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10 宣室志-唐-張讀 (WYG)


[009-1a]
欽定四庫全書
 宣室志卷九
             唐 張讀 撰
河中永樂縣道净院居蒲中之勝境道士寓居常以千
 數文宗時道士鄧太𤣥煉丹於藥院中丹成疑轉功
 未完留貯院内後人共掌之太𤣥既化其徒周悟仙
 主院事蒲人侯道華侍悟仙為供給者諸道士皆以
 奴𨽻視之灑掃井臼無所不為而道華愈欣然性好
[009-1b]
 子史常不釋卷一覽必誦之於口衆或問之要此安
 用荅曰天上無愚懵仙人咸大笑之蒲中多大棗天
 下人傳嵗中不過一二無核者道華比三年輒得食
 之一旦道華執斧斫古松垂枝且盡如削院中人無
 喻其意明日昧爽衆晨起入道華房中一無所見惟
 古松設案下致一杯水案上仍脫雙履於前道華衣
 掛松上院中人視之惟留偈一首云帖褁大還丹多
 年色不移前宵盗喫却今日碧空飛慙愧深珍重珍
[009-2a]
 重鄧天師他年煉得藥留著與肉芝吾師知此術速
 煉莫敎遲三清專相待大羅的有期下列細辭稱去
 年七月一日蒙韓君賜姓李名肉芝配住上清進善
 院以次十數言時唐大中五年五月二十一日院中
 人方驗道華竊太𤣥藥仙去因相率白節度使尚書
 鄭公光按視蹤跡不誣即以其事聞奏詔齎絹五百
 疋并賜御衣飾廊殿賜觀額名昇仙院
滎陽鄭又𤣥名家子也居長安中自少常與隣舎閭邱
[009-2b]
 氏子偕讀書於師氏又𤣥性驕率以門望清貴而閭
 邱氏寒賤者往往戲而罵之曰閭邱氏子非吾𩔖也
 而與我偕學於師氏我雖不語汝寧不愧於心乎閭
 邱子黙然有慚色後數嵗閭邱子病且死及十年又
 𤣥以明經上第其後調補參軍於長安郡既至官郡
 守命假尉唐興有同舍仇生者大賈之子年始冠其
 家資産萬計日與又𤣥㑹又𤣥累受其金錢賂遺常
 與讌遊然仇生非士族未嘗以禮接之嘗一日又𤣥
[009-3a]
 置酒髙㑹而仇生不得預及酒䦨有謂又𤣥者曰仇
 生與子同舎㑹讌而仇生不得預豈非有罪乎又𤣥
 慚即召仇生生至又𤣥以巵酒飲之生辭不能引滿
 固謝又𤣥怒罵曰汝市井之民徒知錐刀爾何為僭
 居官秩耶且吾與汝為伍實汝之幸又何敢辭酒乎
 因振衣起仇生羞且甚俛而退遂棄官閉門不與人
 來往經數月病卒明年鄭罷官僑居濛陽郡佛寺中
 鄭常好黄老之道時有吴道士者以道藝聞廬于蜀
[009-3b]
 門山又𤣥髙其風即驅而就謁願為門弟子吴道士
 曰子既慕神仙當且居山林無為汲汲於塵俗間又
 𤣥喜謝曰先生真有道者某願為隸於左右其可乎
 道士許而留之凡十五年又𤣥志稍惰吴道士曰子
 不能錮其心徒為居山林終無補矣又𤣥即辭去遨
 遊濛陽郡久之其後東入長安次褒城舎逆旅氏遇
 一童子十餘嵗貌甚秀又𤣥與之語其辯慧千轉萬
 化又𤣥自謂不能及已而謂又𤣥曰我與君故人有
[009-4a]
 年矣君省之乎又𤣥曰忘矣童子曰吾嘗生閭邱氏
 之門居長安中與子偕學於師氏子以我寒賤且曰
 非吾𩔖也後又為仇氏子尉於唐興與子同舍子受
 我金錢賂遺甚多然子未嘗以禮貌遇我罵我市井
 之民何吾子驕傲之甚也又𤣥驚嘆之因再拜謝曰
 誠吾之罪也然子非聖人安得知三生事乎童子曰
 我太清真人上帝以汝有道氣令我生于人間與汝
 為友將授真仙之訣而汝以輕浮憍慢終不能得其
[009-4b]
 道吁可悲乎言訖忽不見又𤣥既悟其事甚慚恚竟
 以憂死
元和中武陵郡開元寺有僧惠照貌衰體羸好言人之
 休咎而皆中性介獨不與羣狎常閉闗自處左右無
 侍童每乞食於里人里人有年八十餘者云照師居
 此六十載其容狀無少異於昔時但不知其甲子後
 有陳廣者由孝亷科為武陵官廣好浮屠氏一日因
 詣寺盡訪羣僧至惠照室惠照見廣且悲且喜曰陳
[009-5a]
 君何來之晩耶廣愕然自以為平生不識照乃謂曰
 未嘗與師遊何見訝來之晩乎照曰此非立可盡言
 當與子一夕静語爾廣異之後一日乃詣照宿因請
 其事照乃曰我劉氏子彭城人宋孝文帝之𤣥孫也
 曽祖鄱陽王休業祖士𢎞並詳國史余先人以文學
 自負為齊竟陵王子良所知子良招召賢俊文學之
 士而先人預焉後仕齊梁之間為㑹稽令吾生於梁
 普通七年夏五月年二十方仕於陳至宣帝時為卑
[009-5b]
 官不為人知常與吴興沈彦文為詩酒之交後長沙
 王叔堅與始興王叔陵皆廣聚賔客大為聲勢各恃
 權寵有不平心吾與彦文俱在長沙之門下及叔陵
 被誅吾與彦文懼長沙之不免則禍且相及因偕遁
 去𨼆於山林因食橡栗衣一短褐雖寒暑不更一日
 有老僧至吾所居曰子骨甚竒當無疾耳彦文亦拜
 請其藥僧曰子無劉君之夀奈何雖餌吾藥亦無補
 耳遂告去將别又謂我曰塵俗以名利相勝竟何有
[009-6a]
 哉唯釋氏可以捨此矣吾敬佩其語自是不知人事
 凡十五年又與彦文俱至建業時陳氏已亡宫闕盡
 毁臺城牢落荆榛蔽路景陽結綺空基尚在衣冠人
 物閴無所覩故老相遇捧袂而泣曰後主驕淫為隋
 氏所滅良可悲乎吾且泣不能已又聞後主及陳氏
 諸王皆入長安即與彦文挈一囊乞食於路以至闗中
 吾長沙之故客也恩遇甚厚聞其&KR0118於𤓰州則又徑
 往就謁長沙少長綺紈而又早貴雖流放之際尚不
[009-6b]
 事生業時方與沈妃酣飲吾與彦文再拜於前長沙
 悲慟久之灑泣而起乃謂吾曰一旦家國淪亡骨肉
 播&KR0118豈非天耶吾自是留𤓰州數年而長沙殂又數
 年彦文亦亡吾因髠髪為僧遁跡㑹稽山佛寺凡二
 十年時已百嵗矣雖容狀枯瘠而筋力不衰尚日行
 百里因與一僧同至長安時唐帝有天下建號武德
 凡六年矣吾自此或居京洛或遊江左至於三蜀五
 嶺無不往焉迨今二百九十年矣雖然烈寒甚暑未
[009-7a]
 嘗有㣲恙貞元末於此寺嘗夢一丈夫衣冠甚偉視
 之乃長沙王也吾迎延坐話舊傷感如平生時而謂
 吾曰後十年我之六世孫廣當官於此郡師其念之
 吾因問曰主今何為曰㝠官甚尊既而又泣曰師存
 而我今六世矣悲夫吾既覺因紀君之名於經笥中
 至去嵗凡十年乃以君之名氏訪於郡人尚訝君之
 未至昨因乞食里中遇邑吏訪之果得焉及君之來
 又依然長沙之貌然自夢及今十一年矣故訝君之
[009-7b]
 來晩也已而悲惋泣下數行因出經笥示之廣乃再
 拜願執履錫為門弟子照曰君且去翌日當再來廣
 受教而還明日至其居而照已遁去莫知其適時元
 和十一年至太和初廣為巴州掾於蜀道忽逢照驚
 喜再拜曰願棄官從吾師為物外之遊照許之其夕
 偕舍于逆旅氏天未曉廣起而照已去矣自是不知
 其所往然照自梁普通七年生按梁史普通七年嵗
 在丙午至唐元和十年乙未凡二百九十年則與照
[009-8a]
 言果符矣愚嘗攷梁陳二史校其所說若有同者由
 是益信其不誣矣
中宗朝唐公休璟為相嘗有一門僧言多中好為厭勝
 之術休璟甚敬之一日僧來謂休璟曰相國將有大
 禍且不逺數月然可以禳去休璟懼甚即拜之僧曰
 某無他術但奉一計耳願聽之休璟曰幸吾師教焉
 僧曰今天下郡守非相國命之乎曰然僧曰相國當
 於卑冗官中訪一孤寒家貧有才幹者出為曹州刺
[009-8b]
 史必深感相國恩而可以指縱也既得之願以報某
 休璟且喜且謝遂訪於親友得張君者家甚貧為京
 卑官即日拜贊善大夫又旬日用為曹州刺史既而
 召僧謂曰已從師之計得張某矣然則可教乎僧曰
 張君赴郡之時當令求二犬高數尺而神俊者休璟
 唯之已而張君荷唐公特達之恩且莫喻其㫖及將
 赴郡告辭於休璟既而謝之曰某名跡幽昧才識庸
 淺相國拔此沉滯牧守大郡由擔石之儲獲二千之
[009-9a]
 禄自涸轍而泛東溟出窮谷而舉層霄徳誠厚矣然
 而感恩之外竊所憂惕者惟相國之指向哉休璟曰
 用君之才爾非他也然嘗聞貴郡多善犬願得神俊
 非常者二焉張君曰謹奉教既至郡數日乃悉召郡
 吏且吿之曰吾受丞相唐公厚恩拔於不次得守大
 郡今唐公求二良犬可致之乎有一吏前曰獨某家
 育一犬質狀異常願獻之張君大喜即往取焉既至
 其犬髙數尺而肥其臆廣尺餘神俊異常而又馴擾
[009-9b]
 張君曰相國所求者二今如何吏白曰郡内惟有此
 耳他皆常犬也然郡南十里某村某民家有一焉民
 極愛之非吾侯親往不可得之張君即命駕齎厚直
 而訪之果得焉其狀與吏所獻者不異而神俊過之
 張君甚喜即召親吏以二犬獻休璟休璟大悅且竒
 其狀以為所未嘗見遂召僧視之僧曰善育之脫相
 君之禍者二犬耳後旬日其僧又至謂休璟曰事在
 今夕願相君早為之備休璟即留僧宿其第是夜休
[009-10a]
 璟坐於堂之前軒命左右十餘人執弧矢立于榻之
 隅而僧與休璟共處一榻至夜分僧笑曰相君之禍
 免矣可以就寢休璟大喜且謝之遂撤左右與僧寢
 焉迨曉僧呼休璟曰可起矣休璟即起謂僧曰禍誠
 免矣然二犬今安所用乎僧曰俱往觀焉乃與休璟
 偕尋其跡至後園中見一人仆地而卒矣視其頸有
 血蓋為物所噬者又見二犬在大木下仰視之見一
 人袒而匿其旁休璟驚且詰曰汝為誰其人泣而就
[009-10b]
 死焉曰某與彼俱為盗昨夕偕來將致害相國蓋遇
 此二犬見之乃環而且吠彼遂為所噬而死某懼因
 匿身於此二犬見之乃蹲於樹下某伺其他往將逃
 焉迨曉終不去今即甘死於是矣休璟即召左右令
 縳之曰此罪固當死然非某心也蓋受制於人爾願
 釋之休璟命解縳盗拜泣而去休璟謝其僧曰㣲吾
 師必將死於二人之手僧曰此蓋相國之福也是豈
 余之所能為哉休璟有表弟盧軫帥荆門有術者告
[009-11a]
 之君將有災戾當求一善禳厭者焉庶可瘳矣軫素
 知其僧因致書於休璟轉求之僧即以書付休璟曰
 事在其中爾及書達荆州而軫已卒其家人閱其書
 徒一幅紙無文字焉休璟益竒之後數年遁去不知
 所終
唐故劍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韋皋既生一月其家
 召羣僧㑹齋有一胡僧貌甚陋不召而至韋氏家童
 咸怒之以敝席坐於庭中既食韋氏命乳母出嬰兒
[009-11b]
 請羣僧祝其夀胡僧忽自升階謂嬰兒曰别久無恙
 乎嬰兒若有喜色衆皆異之韋氏先君曰此子生纔
 一月吾師何故言别久耶胡僧曰此非檀越之所知
 也韋氏固問之胡僧曰此子乃諸葛武侯之後身耳
 武侯當東漢之季為蜀丞相蜀人受其賜且久今降
 生於世將為蜀門帥蜀人當受其福吾往嵗在劍門
 與此子友善今聞生於韋氏吾故不逺而來韋氏異
 其言因以武侯字之後韋氏自左金吾節制劍南軍
[009-12a]
 累&KR0118太尉兼中書令門下在蜀十八年果契胡僧之
 語也
唐貞元中有一僧客於廣陵亡其名自號大師廣陵人
 因以大師呼之大師自處甚陋好飲酒食肉日衣敝
 裘雖盛暑不脫由是蚤蟣聚其上僑居孝感寺獨止
 一室每夕闔扉而寢率以為常性狂悖好屠犬彘日
 與廣陵少年闘毆或醉卧道傍廣陵人俱以此惡之
 有一少年以力聞嘗一日少年與對博大師大怒以
[009-12b]
 手擊其博局盡碎少年笑曰騃兒何敢逆壯士耶大
 師且罵而唾其面於是與少年鬭擊而觀者千數少
 年卒不勝竟遁去由是廣陵人謂大師有神力大師
 亦自負其力往往剽奪市中金錢衣物市人皆憚其
 勇衆莫敢拒後有老僧召大師謂之曰僧當死心奉
 教奈何食酒肉殺犬彘剽奪市人錢物又與少年鬭
 毆豈僧人之道耶一旦吏執以聞官汝豈不羞人耶
 大師怒罵曰蠅蚋徒嗜羶腥又安能知龍鶴之志哉
[009-13a]
 然則吾道非汝所知也且我清其中而混其外者豈
 若汝齷齪無大度乎老僧卒不能屈其詞後一日大
 師自外來歸既入室閉戸有於門隙視者大師坐於
 席有竒光自眉端發見朗照一室觀者竒之具吿羣
 僧羣僧來見大師眉端之光相詣語曰吾聞佛之眉
 有白毫相光今大師有之果佛矣遂相率而拜至明
 日清旦羣僧俱集於庭候謁大師及開戸而大師已
 亡矣羣僧益異其事因號大師為大師佛云
[009-13b]
元和初長樂縣有馮生者家于吴以明經調𨕖于天官
 氏是嵗見黜於有司因僑居長安中有老僧鑒其名
 者一日來詣生謂生曰汝吾姓也因相與往來經嵗
 餘及馮尉于東越既治裝鑒師負笈來告去馮問曰
 師去安所詣乎鑒師曰吾廬於靈巖寺之西廡下且
 久其後遊長安中至今十年矣幸得與子相遇今將
 歸舊居故來告别然吾子尉于東越道出靈巖寺下
 且當一訪我也生諾之曰謹受教後數月馮生自長
[009-14a]
 安之任至靈巖寺門立馬望曰豈非鑒師所居寺乎
 即入而訪焉時有一僧在庭生問曰不知鑒師廬安
 在吾將謁之僧曰吾曹數輩獨無鑒其名者生始疑
 異黙而計曰鑒師信士豈欺我哉於是獨遊寺庭行
 至西廡下忽見有羣僧畫像内有一僧狀與鑒師同
 生大驚曰鑒師果異人也且能降神于我因慨然泣
 下者久之視其題云馮氏子吴郡人也年十嵗學浮
 屠氏法以道行聞卒年七十八馮閱其題益感異之
[009-14b]
相國李徳裕為太子少保分司東都嘗召一老僧問己
 之休咎僧曰非立可盡願結壇設佛像僧居其中凡
 三日謂公曰公災戾未已當萬里南行耳公大怒叱
 之明日又召其僧問焉慮所見未子細請詳觀之即
 又結壇三日告公曰南行之期不旬日矣不可逃公
 益不樂且曰然則吾師何以明其不妄耶僧曰願陳
 目前事為驗庶表某之不誣也公曰果有說乎即指
 其地曰此下有石函請發之即令窮其下數尺果得
[009-15a]
 石函啟之公為觀焉異而稍信之因問南行誠不免
 矣然乃終不還乎僧曰當還耳公訊其故對曰相國
 平生當食萬羊今食九千五百矣所以當還者未盡
 五百羊耳公慘然而嘆曰吾師果至人且我元和十
 三年為丞相張公從事於北都嘗夢行晉山見其上
 皆白羊有牧者十數迎拜我我因問牧者牧者曰此
 侍御平生所食羊吾嘗識此夢不泄於人今者果如
 師之說耶乃知㝠數固不誣也後旬日振武節度使
[009-15b]
 米暨遣使致書於公且饋四百羊公大驚即召僧告
 其事僧歎曰萬羊將滿公其不還乎公曰吾不食之
 亦可免耶曰羊至此已為相國所有公戚然不悅旬
 日貶潮州司馬連貶崖州司户竟沒於荒裔也
興福寺西北隅有隋朝佛堂其北壁有畫十光佛者筆
 勢甚妙為天下之竒冠有識者云此國手蔡生之蹟
 也蔡生隋朝以善畫聞初搆堂宇既成有僧以百金
 募善畫者得蔡生既畫謂人曰吾平生所畫多矣獨
[009-16a]
 今日下筆若有鬼神翼而成者繇是長安中盡傳其
 名貞觀初寺僧以此堂年月稍久慮一旦有摧圮遂
 召數工計土木之費且欲新其製忽一日羣僧齋於
 寺庭既坐有僧十人俱白晳清瘦貌甚古相次而來
 列於席食畢偕起入佛堂中羣僧亦繼其後俄而十
 人忽亡所見羣僧相顧驚歎者久之因視北壁中十
 光佛見其風度與向者十人果同自是僧不敢毁其
 堂且用旌十光之異也
[009-16b]
道嚴師者居于成都寳厯寺唐開元十四年五月二十
 一日道嚴於佛殿前軒燃長明燈忽見一巨手在殿
 西軒道嚴悸且甚俯而不敢動久之忽聞空中有語
 云無懼無懼吾善神也且不敢害師之一毫何俯而
 不動耶道嚴聞之懼亦少解因問曰檀越為何神匿
 其軀面見示其掌已而聞空中對曰天命我䕶佛寺
 之地以世人好唾佛祠地我即以背承之受其唾由
 是背有瘡潰吾肌且甚願以膏油傅其上可乎道嚴
[009-17a]
 遂以清油置巨手中其手即引去道嚴請曰吾願觀
 檀越之形使畫工圖于屋壁且書其事以表之冀世
 人無敢唾佛祠之地者神曰吾貌誠陋師見之顧無
 懔悚耶道嚴曰檀越但見其身勿我阻也見西軒下
 有一神形盾獰猙手巨凖隆張目呀口體狀魁碩長
 二丈道嚴一見背忽汗浹其神即𨼆去於是具以神
 狀告於畫工圖於西軒之壁
故刑部尚書沛國劉遵古太和四年節度東蜀軍先是
[009-17b]
 蜀人有富蓄羣書者劉既至嘗假其數百編然未盡
 詳閱明年夏涪江大汎突入壁壘漂潰里中廬舍厯
 數日水勢始平而劉之圖書器玩盡為暴水濡汚劉
 始命列於庭以曝之後於羣書中得周易正義一軸
 筆勢殊妙字體完古蓋非近代之書也其卷尾有題
 識云上元二年三月十一日因讀周易正義從兹易
 號十二三嵗至一人八千口當有大水漂溺之後當
 有人舒轉曬曝衡陽道士李德初題劉閱其識歎息
[009-18a]
 良久窮其所自乃蜀人所蓄之書也於是召賔掾以
 視之所謂易號十二三嵗至一人八千口者一人八
 千口蓋太和字也自上元厯寳厯廣德永太大厯建
 中及元貞元和永貞慶厯寶厯至太和凡更號改元
 一十有三矣與其記語果相契合然不知李道士德
 初何如人耳抑亦假其名以誇炫後世乎
 
 
[009-18b]
 
 
 
 
 
 
 
 宣室志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