成
一日以四除七十三年又淂十八日并全日为二万六千六百
六十三日計終此十二月尽有二万六千六百六十三日四分
日之一今除去三日四分日之一 取六旬合當十二月二十七
日今杜長歷云二十三日癸未是少四日所以不与常歴同者
蓋杜为長歴約凖春秋日月以为長歴与常歴不同故置閏逺
近不定蓋七十三年之内扵常歴校四介大月而剰用四日故
癸未为二十三日若依常歴是二十七日也刘炫云所以少三
日者文十一年非首章年其間闰有前却故長歴此月辛
酉朔二十三日淂癸未来月庚寅朔計至朔長三日長歴
[025-17a]
去年閏八月由閏近故也 趙孟至属也 正義曰諸是守
邑之長公邑称大夫私邑則称宰此言問其縣大夫問絳縣之大
夫也絳非趙武私邑而云則其属者蓋諸是公邑国卿分掌之而
此邑属趙武也 注復陶至之官 正義曰昭十二年傳說椘
子出獵云皮冠秦復陶翠𬒳豹舄執鞭以出復陶之文在冠屦之
間知復陶是衣也此言君復陶知是主君衣服之官也衣服之
名復陶其義未聞 以为絳縣师 正義曰旣使为主衣服之
官又以为絳邑之縣師也周礼縣师上士二人其職掌邦国都
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菜之数及其六畜車
之稽凡造都邑量其地而制其域以歲時徴野之賦貢之天
子之縣師掌此諸事則諸侯之縣師亦當然故杜略引周礼
以解之拠如周礼則縣師是王朝之官而此言絳縣師者絳是晋
國所都之邑蓋以居在絳邑故繫絳以言之 而廢其輿尉
正義曰服虔云輿尉軍尉主發衆使民扵時趙武將中軍若是
軍尉當是中軍尉也 注以役孤老故正義曰知者上云無子
[025-17b]
是孤年七十三是老也 鳥鳴于亳社正義曰哀四年亳
社災穀梁傳曰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囯也亡国之社以为廟
屏戒也然則此亳社是殷社也殷都扵亳武王伐紂而頒其
社扵諸侯以为亡国之戒此鳥鳴于魯国之亳社也服虔云
殷宋之祖也故鳴其社伯姬魯女欲使魯往悟伯姬也
宋大災正義曰荘二十年齊火災杜云来告以大故書此不
書大告者不言大也服虔云不書大非災大及人伯姬坐而待
之耳然則昭十八年宋衛陳郑災災皆及人何以不言大也
  注姆女師正義曰郑玄昬礼注云姆婦人年五十無子
岀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若今時乳母矣何休云選老大夫
妻为姆也大夫之妻當在夫室安淂從女而嫁也若言旣为夫
人選大夫之妻为之則礼言女未嫁而有姆非至夫家始選也
  注義從至左右 正義曰義者冝也從冝宜辟火也成九年
伯姬歸于宋至此四十年故为六十左右也 其君弱植
正義曰周礼謂草木为植物植謂樹立君志弱不樹立也 大
[025-18a]
夫敖 正義曰言大夫驕敖也服虔云言大夫淫放則服本为大
夫放矣故今俗夲多为放字 注降婁至天明正義曰降娄奎
娄釈天文也孫炎曰降下也奎为溝瀆故称降也杜以周七月今
五月降娄中而天明刘炫以为五月降娄未中而規杜失今知
非者以三月諸星復位合昬奎婁在戍以衝反之平且在辰
又三月日体在胃平旦之時奎娄在胃昴之前亦當在辰旣三
月平旦在辰則四月在己五月在午月令旦危中者拠夜有長
短及星度有廣狹是細計之数杜拠大略而言故与月令不同
刘以月令之文而規杜氏非也 注娵訾至二年 正義曰釋
天云娵觜之口営室東壁也李廵曰娵觜玄武宿也営室東壁
北方宿名孫炎曰娵觜之歎則口開方営室東壁四方似口故
因名云也十二次子为玄枵亥为娵訾二十八年傳称嵗在星紀
而滛扵玄枵二十八年已在玄枵今三十年始在娵訾三年始
移一次是嵗星住在玄枵二年也 注傳云至同文 正義曰諸
侯不皈宋財諸国大夫合貶耳向戌不合貶也而向戌亦貶称
[025-18b]
人故傳明經所由社又釈傳之意傳云旣而無皈者是釈上傳
之文故不書其人是也經又别言宋災故者此一句見向戌之并
貶釈此傳書曰某人某人之文也向戌若不求財當顕書名氏
今貶称某人与諸国某人同故云所以釈向戌之并貶与不皈財
者同文 三十一年傳注今尚至疑之 正義曰今尚書大
誓謂漢魏諸儒馬融郑玄王肅等所注者也自秦焚詩書漢
𥘉求之尚書唯淂二十八篇故大常孔臧与孔安國書云尚
書二十八篇前世以为放二十八宿都不知尚書有百篇也在
後又淂伪大誓一篇通为二十九篇漢魏以来未立扵学官
馬融尚書傳序云大誓後淂案其文似若淺露又春秋引大
誓曰民之所𣣔天必從之国語引大誓曰朕夢協朕卜襲于
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大誓曰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則取于凶
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孫卿引大誓曰独夫紂礼記引大誓曰
于克紂非子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子
小子無良今之大誓皆無此言吾見書傳多矣所引大誓
[025-19a]
而不在大誓者甚衆不復悉記略举五事以明之亦可知已
王肅亦云大誓近非本經是諸儒疑之也杜氏在晋之𥘉亦未見
真本及江東晋元帝時其豫章内史梅賾始献孔安国所注
古文尚書其内有泰誓三篇記傳引大誓其文悉㫮有之
 衽正義曰䘮服注云衽为两燕尾凡用布三尺五寸上正一
尺两燕尾衺袲裁二尺五寸下廣四寸綴扵身旁所以掩裳
際也 高其閈閎正義曰說文云閈門也汝南平輿里門曰
閈釈宫云衖門謂之閎李廵曰衖頭門也然則閈閎皆是門
名言高为其門耳繕完葺牆 正義曰周礼匠人有葺屋
瓦屋瓦屋以瓦覆葺屋以草覆此云葺牆謂草覆牆也
寡君使匄 正義曰匄士文伯名也晋宋古本及釈例皆作丐俗
本作匄此士文伯是范氏之别族不冝与范宣子同名今定本作
匄恐非 無觀䑓榭正義曰釈宫云四方而高曰䑓有木者謂
之榭李巡曰䑓上有屋謂之榭然則䑓榭皆髙可升之以觀望言
無觀望之䑓榭也 館如公寢正義曰言往前文公之客館如今日
[025-19b]
君之路寢也 圬人至宫室 正義曰釈宫云饅謂之杇李巡曰
鏝一名杇塗工作具也郭璞云泥鏝也然則圬是塗之所用因
謂泥牆屋之人为圬人塓亦泥也使此泥屋之人以時泥塗客
館之宫室也庭燎正義曰郊特牲云庭燎之百由齊桓公
始也郑玄云僣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
 注門庭之内迫迮正義曰知非館門卑小不淂容車而云
門庭之内迫迮者以傳称舎扵隷人明院宇迮小也 注贏受也
正義曰賈服王杜皆讀为盈盈是滿也故皆訓为受 注延州來
季札邑正義曰粎例土地名延州來闕不知其処則杜謂延州
來三字共为一邑服虔云延延陵也州來邑名季子讓王位升
延陵为大夫食邑州來傳家通言之案傳文謂之延陵季子則
是延陵与州来必不淂力一但不知何以呼为延陵耳或延陵
亦是邑名蓋並食二邑故連言之 郷校 正義曰詩序云子
衿刺学校廢是校为学之别名不如至之也 正義曰言不如
不毁鄉校使人游処其中聞謗我之政者而即改焉以为我之
[025-20a]
藥石也 注仲尼至聞之 正義曰公羊傳扵二十一年下云
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穀梁傳扵二十一年十月之下云庚子孔
子生二十一年賈逵注經云此年仲尼生哀十六年夏四月
己丑卒七十三年昭二十四年服虔賈逵語云是歲孟僖子卒
属其子使事仲尼仲尼時年三十五定以孔子为襄二十一年生
也孔子丗家云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年七十三魯哀公
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杜此注從史記也 不吾叛也 正義
曰謂尹何也刘炫云叛違也𣣔令子産不扵我有違淂使尹何为
邑也 夫亦愈知治矣 正義曰病差謂之愈言不能之病愈知
治必速也刘炫云尹何比未解治邑以为己病今若遣徃学治邑
之病差自然以後知治邑矣 令尹似君矣 正義曰言令尹威
儀已是国君之容矣服虔云言令尹動作以君儀故云以君矣服
言以君儀者明年傳云二執戈者前矣是用君儀也俗本作似君
若云似君不須言矣令定本亦作似君恐非曰大至其徳正義
曰尚書武成篇也 大国以威加小国以徳撫故大畏力小懐徳
[025-20b]
也 不識至之也 正義曰不識不知謂不妄斟酌以为識知唯
順天之法則是言則而象之謂文王法則放象上天而行下傳覆
此謂天下則象文王不同者謂文王能則象扵天故天下亦則象
文王也 紂囚文王七年正義曰傳言囚文王七年文王必七
年为囚矣尚書無逸云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則文王
在位歴年多矣未知何時被囚也周本紀称紂囚西伯扵牖里
閎天之徒求羙女羙宝而献之紂紂大說乃赦西伯賜之弓矢使
之淂征伐其下乃云虞芮争獄俱讓而去諸侯聞之曰西伯受命
之君也如馬迁所云虞芮質獄之前被囚也尚書傳称文王一
年質虞芮二年伐邗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紂乃囚之四
友献宝乃淂免扵虎口岀而伐耆郑玄尚書注拠書傳为說云
紂聞文王断虞芮之訟後又三伐皆勝始畏而悪之物扵羑里
紂淂散冝生等献寳而釈文王文王釈而伐黎以为四秊囚之
五年釈之即如所言被囚不盈一年此傳不淂言紂囚文王七
年也文王既己改元而又專伐諸国是則反形己露虽紂之
[025-21a]
愚非宝貨所能釈也馬迁之言當淂其實在質虞芮之前囚
之故囚之淂七年也
春秋正義卷第二十五
        計一万四千六百二十一字
[025-21b]
[025-1a]
春秋傳卷第二十五
    昭公中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
費内邑也命正卿爲主將舉大衆圍其城若敵國然者家臣強大
夫弱也語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矣夫己所不
 欲勿施於人所惡於下者無以事上也所惡於上者無以使下也
然後家齊而國治矣季孫意如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而不忠於
其君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而不禮於其臣出乎爾者反乎爾冝
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書内叛反求諸己而已矣其書圍費
 欲著其實不没之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
楚師伐徐楚子䖍次于乾谿爲之援公子棄疾君陳蔡主方城之
 外有觀從者率羣失職以棄疾命召比于晉旣至脅比而立之令
 于乾谿曰先至者復其田里師潰而歸楚子經而死或曰昭元年
[025-1b]
 楚䖍弑立比出奔晉十三年比歸而䖍縊于棘圍則比未甞一日
 北面事䖍爲之臣䖍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書曰比弑其君䖍
 何也曰凢去國出奔而君不以爲臣則晉於欒盈是也臣不以爲
 君則公子鱄於衛是也若去國雖乆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
 於國不掃其墳墓不收其田里不係纍其宗族即君臣之分猶在
 也比雖奔晉而晉人以覉待比以國底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
 未甞錮之如晉之於欒盈比又未甞不向楚而坐如子鮮之於衛
 安得以爲比非楚臣而䖍非比之君乎春秋書比弑其君䖍明於
 君臣之義也或曰䖍弑郟敖以立比之獲罪豈其無討賊之心而
 徒貪夫位歟曰春秋罪比不明乎君臣之義不責其無討賊之心
 夫比雖當次及之序而棄疾亦居楚國之常以取國言之比具五
 難而棄疾有五利此事之變也爲比者冝乎効死不立若國有所
 歸爲曹子臧魯叔肸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貴戚之卿爲社
 稷鎭亂不自己亦可也今乃脅於勢而忘其守怵於利而忘其義
[025-2a]
被之大惡欲辭而不可得矣爲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
其冝遭變事而不知其權者若此類是也悲夫聖人垂戒之意明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棄疾立比爲王而巳爲司馬固君比矣而又殺之則冝書曰棄疾
弑其君比而曰殺公子比何也初子干歸自晉觀從假棄疾命而
 召之來則來坎牲加書而強之盟則盟帥四族衆而使之入楚則
 入殺太子禄而立之爲王則王周走而呼於國中謂衆怒如水火
 而逼之自殺則自殺其行止遲速去就死生皆觀從與國人所爲
 而比未甞可否之也安得爲棄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黒肱弟也棄
 疾其季弟也立比爲王肱爲令尹疾爲司馬蓋國人以長㓜之序
 立之也則冝書曰楚人殺比而春秋變文歸獄棄疾者誅其本意
 在於代比而非討之也所謂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而懷惡者
 亦無所隱其情矣
[025-2b]
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
伯小邾子于平丘
 按左氏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齊侯徃朝于晉燕而
 投壷曰寡人中此與君代興晉人知其亦將貳也叔向曰諸侯不
 可以不示戚乃並徴㑹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乗遂合諸侯于平
 丘方是時楚人暴橫陵蔑中華在宋之盟爭晉先㰱及虢之㑹仍
 讀舊書遂召諸侯爲申之舉遷頼於鄢縣陳滅蔡此乃敵國外患
 臨深履薄恐懼省戒之時其君當倚於法家拂士以德修國政其
 臣當急於責難陳善以禮格君心内結夏盟外攘夷狄復悼公之
 業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於不競無憤耻自強之志惟宫室臺
 榭是崇是飾及諸侯皆貳顧欲示威徴㑹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
 乎春秋之法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貴事之預耻以苟成而不
 要諸道者也是以深惡此㑹如下文所貶云明其義者然後知仲
 尼作經於一臺囿之築一宫室門觀之作必謹而書以重民力其
[025-3a]
弭亂持危固結人心之慮逺矣
八月甲戍同盟于平丘
按左氏晉將尋盟齊人不可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
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諸侯畏之辭諸魯曰寡君有甲車
四千乗在雖以無道行之猶必可畏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
南蒯子仲之憂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請
君無勤魯人聽命甲戍同盟于平丘其書同盟者劉子與盟同懼
楚也㑹與盟同地再書平丘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美惡焉
見行事之深切著明故詞繁而不殺也是盟蓋或善之而以爲惡
何哉盟雖衰丗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倫者矣有備天子之明禁
者矣有束牲不㰱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納斥候禁侵掠誠格而
 不復叛者矣其次猶以載書詞命相爭約於大神而不敢越者則
 未聞主盟中國奉承齊犧而矜其威力恐迫諸侯又信蠻夷之訴
 絕兄弟之勸求逞私憤間其憂疑如此盟者流及戰國強衆相誇
[025-3b]
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積習所致有自來矣春秋禮義之
大宗也曽是以爲善乎詞繁而不殺則惡其競力不道爲後丗鑒

公不與盟
臣子之於君父隱諱其耻禮也十二國㑹于平丘公獨見辭不得
與盟斯亦可耻矣曷爲直書其事而不隱也晉主此盟德則不競
而矜兵甲之威肆脅持之術以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㰱血以中
國同惴夷狄篡立之主而結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而以威詐
蒞之具此五不韙者得不與焉幸也聖人筆削春秋凢魯君可耻
者必爲之隱諱至㑹于沙隨而公不得見盟于平丘而公不得與
自衆人常情必深沮喪以爲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縮雖晉
 國之嚴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勢我以其義夫何
歉乎哉直書其事示後丗立身行已之道也其垂訓之用大矣
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025-4a]
稱人以執非伯討也自文以來公室微弱三家專魯而季氏罪之
首也宿及意如尤爲強逼元年伐莒疆鄆十年伐莒取郠中分魯
國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於家其不臣甚矣何以爲非伯討乎
晉人若按邾莒所訴有無之狀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於諸侯
以其罪執之請於天子以大義廢之選於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歛
私邑爲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順則方伯之職修矣今魯
與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鄆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邾莒
之言曰我之不共魯故之以遂辭魯君而執意如則是意在貨財
而不責其無君臣之義也何得爲伯討乎稱人以執罪晉之偷也
公至自㑹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吴歸于陳
楚䖍遷六小國於荆山又滅陳蔡而縣之及棄疾即位復諸遷國
封蔡及陳隱太子有之子廬歸于蔡悼丗子偃師之子吴歸于陳
曰歸者順詞也陳蔡昔皆滅矣不稱復歸者不與楚䖍之得滅也
其稱歸于者國其所冝歸也廬與吴皆亡丗子之子也而棄疾封
[025-4b]
之可謂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與楚子之得封也其稱侯者位其
所固有也陳列聖之後蔡王室之親見滅於楚䖍而諸侯不能救
復封於棄疾而諸侯不能與是以夷狄制諸夏也聖人至是懼之
甚蓋有不得巳焉制春秋爲後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義則以
 公天下爲心興滅國繼絕丗異於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
書法如此爲天下國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難矣
冬十月葬蔡靈公公如晉至河乃復吴滅州來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桉左氏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
 如夷之小國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爲夷棄之使事齊楚何瘳於
 晉乃歸季孫其始執之爲乏邾莒之供而非有扶弱擊強之義也
其終歸之爲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爲夷執親之
 悔也然則晉人喜怒皆以利發其勸沮皆以利行違道甚矣故平
丘之㑹深加貶斥自是而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
[025-5a]
賄敗十有八國之諸侯而書侵楚以譏之於是晉日益衰外擕内
叛不復振矣利之能敗人國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
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八月莒子去疾卒
卒自外録者也莒人來赴故魯史書其卒葬自内録者也魯人不
往是以闕其葬自昭公以來雖薛𣏌微國無不㑹其葬者何獨於
莒則不往乎方是時意如專政而莒甞訴其疆鄆取郠之罪于方
伯而見執矣爲是怒莒故獨不㑹其葬也夫怨不棄義惡不忘親
怒不廢禮在桓公時雖與衛戰而宣公卒則往葬之不以私故絕
吉凶慶吊往來施報之常禮也以此見意如之專恣矣若意如者
其傲很修怨敢施於昭公與莒子及其在晉聞除館西河則恐懼
逃歸如一匹夫何也小人無禮喜怒勇怯不中節皆若是耳苟不
逺之其能國乎
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
[025-5b]
卒去樂卒事
左氏曰禘于武宫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有事於宗廟聞
大夫之喪則去樂而祭可乎按曽子問君在祭不得成禮者夫子
語之詳矣而無有及大臣者是知祭而去樂不可也有事於宗廟
遭大夫之變則以聞可乎按禮衛有太史栁莊寢疾君曰若疾革
雖當祭必告是知祭而以聞不可也禮莫重於當祭大夫有變而
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於宗廟外全隱䘏之意於大臣是
兩得之也然則有事於宗廟大臣莅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則如之
 何禮雖未之有可以義起也有事於宗廟大臣莅事籥入而卒於
 其所去樂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
 孝子之心視巳設之饌必不忍輕徹故去樂而卒事其可也宗廟
 合禮者常事不書苟以爲可則春秋何書乎此記禮之變而書之
 者也
夏蔡朝吴出奔鄭
[025-6a]
朝吴蔡之忠臣雖不能存蔡而能復蔡其從於棄疾者謂蔡滅而
棄疾必能封之也棄疾以其忠於舊君而信之使居舊國可謂知
所信矣則曷爲出奔費無極害其寵也無極楚之䜛人去朝吴出
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聦明卒使吴師入郢
辱及宗廟䜛人爲亂可不畏乎爲國有九經而尊賢爲上勸賢有
四事而去䜛爲首志朝吴出奔而入郢之師兆矣然朝吴身居舊
國處危疑之地苟有譖之者則王不能無動也能以忠信自任而
杜䜛謟之謀則善矣而費無極乃語之曰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
也欲爲之請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覺不智亦甚矣故特書其出
奔以罪吴爲後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秋晉荀吴帥師伐鮮虞
晉滅潞氏甲氏及再伐鮮虞皆用大夫爲主將而或稱人或稱國
或稱其名氏何也以殄滅爲期而無矜惻之意則稱人見利忘義
而以狄道欺詐行之則稱國以正兵加敵而不納其叛臣則稱名
[025-6b]
氏夫稱其名氏非褒之也纔免於貶耳而春秋用兵禦狄之略咸
見矣
冬公如晉
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楚子之誘一也或名或不名者䖍欲滅中國而棄疾討蠻氏謹華
夷之辨也蔡侯與蠻子之見殺一也或名不名者蔡般弑父與君
蠻氏亂而無質其罪之輕重亦差矣
夏公至自晉
左氏曰公如晉平丘之㑹故也至是始歸者晉人止公其不書諱
 之也昭公數朝于晉三至于河而不得入兩得見晉侯又欲討其
 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窮而致亨也
夫困於心衡於慮而後得徴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強
 之時而夏少康衛文公越勾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選也今
 昭公安於危辱無激昂勉勵之志即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爲
[025-7a]
 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不書深貶之也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孫意如如晉冬十月葬晉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夏六月甲戍朔日有食之秋郯子來朝八
月晉荀吴帥師滅陸渾之戎
林父之於潞氏士㑹之於甲氏荀吴之於陸渾戎皆滅之也而林
父士㑹稱人荀吴舉其名氏何哉夷不亂華陸渾之戎密邇王室
而縱之雜處則非膺戎狄别内外之義也與闢土服逺以圖強霸
則異矣然舉其名氏非褒詞也纔得無貶耳則窮兵於逺虚内事
外者可知矣
冬有星孛于大辰
大辰心也心爲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
象天子適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
尹氏召伯立子朝歷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
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是時吴人僭亂慿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
[025-7b]
如莾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吴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於東方
 假手越人吴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
楚人及吴戰于長岸
言戰不言敗勝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服
 天下本非吴敵也惟不能去䜛賤貨使費無極以䜛勝囊瓦以貨
 行而䇿士竒才爲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雞父之師七國皆敗栢
 舉之戰國破君奔幾於亡滅吴日益強而楚削矣是故爲國必以
 得賢爲本勸賢必以去䜛賤貨爲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
 攷其所書本末強弱之由其爲後丗戒明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按左氏鄭災子産臨事而備至于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
 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吊災君
 子以是知陳許之先亡也初禆竈言於子産宋衛陳鄭將同日火
 若我用瓘斝玉瓉鄭必不火子産弗與及鄭旣災竈曰不用吾言
[025-8a]
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
以知之亦不復火禆竈所言蓋以象推非妄也而鄭不復火者子
産當國方有令政此以德消變之驗矣是知吉凶禍福固有可移
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後言命也
六月邾人入鄅秋葬曹平公冬許遷于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按左氏宋公伐邾圍蟲取之而經不書圍與取何也初鄅人藉稻
邾人襲鄅盡俘之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子反其夫人而
 舎其女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寧請師圍蟲取之盡歸鄅俘此
 所謂聲罪執言之兵歸鄅之俘其善意也故書伐邾而釋其取邑
 之罪此亦善善長惡惡短之義
夏五月戊辰許丗子止弑其君買
 按左氏許悼公瘧戊辰飲丗子止之藥卒書曰弑其君者止不甞
 藥也古者醫不三丗不服其藥夫子之所愼者三疾居其一季康
[025-8b]
 子饋藥曰丘未達不敢甞敬愼其身如此也而於君父可忽乎君
 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甞之蓋言愼也止不擇醫
 而輕用其藥藥不先甞而誤進於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愼矣
 自小人之情度之丗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無此心故曰我與
 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無此心
 故被以大惡而不受自君子聽之止不嘗藥是忽君父之尊而不
 愼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愼此篡弑之萌堅冰之漸而
 春秋之所謹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惡而不得辭書許丗子止弑君
 乃除惡於微之意也而或者顧以操刃而殺與不躬進藥及進藥
 而不甞三者罪當殊科疑於三傳之說則誤矣必若此言夫人而
 能爲春秋奚待於聖筆乎墨翟兼愛豈其無父揚朱爲我豈其無
 君孟軻氏辭而闢之以爲禽獸逼人人將相食後丗推明其功不
 在禹下未有譏其過者知此說則知止不嘗藥春秋以爲弑君之
 意矣
[025-9a]
已卯地震秋齊髙發帥師伐莒冬葬許悼公
何以書葬榖梁子曰不使止爲弑父也其說曰子旣生不免乎水
火母之罪也覉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
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旣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旣聞有司
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丗子止不
知甞藥累及許君也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矣乃至以弑君
 獲罪此爲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也古者太子自其𥘉生固
舉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爲赤子而其教
 巳有齊肅敬愼之端矣此春秋訓臣子除惡於微積善於早之意

二十年春王正月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
 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劉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
 於其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踰境則爲位向國而哭
 素衣裳冠不說人以無罪此去國之禮曹無大夫其曰公孫賢之
[025-9b]
也待放而後出奔臣子常禮免於貶足矣而何以賢之爲公子喜
時之後賢之也喜時者曹之社稷鎭公子能以國讓不取乎爲諸
侯所謂子臧是也春秋之義善善也長惡惡也短善善及子孫惡
惡止其身以其賢者之後苟可善焉斯進之矣此舜典罰弗及嗣
賞延于丗之意也後丗議者有乞録用賢者之類功臣之丗蓋得
春秋之旨矣
秋盗殺衛侯之兄縶
左氏以爲齊豹殺之也齊豹爲衛司寇守嗣大夫其書爲盗所謂
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功難之
 士將奔走之臣竊以爲仲尼書斷此獄罪在宗魯宗魯孟縶之驂
 乗也於法應書曰盗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
 人之惡名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然則齊豹首謀作亂宗
 魯雖預聞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釋豹不誅而歸獄於宗魯不
 亦頗乎曰豹之不義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魯欲周事豹而死於公
[025-10a]
孟蓋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張聞其死將往吊之仲尼曰齊豹之盜
孟縶之賊汝何吊焉非聖人發其食姦受亂蓋不義犯非禮之罪
書於春秋則齊豹所畜養之盗孟縶所見殺之賊其大惡隱矣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夏晉侯使士鞅來聘宋華亥向寧
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按左氏初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三大夫謀曰亡愈於死先
 諸乃誘羣公子殺之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刼公取太子及其母
弟以爲質公怒攻之華向奔陳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凢書叛有入
 于戚者而不言衛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晉有入于蕭者而不言
宋此獨稱宋南里何也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
 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華氏居盧門南里以叛而宋城舊鄘
 及桑林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
繫之宋此深罪叛臣逼脅其君巳甚之詞也
[025-10b]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八月乙亥叔輙卒冬蔡侯朱出奔楚公如
晉至河乃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