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r0021 歷朝釋氏資鑑-元-熙仲 (J)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七
閩扆峯沙門 熈仲 集


唐中



玄宗明皇即位 歲癸丑改開元。元年制天下軍州。各
立開元寺。祝 聖道場。僧人無行業者罷為民。京城
午後。不許僧道出街。


甲寅 二年。姚崇字元之。上疏曰。佛不在外求。求之
於心。佛圖澄最賢。無益於全趙。羅什多藝。不救於亡
秦。何充符融皆遭敗滅。齊襄梁武未免灾殃。但發慈
悲行事利益。蒼生安樂。即是佛身。何用妄廢姦人令
壞正法。上從之。令有司。沙汰天下僧尼。以偽妄還俗
者。一萬二千餘人。敕自今所在。毋得剏建寺宇。舊寺
頹壞應葺者。詣有司。陳牒撿視。然後听唐史


帝宣問左街僧錄神光法師曰。佛於眾生。有何恩德。
致捨君親妻子而師事之。說若有理。朕當建立。說若
無理。朕當除削。僧錄奏曰。佛於眾生。恩過天地。明逾
日月。德重父母。義超君臣。帝曰。天地日月。具造化之
功。父母君臣。具生成之德。何以言佛並過此乎。光曰。
天能蓋不能載。地能載不能蓋。日則晝明而不照夜。
月則夜朗而不明晝。母只能養不能生。父只生不能養。
君有道則臣忠。君無道則臣侫。以此而推。德並不全。
佛於眾生恩則不爾。言蓋則四生普覆。論載則六道
俱承。論明則照耀十方。論朗則光輝三界。論慈則提
拔苦海。論悲則度脫幽冥。論聖則眾聖中王。論神則
[007-0195b]
六道自在。所以存亡普救。貴賤皆携。惟願陛下回心
敬信。帝大悅曰。佛恩如此。非師莫宣。朕願回心。生生
敬仰舊史


乙卯 三年帝遣禮部郎中張洽。賷詔詣當陽山。起
一行禪師赴闕。有旨安置光泰殿。帝數訪問以安國
撫民之要。或謂一行優於憶誦。帝一日命出宮籍示
之。行閱畢。令內侍執本。對帝復之。不差一字。帝驚異
[厂@?*頁]謂左右曰。真聖人也。自是頻召。咨質佛心之要。行
師雍容啟沃。聖眷日隆。天下以帝從之問道。呼為天
子師舊史


大史上言。麟德曆浸疎。日食屢不效。開元九年詔師
更造新曆。奉詔推數立術。以應之。撰開元大衍曆。師
於癸亥十月。制黃道儀成。帝自為之銘。詔安武成殿。
以示百官。其儀準圓天之像。具列宿。赤道度數。注水
激輪。令其自轉。一晝夜而天運一周。外絡二輪綴以
日月。令得運行。每天東行一周。日西行一度。月行十
三度。以木櫃為地平。令儀半在地下。晦明朔望有準。
立木二於地平。其一前置皷以候刻。至一刻則自擊
之。其一前置鍾以候辰。至一辰則自撞之。皆略施輪
軸。交錯相持。稱其為神功。邢和璞。謂太史令尹愔曰。
一行禪師。其聖人乎。漢之洛下閎造大初曆。記云。後
八百年。當差一日。必有聖人。以糾正之。今年期差滿。
而行師造大衍。以紏數家之謬。則洛下閎之言。不誣
矣。愔亦為然。有里媼素供養師。而子偶坐罪將刑。媼
[007-0195c]
悲泣請救。師怜之。令弟子捕生物得雞豕七。師曰。藏
其一於甕中。作梵呪之七日。北斗盡沒。朝庭震驚。太
史奏。將有變請。穰之。帝問師。對曰。此無他。蓋妖魔也。
凡嗔心壞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若肆赦天下。則妖
不能為。帝然之。大赦天下。媼子由是得免。師曰。出一
豕則一星現。至七日而斗復如故。其秘術多類此唐書


丁卯 帝召師入內。問國祚幾何。有留難否。師曰。更
二十年。鑾輿有萬里之行。社稷終吉。帝驚問其故。弗
答而退。封以小金合進之曰。至萬里即開。帝一日潛
發視之。蓋當歸少許。及祿山亂。駕幸城都。至萬里橋
忽悟。合之當歸也。終吉者。蓋昭宗初封吉王。唐國祚
至昭宗而滅。是年十一月。師上表辤歸。沐浴端坐而
逝。春秋四十五。帝哭之哀甚。輟朝三日。停龕三七日。
容貌如生。帝親製[石*白-日+田/廾]。書于石。出內庫錢五十萬。建塔
銅人原。謚曰大慧禪師。十六年歲戊辰。詔張說等。編
次大衍曆施用。三月駕幸溫湯。道由師之塔所。帝為
駐蹕徘徊。令品官詣塔。告以出豫之意。賜帛五十疋。
令蒔塔前松栢。其為聖眷如此唐史


一行禪師。姓張。郯國公公謹之孫也。為僧隱於嵩山。
初究太玄經義。通太衍數。聞天台山有僧其衍頗異。
往求之。至寺前。未敢入。竊於門間窺之。見僧於庭布
筭。勵聲曰。當有弟子。來求吾衍。門前水西流。乃教之
一行突入請教。其僧顧視門外溪水。忽回流而西。於
是盡其術而教之詩武庫○後入嵩山。參普寂禪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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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宗旨。睿宗景雲二年。歲辛亥二月。下詔辤疾。遁入
荊州當陽山。從律師慧悟學毗尼。凡經籍一覽。畢世
不忘。至玄宗開元九年四月。再詔而起。乃撰開元大
衍曆。


己巳 十七年。燕國公張說。為唐宗臣。為文精壯。尤
善釋典。著般若心經序曰。萬行起於心。心者人之主。
三乘歸於一。一者法之宗。知心無所得。是真得見。一
無不通。是玄通云云。又法池院法堂贊曰。是佛虗空
相。是法微妙光。定慧不相離。是僧和合義。人空法亦
空。二空亦須空。住心三空寶。是名三歸處。見若不染
色。知若不取識。是名真實見。亦名解脫知。佛觀離生
滅。諸法等如是本錄


十八年。帝御華萼樓。召二教偉匠論義。法師道氤。與
道士尹謙。對辨四十餘返。謙義負。有旨。編所論入藏。
目曰開元佛道論衡。


己卯 二十七年。沙門法秀夢。異僧勸置袈裟五百。
入終南山。施回向寺僧。遂造之。至山遍訪。無所謂回
向寺。忽逢一僧云。吾導汝入。秀隨之入山。至深絕處。
唯見雲掩岩洞。乃鑽燧出火。焚香拜之。忽雲開見崖
半有朱門高聳。秀與之而入見。諸僧皆奇偉。出袈裟
遍寺施之。其寺僧携秀入一空房曰。此唐天子舊居
也。向在此好聲樂。故降為人主。久當復歸。乃授玉簫。
并袈裟一條。囑曰。持歸献唐天子。秀還詣闕。表上所
寄袈裟玉簫。帝覽之。因取玉簫調筭。宛如夙御焉
[007-0196b]
通論


三藏不空。游西域愽求師匠。增廣其學。於師子國。從
普賢闍梨。求金剛灌頂及大悲胎藏建壇之法。其王
有群象奔逸。不空。遽於路坐。象至跪伏。由是舉國神
敬之。


僧史略曰。唐天寶元年壬午。西蕃五國來[冠-寸+ㄆ]安西。
二月十一日。奏請兵解援。發師萬里。累月方到。近臣
奏。旦詔不空三藏。入內持念。玄宗秉爐。不空誦仁王
護國陀羅尼。方二七遍。帝忽見神人五百餘員。帶甲
荷戈。在殿前。帝問不空。對曰。此毗沙門天王第二子
獨徤。副陛下誠心。往救安西也。其年四月。安西奏。二
月十一日巳時後。城東北三十里。雲霧冥晦。有神可
長丈餘。身被金甲領兵。威武雄盛。至酉時。鼓角大鳴。
地震山搖。經二日。蕃[冠-寸+ㄆ]奔潰。卷甲而去。斯須城樓上。
有光明天王現形。謹圖其像。隨表上進。帝覽大悅。因
勑諸道節鎮所在州府。於城西隅及天下軍營。各立
天王祠仍。建佛寺。俱以天王為額唐史


乙酉 四年。召道士吳筠。見於大同殿。帝問道要。而
高力士事佛。因短之。筠乃辤還茅山。為文深詆釋氏。
議者譏其背向。時浙西觀察使陳少游。惡筠所為。因
命法師神邕。著論折之。邕著翻迷論。以訂其妄。筠論
遂廢。給事中竇紹見邕論。歎曰邕可謂塵外摩尼論
中師子矣舊史○詔不空三藏。入內結壇。為帝灌頂。賜
號智藏國師。時方士羅思遠得幸。有旨令與不空驗
優劣。他日會于便殿。思遠持如意向之言論。次不空
[007-0196c]
就取如意投諸地。命遠舉之。遠饒力不能動。帝擬自
取。不空笑曰。三郎彼如意影耳。即舉手中如意示之。
思遠欽服而罷。不空凡祈禱。必安綉座。手持木神。誦
呪擲之神。自立于座。四眾環視。必見其神。目吻瞬動。
所禱雖造化之功可奪也。朝野奉之如神釋通鑑
唐會要曰。天寶六年五月制。天下僧尼並令祠部給
牒則僧尼之給牒。自明皇始也事物紀源


戊子 七年。知內侍省事加驃騎大將軍高力士。承
恩歲久。中外畏之。於西京作寶壽寺。造鍾成日。力士
作齋以慶。舉朝畢集。擊鐘一杵。施錢百緡。有樂施者。
至二十杵。少者不減十杵唐史


庚寅 九年。洛陽有巨蛇。出芒山下。長百餘丈。人觸
其氣即死。有詔不空呪之。不空驚曰。是將洛陽。為瀦
也。呪三日而斃舊史五行志


乙未 天寶十四年。李林甫欲杜邊。師入相請。悉用
胡人以致祿山之禍祿山奏請。以蕃將三十二人。代
漢將韋見素。諫不從。十一月。祿山陷京城舊史○明皇
幸蜀。至成都府。過萬里橋。問左右橋名。對以萬里昔諸
葛亮送吳使至此地云。萬里之行。從此始矣。上因歎曰。開元末。一行禪師

謂朕曰。更二十年。國有難。當遠遊萬里之外。此是也。
由是駐蹕成都府方輿勝覽


十五年正月。祿山僣位國號燕。祿山六月陷潼闕至
京師。七月太子即位于靈武。尊帝為太上皇○明皇
幸蜀。時有守臣。與祿山偕叛者。曾為閬守。有𦘕像在
[007-0197a]
路次。明皇見之怒。因令左右拔劒斬像首。其人在陜
西。首忽墮地○天寶十五年歲丙申。肅宗。改至德元
年。


肅宗。以丙申七月。即位于靈武臺。旬日諸鎮兵至。乃
以房琯為相。兼元帥。時[冠-寸+ㄆ]難方劇。或言宜憑福祐。帝
納之。引沙門百餘。入行宮。結道場。朝夕誦唄。帝一夕
夢。沙門身有金色。誦寶勝如來名號。以問左右。或對
賀蘭谷有僧。名無漏。常誦此佛。頗有神異。乃召無漏。
固辭不赴。尋勑郭子義諭旨。無漏乃見于行在。帝悅
曰。真夢中所見僧也。而三藏不空亦見于行宮。帝並
留之託以祈禳通論


丁酉 二年。祿山為子慶緒所弑而自立。九月皇子
廣平王淑復京。慶緒奔陜。十月帝歸京。十二月上皇
至自西蜀。


誌公讖記未來事。甞𦘕一鹿。負鞍走山中。又云。兩角
女子綠衣裳。背却大行趍君王。一止之月必消亡。後
祿山亂。蓋兩角即鹿。鹿即祿也。女子即安字。太行即
山名。一止之月正月也。果正月敗亡唐策遺史○是年。澄
觀得度具戒。以十事自勵。初從牛頭忠禪師徑山欽
禪即。後於詵禪師處。授以華嚴宗旨事物紀源


食貨志曰。肅宗至鳳翔府。明年鄭叔清議。以天下用
度不充。諸道得召人納錢。給空名牒度僧道。則是空
名度牒。自肅宗始也事物紀源


戊戌 乾元元年。帝於禁中立內道場。講誦贊唄甚
[007-0197b]
嚴。張鎬諫曰。帝王當修德以弭亂安人。未聞飯僧可
致太平○勑五岳各建寺。撰釋門耆德居之。仍聽白
衣能誦經五百紙者為僧。或納錢一百緡。請牒剃度。
亦賜明經出身。納錢度僧萬人餘。進納自此始通鑑


己亥 二年三月。詔天下諸州。各置放生池。十月昇
州剌史顏真卿。撰有唐天子放生[石*白-日+田/廾]銘。其序有云。我
皇舉天下以為池。罄域中而蒙福。乘陀羅尼加持之
力。竭煩惱海生死之津。揆之前古。曾何倣髴云云


庚子 上元元年九月。天成地平節。上於三殿致道
場。以宮人為佛菩薩。北門武士為金剛神王。召群臣
膜拜圍繞通鑑


辛丑 二年。詔南陽慧忠禪師。詔書略云。朕聞調御
上乘。久安中土。大雄付囑。實在朕躬。思與道安。弘宣
秘典。廣興福潤。以及大千。傳罔象之玄珠。拔沉迷之
毒箭。良緣斯在。勿以為勞。杖錫而來京師非遠。齋心
巳久。速副朕懷。春暄師得安否。遣此旨不多及。於是
赴京。初安置千福寺。帝每召入禁中問道。帝一日致
十問於師。一曰。見性後用布施作福否。師對無相而
施。合見性。二曰。作何行業。合此道。師曰。無功而修。合
此道。三曰。或有病難。將何修行抵擬。師曰。了業本空。
得不動轉。四曰。臨終時。何得自在。師曰。努力自信道。
五曰。煩惱起時。將何止息。師曰。本心湛然。煩惱回歸
妙用。六曰。見性後用念佛。求生淨土否。師曰。性即是
佛。生即淨土。七曰。捨此陰了。當生何處。師曰無捨無
[007-0197c]
生自在生。八曰。臨終時有華臺實座來迎。可赴否。師
曰。不取相。九曰。作麼生得神通以佛。師曰。見性如貧
得寶。如民得王。十曰。只依此本性脩定作佛否。師曰。
定得作佛。佛亦無相無得。乃為真得也。此十對有廣
云云。帝由是凝心玄旨五灯○帝問。師在曹溪得何
法。師云。陛下還見空中一片雲麼。帝云見。師云釘釘
着懸掛着。


壬寅 寶應元年四月。楚州龍興寺尼真如恍。若有
人接之。昇天見天。帝授以十三寶。謂真如曰。中國有
灾。宜以第二寶鎮之。楚州刺史崔侁。奉表献于朝。一
曰。玄廣天符。二玉雞。三糓璧。四王母還。五碧色寶。六
如意珠。七紅靺鞨八琅𤣳珠。九玉玦。十玉印。十一桑
鈎。十二雷斧。十三失名。帝覽之大悅。名曰定國寶。帝
以献自楚州。即太子所封之國。又聞中原宜以第二
寶鎮之。遂詔太子攝政事。大赦改元○是年四月。帝
不豫。韋后自箴血寫經示誠。百僚於諸寺齋僧。五月
太上皇崩。帝哀慟致疾。相距十四日而崩。太子立。是
為代宗舊史唐書


癸卯 代宗。改元廣德。十一月。吐蕃陷京。駕幸陜。吐
蕃立廣武王丞宏為帝。郭子儀率兵。至吐蕃退○十
二月。駕還京。帝在華陰。五臺文殊菩薩見。帝納以秘
語帝歸京。詔修文殊殿。鑄銅為瓦。塗以黃金。所費億
通鑑


甲辰 二年。詔內道場。選三百僧。百人為番。出入乘
[007-0198a]
馬。講仁王般若經○是年迎忠國師住光宅寺通鑑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鎬。字從周。時引沙門為內道
場。鎬諫曰。天子之福。要在養人。以一凾經。寓羮風化。
未聞區區佛法而致太平。願陛下以無為為心。不以
小乘而撓聖慮。帝從之唐書


乙巳 永泰元年九月。僕固懷恩與回紇吐蕃兵至
上。於資聖西明二寺。置百高座。講仁王經。內出經二
輿。以人為菩薩鬼神之狀。導以音樂鹵簿。百官迎於
光順門外。從至寺。吐蕃至邠州。上命宰相及諸長官
於西明寺。行香設齋奏樂。吐蕃聞而退。罷百高座講
十月歛民資作浮屠供○元載。杜鴻漸王縉三人為
相。皆好佛。縉尤甚。與鴻漸造寺無窮。上甞問。以佛言。
報應因果為有無。縉等奏曰。國家運祚靈長。非宿福
業何以致之。福業巳定。雖時有小災。不能為害。所以
祿山思明寶應元年十一月。史朝義殺思明自立毒流方煽。而皆有子
禍。僕固懷恩稱兵內侮。出門病死。回紇吐蕃。大舉深
入。不戰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豈得言無報應也。上
由是深信之。由是宮中祝佛梵唄齋薰無少懈。中外
臣民。承流相化而奉佛○縉字夏卿。王維弟也。俱以
名聞。縉持節河南副元帥。奉佛不茹葷血。晚節尤謹。
代宗末年重佛。每從容而問之○禁中立內道場。常
引沙門百餘。饌供珍滋。有寇至。令僧講仁王經以禳
之。寇去。則厚加賞賜。胡僧不空。官至卿監。爵為國公。
出入禁闥。勢傾權貴。京畿良田美利。多歸僧寺○造
[007-0198b]
金閣寺於五臺山。鑄銅為瓦。塗之以金。所費巨億。詔
給中書符牒。令五臺僧數十人散之四方。求利以營
以上並通鑑


丙午 大曆元年。七月望壬午。作盂蘭盆會于禁中。
綴飾鏐珠。設高祖太宗七聖位。幡節冠蓋。名以帝號
識其上。自太廟迎。入內道場。鐃吹鼓舞。旌幢燭天。是
日立仗百官。班光順門。迎拜導從。自是歲以為帝。癸
未太廟二室。生靈芝。帝賦詩美之。百僚皆和唐書


丁未 二年。魚朝恩奏。以賜莊為章敬寺。以資章敬
太后冥福。窮壯極麗。盡都市材不足用。奏毀曲江。及
華清宮。館以給之。所費萬億○衛州進士高郢上書。
其略曰。先太后聖德。不以一寺增輝國家。永圖征寧。
以百姓為本。捨人就寺。何福之為。又曰。無寺猶可。無
人其可矣。又陛下當卑宮室。以夏禹為法。而崇塔廟。
踵梁武之風乎。又上書略曰。古之明王。積善以致福
不費財以求禍。脩德以消禍。不勞人以禳禍。今興造
急促。晝夜不息。力不逮者。隨以榜笞。愁痛之聲。盈於
道路。以此望福。臣恐不然。又曰。陛下回正道於內心
求徵於外物。循左右之過計。傷皇王之大猷。臣切為
陛下惜之。皆寢不報通鑑○高郢復上書曰。陛下大孝。
恩與天同。罔極。蒸蒸之思。要無以加。悉力追孝。誠為
有益。妨時勦人。不得無損。捨人就寺。何福之為。昔魯
莊丹桓公廟楹而刻其桷。春秋書之為非禮。孝惠孝
景孝宣。令郡國諸侯。立高祖文武庿。至元帝。與愽士
[007-0198c]
議。即斟酌古禮。以罷之。夫庿猶不越禮而立。況非宗
祐之所安。神靈之所宅乎。殫萬人之力。要一切之報。
其為不可亦明。奈何我戎虜未平。侵地未復。金革未
戢。疲人未撫。大倉無終歲之儲。大農有榷酤之弊。欲
以此時興力役哉。又不報唐書


戊申 大曆三年。詔不空三藏。於興善寺立道場。命
近侍大臣及諸將帥。悉授灌頂。帝親為不空敘官。特
進鴻臚卿。○召忠國師入內。引太白山人見之。帝曰
此人頗有見解。請師驗之。忠曰。汝蘊何能。山人曰。恭
識山識地識字善筭。師曰。山人所居之山。是雄山。是
雌山。山人茫然不能對。師指殿上地問。此是何地。曰
容弟子筭方知。師於地上劃一劃云。此甚字。曰一字。
師云。土上一劃是王字。何謂一字耶。師又云。三七是
多少。曰國師玩弟子。三七豈非二十一。師云。却是山
人筭。貧道三七是十。何謂二十一。師復問。更有何能。
曰弟子縱有能。亦不敢向國師開曰。師曰。縱汝有能
亦俱未是。師乃謂帝曰。問山不識山。問地不識地。問
字不識字。問筭不解筭。陛下何處得此幪漢來。帝謂
山人曰。朕有國位。不足為寶。師乃國寶也。山人曰。陛
下真識寶者矣僧傳


詔徑山道欽禪師。詔書曰。朕聞。江左有蘊道禪人。德
性氷霜。淨行林野。朕虗心瞻企。渴仰懸懸。有感必通。
國亦大慶。願和尚遠降中天。盡朕歸向。不違願力。應
物現形。今遣內侍黃鳳宣旨。特到詔迎。速副朕心。春
[007-0199a]
暄師得安否。遣此不多。及□勑。□今本州供送。凡到
州縣。開靜院。安置官吏。不許謁見。疲師心力。弟子不
許多少聽其隨侍。師至闕。帝親加瞻禮慰問。從容曰。
朕聞。徑山神龍献湫。非師道德。莫能如此。師入對百
福殿。留禁中。見帝來起身。帝曰。何以起身。師曰。陛下
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奏對罷。賜號國一大覺禪
師○宋僧祿贊寧作欽師傳。無慮千言。雖一報曉雞。
死且書之名。乃不及此何耶林間錄○李肇國史補曰。
崔趙公問徑山欽禪師曰。弟子出家得否。欽曰。出家
乃大丈夫事。非將相所能為也。趙公嘆賞其言○師
住徑山日。獨坐北峯石屏之下。有白衣士。拜于前曰。
弟子乃巾子山人也。長安佛法有難聞。師道行高潔。
願度為沙彌。往救之。師曰。汝有何力。對曰。弟子誦俱
胝觀音呪。其功無比。師曰。吾坐後石屏。汝能碎之乎。
曰可。有頃吒之。石屏裂為三片。今喝石岩是也。師知
其神異。即為下髮。給衣鉢。易名曰崇惠僧傳


庚戌 五年。不空示疾。表辭。帝遣內使勞問。就加開
府儀同三司蕭國公。空辭讓數四。帝不允。六月癸未
吉祥安臥而寂。帝輟朝三日。茶毗日。詔賷祝文祖祭。
睿詞深切。禮冠群倫。贈司空。追謚大辨正廣智三藏
和尚。明年九月詔。不空舍利起塔于舊居寺。御史嚴
郢撰紀德[石*白-日+田/廾]。


癸丑 杜鴻漸。策肅宗之功。節度京南。復輔政。以疾
辭相位。三目而薨。臨終沐浴。儼朝服加僧伽梨。剃鬚
[007-0199b]
髮而逝。遺命依沙門。造塔而葬焉舊史


甲寅 大曆九年。道士史華。以術得幸。因請立刃梯。
與沙門觕法。有旨兩街選僧。克日較勝負。沙門崇惠
常誦楞嚴呪。表請挫之。帝率百僚臨觀。史華履刃梯
而上。命惠躡刃而昇。往復無傷。惠乘勝命。聚薪於庭
舉烈焰。惠入火聚。呼華入。華慚汗不敢正視。帝大悅。
賜崇惠。號護國三藏紫衣佛道論衡


乙卯 十年。忠國師。入辭代宗。帝曰。師滅度後。弟子
將何所記。忠曰。告檀越造取一所無縫塔。帝曰。請師
塔樣。忠良久曰會麼。帝曰不會。忠曰。吾有侍者應真。
後住躭源却知此事。至十二月九日。右脇而逝。全身建塔。
謚大證禪師。帝尋召應真入內。舉前話問之。真良久
曰。聖上會麼。帝曰不會。真答偈曰。湘之南潭之北。中
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舡。琉璃殿上無知識。
浮山九帶云。牛頭南馬頭北。中有黃金充一國。云云 第五理事縱橫帶載 僧史


大曆十四年己未 五月代宗崩○德宗即位。


庚申 建中元年。制不許諸鎮奏置寺觀。及度民為
僧道罷宮中盂蘭盆會。


澤潞間有僧溥滿。或歌或笑。言事多驗。建中初潞州
佛寺題詩云。此水連涇水。雙朱血滿川。青牛將赤虎。
方號太平年。此水泚字。涇水自涇川兵亂。雙朱乃朱
滔朱泚也。青牛興元二年乙丑。乙木丑牛。是歲改元
貞元。丙火寅虎也。當年賊平○建中四年十月。朱泚
兵反。僣國號秦。帝幸奉天詩話
[007-0199c]


華嚴疏主澄觀字大休。初大曆三年。詔入內。與不空
譯經。為㵎文大德。而辭入五臺山大華嚴寺。覃思愽
覧異學。著華嚴疏以信解行證。分華嚴為四大科。凡
歷四年。至癸亥而文成。


甲子 興元元年。五月。復京師。七月帝還京。


南岳明瓚禪師。初居上封。乾元中。李泌入衡岳謁之。
瓚誦經。泌曰。將非避隱者。有雲霄志乎。瓚唾曰。莫相
賊。泌色不為動。瓚久之見。泌立候不懈。乃曰飯未。泌
曰未也。瓚撥火出芋食之。與語至之辭去。瓚撫其背
曰。好做十年宰相。至是泌用事奏其高行。帝遣使詔
之。使者即其所言。天子有詔。尊者幸起謝恩。久寒涕
垂[厂-一*臣*頁]。凝坐略不介意。使者回奏其事。帝咨美不巳。甞
作歌曰。吾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只用心傳。更
有一語。無過直與。細如毫末。大無方所。本自圓成。不
勞機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間長流。山
雲當幕。夜月為釣。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朝天子。豈
羨王侯。生死無慮。更復何憂。水月無形。我常只寧。萬
法皆爾。本自無生。兀然無事坐。春來草自青。又東坡
詩註云。李泌甞讀書于衡岳寺。與明瓚禪師游。察其
所為。非凡人也。聽其中夜梵唱響。徹山林。泌頗知音。
能辨休戚。經梵音聲。先悽愴而後喜悅。必謫墮之人
也。時將去矣。中夜潛往謁焉。瓚命坐。撥火出芋。以㗖
之曰。分半芊與汝福子孫。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
泌再拜而退。
[007-0200a]


乙丑 改元貞元元年。


丙寅 二年。諸寺宣講。復作盂蘭盆會。


戊辰 四年。京師地震。三十六番詔迎岐州無憂王
寺佛指骨舍利。入內庭供養○明年十月。澄觀法師
署教授和尚。


辛未 七年六月。帝幸章敬寺。觀譯經。帝賦詩。太祖
群臣皆和。


柳子厚。製南岳彌陀和尚[石*白-日+田/廾]。略曰。代宗時法照國師
言。其師南岳長老有異德。天子南面而禮焉。度其道
不可徵。乃御札名其居。曰般若道場。用尊其位。洎德
宗朝。申詔褒之。是為彌陀寺。人從其化。以萬計。


癸酉 九年四月。聖節有司具儀輦。釋部皷吹。迎教
授和尚。入內敷揚華嚴宗旨。賜號清凉國師通鑑


甲戌 十年九月。上欲修神龍寺。須五十尺松。不得。
裴延齡曰。近見同州一谷木數千條。皆可八十尺。上
曰。開元天寶間。求美材於畿甸。猶不得。今安得有之。
對曰。天生珍材。固得聖君。乃出開元天寶。何從得之
同上


釋皎然。有逸才。為顏魯公于頔諸名公所敬。陸羽至。
則清談終日。士夫服其標致。耻以文章名世。嘆曰使
有宣尼之愽識。胥臣之多聞。目前矜道侈義。適足以
擾真性。豈若岩松雲月禪定。相偶無言而道合。至靜
而性同。吾將杼山矣。裒所著文火之。後中丞李洪剌
湖州。枉駕訪之。請及詩文。曰貧道投筆硯。二十四年。
[007-0200b]
一無所得。冥搜物累。徒起我人。今棄之久矣。洪搜之
民間。僅得十卷。然沒後相國于頔。序之進于朝。德宗
詔藏秘閣。


乙亥 十一年律師靈徹。字源澄。居越州雲門寺。一
時公卿負才望。若劉長卿嚴維皇甫。曾皆投刺結交
徹詩與皎然僧標齊名。著律宗行源二十一卷。初徹
游京師。名聞輦轂。緇流嫉其盛。造飛語浸誣。得罪徒
汀州。入會稽遂終老焉。相國權德輿。曾作序餞之。有
觀其容。鑒其詞知其心。不待境靜而靜之語○陸德
輿又與玄禪師善。玄歸天竺。以序餞之。略曰。桑門患
為外見所雜。既得之患。為內見所縛。今玄公翛然。二
見之間。不外不內。冥夫至妙。且以勾吳山水之絕境。
天竺又經行之淨界。振錫而往。其心浩然。蓋隨緣生
興觸物成化而不為外塵所引也。


丙子 十二年。上生日故事。命僧道講論於麟德殿。
至是以儒士參之辨論。上大悅通鑑○帝命法師澄觀
同罽賓三藏般若。番譯烏茶國所進華嚴後分梵夾。
帝親預譯場。一日不至。即差僧云。皇帝國事因緣。如
法僧事。與欲清淨。譯就進上。群臣大集會。觀升座。開
示華嚴宗旨曰。極虗空而可度。體無邊涯。大也。竭滄
溟而可飲。法門無盡。方也。碎塵剎而可數。用無能測。
廣也。離覺所覺。朗萬方之幽䆳。佛也。芬敷萬行。榮開
眾德。華也。圓萬行德。飾彼十身。嚴也。貫攝玄微。以成
真光之彩。經也。總斯七字。為一部之宏綱。將契本性。
[007-0200c]
非行莫揩。故說普賢無邊勝行行起解絕智證圓明
無礙融通現前受用。帝大悅。賜紫號教授和尚。


已卯 十五年四月。帝誕晨。勑有司。儀輦迎教授和
尚澄觀。入內殿。闡揚華嚴宗旨。觀升座云。大哉真界。
萬法資始。包有而絕相。入言象而無邊。妙有不有。真
空不空。我佛得之。妙踐真覺。廓淨塵習。寂寥於萬化
之域。動用於一虗之中。融身利以相含。流聲光而遐
燭我皇得之。靈鑒虗極。室合大和。聖文掩於百王。淳
風扇於萬國。敷玄化以覺夢。垂天真以性情。是以華
嚴教旨。[懨-猒+火]廓冲䆳。不可得而思儀矣。失其旨也。徒修
因於曠劫。得其門也。等諸佛於一朝云云。帝[厂@?*頁]謂群
臣曰。朕之師。言雅而簡。辭典而當。能以聖法。清凉朕
心。仍以清凉。賜為國師之號。朕思從來執身心。我人
及諸法定相。斯為顛倒。群臣再拜稽首。頂奉明命。由
是中外台輔重臣。咸以八戒。禮而師之僧史。○庾承宣
作福州無垢淨光塔銘。略曰。觀察使柳公。監軍魚公。
相與言。夫報君莫大於崇福。崇福莫大於樹善。樹善
莫大於佛教。佛教之本。其在浮圖歟。夫塔者。上參諸
天。下鎮三界。影之所蔭。如日月之照。破昏為明。鈴之
所響。如金石之奏。聞聲生善。如是諸福盡歸人王。謀
之既藏。相[厂@?*頁]踊躍。食王祿者。樂於檀施。荷帝力者。悅
而献工役無告勞。功用斯畢。皇帝嘉焉。御札題額。賜
名貞元無垢淨光之塔。


唐書。載賈島。字閬仙。初為僧。名無本。游東都。時洛陽
[007-0201a]
令禁午後僧人不得出街。島為詩自傷。韓愈怜其詩
才。而教之去浮圖。舉進士。歷普州司戶而卒。


濬上人歸淮南。柳宗元作序送之曰。金仙氏之道。蓋
本於孝敬。而後積以眾德。歸於空無。其教曰禪。曰法。
曰律。以誘掖迷濁。世用寂無。上人窮討秘義發明上
乘奉威儀三千。雖造次必備。甞以此道。宣於江湖之。
人。皆悅其風而受賜。攀慈航望彼岸者。千百計。天子
聞之。徵至闕以問焉。導揚本教。頗甚稱旨。京師士眾。
方且翹然。仰大雲之澤。以植德本。而上人不勝[厂@?*頁]復
之恩。退懷省侍之禮。懇迫上乞。遂無以奪。由是杖錫
東[厂@?*頁]。振衣晨往。右司員外郎劉公。通達釋教。與上人
為方外游。始榮其至。今惜其去。於是合郎署之友。詩
以貺之。退使孺子執簡而序之。因繫其辭曰。上人專
於律行。恒久彌固。其儀形後學者歟。誨於生靈。觸類
蒙福。其積眾德者歟。覲於高堂。觀遠如邇。其本孝敬
者歟。若然者是將心歸空無。捨篾登地。固何從而識
之乎。貞元十年癸未歲。


貞元二十一年正月。德宗崩。


乙酉 順宗即位。改元永貞。帝在東宮時。甞以偈問
佛光如滿禪師云。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
住世。佛今在何處。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從無為去。法
身等虗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
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
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
[007-0201b]
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及大海。天地及
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
分別。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虗空。未
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
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了見無心處。自
然無法說。帝大悅僧史


帝問心要於清凉國師。答云。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
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迷
現量則。或若紛然。悟真性則心空廓徹。雖即心即佛。
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沉沒於有地。若無
照無悟。則昏雲掩芘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
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然迷悟
相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忘。如棄影勞形。若體妄即
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妄照。則萬慮俱損。若任運寂
知。則眾行爰啟。放曠任其去。住靜鑒源流。語默不失
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忘知寂。論觀則雙照
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知悟寂
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忘之
中道僧史


中書令韋皐薨。皐初生。厥父飯僧祈福。有異僧應
供齋畢。乳母抱兒求呪願。僧謂眾曰。此兒諸葛武侯
也。他日有美政於蜀。宜以武字之。言訖恍然不見。其
後皐游宦。出處名節。大槩與武侯相類。治蜀二十一
年。封南康郡王。四川至今祠祀之。雅好釋氏法。嘉州
[007-0201c]
石像初成。皐為記。有曰。頭圍千尺目廣二丈。其餘相
好。一一稱是。又甞訓鸎鵡念佛。鸎鵡斃。以桑門故事
闍維得舍利。皐為記。略曰。元精以五氣授萬類。雖鱗
介羽毛。必有清英純粹者矣。或炳耀離火。或稟奇蒼
精。皆察乎人文以奉。若時政則有革。彼禽類習乎能
言。了空相於不念。留真骨於巳斃。殆其元聖示現。感
於人心。同乎異緣。用一真化云云


丙戌 憲宗元和元年。回鶻入貢。以摩尼僧。偕來於
中國。置寺處之。其法。日晏乃食。食葷不食。湩酪回紇
信奉之。可汙或與議國事。至十二年。遣摩尼僧等歸
並前通鑑


丁亥 二年。詔信州鵞湖禪師。入麟德殿賜坐。與大
義法師論義。帝臨聽。有法師問。何謂四諦。答聖上一
帝。三帝何在。又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而
立。答法師只知欲界無禪。不知禪界無欲。曰。如何是
無欲底禪。湖以手向空中。點一點云。會麼。法師罔措。
帝曰。法師講無窮經論。只這一點尚不柰何。湖對帝
有頌云。直下識玄旨。羅紋結角是。不識玄旨人。徒勞
隨手示。[感*鳥][感*鳥]鳥守空。池魚從脚底過。[感*鳥][感*鳥]總不知。帝
大悅。却以大義號賜師。師却問眾師。畢竟以何為道。
有對知者是道。義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
智者是道。有對無分別是道。義曰。善能分別諸法相
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道有對以四禪八
定是道。義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安得四禪八定是
[007-0202a]
道。復有對者皆乘機剉之即。舉順宗問尸利佛性可
見否。師曰。佛性如水中月。可見不可取。義因謂帝曰。
尸利既見水月。何不捉取。帝因問。何者是佛性。答曰。
不離陛下所問。帝默契。由是益重禪宗僧史○二月制。
法師端甫掌內殿法事儀。注錄左右街僧事。僧錄自
甫而始也唐史


已丑 元和四年五月。勑有司。別鑄金印。加清凉國
師澄觀號。國師主教門事舊史○明年。帝問國師曰。華
嚴所詮。何謂法界。奏曰。法界者。眾生身心之本體也。
從本以來。虗明廣大。唯一真境而巳。無有形貌。而森
羅大千。無有邊際而含容方有。昭昭於心目之間。而
相不可覩。晃晃於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非徹法之
慧目。離念之明智。不能見自心。如此之靈通也。故世
尊初成正覺。嘆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
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證得。於是稱法界性。說華嚴
經。全以真空簡情。事理融攝。周遍凝寂。帝一聽玄談。
廓然自得。


常州刺史孟簡。字幾道。遷太子賓客。工詩甚精。好佛
學。常與劉伯蒭。譯次梵言。伯蒭寶曆中。為監察御史
舊史


甲午 九年。柳子厚作南岳大明律師[石*白-日+田/廾]。略曰。儒以
禮立仁義。無之則壞。佛以律持定慧。去之則喪。是以
離禮於仁義者。不可與言儒。異律於定慧者。不可與
言佛。達是道者。惟大明師。凡浮屠之衰。其徒必少律
[007-0202b]
而去經。大明恐焉。於是究戒律。而大法以立。通經教
而奧義以脩。凡衣服器用。動有師法。言語行止。皆為
物軌。


丙申 十一年。鄧隱峯之五臺。道由淮右。屬吳元濟
阻兵蔡州。與官兵戰。師曰。吾當少解其患。乃振錫空
中。飛身而過。兩軍仰觀嘆異。鬬心頓息。以是官軍。得
成其功焉僧傳


居易白侍郎作撫州景雲寺律師上弘裨銘。略云。佛
滅度後。薝蔔香襄。孰反是香。景雲大師。景雲之生。中
興毗尼。景雲之滅。法將疇依。昔景雲來。入室者歸。今
景雲去。入室者悲[石*白-日+田/廾]刻


歸宗智常禪師。目有重瞳。用藥按之。而目眥俱赤。世
號拭眼。江州刺史李渤問曰。承聞。芥子納須彌。莫妄
談否。師云。人傳史君讀萬卷書是否。曰然。師曰。摩頂
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甚處著。渤俛首而有省焉。


佛心才禪師頌云。芥納須彌特地疑。琴書拋下扣禪
扉。忽聞萬卷難藏處。瞥轉禪機只自知。只自知丹桂
和根拔得歸。


丁酉 十二年。馬郎婦欲化陜右。往其所。人見以女
貌風韻。欲求為眷。曰我亦欲有歸。但一夕誦得普門
品者則事之。至明誦徹者二十餘輩。婦曰。女子一身
豈配汝等。可誦金剛經。至旦通者十數。婦更授法華
七軸。約三日通。至期獨馬氏通。婦令俱禮成姻。馬氏
備禮迎之。婦曰。適體中不佳。俟少安相見。客散而婦
[007-0202c]
巳死。既而壞爛。遂葬之金沙灘。數日後。有老僧杖錫
來詣馬氏。問其所由。馬氏引至葬所。僧以錫撥見。尸
巳化。唯金鎻子骨在焉。僧以錫挑骨。謂眾曰。此菩薩
憫汝等障重。故垂方便化汝。宜思善因。免墮苦海。飛
空而去。陜右自此奉佛者眾。


戊戌 元和十三年。功德使上言。鳳翔法門寺塔。有
佛指骨。相傳三十年一開。開則歲豐人安。來年應開。
請迎之。明年正月。上遣中使杜英奇。押宮人三十。持
香華。率眾僧。以法樂。迎至京師。上御安福門迎拜。留
禁中供養三日。五色光現。百僚皆賀。帝大悅。乃歷送
諸寺。具釋部威儀。及太常。長安萬年。音樂旌旛吹。騰
踏盈路。王公士庶奔走膜拜。瞻奉捨施。唯恐弗及。有
然香臂頂供養者。有竭產充施者。憧憧不絕舊史


刑部侍郎韓愈上表切諫曰。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
後漢流入中國。上古未曾有也。昔黃帝在位百年。年百
一十歲。少昊在位八十四年。年百歲。顓頊在位八十
四年。年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年一百五歲。帝
堯在位九十八年。年一百一十八歲。帝舜及禹年皆
百歲。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延長。而此時中
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歲。湯孫太戊在位七
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壽。所極
蓋亦俱年不減百歲。周文王年九十七歲。武王九十
三歲。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
佛而致然也。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十八年
[007-0203a]
矣。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巳下。事
佛漸謹。年代尤促。唯梁武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
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盡日一食。飱菜菓。其
後竟為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
反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高祖始受
隋禪。首議除之。當時群臣材識不遠。不能深知先王
之道。古今之宜。推闡明聖。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
恨焉。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巳
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又。不許
剏立寺觀。臣常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
縱未能即行。豈可使之轉令盛也。今聞。陛下令群臣
迎佛骨於鳳翔。御樓以觀。舁入大內。又令諸寺[逅-口+巾]令
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以所
福祥也。直以年豐人樂。順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
異之觀。戲翫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
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
事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於佛更
惜身命。以故焚頂燒指。百十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
暮。轉相倣傚。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法。若不即
加禁遏。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養者。傷風
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夫佛者。本夷狄之人。與中
國言語不通。衣服殊製。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
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
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
[007-0203b]
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境。不令惑眾也。況其
身巳久亡。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可直入宮禁。孔子
曰。敬鬼神而遠之。古之諸侯。行吊於其國。尚令巫祝。
先以桃茢。秡除不祥。然後進吊。今無故取穢朽之物。
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
不舉其失。臣實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
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世之惑。使天下之人。知
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哉。豈不盛哉。豈不
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
監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上得表大怒。出
示宰相。將加愈極刑。裴度崔群為言。愈雖狂發於忠
恩宜寬容。以開言路。乃貶潮州刺史通鑑○愈赴潮。至
藍關遇雪。姪韓湘俄在其前。愈有詩示湘云。一封朝
奏九重天。暮貶潮陽路八千。本為聖明除弊事。豈期
衰老送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
子遠來深有意。好収吾骨瘴江邊○朝公到潮州。三書
上大顛和尚。愈啟。孟夏漸熱。惟道體安和。愈弊劣。無
謂坐事。貶官到此。久聞道德。切思見顏。緣昨到來。未
獲參謁。倘能暫垂見過。實為多幸。巳帖縣令。具人船
奉迎。日久竚瞻。不宣。愈白。


愈啟。海上窮處。無與話言。
側承道高。思獲披接。專輙有此咨屈。倘能惠然降喻。
非敢望也。至此一二日。却歸高居。亦無不可渴望。不
宣。愈白。


愈啟。惠勻至辱答問。珍悚無巳。所示廣大深
逈。非造次可諭。易大傳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
[007-0203c]
聖人之意。其終不可得而見邪。如此而論。讀來一百
遍。不如親見顏色隨問而對之易了。此旬來清明不
甚熱。倘能乘閑。一訪幸甚。旦夕馳望。愈聞。道無凝滯。
行止繫縛。苟非所戀著。則山林閑寂。與城郭無異。大顛
師論甚宏愽。而有心守山林義。不至城郭。自激脩行
獨立空曠無累之地者。非通道也。勞於一來。安於所
適道。故如是。不宣。愈頓首○文公累邀大顛。不赴。忽
一日自往詣之。公曰。三請不來。為甚麼不招自來。師
云。三請不來為侍郎。不請自來為佛光。公曰。如何是
佛光。師云看背後氐。


公一日祀神海上。謁大顛曰。佛
法省要處。乞示一言。師良久。公罔措。三平為侍者。乃
擊禪床三下。師云作麼。平云。先以定動。後以智拔。公
乃禮。三平云。禪師門風高峻。向侍者邊得箇入處僧史


韓文公別傳刑部尚書 孟簡 集



韓愈牧潮州。祀神海上。遇釋氏大顛焉。大顛曰。子之
來宦于南也。聞其所以言之直也。今子之貌。[鬱-山+止][鬱-山+止]
然。似有不懌何也。韓愈曰。愈之困于潮而享福也厚
矣。一日以忠言不用。而奪史部侍郎。竄於八千里之
海上。播越奔走。經涉嶺海。喪吾女孥。及至潮陽。颶風
鱷魚。禍患不測。毒霧瘴氣。日夕發作。愈少病多。髮白
齒缺。今復憂煎。黜於無人之地。其生豈可保乎。愈之
來也。道出於廣陵廟。愈禱之。幸蒙其力。卒以無恚。愈
以主上有中興之功。以奏章道之。使定樂章。以告神
明。東巡泰山奏功。皇天倘有其意于此。則庶幾召。愈
[007-0204a]
述功德。作歌詩。以薦郊庿焉。愈早夜待定而未至。冀
萬一於速歸愈安能有懌乎。顛曰。子之直言于朝也。忠
於君而不[厂@?*頁]其身耶。抑尚[厂@?*頁]其身而強言以徇邪。忠
於君而不[厂@?*頁]其身。其言用則為君之榮。言不用而巳
有放逐。是爾聀也。何介介于[曷-曰/月]中哉。若尚[厂@?*頁]其身而
強言之。其言用而獲忠言之名享報言之利。不用而
逐。亦事之所必至也。苟患乎。逐則盍勿言而巳。且吾
聞之。為人臣者。不擇地而安。不量勢而行。子今遇逐
而不安。趍時而徇名。殆非人臣之善也。且人之生死
禍福。其命豈不由諸天乎。子姑自內修而外任命可
也。彼廣陵安能禍汝耶。主上繼天寶之後。姦臣負固
而討之粮饋雲合。殺人盈城。僅能克平而瘡痍未瘳。
方此之際。而子又欲封禪告功。以騷動天下。而屬意
止在乎巳之欲。忉子奚忍于是也。且夫以窮自亂而
祭其非鬼。是不知命也。動天下之不願。而欲使於一
巳。是不知仁也。強言以于忠。遇困而抑[鬱-山+止]。是不知義
也。以亂為治而告皇天。是不知禮也。而子何以為之。
且子之遭黜也。其所以言之何事乎。韓愈曰。主上仰
佛骨於鳳翔。復舁入大內。愈以謂。佛者夷狄之一法
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甞有也。昔黃帝。禹湯
文武之際。天下無佛。而年壽永久。漢宋陳魏。事佛彌
謹。而世莫不夭且亂。恐主上之惑此也。是非不[厂@?*頁]其
身而斥之矣。大顛曰。若是則之言謬矣。且佛也者。覆
人天之器也。其道則妙萬物而言。其言則盡幽明性
[007-0204b]
命之理。其教則捨惡而趍善。去偽而歸真。其視天下。
猶父之於子也。而子毀之。是猶子之刃父也。盖吾聞
善觀人者。觀其道之所存。而不較其所居之地。桀紂
之君。跖蹻之臣。皆中國人也。而不可法者。以其無道
也。舜生於東夷。文王生於西夷。由余出於戎。季札出
於蠻。彼二聖二賢者。豈可謂之夷狄而不可法耶。今
子不觀佛之道。而徒以為夷狄。何言之陋也。子必以
上古未有而不可法耶。則孔子。孟訶於於衰周。而[山/一/虫]
尤。瞽叟生於上古矣。豈可捨衰周之聖賢而法上古
之兇頑哉。子又以黃帝三代。為未有佛而壽長耶。則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何其夭也。子以漢。陳之間。為有
佛而主夭則亂。後漢明帝為一代之英主。而梁武帝
壽至八十有三。豈必皆夭且亂耶。韓愈。攘[示*夬]厲色而
言曰。爾之所謂佛者。口不談先王之法言。妄倡乎輪
回生死之說。身不踐仁義忠信之行。而詐造乎報應
禍福之所。無君臣之義。無父子之親。使其徒不蚕而
衣。不耕而食。以殘賊先王之道。愈安得默而不斥之
乎。大顛曰。甚矣子之不達也。有人於此終日數十。而
不知二五。則人人必笑為狂矣。子終日言仁義忠信。
而不知佛之言常樂我淨之為無異也。得非數十而
不知二五乎。且子計常誦佛之書矣。其疑與先王異
着可道之乎。韓愈曰。愈安得讀彼之書哉。大顛曰。子
既未甞讀彼之書。則安知不談先王之法言耶。且子
無乃自謂。常讀孔子書。而疑彼之非。是舜犬也。聞人
[007-0204c]
以為非而遂非之。是妾婦也。昔者堯之舘也。其舘畜
犬。且所見者唯舜也。一日堯過其舘。犬從而吠之。非
愛舜而惡堯也。今子以常見孔子為學。而未甞讀佛
之書從而怪之。是舜犬之說也。吾又聞女子之嫁也。
母送之曰。往之汝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然則從人
者妾婦之事也。安可從人之非而不可以非之乎。夫
輪回生死。妄造此天地之至數。幽明之妙理。以物理
觀之。則凡有形於天地之間者未甞不往復生死之
為如循環也。猶草木之根荄着於地。因陽氣而生。則
為枝為葉為華為實。氣之散則萎然而槁矣。及陽之
復也。則又生焉。根荄者人之性識也。枝葉者人之體
也。則其性復也。又何怪焉。孔子曰。原始要終。故知生
死之說。夫終則復始天行也。況於人而不死而復生
乎。莊周曰萬物皆出於機。而入於機。賈誼曰。化為異
物兮。又何足悲。此皆輪回生死之說。不俟佛而明者
也。烏得謂之妄乎。且子又以報應禍福。為佛之詐造。
此尤足以見子之非也。夫積善積惡。隨作隨應。其主
張者。氣焰燻蒸。神理自然之應也。易曰。積善之家。必
有餘慶。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又曰。鬼神害盈而福謙。
孟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此亦報應
之說也。唯佛能渺隱乎天下之禍福。是以彰明較著。
言其必至之理。使之不自陷乎。此爾豈詐造之哉。又
言。佛無君臣之義父子之親。此固非子之所及也。夫
事固有在乎方之內者。有在乎方之外者。方之內者。
[007-0205a]
眾人所共守之。方之外者。非天下至神莫能及也。故
聖人之為言也。有與聖人共守而言之。有盡天下之
至神而言之者也。彼各有所當也。孔子之道。極之則
無思無為寂然不動。感而遂通。非眾人所共守之言
也眾。人不思不為。則天下之理。或幾乎息矣。此不可
不察也。佛云。與人子言。必依於孝。與人臣言。必依於
忠。此眾人所共守之言也。其言之至則有至乎無心。
非惟無心也。而又至於無我。非惟無我也。而又至於
無生。非惟無生也。則陰陽之序。不能亂而天地之形
不能役也。其於君臣父子何有哉。此天下之至神所
及也。不宜乎。神則君臣父子固有在矣。豈可與卑見
淺聞者道哉。子又疑。佛之徒。不耕不蚕而衣食。然儒
者亦不耕不蚕何也。韓愈曰。儒者之道。用之則安富
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悌忠信。是以不耕不蚕。不為
素飡也。大顛曰。然則吾從亦有以益於人故也。今子
徒見未世。未能如佛也。蚕食於人而福不思。今之不
能如孟訶者。亦蚕食於人乎。今吾語汝以佛之理。盖
無方者也。無體者也。妙而無妙者也。其比則天也。有
人於此。終日譽天。而天不加榮。終日詬天。而天不加
損。然則譽之詬之者此過也。夫自漢至今。歷年如此
之久也。天下事物之變。如此其多也。君臣士民。如此
其眾也。天地神明。如此其不可誣也。而佛之說乃行
乎其中。無敢議而去之者。此必有蔽天地而不耻。關
賢聖而不慚。妙理存乎其間。然後至于此也。子盍深
[007-0205b]
思之乎。韓愈曰。吾非苟訾佛之立異也。盖吾所謂道
者。愽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由之焉之謂
道。足乎巳無待於外之謂德。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
為虗位。此孔子之道。而佛皆不同也。大顛曰。子之所
以不知佛者。為其若知孔子故也。使子而知孔子。而
佛道亦明矣。子之所謂仁義。有道德之定名。皆孔子
之棄也。韓愈曰。何謂也。大顛曰。孔子不云乎。志於道。
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盖道也者。百行之首。仁義不
足以明之也。周公之語六德曰。知仁聖義中和。盖德
也者。仁義之原。仁義也者。德之一偏。豈以道德為虗
位哉。子貢愽施為仁。孔子斥之曰。何事於仁必也聖
乎。是仁不足以為聖也。子焉知孔子之謂哉。今吾語
汝。以學之方。學者必先考乎道之達者焉。道之遠則
吾之智有所不能測者矣。智有所不能測則必睨乎。
人之賢於我者之。所尚而從之彼之人賢於我而以
此為是矣。而我反見其非。則是我必有所不盡知者
也。是故深思彼之所是而力求之。則庶幾乎有所發
也。今子自視。通四海異方之學。而文章磅礴。孰如姚
秦之羅什乎。子之如來藏彺。孰如晉之佛圖澄乎。子
之盡東家之物不動其心。孰如蕭梁之寶誌乎。韓愈
默然。良久曰。不如也。大顛曰。子之才既不如彼矣。彼
之所從事者。而子反以為非。然則豈有高才。而反不
知子之所見者耶。今子之屑屑於形器之內。奔走於
利祿聲色之間。少不如意則憤[鬱-山+止]悲躁。若將不容其
[007-0205c]
生。何以異於蚊䖟爭穢壤於積藁之間。於是韓愈。目
瞪而不収。氣喪而不揚。反求其所答。則忙然若有所
自失。逡巡謂大顛曰。言盡於此巳乎。大顛曰。吾之所
以告子者。盖就子之所能而為之言矣。非至乎至者
也。韓愈曰。愈也不肖欲幸聞之至者可也。大顛曰。去
爾欲誠。爾心寧。爾神盡。爾性窮物之理。極天之命。然
後可聞也。爾去吾不復言矣。韓愈趍而出于州。數日
改刺袁州。又詣大顛。献衣二襲。而告別焉。曰愈將去
師矣。幸聞一言。卒以相諭也。大顛曰。吾聞之。易信人
者。必其守易改。易譽人者。必其謗易發。子聞吾之言。
而易信之矣。庸知子復聞異端。而不復以我為非哉。
遂不告也。愈知其不可聞。於是乎乃去。


宋文忠公歐陽脩後序



予官琅瑘。有以退之別傳相視者。子反復讀之。知大
顛盖非常僧也。及後復得孟簡所答退之之書。則曰
若大顛者果常僧耳。而別傳乃以為孟簡所纂。疑二
者必有一偽焉。要之答退之之書。其文俚而別傳則
非深達先王之法言者莫能為也。退之答孟簡書。盖
在袁州之後。其書尚深訾浮屠。豈易信人者。其守易
改之言果驗耶。抑實未甞知別傳所載。而為大顛所
屈耶。雖然別傳之言。予意退之復生不能自解。免得
不謂天下之至言哉。予甞患浮屠之盛。而嘉退之力
能詆之。疑柳子厚之徒又詆退之之學。及觀退之所
言。果如子厚不為過矣。噫浮屠之說。流于今而愈盛
[007-0206a]
者。豈其道誠不可改而天卒相之耶。吾所不能測
也。
廬陵歐陽脩題


濂溪周元公。題文公真堂云。退之自謂。如夫子原道。
深排釋老。非不識。大顛何似者。數書珍重。更留衣。


柳子厚。送沙門浩初序云。儒者韓退之。病予嗜浮圖
言。訾予與浮屠游。且曰。見送元生序。不斥浮屠。浮屠
誠有不可斥者。往往與易論語合誠樂之。其與性情
[奭-人+大]然。不與孔子異道。退之好儒。未能過楊子。楊子之
書。於莊墨申韓。皆有取焉。浮屠者反不及莊墨申韓
之怪僻儉賊耶。曰以其夷也。果不信道。而斥焉以夷。
則將友惡來盜跖。而賤季札由余乎。非所謂求實者
矣。吾之所取者。與易論語合。雖聖人復生。不可得而
斥也。退之其罪之者其跡也。曰髠而緇。無夫婦父子。
不為耕農蚕桑。而活乎人。若是雖吾亦不樂也。退之
忿其外而違其中。是知石而不知韞玉也。吾之所嗜。
浮屠之言。以此與其人游者。非必能通其言者。且凡
為道者。不愛官。不爭能樂山水。而嗜安閑者為多。吾
病世之逐逐然唯印綬為務。則捨是其焉從吾之好
與游。以此今活初閑其性安其情。讀其書通易論語。
唯山水之樂。又父子咸為其道。以養而居泊焉。而無
求則其賢莊墨申韓之言而逐逐然唯印組為務者
其亦遠矣。


柳子厚。移書退之曰。不湏力排二教。而退之之集。無
答子厚書者。豈非得不知其言之諦當。而默從之故。
[007-0206b]
不復與之辯論也。宋王逢原作補書。鄙哉何區區。闡
提之甚也。退之豈不能作一書。而待後人補之。


逸士李士謙。字士約。趙郡平棘人。髫齓父亡。事母以
孝聞。母曾嘔吐。疑為中毒。因跪而甞之。母死服闋。捨
宅為伽藍。脫身而出。自以少孤。未甞飲食酒肉。口無
殺害之言。善談玄理。甞有一客在坐。不信佛法報應
之義。以為外典無聞焉。士謙喻之曰。積善餘慶。積惡
餘殃。高門待封。掃墓望喪。豈非休□□應耶。佛經云。
輪回五道。無復窮此。則賈諠所言。千變萬化。未始有
極。忽然為人之謂也。佛道未東。賢者巳知。其然矣。至
若鮌為黃能。杜宇為鶗鳺。褒君為龍。牛哀為虎。君子
為鵠。小人為猿。彭生為豕。如意為犬。黃母為[元/?]。宣武
為鱉。鄧文為牛。徐伯為魚。鈴下為烏。書生為蛇。羊祐
前身李氏之子。此非佛變化皆由人而作木豈有心
乎。客又問三教優劣。士謙曰。佛日也。道月也。儒五星
也。客不能難而止隋書


佛法西來。化洽東震。如貧婆瓦點。如大海汪洋。鼓毗
嵐而滅之者。愈光愈熾。持蠡勺而酌之者。莫測涯涘。
噫虗張意氣。徒自疲神矣。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七
[007-0206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