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02 世說新語-劉宋-劉義慶 (WYG)




[002-46b]
 
 
 
 
 
 
 
 世說新語卷上之下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世説新語卷中之上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方正第五
陳太丘與友期行期日中過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後乃
至元方時年七嵗門外戲陳寔及紀/並已見客問元方尊君在
不答曰待君乆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與人期
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與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則是
[003-1b]
無信對子罵父則是無禮友人慙下車引之元方入門
不顧南陽宗世林魏武同時而甚薄其為人不與之交及魏
武作司空總朝政從容問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栢之
志猶存世林既以忤旨見疎位不配徳文帝兄弟每造
其門皆獨拜牀下其見禮如此楚國先賢傳曰宗承字/世林南陽安衆人父資
有美譽承少而脩徳雅正确然不羣徵聘不就聞徳而/至者如林魏武弱冠屢造其門值賓客猥積不能得言
乃伺承起往要之捉手請交承拒而不納帝後為司空/輔漢朝乃謂承曰卿昔不顧吾今可為交未承曰松栢
[003-2a]
之志猶存帝不説以其名賢猶敬禮之勅文帝修子弟/禮就家拜漢中太守武帝平冀州從至鄴陳羣等皆為
之拜帝猶以舊情介意薄其位而優其禮就家訪以朝/政居賓客之右文帝徵為直諫大夫明帝欲引以為相
以老/固辭
魏文帝受禪陳羣有慽容帝問曰朕應天受命卿何
不樂羣曰臣與華歆服膺先朝今雖欣聖化猶義形於
華嶠譜叙曰魏受禪朝臣三公以下並受爵位華歆/以形色忤時徙為司空不進爵文帝乆不懌以問尚
書令陳羣曰我應天受命百辟莫不説喜形於聲色而/相國及公獨有不怡者何邪羣起離席長跪曰臣與相
國曾事漢朝心雖説喜義干其色亦懼陛/下實應見憎帝大説歎息良乆遂重異之
[003-2b]
郭淮作闗中都督甚得民情亦屢有戰庸魏志曰淮字/伯濟太原陽
曲人建安中除平原府丞黄初元年奉使賀文帝踐阼/而稽留不及羣臣歡㑹帝正色責之曰昔禹㑹諸侯於
塗山防風氏後至便行大戮今溥天同慶而卿最留遲/何也淮曰臣聞五帝先教導民以徳夏后政衰始用刑
辟今臣遭唐虞之世是以知免防風氏之誅帝説之擢/為雍州刺史遷征西將軍淮在闗中三十餘年功績顯
著遷儀同三/司贈大將軍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當并誅魏略/曰凌
字彦雲太原祁人厯司空太尉征東將軍宻欲立楚王/彪司馬宣王自討之凌自縛歸罪遥謂太傅曰卿宜以
折簡召我我當不至邪太傅曰以卿非肯逐折簡者也/遂使人送至西凌自知罪重試索棺釘以觀太傅意太
傅給之凌行至項城夜呼掾屬與决/曰行年八十身名俱滅命邪遂自殺使者徵攝甚急淮
[003-3a]
使戒裝克日當發州府文武及百姓勸淮舉兵淮不許
至期遣妻百姓號泣追呼者數萬人行數十里淮乃命
左右追夫人還於是文武奔馳如徇身首之急既至淮
與宣帝書曰五子哀戀思念其母其母既亡則無五子
五子若殞亦復無淮宣帝乃表特原淮妻世語曰淮妻/當從坐侍御
史往收督將及羌胡渠帥數千人叩頭請淮上表留妻/淮不從妻上道莫不流涕人人扼腕欲劫留之淮五子
叩頭流血請淮淮不忍視乃命追之於是數千騎往追/還淮以書白司馬宣王曰五子哀母不惜其身若無其
母是無五子五子若亡亦無淮也今輙追還若/於法未通當受罪於主者書至宣王乃表原之
[003-3b]
諸葛亮之次渭濱闗中震動蜀志曰亮字孔明琅邪陽/都人客于荆州躬耕隴畝
好為梁甫吟長八尺每自比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唯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元直謂為信然先主屯新野徐
庶見先主曰諸葛孔明卧龍也將軍豈願見之乎先主/曰君與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見不可屈致也先主遂詣
亮謂闗羽張飛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累遷丞相益州牧率衆北征卒於渭南焉魏明帝深
懼晉宣王戰乃遣辛毗為軍司馬魏志曰毗字佐治潁/川陽翟人累遷衛尉
宣王既與亮對渭而陳亮設誘譎萬方宣王果大忿將
欲應之以重兵亮遣間諜覘之還曰有一老夫毅然仗
黄鉞當軍門立軍不得出亮曰此必辛佐治也晉陽秋/曰諸葛
[003-4a]
亮冦于郿據渭水南原詔使髙祖拒之亮善撫御又戎/政嚴明且僑軍逺征糧運艱澀利在野戰朝廷每聞其
出欲以不戰屈之髙祖亦以為然而擁大軍禦侮于外/不宜逺露怯弱之形以虧大勢故秣馬坐甲每見呑併
之威亮雖挑戰或遺髙祖巾幗巾幗婦女之飾欲以激/怒冀獲曹咎之利朝廷慮髙祖不勝忿憤而衞尉辛毗
骨鯁之臣帝乃使毗仗節為髙祖軍司馬亮果復挑戰/髙祖乃奮怒將出應之毗仗節中門而立髙祖乃止將
士聞見者益加勇鋭識者以人臣雖擁衆千/萬而屈於王人大略深長皆如此之𩔖也
夏侯𤣥既被桎梏魏氏春秋曰𤣥字泰初譙國人夏侯/尚之子大將軍前妻兄也風格髙朗
𢎞辯博暢正始中護軍曹爽誅徵為太常内知不免不/交人事不畜筆硏及太傅薨許允謂𤣥曰子無復憂矣
𤣥歎曰士宗卿何不見事乎此人猶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不吾容也後中書令李豐惡大將軍執政
[003-4b]
遂謀以𤣥代之大將軍聞其謀誅豐収𤣥送廷尉干寳/晉紀曰初豐之謀也使告𤣥𤣥答曰宜詳之爾不以聞
也故及/於難時鍾毓為廷尉鍾㑹先不與𤣥相知因便狎之
𤣥曰雖復刑餘之人未敢聞命世語曰𤣥至廷尉不肯/下辭廷尉鍾毓自臨履
𤣥𤣥正色曰吾當何辭為令史責人邪卿便為吾作毓/以𤣥名士節髙不可屈而獄當竟夜為作辭令與事相
附流涕以示𤣥𤣥視之曰不當若是邪鍾㑹年少于𤣥/𤣥不與交是日於毓坐狎𤣥𤣥正色曰鍾君何得如是
名士傳曰初𤣥以鍾毓志趣不同不與之交𤣥被收時/毓為廷尉執𤣥手曰泰初何至於此𤣥正色曰雖復刑
餘之人不可得交按郭頒西晉人時世相近為晉魏世/語事多詳覈孫盛之徒皆采以著書並云𤣥距鍾㑹而
袁宏名士傳最後出不依/前史以為鍾毓可謂謬矣考掠初無一言臨刑東市顔
[003-5a]
色不異魏志曰𤣥格量𢎞濟臨/斬顔色不異舉止自若
夏侯泰初與廣陵陳本善本與𤣥在本母前宴飲世語/曰本
字休元臨淮東陽人魏志曰本廣陵東陽人父矯司徒/本厯郡守廷尉所在操綱領舉大體能使羣下自盡有
率御之才不親小事不讀法律/而得廷尉之稱遷鎮北將軍本弟騫晉陽秋曰騫字/休淵司徒第二
子無謇諤風滑稽而/多智謀仕至大司馬行還徑入至堂户泰初因起曰可
得同不可得而雜名士傳曰𤣥以鄉黨貴齒本不論徳/位年長者必為拜與陳本母前飲騫
来而出其可得同/不可得而雜者也
髙貴鄉公薨内外諠譁魏志曰髙貴鄉公諱髦字彦士/文帝孫東海定王霖之子也初
[003-5b]
封郯縣髙貴鄉公好學夙成齊王廢羣臣迎之即皇帝/位漢晉春秋曰自曹芳事後魏人省徹宿衛無復鎧甲
諸門戎兵老弱而已曹髦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
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討之王/經諫不聴乃出懐中板令投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
所恨况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奔走告昭昭為/之備髦遂率僮僕數百鼓譟而出昭弟屯騎校尉伷入
遇髦於東止車門左右訶之伷衆奔走中護軍賈充又/逆髦戰於南闕下髦自用劒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
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公畜汝等正為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前刺髦刃出於背魏氏春秋曰帝將
誅大將軍詔有司復進位相國加九錫帝夜自將見從/僕射李昭黄門從官焦伯等下凌雲臺鎧仗授兵欲因
際㑹遣使自出致討㑹雨而卻明日遂見王經等出黄/素詔于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當决行此事帝遂
[003-6a]
拔劒升輦率殿中宿衛倉頭官僮擊戰鼔出雲龍門賈/充自外而入帝師潰散帝猶稱天子手劒奮擊衆莫敢
逼充率厲將士騎督成倅弟濟以/矛進帝崩于師時暴雨雷電晦㝠司馬文王問侍中陳
泰曰魏志曰泰字𤣥伯/司空羣之子也何以靜之泰云唯殺賈充以謝
天下文王曰可復下此不對曰但見其上未見其下干/寳
晉紀曰髙貴鄉公之殺司馬文王召朝臣謀其故太常/陳泰不至使其舅荀顗召之告以可不泰曰世之論者
以泰方於舅今舅不如泰也子弟内外咸共逼之垂涕/而入文王待之曲室謂曰𤣥伯卿何以處我對曰可誅
賈充以謝天下文王曰為吾更思其次泰曰唯有進於/此不知其次文王乃止漢晉春秋曰曹髦之薨司馬昭
聞之自投於地曰天下謂我何於是召百官議其事昭/垂涕問陳泰曰何以居我泰曰公光輔數世功蓋天下
[003-6b]
謂當並迹古人垂美於後一旦有殺君之事不亦惜乎/速斬賈充猶可以自明也昭曰公閭不可得殺也卿更
思餘計泰厲聲曰意唯有進於此耳餘無足委者也歸/而自殺魏氏春秋曰泰勸大將軍誅賈充大將軍曰卿
更思其他泰曰豈可使/泰復發後言遂嘔血死
和嶠為武帝所親重語嶠曰東宫頃似更成進卿試往
看還問何如答云皇太子聖質如初晉諸公贊曰嶠字/長輿汝南西平人
父逌太常知名嶠少以雅量稱深為賈充所知每向世/祖稱之厯尚書太子少傅干寳晉紀曰皇太子有醇古
之風美於信受侍中和嶠數言於上曰季世多偽而太/子尚信非四海之主憂太子不了陛下家事願追思文
武之祚上既重長適又懐齊王朋黨之論弗入也後上/謂嶠曰太子近入朝吾謂差進卿可與荀侍中共往言
[003-7a]
及顗奉詔還對上曰太子明識𢎞新有如明詔問嶠嶠/對曰聖質如初上黙然晉陽秋曰世祖疑惠帝不可承
繼大業遣和嶠荀朂往觀察之既見朂稱歎曰太子徳/更進茂不同於故嶠曰皇太子聖質如初此陛下家事
非臣所盡天下聞之莫不稱嶠為忠而欲灰滅朂也/按荀顗清雅性不阿諛校之二説則孫盛為得也
諸葛靚後入晉除大司馬召不起以與晉室有讎常背
洛水而坐與武帝有舊帝欲見之而無由乃請諸葛妃
呼靚既来帝就太妃間相見禮畢酒酣帝曰卿故復憶
竹馬之好不靚曰臣不能呑炭漆身今日復覩聖顔因
涕泗百行帝於是慙悔而出晉諸公贊曰吳亡靚入洛/以父誕為太祖所殺誓不
[003-7b]
見世祖世祖叔母琅邪王妃靚之姊也帝後因靚在姊/間往就見焉靚逃於厠中於是以至孝發名時嵇康亦
被法而康子紹死蕩隂之役談者咸曰觀/紹靚二人然後知忠孝之道區以别矣
武帝語和嶠曰我欲先痛罵王武子然後爵之嶠曰武
子雋爽恐不可屈帝遂召武子苦責之因曰知愧不晉/諸
公贊曰齊王當出藩而王濟陳請無數又累遣常山王/與婦長廣公主共入稽顙陳乞留之世祖甚恚謂王戎
曰我兄弟至親今出齊王自朕家計而甄徳王濟連遣/婦入来生哭人邪濟等尚爾况餘者乎濟自此被責左
遷國子/祭酒武子曰尺布斗粟之謡常為陛下恥之漢書曰/淮南厲
王長髙祖少子也有罪文帝徙之於蜀不食而死民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
[003-8a]
容瓚注曰言一尺布帛可縫而共衣一斗米/粟可舂而共食况以天下之廣而不相容也他人能令
疎親臣不能使親疎以此愧陛下杜預之荆州頓七里橋朝士悉祖王𨼆晉書曰預字元/凱京兆杜陵人漢御
史大夫延年十一世孫祖畿魏太保父恕幽州荆州刺/史預智謀淵博明於治亂常稱立徳者非所企及立功
立言所庶㡬也累遷河南尹為鎮南將軍都督荆州諸/軍事鎮襄陽以平吳勲封當陽侯預無伎藝之能身不
跨馬射不穿札而每有大事輒在/將帥之限贈征南將軍儀同三司預少賤好豪侠不為
物所許楊濟既名氏雄俊不堪不坐而去八王故事曰/濟字文通𢎞
農人楊駿弟也有才識累/遷太子太保與駿同誅須臾和長輿来問楊右衛何
[003-8b]
在客曰向来不坐而去長輿曰必大夏門下盤馬往大
夏門果大閲騎長輿抱内車共載歸坐如初
杜預拜鎮南將軍朝士悉至皆在連榻坐語林曰中朝/方鎮還不與
元凱共坐預征吳還/獨榻不與賓客共也時亦有裴叔則羊穉舒後至曰杜
元凱乃復連榻坐客不坐便去晉諸公贊曰羊琇字穉/舒泰山人通濟有才幹
與世祖同年相善謂世祖曰後富貴時見用作/領護軍各十年世祖即位累遷左將軍特進杜請裴
追之羊去數里住馬既而俱還杜許
晉武帝時荀朂為中書監虞預晉書曰朂字公曾潁川/潁隂人漢司空爽曾孫也十
[003-9a]
餘嵗能屬文外祖鍾繇曰此兒當及其曾祖/為安陽令民生為立祠累遷侍中中書監和嶠為令
故事監令由来共車嶠性雅正常疾朂諂諛王𨼆晉書/曰朂性佞
媚譽太子出齊王當時私議損國害民孫/劉之匹也後世若有良史當著佞倖傳後公車来嶠
便登正向前坐不復容朂朂方更覓車乃得去監令各
給車自此始曹嘉之晉紀曰中書監令常同車入朝至/和嶠為令而荀朂為監嶠意强抗專車而
坐乃使監令異/車自此始也
山公大兒著短帢車中倚武帝欲見之山公不敢辭問
兒兒不肯行時論乃云勝山公晉諸公贊曰山&KR1308字伯/倫司徒濤長子也雅有
[003-9b]
器識仕至/左衛將軍
向雄為河内主簿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劉淮横怒遂
與杖遣之雄後為黄門郎劉為侍中初不交言武帝聞
之敇雄復君臣之好雄不得已詣劉再拜曰向受詔而
来而君臣之義絶何如於是即去武帝聞尚不和乃怒
問雄曰我令卿復君臣之好何以猶絶漢晉春秋曰雄/字茂伯河内人
世語曰雄有節槩仕至黄門郎護軍將軍按王𨼆孫盛/不與故君相聞議曰昔在晉初河内温縣領校向雄送
御犧牛不充呈郡輒隨比送洛值天大熱郡送牛多暍/死臺法甚重太守吳奮召雄與杖雄不受杖曰郡牛者
[003-10a]
亦死也呈牛者亦死也奮大怒下雄獄將大治之㑹司/𨽻辟雄都官從事數年為黄門侍郎奮為侍中同省相
避不相見武帝聞之給雄酒禮使詣奮解雄乃奉詔此/則非劉淮也晉諸公贊曰淮字君平沛國杼秋人少以
清正稱累遷河内太守/侍中尚書僕射司徒雄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
以禮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䣛退人若將墜諸淵臣
於劉河内不為戎首亦已幸甚安復為君臣之好武帝
從之禮記曰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邪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
之禮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䣛退人若將墜諸淵無/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有鄭𤣥曰為兵主求攻
伐故曰/戎首也
[003-10b]
齊王冏為大司馬輔政虞預晉書曰冏字景治齊王攸/子也少聰惠及長謙約好施趙
王倫簒位冏起義兵誅倫拜大司馬加九錫政皆/决之而恣用羣小不復朝覲遂為長沙王所誅嵇紹
為侍中詣冏咨事冏設宰㑹召葛旟齊王官屬名曰旟/字虚旟齊王從事
中郎晉陽秋曰齊王起義轉長史既克/趙王倫與董艾等專執威權冏敗見誅董艾等八王故/事曰艾
字叔智𢎞農人祖遇魏侍中父綏秘書監艾少好功名/不脩士檢齊王起義艾為新汲令赴軍用艾領右將軍
王敗/見誅共論時宜旟等白冏嵇侍中善於絲竹公可令操
之遂送樂器紹推卻不受冏曰今日共為歡卿何卻邪
紹曰公協輔王室令作事可法紹雖官卑職備常伯操
[003-11a]
絲比竹蓋樂官之事不可以先王法服為伶人之業今
逼髙命不敢茍辭當釋冠冕襲私服此紹之心也旟等
不自得而退盧志於衆坐世語曰志字子通范陽人尚書珽少子少/知名起家鄴令厯成都王長史衛尉卿尚
書/郎問陸士衡陸遜陸抗是君何物抗已見吳書曰遜字/伯言吳郡人世為冠
族初領海昌令號/神君累&KR0118丞相答曰如卿於盧毓盧珽魏志曰毓字/子家𣵠人父
植有名於世累遷吏部郎尚書選舉先性行而後言/才進司空珽咸熙中為泰山太守字子笏位至尚書
龍失色雲别/見既出户謂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
[003-11b]
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寧有不知鬼子敢爾孔/氏
志怪曰盧充者范陽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先/冬至一日出家西獵見一麞舉弓而射即中之麞倒而
復起充逐之不覺逺忽見一里門如府舍門中一鈴下/有唱家前充問此何府也答曰少府府也充曰我衣惡
那得見貴人即有人提襆新衣迎之充著盡可體便進/見少府展姓名酒炙數行崔曰近得尊府君書為君索
小女婚故相延耳即舉書示充充父亡時雖小然已見/父手迹便歔歎無辭崔即敇内令女郎莊嚴使充就東
廊充至婦已下車立席頭共拜為三日畢還見崔崔曰/君可歸矣女有娠相生男當以相還生女當留自養敇
外嚴車送客崔送至門執手零涕離别之感無異生人/復致衣一襲被褥一副充便上車去如電逝須臾至家
家人相見悲喜推問知崔是亡人而入其墓追以懊惋/居四年三月三日臨水戲忽見一犢車乍浮乍没既上
[003-12a]
岸充往開車後户見崔氏女與三嵗男兒共載充見之/忻然欲捉其手女舉手指後車曰府君見人即見少府
充往問訊女抱兒還充又與金盌别并贈詩曰煌煌靈/芝質光麗何猗猗華艷當時顯嘉異表神竒含英未及
秀中夏罹霜萎榮曜長幽滅世路永無施不悟隂陽運/哲人忽来儀㑹淺離别速皆由靈與祇何以贈余親金
盌可頤兒愛恩從此别斷絶傷肝脾充取兒盌及詩忽/不見二車處將兒還四坐謂是鬼魅僉遥唾之形如故
問兒誰是汝父兒逕就充懐衆初怪惡傳省其詩慨然/歎死生之𤣥通也充詣市賣盌髙舉其價不欲速售冀
有識者欻有一老婢問充得盌之由還報其大家即女/姨也遣視之果是謂充曰我姨姊崔少府女未嫁而亡
家親痛之贈一金盌著棺中今視卿盌甚似得盌本末/可得聞不充以事對即詣充家迎兒兒有崔氏狀又似
充貌姨曰我舅甥三月末間産父曰春煗温也願休强/也即字温休温休蓋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兒遂成為令
[003-12b]
器厯數郡二千石皆著績其後生植為漢/尚書植子毓為魏司空冠蓋相承至今也議者疑二陸
優劣謝公以此定之
羊忱性甚貞烈趙王倫為相國忱為太傅長史乃版以
參相國軍事使者卒至忱深懼豫禍不暇被馬於是帖
騎而避使者追之忱善射矢左右發使者不敢進遂得
文宇志曰忱字長和一名陶泰山平陽人世為冠族/父繇車騎掾忱厯太傅長史揚州刺史遷侍中永嘉
五年遭亂被/害年五十餘
王太尉不與庾子嵩交王夷甫/庾敱庾卿之不置王曰君
[003-13a]
得為爾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
卿法
阮宣子伐社樹阮修己見春秋傳曰共工氏有子曰勾/龍為后土后土為社風俗通曰孝經稱
社者土也廣博不可備敬故封土以為社而/祀之報功也然則社自祀勾龍非土之祭也有人止之
宣子曰社而為樹伐樹則社亡樹而為社伐樹則社移

阮宣子論鬼神有無者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獨以為無
曰今見鬼者云著生時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復有鬼
[003-13b]
論衡曰世謂人死為鬼非也人死不為鬼無知不能/害人如審鬼者死人精神人見之宜從裸袒之形無
為見衣帶被服也何則衣無精神也由此言之見衣服/象人則形體亦𧰼人象人知非死人之精神也凡天地
之間有鬼非人/死之精神也
元皇帝既登阼以鄭后之寵欲舍明帝而立簡文時議
者咸謂舍長立少既於理非倫且明帝以聦亮英斷益
宜為儲副周王諸公並苦爭懇切中興書曰鄭太后字/阿春滎陽人少孤先
嫁田氏夫亡依舅吳氏時中宗敬后虞氏先崩將納吳/氏后與吳氏女遊後園有言之於中宗者納為夫人甚
寵生簡文帝即位/尊之曰文宣太后唯刁𤣥亮獨欲奉少主以阿帝旨元
[003-14a]
帝便欲施行慮諸公不奉詔於是先喚周侯丞相入然
後欲出詔付刁刁/協周王既入始至階頭帝逆遣傳詔遏
使就東廂周侯未悟即卻略下階丞相披撥傳詔徑至
御牀前曰不審陛下何以見臣帝黙然無言乃探懐中
黄紙詔裂擲之由此皇儲始定周侯方慨然愧歎曰我
常自言勝茂𢎞今始知不如也中興書曰元皇以明帝/及琅邪王裒並非敬后
所生而謂裒有大成之度勝於明帝因從容問王導曰/立子以徳不以年今二子孰賢導曰世子宣城俱有爽
明之徳莫能優劣如此故當以年於是更封裒為琅邪/王而此與世説互異然法盛采摭典故以何為實且從
[003-14b]
容諷諫理或可安豈有登階一/言曽無竒説便為之改計乎
王丞相初在江左欲結援吳人請㛰陸太尉對曰培塿
無松栢薫蕕不同器杜預左傳注曰培塿小阜松/栢大木也薰香草蕕臭草玩雖
不才義不為亂倫之始玩已/見
諸葛恢大女適太尉庾亮兒恢别傳曰恢字道明琅邪/陽都人祖誕司空父靚亦
知名恢少有令聞稱為明賢避難江左中宗召補主簿/累遷尚書令庾氏譜曰庾亮子㑹娶恢女名文彪庾㑹
别/見次女適徐州刺史羊忱兒羊氏譜曰羊楷字道茂祖/繇車騎掾父忱侍中楷仕
至尚書郎娶/諸葛恢次女亮子被蘇峻害改適江虨虨别/見恢兒娶鄧
[003-15a]
攸女諸葛氏譜曰恢子衡字峻文仕/至滎陽太守娶河南鄧攸女子時謝尚書求其
小女㛰恢乃云羊鄧是世㛰江家我顧伊庾家伊顧我
不能復與謝裒兒㛰永嘉流人名曰裒字幼儒陳郡人/父衡博士裒厯侍中吏部尚書吳
國内/史及恢亡遂㛰謝氏譜曰裒子石娶恢小女名文熊/中興書曰石字石奴厯尚書令聚斂
無厭取/譏當世於是王右軍往謝家看新婦猶有恢之遺法威
儀端詳容服光整王歎曰我在遣女裁得爾耳周叔治作晉陵太守周侯仲智往别叔治以將别涕泗
不止仲智恚之曰斯人乃婦女與人别唯啼泣便舎去
[003-15b]
鄧粲晉紀曰周謨字叔治顗次弟也仕至中護軍嵩字/仲智謨兄也性絞直果侠每以才氣陵物顗被害王敦
使人弔焉嵩曰亡兄天下有義人為天下無義人所殺/復何所弔敦甚銜之猶取為從事中郎因事誅嵩晉陽
秋曰嵩事佛/臨刑猶誦經周侯獨留與飲酒言話臨别流涕撫其背
曰奴好自愛阿奴謨/小字
周伯仁為吏部尚書在省内夜疾危急時刁𤣥亮為尚
書令營救備親好之至良乆小損虞預晉書曰刁協字/𤣥亮勃海饒安人少
好學雖不研精而多所博渉中興制度皆稟於協累遷/尚書令中宗信重之為王敦所忌舉兵討之奔至江南
敗/死明旦報仲智仲智狼狽来始入户刁下牀對之大泣
[003-16a]
説伯仁昨危急之狀仲智手批之刁為辟易於户側既
前都不問病直云君在中朝與和長輿齊名那與佞人
刁協有情逕便出
王含作廬江郡貪濁狼籍王敦護其兄故於衆坐稱家
兄在郡定佳廬江人士咸稱之時何充為敦主簿在坐
正色曰充即廬江人所聞異於此敦黙然旁人為之反
側充晏然神意自若中興書曰王敦以震主之威收羅/賢儁辟充為主簿充知敦有異志
逡巡疎外及敦稱含有惠政一坐畏敦撃節而已充獨/抗之其時衆人為之失色由是忤意出為東海王文學
[003-16b]
顧孟著嘗以酒勸周伯仁伯仁不受顧因移勸柱而
柱曰詎可便作棟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為衿契徐廣/晉紀
曰顧顯字孟著吳郡人驃騎榮兄子少有/重名泰興中為騎郎蚤卒時為悼惜之
明帝在西堂㑹諸公飲酒未大醉帝問今名臣共集何
如堯舜時周伯仁為僕射因厲聲曰今雖同人主復那
得等於聖治帝大怒還内作手詔滿一黄紙遂付廷尉
令收因欲殺之按明帝未即位顗已為/王敦所殺此説非也後數日詔出周
羣臣往省之周曰近知當不死罪不足至此王大將軍
[003-17a]
當下時咸謂無緣爾伯仁曰今主非堯舜何能無過且
人臣安得稱兵以向朝廷處仲狼抗剛愎王平子何在
顗别𫝊曰王敦討劉隗時温太真為東宫庶子在承華/門外與顗相見曰大將軍此舉有在義無有濫顗曰君
年少希更事未有大臣若此而不作亂共相推戴數年/而為此者乎處仲狼抗而强忌平子何在晉陽秋曰王
澄為荆州羣賊並起乃奔豫章而恃其宿名猶陵侮敦/敦仗勇士路戎等搤而殺之裴子曰平子從荆州下大
將軍因欲殺之而平子左右有二十人甚健皆持鐵楯/馬鞭平子恒持玉枕大將軍乃犒荆州文武二十人積
飲食皆不能動乃借平子玉枕便持下牀平子手引/大將軍帶絶與力士鬭甚苦乃得上屋上乆許而死
王敦既下住船石頭欲有廢明帝意賓客盈坐敦知帝
[003-17b]
聦明欲以不孝廢之每言帝不孝之狀而皆云温太真
所説温嘗為東宫率後為吾司馬甚悉之須臾温来敦
便奮其威容問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無以
測君子敦聲色並厲欲以威力使從己乃重問温太子
何以稱佳温曰鈎深致逺蓋非淺識所測然以禮侍親
可稱為孝劉謙之晉紀曰敦欲廢明帝言於衆曰太子/子道有虧温司馬昔在東宫悉其事嶠既正
言敦忿/而愧焉
王大將軍既反至石頭周伯仁往見之謂周曰卿何以
[003-18a]
相負對曰公戎車犯正下官忝率六軍而王師不振以
此負公晉陽秋曰王敦既下六軍敗績顗長史郝嘏及/左右文武勸顗避難顗曰吾備位大臣朝廷傾
撓豈可草間求活投身胡虜邪乃與朝士詣敦敦/曰近日戰有餘力不對曰恨力不足豈有餘邪
蘇峻既至石頭百僚奔散王𨼆晉書曰峻字子髙長廣/掖人少有才學仕郡主簿舉
孝㢘值中原亂招合流舊三千餘家結壘本縣宣示王/化收葬枯骨逺近感其恩義咸共宗焉討王敦有功封
公遷厯陽太守峻外營將表白鼓自鳴峻自斫鼓曰我/鄉里時有此則空城有頃詔書徵峻峻曰臺下云我反
反豈得活邪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乃作/亂晉陽秋曰峻率衆二萬濟自横江至於蔣山王師敗
績/唯侍中鍾雅獨在帝側或謂鍾曰見可而進知難而
[003-18b]
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於寇讎何不用隨時之
宜而坐待其弊耶鍾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而各
遜遁以求免吾懼董狐將執簡而進矣
庾公臨去顧語鍾後事深以相委鍾曰棟折榱崩誰之
責邪庾曰今日之事不容復言卿當期克復之效耳鍾
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春秋𫝊曰楚莊王圍鄭晉使/荀林父率師救鄭與楚戰於
晉師敗績桓子歸請死晉平公將許之士貞子諫而/止後林父敗赤狄於曲梁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
以瓜衍之田曰吾獲狄田子/之功也㣲子吾䘮伯氏矣
[003-19a]
蘇峻時孔羣在横塘為匡術所逼王丞相保存術㑹稽/後賢
記曰羣字敬休㑹稽山隂人祖竺吳豫章太守父弈全/椒令羣有智局仕至御史中丞晉陽秋曰匡術為阜陵
令逃亡無行庾亮徵蘇峻術勸峻/誅亮遂與峻同反後以宛城降因衆坐戲語令術勸
羣酒以釋横塘之憾羣答曰徳非孔子厄同匡人家語/曰孔
子之宋匡簡子以甲士圍之子路怒奮㦸將戰孔子止/之曰夫詩書之不講禮樂之不習是丘之過也若述先
王之道而為咎者非丘罪也命也夫歌予和/汝子路彈劒孔子和之曲三終匡人解甲罷雖陽和布
氣鷹化為鳩至於識者猶憎其眼禮記月令曰仲春之/月鷹化為鳩鄭𤣥曰
鳩播榖也夏小正曰鷹則為鳩鷹也者其殺之/時也鳩也者非殺之時也善變而之仁故具之
[003-19b]
蘇子髙事平靈鬼志謡徵曰明帝初有謡曰髙山崩石/自破髙山峻也碩峻弟也後諸公誅峻碩
猶據石頭潰散/而逃追斬之王庾諸公欲用孔廷尉為丹陽孔/坦亂離
之後百姓彫弊孔慨然曰昔肅祖臨崩諸君親升御牀
並蒙眷識共奉遺詔孔坦疎賤不在顧命之列既有艱
難則以㣲臣為先今猶俎上腐肉任人膾截耳於是拂
衣而去諸公亦止按王𨼆晉書蘇峻事平陶侃欲將坦/上用為豫章太守坦辭母老不行臺
以為吳郡吳郡多名族而坦年/少乃授吳興内史不聞尹京
孔車騎與中丞共行孔愉别傳曰愉字敬康㑹稽山隂/人初辟中宗參軍討華軼有功封
[003-20a]
餘不亭侯愉少時嘗得一龜放於餘不溪中龜中路左/顧者數過及後鑄印而龜左顧更鑄猶如此印師以聞
愉悟取而佩焉累遷尚書左僕/射贈車騎將軍中丞孔羣也在御道逢匡術賓從甚
盛因往與車騎共語中丞初不視直云鷹化為鳩衆鳥
猶惡其眼術大怒便欲刃之車騎下車抱術曰族弟發
狂卿為我宥之始得全首領
梅頤嘗有惠於陶公後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遣收
之侃曰天子富於春秋萬機自諸侯出王公既得録陶
公何為不可放乃遣人於江口奪之晉諸公賛曰頤字/仲真汝南西平人
[003-20b]
少好學𨼆退而求實進止永嘉流人名曰頤領軍司馬/頤弟陶字叔真鄧粲晉紀曰初有譛侃於王敦者乃以
從弟廙代侃為荆州左遷侃廣州侃文武距廙而求侃/敦聞大怒及侃將莅廣州過敦敦陳兵欲害侃敦咨議
參軍梅陶諫敦乃止厚禮而遣之王𨼆晉書亦/同按二書所敘則有惠於陶是梅陶非頤也頤見陶
公拜陶公止之頤曰梅仲真䣛明日豈可復屈邪
王丞相作女伎施設牀席蔡公先在坐不説而去王亦
不留蔡司徒别傳曰謨字道明濟陽考城人博學有識/避地江左厯左光禄録尚書事揚州刺史薨贈司
空/
何次道庾季堅二人並為元輔晉陽秋曰庾冰字季堅/太尉亮之弟也少有檢
[003-21a]
操兄亮常器之曰吾家晏平/仲累&KR0118車騎將軍江州刺史成帝初崩于時嗣君未定
何欲立嗣子庾及朝議以外冦方强嗣子沖幼乃立康
中興書曰帝諱岳字世同成帝同/母弟也成帝崩即位年二十二康帝登阼㑹羣臣
謂何曰朕今所以承大業為誰之議何答曰陛下龍飛
此是庾氷之功非臣之力于時用㣲臣之議今不覩盛
明之世晉陽秋曰初顯宗臨崩庾氷議立長君何充謂/宜奉皇子爭之不得充不自安求處外任及氷
出鎮武昌充自京馳還言於帝曰氷不宜出昔年/陛下龍飛使晉徳再隆者氷之勲也臣無與焉帝有
慚色
[003-21b]
江僕射年少王丞相呼與共棊王手嘗不如兩道許而
欲敵道戲試以觀之江不即下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
恐不得爾徐廣晉紀曰江虨字思𤣥陳留人博學知名/兼善弈為中興之冠累遷尚書左僕射護軍
將/軍傍有客曰此年少戲迺不惡王徐舉首曰此年少非
唯圍棊見勝范汪棊品曰虨與王恬/等棊第一品導第五品
孔君平疾篤庾司空為㑹稽省之庾/氷相問訊甚至為
流涕庾既下牀孔慨然曰大丈夫將終不問安國寧家
之術迺作兒女子相問庾聞回謝之請其話言王𨼆晉/書曰坦
[003-22a]
方直而/有雅望
桓大司馬詣劉尹臥不起桓彎彈彈劉枕丸迸碎牀褥
間劉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寧可鬭戰求勝中興書/曰温曽
為徐州刺史沛國屬徐州故呼/温使君鬭戰者以温為將也桓甚有恨容劉尹真/長已見
後来年少多有道深公者深公謂曰黄吻年少勿為評
論宿士昔嘗與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髙逸沙門傳/曰晉元明二
帝游心𤣥虚託情道味以賓友禮待法/師王公庾公傾心側席好同臭味也王中郎年少時坦之/已見江虨為僕射領選欲擬之為尚書
[003-22b]
郎有語王者王曰自過江来尚書郎正用第二人何得
擬我江聞而止按王彪之别傳曰彪之從伯導謂彪之/曰選曹舉汝為尚書郎幸可作諸王佐
邪此知郎官/寒素之品也
王述轉尚書令事行便拜文度曰故應讓杜許藍田云
汝謂我堪此不文度曰何為不堪但克讓自是美事恐
不可闕藍田慨然曰既云堪何為復讓人言汝勝我定
不如我述别傳曰述常以謂人之處世當先量已而後/動義無虚讓是以應辭便當固執其貞正不踰
皆此/𩔖
[003-23a]
孫興公作庾公誄文多託寄之辭綽集載誄文曰咨予/與公風流同歸擬量
託情視公猶師君子之交相與無私虛中納是吐/誠誨非雖實不敏敬佩弦韋永戢話言口誦心悲既成
示庾道恩庾見慨然送還之曰先君與君自不至於此
道恩庾羲小字徐廣晉紀曰羲字叔和太尉/亮第三子拔尚率到位建威將軍吳國内史
王長史求東陽撫軍不用簡/文後疾篤臨終撫軍哀歎曰
吾將負仲祖於此命用之長史曰人言㑹稽王癡真癡
王濛/已見
劉簡作桓宣武别駕後為東曹參軍劉氏譜曰簡字仲/約南陽人祖喬豫
[003-23b]
州刺史父挺潁川太守/簡仕至大司馬參軍頗以剛直見疎嘗聴記簡都無
言宣武問劉東曹何以不下意答曰㑹不能用宣武亦
無怪色劉真長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有相識小人貽其餐肴
案甚盛真長辭焉仲祖曰聊以充虛何苦辭真長曰小
人都不可與作緣孔子稱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近之/則不遜逺之則怨劉尹之意蓋從此
言/也
王脩齡嘗在東山甚貧乏司州/已見陶胡奴為烏程令胡奴/陶範
[003-24a]
小字也陶侃别傳曰範字道則侃第十子也侃諸/子中最知名厯尚書秘書監何法盛以為第九子送一
船米遺之卻不肯取直答語王脩齡若饑自當就謝仁
祖索食不須陶胡奴米
阮光禄阮裕/已見赴山陵至都不往殷劉許過事便還諸人
相與追之既亦知時流必當逐已乃遄疾而去至方山
不相及中興書曰裕終日頽然/無所錯綜而物自宗之劉尹時為㑹稽乃歎曰
我入當泊安石渚下耳不敢復近思曠傍伊便能捉杖
打人不易
[003-24b]
王劉與桓公共至覆舟山看酒酣後劉牽脚加桓公頸
桓公甚不堪舉手撥去既還王長史語劉曰伊詎可以
形色加人不温别傳曰温有/豪邁風氣也
桓公問桓子野謝安石料萬石必敗何以不諫子野桓/伊小字
也續晉陽秋曰伊字叔夏譙國銍人父景護軍將軍伊/少有才藝又善聲律加以標悟省率為王蒙劉惔所知
累遷豫州刺/史贈右將軍子野答曰故當出於難犯耳桓作色曰萬
石撓弱凡才有何嚴顔難犯羅君章曾在人家主人令與坐上客共語答曰相識已
[003-25a]
多不煩復爾羅府君别傳曰含字君章桂陽棗陽人蓋/楚熊姓之後啟土羅國遂氏族焉後寓湘
境故為桂陽人含臨海太守彥曾孫滎陽太守綏少子/也桓宣武辟為别駕以官𪠘諠擾於城西池小洲上立
茅茨伐木為牀織葦為席布衣蔬食晏若有餘桓公嘗/謂衆坐曰此自江左之清秀豈唯荆楚而已累遷散騎
常侍廷尉長沙相致仕中散大夫門施行馬含自在官/舍有一白雀棲集堂宇及致仕還家階庭忽蘭菊挺生
豈非至行/之徵邪
韓康伯病拄杖前庭消揺韓伯/已見見諸謝皆富貴轟𨼆交
路歎曰此復何異王莽時漢書曰王莽宗族/凡十侯五大司馬
王文度為桓公長史時桓為兒求王女王許咨藍田王/坦
[003-25b]
之王述/並已見既還藍田愛念文度雖長大猶抱著䣛上文度
因言桓求己女㛰藍田大怒排文度下䣛曰惡見文度
已復癡畏桓温面兵那可嫁女與之文度還報云下官
家中先得㛰處桓公曰吾知矣此尊府君不肯耳後桓
女遂嫁文度兒王氏譜曰坦之子愷娶桓温第二女字/伯子中興書曰愷字茂仁厯吳國内史
丹陽尹/贈太常
王子敬數嵗時嘗看諸門生摴蒱見有勝負因曰南風
不競春秋傳曰楚伐鄭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杜預曰歌者吹律以詠八
[003-26a]
風南風音微/故曰不競也門生輩輕其小兒迺曰此郎亦管中窺豹
時見一斑子敬瞋目曰逺慚荀奉倩近愧劉真長遂拂
衣而去荀劉/已見
謝公聞羊綏佳致意令来終不肯詣羊氏譜曰綏字仲/彦太山人父楷尚
書郎綏仕至/中書侍郎後綏為太學博士因事見謝公公即取以
為主簿
王右軍與謝公詣阮公阮思/曠也至門語謝故當共推主人
謝曰推人正自難
[003-26b]
太極殿始成徐廣晉紀曰孝武寧康二年尚書令王彪/之等啓改作新宫大元三年二月内外軍
六千人始營築至七月而成太極殿髙八丈長二十七/丈廣十丈尚書謝萬監視賜爵闗内侯大匠毛安之闗
中/侯王子敬時為謝公長史謝送版使王題之王有不平
色語信云可擲著門外謝後見王曰題之上殿何若昔
魏朝韋誕諸人亦自為也王曰魏阼所以不長謝以為
名言宋明帝文章志曰太元中新宫成議者欲屈王獻/之題榜以為萬代寳謝安與王語次因及魏時起
凌雲閣忘題榜乃使韋仲將縣梯上題之比下須髮盡/白裁餘氣息還語子弟云宜絶楷法安欲以此風動其
意王解其旨正色曰此竒事韋仲將魏朝大臣寧可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徳之不長安知其心迺不復逼之
[003-27a]
王恭欲請江盧奴為長史晨往詣江江猶在帳中王坐
不敢即言良乆乃得及江不應盧奴江敳小字也晉安/帝紀曰敳字仲凱濟陽
人祖正散騎常侍父虨僕射並以義正器素知名當/世敳厯位内外簡退著稱厯黄門侍郎驃騎咨議
喚人取酒自飲一盌又不與王王且笑且言那得獨飲
江云卿亦復須邪更使酌與王王飲酒畢因得自解去
未出户江歎曰人自量固為難宋書曰敳即湘州江夷/之父也夷字茂逺湘州
刺/史
孝武問王爽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風流秀出臣不如恭
[003-27b]
忠孝亦何可以假人中興書曰爽忠孝正直烈宗崩王/國寳夜開門入為遺詔爽為黄門
郎距之曰大行晏駕太子未立/敢有先入者斬國寳懼乃止
王爽與司馬太傅飲酒太傅醉呼王為小子王曰亡祖
長史與簡文皇帝為布衣之交亡姑亡姊伉儷二宫何
小子之有中興書曰王濛女諱穆之為哀帝/皇后王藴女諱法恵為孝武皇后
張𤣥與王建武先不相識張𤣥已見建武王忱也晉安/帝紀曰忱初作荆州刺史後
為建武/將軍後遇於范豫章許范令二人共語范甯/已見張因正
坐斂衽王孰視良乆不對張大失望便去范苦譬留之
[003-28a]
遂不肯住范是王之舅王氏譜曰王坦之娶順陽郡/范汪女名蓋即甯妹也生忱
讓王曰張𤣥吳士之秀亦見遇於時而使至於此深不
可解王笑曰張祖希若欲相識自應見詣范馳報張張
便束帶造之遂舉觴對語賓主無愧色
   雅量第六
豫章太守顧劭環濟吳紀曰劭字孝則吳郡人年二十/七起家為豫章太守舉善以教民風化
大/行是雍之子劭在郡卒雍盛集僚屬自圍棊江表傳曰/雍字元歎
曾就蔡伯喈伯喈賞異之以其名與之吳志曰雍累遷/尚書令封陽遂鄉侯拜侯還第家人不知為人不飲酒
[003-28b]
寡言語孫權嘗曰顧侯在/坐令人不樂位至丞相外啓信至而無兒書雖神氣
不變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賓客既散方歎
曰已無延陵之髙豈可有喪明之責禮記曰延陵季子/適齊及其反也其
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歛以時服既
葬而封廣輪掩坎其髙可𨼆也既封左&KR0221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而
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子夏哭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
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曽子怒曰商汝何無罪也/吾與汝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
河之民疑汝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子夏投其杖而拜
[003-29a]
曰吾過矣/吾過矣於是豁情散哀顔色自若
嵇中散臨刑東市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曲
曰𡊮孝尼嘗請學此散吾靳固不與廣陵散於今絶矣
晉陽秋曰初康與東平呂安親善安嫡兄遜淫安妻徐/氏安欲吿遜遣妻以咨於康康喻而抑之遜内不自安
隂告安撾母表求徙邊安當徙訴自理辭引康文士傳/曰呂安罹事康詣獄以明之鍾㑹庭論康曰今皇道開
明四海風靡邊鄙無詭隨之民街巷無異口之議而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輕時傲世不為物用無益於
今有敗於俗昔太公誅華士孔子戮少正夘以其負才/亂羣惑衆也今不誅康無以清潔王道於是錄康閉獄
臨死而兄弟親族咸與共别康顔色不變問其兄曰向/以琴来不邪兄曰以来康取調之為太平引曲成歎曰
[003-29b]
太平引於/今絶也太學生三千人上書請以為師不許文王亦
尋悔焉王𨼆晉書曰康之下獄太學生數千人請之于/時豪俊皆隨康入獄悉解喻一時散遣康竟與
安同/誅
夏侯泰初嘗倚柱作書時大雨霹&KR0748破所倚柱衣服
然神色無變書亦如故賓客左右皆跌蕩不得住見顧/愷之
書贊語林曰泰初從魏帝拜陵陪列於松栢下時暴雨/霹&KR0748正中所立之樹冠冕焦壊左右覩之皆伏泰初顧
色不改臧榮緒又/以為諸葛誕也
王戎七嵗嘗與諸小兒遊看道邊李樹多子折枝諸兒
[003-30a]
競走取之唯戎不動人問之答曰樹在道邊而多子此
必苦李取之信然名士傳曰戎由是/幼有神童之稱也
魏明帝於宣武場上斷虎爪牙縱百姓觀之王戎七嵗
亦往看虎承間攀欄而吼其聲震地觀者無不辟易顛
仆戎湛然不動了無恐色竹林七賢論曰明帝自閣上/望見使人問戎姓名而異之
王戎為侍中南郡太守劉肇遺筒中箋布五端戎雖不
受厚報其書晉陽秋曰司𨽻校尉劉毅奏南郡太守劉/肇以布五十疋雜物遺前豫州刺史王戎
請檻車徵付廷尉治罪除名終身戎以書未達不坐竹/林七賢論曰戎報肇書議者僉以為譏世祖患之乃發
[003-30b]
口詔曰以戎之為士義豈/懐私議者乃息戎亦不謝
裴叔則被收神氣無變舉止自若求紙筆作書書成救
者多乃得免後位儀同三司晉諸公贊曰楷息瓚取楊/駿女駿誅以相婚黨收付
廷尉侍中傅祗證楷素意由此得免名士傳曰楚王之/難李肇惡楷名重收將害之楷神色不變舉動自若諸
人請救得免晉陽秋曰楷/與王戎俱加儀同三司
王夷甫嘗屬族人事經時未行遇於一處飲燕因語之
曰近屬尊事那得不行族人大怒便舉樏擲其面夷甫
都無言盥洗畢牽王丞相臂與共載去在車中照鏡語
[003-31a]
丞相曰汝看我眼光迺出牛背上王夷甫蓋自謂風神/英俊不至與人校
裴遐在周馥所馥設主人鄧粲晉紀曰馥字祖宣汝南/人代劉淮為鎮東將軍鎮夀
陽移檄四方欲奉迎天子元/皇使甘卓攻之馥出奔道卒遐與人圍棊馥司馬行酒
遐正戲不時為飲司馬恚因曳遐墜地遐還坐舉止如
常顔色不變復戲如故王夷甫問遐當時何得顔色不
異答曰直是闇當故耳一作闇故當耳一/作真是鬭將故耳
劉慶孫在太傅府一時人士多為所構唯庾子嵩縱心
事外無迹可間後以其性儉家富説太傅令換千萬冀
[003-31b]
其有吝於此可乗晉陽秋曰劉輿字慶孫中山人有豪/侠才𥮅善交結為范陽王虓所䁥虓
薨太傅召之大相委仗用為長史八王故事曰司馬越/字元超髙宻王泰長子少尚布衣之操為中外所歸累
&KR0118司空/太傅太傅於衆坐中問庾庾時頽然已醉幘墮几上
以頭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故可有兩娑千萬隨公所
取於是乃服後有人向庾道此庾曰可謂以小人之慮
度君子之心
王夷甫與裴景聲志好不同景聲惡欲取之卒不能回
乃故詣王肆言極罵要王答己欲以分謗王不為動色
[003-32a]
徐曰白眼兒遂作晉諸公贊曰邈字景聲河東聞喜人/少有通才從兄頠器賞之每與清言
終日達曙自謂理構多如輒每謝之然未能出也厯太/傅從事中郎左司馬監東海王軍事少為文士而經事
為將雖非其才/而以罕重稱也
王夷甫長裴成公四嵗不與相知時共集一處皆當時
名士謂王曰裴令令望何足計王便卿裴裴曰自可全
君雅志裴頠/已見
有往来者云庾公有東下意或謂王公可潛稍嚴以備
不虞王公曰我與元規雖俱王臣本懐布衣之好若其
[003-32b]
欲来吾角巾徑還烏衣丹陽記曰烏衣之起吳時烏衣/營處所也江左初立琅邪諸王
所/居何所稍嚴中興書曰於是風/塵自消内外緝穆
王丞相主簿欲檢校帳下公語主簿欲與主簿周旋無
為知人几案間事祖士少好財阮遥集好屐並恒自經營同是一累而未
判其得失祖約别傳曰約字士少范陽遒人累遷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鎮夀陽與蘇峻反峻敗約投
石勒約本幽州冠族賓客填門勒登髙望見車騎大驚/又使占奪鄉里先人田地地主多恨勒惡之遂誅約晉
陽秋曰阮孚字遥集陳留人咸第二子也少有/智調而無儁異累遷侍中吏部尚書廣州刺史人有詣
[003-33a]
祖見料視財物客至屏當未盡餘兩小簏著背後傾身
障之意未能平或有詣阮見自吹火蠟屐因歎曰未知
一生當著幾量屐神色閒暢於是勝負始分孚别傳曰/孚風韻疎
誕少有/門風
許侍中顧司空俱作丞相從事爾時已被遇遊宴集聚
略無不同晉百官名曰許璪字思文義興陽羨人許氏/譜曰璪祖豔字子良永興長父裴字季顯烏
程令璪仕至/吏部侍郎嘗夜至丞相許戲二人歡極丞相便命使
入己帳眠顧至曉回轉不得快孰許上牀便咍臺大鼾
[003-33b]
丞相顧諸客曰此中亦難得眠處顧和字君孝少知名/族人顧榮曰此吾家
騏驥也必興吾宗仕至尚/書令五子治隗淳履之
庾太尉風儀偉長不輕舉止時人皆以為假亮有大兒
數嵗雅重之質便自如此人知是天性温太真嘗𨼆幔
怛之此兒神色恬然乃徐跪曰君侯何以為此論者謂
不減亮蘇峻時遇害庾氏譜曰㑹字㑹宗太尉亮/長子年十九咸和六年遇害或云
見阿恭知元規非假阿恭㑹/小字也
禇公於章安令遷太尉記室㕘軍按庾亮啓㕘佐名裒/時直為㕘軍不掌記
[003-34a]
室/也名字已顯而位㣲人未多識公東出乗估客船送故
吏數人投錢唐亭住錢唐縣記曰縣近海為潮漂没縣/諸豪姓斂錢雇人輦土為塘因以
為名/也爾時吳興沈充為縣令未/詳當送客過浙江客出亭
吏驅公移牛屋下潮水至沈令起彷徨問牛屋下是何
物人吏云昨有一傖父来寄亭中晉陽秋曰吳人/以中州人為傖有尊
貴客權移之令有酒色因遥問傖父欲食䴵不姓何等
可共語禇因舉手答曰河南禇季野逺近乆承公名令
於是大遽不敢移公便於牛屋下修刺詣公更宰殺為
[003-34b]
饌具於公前鞭撻亭吏欲以謝慙公與之酌宴言色無
異狀如不覺令送公至界郗太傅在京口遣門生與王丞相書求女壻丞相語郗
信君往東廂任意選之門生歸白郗曰王家諸郎亦皆
可嘉聞来覓壻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東牀上坦腹卧
如不聞郗公云正此好訪之乃是逸少因嫁女與焉王/氏
譜曰逸少羲之小字羲之妻/太傅郗鑒女名璿字子房
過江初拜官輿飾供饌羊曼拜丹陽尹客来蚤者並得
[003-35a]
佳設日晏漸罄不復及精隨客早晚不問貴賤曼别傳/曰曼字
延祖泰山南城人父暨陽平太守曼頽縱宏任飲酒誕/節與陳留阮放等號兖州八逹累遷丹陽尹為蘇峻所
害/羊固拜臨海竟日皆美供雖晚至亦獲盛饌時論以
固之豐華不如曼之真率明帝東宮僚屬名曰固字道/安太山人文字志曰固父坦
車騎長史固善草行著名一時避亂渡/江累遷黄門侍郎褒其清儉贈大鴻臚
周仲智飲酒醉瞋目還面謂伯仁曰君才不如弟而横
得重名須臾舉蠟燭火擲伯仁伯仁笑曰阿奴火攻固
出下策耳孫子兵法曰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積/三曰火車四曰火軍五曰火隊凡軍必知五
[003-35b]
火之變故以/火攻者明也
顧和始為揚州從事月旦當朝未入頃停車州門外周
侯詣丞相厯和車邊語林曰周侯飲酒已醉著/白袷憑兩人来詣丞相和覓蝨
夷然不動周既過反還指顧心曰此中何所有顧搏蝨
如故徐應曰此中最是難測地周侯既入語丞相曰卿
州吏中有一令僕才中興書曰和有/操量弱冠知名
太尉與蘇峻戰敗率左右十餘人乗小船西奔晉陽/秋曰
蘇峻作逆詔亮都督征討戰于建陽門/外三師敗績亮於陳攜二弟奔温嶠亂兵相剝掠射
[003-36a]
誤中柂工應弦而倒舉船上咸失色分散亮不動容徐
曰此手那可使著賊衆迺安
庾小征西嘗出未還婦母阮是劉萬安妻劉氏譜曰劉/綏妻陳留阮
蕃女字幼/娥綏别見與女上安陵城樓上俄頃翼歸策良馬盛輿
衛阮語女聞庾郎能騎我何由得見婦吿翼庾氏譜曰/翼娶髙平
劉綏女/字靜女翼便為於道開鹵簿盤馬始兩轉墜馬墮地意
色自若
宣武桓/温與簡文太宰武陵/王晞共載宻令人在輿前後鳴
[003-36b]
大呌鹵簿中驚擾太宰惶怖求下輿顧看簡文穆然清
恬宣武語人曰朝廷間故復有此賢續晉陽秋曰帝性/温深雅有局鎮嘗
與桓温太宰武陵王晞同乗至板橋温宻勅令無因鳴/角鼓譟部伍並驚馳温陽駭異晞大震帝舉止自若音
顔無變温每以此稱其徳/量故論者謂温服憚也
王劭王薈共詣宣武劭薈别傳曰劭字敬倫丞相導第/五子清貴簡素硏味𤣥賾大司馬
桓温稱為鳳鶵累遷尚書僕射吳國内史薈字敬/文丞相最小子有清譽夷泰無競仕至鎮軍將軍正值
收庾希家中興書曰希字始彦司空氷長子累遷徐兖/二州刺史希兄弟貴盛桓温忌之諷免希官
遂奔于暨陽初郭璞筮氷子孫必有大禍唯固三陽可/以有後故希求鎮山陽弟友為東陽希自家暨陽及温
[003-37a]
誅希弟柔倩聞希難逃於海陵/後還京口聚衆事敗為温所誅薈不自安逡巡欲去劭
堅坐不動待收信還得不定迺出論者以劭為優
桓宣武與郗超議芟夷朝臣條牒既定其夜同宿續晉/陽秋
曰超謂温雄武當樂推之運遂深自委結/温亦深相器重故潛謀宻計莫不預焉明晨起呼謝
安王坦之入擲疏示之郗猶在帳内謝都無言王直擲
還云多宣武取筆欲除郗不覺竊從帳中與宣武言謝
含笑曰郗生可謂入幕賓也帳一/作帷
謝太傅盤桓東山時與孫興公諸人汎海戲中興書曰/安元居㑹
[003-37b]
稽與支道林王羲之許詢共游處出則漁/弋山水入則談説屬文未嘗有處世意也風起浪涌孫
王諸人色並遽便唱使還太傅神情方王吟嘯不言舟
人以公貌閒意説猶去不止既風轉急浪猛諸人皆諠
動不坐公徐云如此將無歸衆人即承響而回於是審
其量足以鎮安朝野
桓公伏甲設饌廣延朝士因此欲誅謝安王坦之晉安/帝紀
曰簡文晏駕遺詔桓温依諸葛亮王導故事温大怒以/為黜其權謝安王坦之所建也入赴山陵百官拜于道
側在位望者戰慄失色/或云自此欲殺王謝王甚遽問謝曰當作何計謝神
[003-38a]
意不變謂文度曰晉阼存亡在此一行相與俱前王之
恐狀轉見於色謝之寛容愈表於貌望階趨席方作洛
生詠諷浩浩洪流桓憚其曠逺乃趣解兵按宋明帝文/章志曰安能
作洛下書生詠而少有鼻疾語音濁後名流多斆其詠/弗能及手掩鼻而吟焉桓温止新亭大陳兵衛呼安及
坦之欲於坐害之王入失厝倒執手版汗流霑衣安神/姿舉動不異於常舉目徧厯温左右衛士謂温曰安聞
諸侯有道守在四鄰明公何有壁間著阿堵輩温笑曰/正自不能不爾於是矜莊之心頓盡命部左右促燕行
觴笑語/移日王謝舊齊名於此始判優劣
謝太傅與王文度共詣郗超日旰未得前王便欲去謝
[003-38b]
曰不能為性命忍俄頃超得寵桓温/專殺生之威
支道林還東髙逸沙門傳曰遁為哀帝所迎游京邑/乆心在故山乃拂衣王都還就巖穴
賢並送於征虜亭丹陽記曰太安中征虜將/軍謝安立此亭因以為名蔡子叔前
至坐近林公中興書曰蔡系字子叔濟陽人司徒/謨第二子有文理仕至撫軍長史謝萬
石後来坐小逺蔡暫起謝移就其處蔡還見謝在焉因
合褥舉謝擲地自復坐謝冠幘傾脱乃徐起振衣就席
神意甚平不覺瞋沮坐定謂蔡曰卿竒人殆壊我面蔡
答曰我本不為卿面作計其後二人俱不介意
[003-39a]
郗嘉賓欽崇釋道安徳問安和上傳曰釋道安者常山/薄栁人本姓衛年十二作沙
門神性聦敏而貌至陋佛圖澄甚重之值石氏亂於陸/渾山木食修學為慕容俊所逼乃住襄陽以佛法東流
經籍錯謬更為條章標序篇目為之/注解自支道林等皆宗其理無疾卒餉米千斛修書累
紙意寄殷勤道安答直云損米愈覺有待之為煩
謝安南免吏部尚書還東晉百官名曰謝奉字𢎞道㑹/稽山隂人謝氏譜曰奉祖端
散騎常侍父鳳丞相主簿奉厯/安南將軍廣州刺史吏部尚書謝太傅赴桓公司馬出
西相遇破岡既當逺别遂停三日共語太傅欲慰其失
官安南輒引以它端雖信宿中途竟不言及此事太傅
[003-39b]
深恨在心未盡謂同舟曰謝奉故是竒士
戴公從東出謝太傅往看之謝本輕戴見但與論琴書
戴既無吝色而談琴書愈妙謝悠然知其量晉安帝紀/曰戴逵字
安道譙國人少有清操恬和通任為劉真長所知性甚/快暢泰於娛生好鼓琴善屬文尤樂遊燕多與髙門風
流者遊談者許其通𨼆屢/辭徵命遂著髙尚之稱
謝公與人圍棊俄而謝𤣥淮上信至看書竟黙然無言
徐向局客問淮上利害答曰小兒輩大破賊意色舉止
不異於常續晉陽秋曰初苻堅南冦京師大震謝安無/懼色方命駕出墅與兄子𤣥圍棊夜還乃處
[003-40a]
分少日皆辦破賊又無喜容其髙量如此謝車騎傳曰/氐賊苻堅傾國大出衆號百萬朝廷遣諸軍距之凡八
萬堅進屯夀陽𤣥為前鋒都督與從弟琰等選精鋭決/戰射傷堅俘獲數萬計得偽輦及雲母車寳器山積錦
𦋺萬端牛馬驢/騾駝十萬頭匹
王子猷子敬曾俱坐一室上忽發火子猷遽走避不遑
取屐晉百官名曰王徽之字子猷中興書曰徽之羲/之第五子卓犖不羈欲為傲達仕至黄門侍郎
敬神色恬然徐喚左右扶憑而出不異平常續晉陽秋/曰獻之雖
不脩賞貫而/容止不妄世以此定二王神宇
苻堅遊魂近境堅别/見謝太傅謂子敬曰可將當軸了其
[003-40b]
此處
王僧彌謝車騎共王小奴許集王珉謝𤣥並已見/小奴王薈小字也僧彌
舉酒勸謝云奉使君一觴謝曰可爾謝𤣥曾為徐/州故云使君僧彌
勃然起作色曰汝故是吳興溪中釣碣耳何敢譸張𤣥/叔
父安曾為吳興𤣥少/時從之遊故珉云然謝徐撫掌而笑曰衛軍僧彌殊不
肅省乃侵陵上國也
王東亭為桓宣武主簿既承藉有美譽公甚欲其人地
為一府之望初見謝失儀而神色自若坐上賓客即相
[003-41a]
貶笑公曰不然觀其情貌必自不凡吾當試之後因月
朝閣下伏公於内走馬直出突之左右皆宕仆而王不
動名價於是大重咸云是公輔器也續晉陽秋曰珣初/辟大司馬掾桓温
至重之常稱王掾必/為黒頭公未易才也
太元末長星見孝武心甚惡之徐廣晉紀曰太元二十/年九月有蓬星如粉絮
東南行厯須女至央星按太元末唯有此妖不聞長星/也且漢文八年有長星出東方文穎注曰長星有光芒
或竟天或長十丈或二三丈無常也此星見多為兵革/事此後十六年文帝乃崩蓋知長星非闗天子世説虛
也/夜華林園中飲酒舉桮屬星云長星勸爾一桮酒自
[003-41b]
古何時有萬嵗天子
殷荆州有所識作賦是束晳慢戲之流文士𫝊曰晳字/廣微陽平元城
人漢太子太傅疎廣後也王莽末廣曽孫孟達自東海/避難元城改姓去疎之足以為束氏晳博學多識問無
不對元康中有人自嵩髙山下得竹簡一枚上兩行科/斗書司空張華以問晳晳曰此明帝顯節陵中策文也
檢校果然曾為䴵賦諸文文甚俳/謔三十九嵗卒元城為之廢市殷甚以為有才語王
恭適見新文甚可觀便於手巾函中出之王讀殷笑之
不自勝王看竟既不笑亦不言好惡但以如意帖之而
已殷悵然自失
[003-42a]
羊綏第二子孚少有儁才與謝益夀相好益夀謝混/小字也
蚤往謝許未食俄而王齊王暏来王暏已見齊王熙小/字也中興書曰熙字
叔和恭次弟尚鄱陽/公主太子洗馬早卒既先不相識王向席有不説色欲
使羊去羊了不眄唯脚委几上詠矚自若謝與王叙寒
温數語畢還與羊談賞王方悟其竒乃合共語須臾食
下二王都不得餐唯屬羊不暇羊不大應對之而盛進
食食畢便退遂苦相留羊義不住直云向者不得從命
中國尚虛二王是孝伯兩弟
[003-42b]
   識鑒第七曹公少時見喬𤣥𤣥謂曰天下方亂羣雄虎爭撥而理
之非君乎然君實是亂世之英雄治世之姦賊恨吾老
矣不見君富貴當以子孫相累續漢書曰𤣥字公祖梁/國睢陽人少治禮及嚴
氏春秋累遷尚書令𤣥嚴明有才略長於知人初魏武/帝為諸生未知名也𤣥甚異之魏書曰𤣥見太祖曰吾
見士多矣未有若君者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按世語曰𤣥謂太祖君未有名
可交許子將太祖乃造子將子將納焉孫盛雜語曰太/祖嘗問許子將我何如人固問然後子將答曰治世之
能臣亂世之姦雄太祖/大笑世説所言謬矣
[003-43a]
曹公問裴&KR0343曰卿昔與劉備共在荆州卿以備才如何
&KR0343曰使居中國能亂人不能為治若乗邊守險足為一
方之主魏志曰&KR0343字文行河東人避亂荆州劉表待之/賓客禮&KR0343私謂王粲司馬芝曰劉牧非霸王之
才而欲以西伯自處其敗/無日矣遂南渡適長沙
何晏鄧颺夏侯𤣥並求傅嘏交而嘏終不許魏略曰鄧/颺字𤣥茂
南陽宛人鄧禹之後也少得士名明帝時為中書郎以/與李勝等為浮華被斥正始中遷侍中尚書為人好貨
臧艾以父妾與颺得顯官京師為之語曰以官易/富鄧𤣥茂何晏選不得人頗由颺以黨曹爽誅諸人
乃因荀粲説合之謂嘏曰夏侯泰初一時之傑士虛心
[003-43b]
於子而卿意懐不可交合則好成不合則致隟二賢若
穆則國之休此藺相如所以下㢘頗也史記曰相如以/功大拜上卿位
在㢘頗右頗怒欲辱之相如每稱疾望見引車避匿其/舍人欲去之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吾廷叱之何畏
㢘將軍哉顧秦彊趙弱秦以吾二人故不敢加兵於趙/今兩虎鬭勢不俱生吾以公家急而後私讐也頗聞謝
罪/傅曰夏侯泰初志大心勞能合虚譽誠所謂利口覆
國之人何晏鄧颺有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無
闗籥貴同惡異多言而妬前多言多釁妬前無親以吾
觀之此三賢者皆敗徳之人爾逺之猶恐罹禍况可親
[003-44a]
之邪後皆如其言傳子曰是時何晏以才辯顯於貴戚/之間鄧颺好交通合徒黨鬻聲名於
閭閻夏侯𤣥以貴臣子少有重名皆求交於嘏嘏不/納也嘏友人荀粲有清識逺志然猶勸嘏結交云
晉武帝講武於宣武場帝欲偃武修文親自臨幸悉召
羣臣山公謂不宜爾因與諸尚書言孫吳用兵本意遂
究論舉坐無不咨嗟皆曰山少傅乃天下名言史記曰/孫武齊
人吳起衛人並善兵法竹林七賢論曰咸寧中吳既平/上將為桃林華山之事息役弭兵示天下以大安於是
州郡悉去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時京師猶/講武山濤因論孫吳用兵本意濤為人常簡黙蓋以為
國者不可以忘戰故及之名士傳曰濤居魏晉之間無/所標明嘗與尚書盧欽言及用兵本意武帝聞之曰山
[003-44b]
少傅名/言也後諸王驕汰輕遘禍難於是寇盜處處蟻合郡
國多以無備不能制服遂漸熾盛皆如公言時人以謂
山濤不學孫吳而闇與之理㑹王夷甫亦歎云公闇與
道合竹林七賢論曰永寧之後諸王構禍狡虜欻起皆/如濤言名士傳曰王夷甫推歎濤晻晻為與道合
其深不可測/皆此𩔖也
王夷甫父乂為平北將軍有公事使行人論不得時夷
甫在京師命駕見僕射羊祜尚書山濤夷甫時緫角姿
才秀異叙致既快事加有理濤甚竒之既退看之不輟
[003-45a]
乃歎曰生兒不當如王夷甫邪羊祜曰亂天下者必此
子也晉陽秋曰夷甫父乂有簡書將免官夷甫年十七/見所繼從舅羊祜申陳事狀辭甚俊偉祜不然之
夷甫拂衣而起祜顧謂賓客曰此人必將以盛名處當/世大位然敗俗傷化者必此人也漢晉春秋曰初羊祜
以軍法欲斬王戎夷甫又忿祜言其必敗不相貴重/天下為之語曰二王當朝世人莫敢稱羊公之有徳
潘陽仲見王敦小時謂曰君蜂目已露但豺聲未振耳
必能食人亦當為人所食晉陽秋曰潘滔字陽仲滎陽/人太常尼從子也有文學才
識永嘉末為河南尹遇害漢晉春秋曰初王夷甫言東/海王越轉王敦為揚州潘滔初為太傅長史言於太傅
曰王處仲蜂目已露豺聲未發今樹之江外肆其豪彊/之心是賊之也晉陽秋曰敦為太子舍人與滔同僚故
[003-45b]
有此言習孫二説便小遷異春秋傳曰楚令/尹子上謂世子商臣蜂目而豺聲忍人也石勒不知書石勒傳曰勒字世龍上黨武鄉人匈奴之/苗裔也雄勇好騎射晉元康中流宕山東
與平原茌平人師歡家庸耳恒聞鼓角鞞鐸之音勒私/異之初勒鄉里原上地中生石且長類鐵騎之象國中
生人參葩葉甚盛于時父老相者皆云此胡體貌竒異/有不可知勸邑人厚遇之人多哂而不信永嘉初豪傑
並起與胡王陽等十八騎詣汲桑為左前督桑敗共推/勒為主攻下州縣都於襄國後僭正號死諡明皇帝
使人讀漢書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刻印將授之大驚
曰此法當失云何得遂有天下至留侯諫迺曰賴有此
鄧粲晉紀曰勒手不能書目不識字每於軍中令人/誦讀聴之皆解其意漢書曰項羽急圍漢王於滎陽
[003-46a]
漢王與酈食其謀撓楚權食其勸立六國後王令趣刻/印張良入諫以為不可輟食吐哺罵酈生曰豎儒㡬敗
乃公事趣/令銷印
衛玠年五嵗神襟可愛祖太保曰此兒有異顧吾老
見其大耳晉諸公贊曰瓘字伯玉河東安邑人少以明/識清允稱傅嘏極貴重之謂之甯武子仕至
太保為楚王瑋所害玠别傳曰玠有虛令之秀清勝之/氣在羣伍之中有異人之望祖太保見玠五嵗曰此兒
神爽聦令與衆大異/恐吾年老不及見爾
劉越石云華彦夏識能不足彊果有餘虞預晉書曰華/軼字彦夏平原
人魏太尉歆曾孫也累遷江州刺史傾心下士甚得士/歡心以不從元皇命見誅漢晉春秋曰劉琨知軼必敗
[003-46b]
謂其自/取之也
張季鷹辟齊王東曹掾在洛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
羮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
名爵遂命駕便歸俄而齊王敗時人皆謂其見機文士/傳曰
張翰字季鷹父儼吳大鴻臚翰有清才美望博學善屬/文造次立成辭義清新大司馬齊王冏辟為東曹掾翰
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於時久矣子善以明防前以
智慮後榮捉其手愴然曰吾亦與子採南山蕨飲三江/水爾翰以疾歸府以輒去除吏名性至孝遭母艱哀毁
過禮自以年宿不營/當世以疾終于家
[003-47a]
諸葛道明初過江左自名道明名亞王庾之下中興書/曰恢避
難過江與潁川荀道明陳留蔡道明俱有名譽號曰中/興三明時人為之語曰京都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
葛/清先為臨沂令丞相謂曰明府當為黒頭公語林曰丞/相拜司空
諸葛道明在公坐指/冠冕曰君當復著此
王平子素不知眉子曰志大其量終當死塢壁間晉諸/公贊
曰王𤣥字眉子夷甫子也東海王越辟為/掾後行陳留太守大行威罰為塢人所害
王大將軍始下楊朗苦諌不從遂為王致力乗中鳴
露車逕前曰聴下官鼓音一進而捷王先把其手曰事
[003-47b]
克當相用為荆州既而忘之以為南郡晉百官名曰朗/字世彦𢎞農人
楊氏譜曰朗祖囂典軍校尉父淮冀州刺史王𨼆/晉書曰朗有器識才量善能當世仕至雍州刺史王敗
後明帝收朗欲殺之帝尋崩得免後兼三公署數十人
為官屬此諸人當時並無名後皆被知遇于時稱其知

周伯仁母冬至舉酒賜三子曰吾本謂度江託足無所
爾家有相爾等並羅列吾前復何憂周嵩起長跪而泣
曰不如阿母言伯仁為人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識闇好
[003-48a]
乗人之弊此非自全之道嵩性狼抗亦不容於世唯阿
奴碌碌當在阿母目下耳鄧粲晉紀曰阿奴嵩之/弟周謨也三周並已見
王大將軍既亡王應欲投世儒世儒為江州王含欲投
王舒舒為荆州含語應曰大將軍平素與江州云何而
汝欲歸之應曰此迺所以宜往也晉陽秋曰應字安期/含子也敦無子養為
嗣以為武衛將軍/用為副貳伏誅江州當人彊盛時能抗同異此非常
人所行及覩衰厄必興愍惻王彬别傳曰彬字世儒琅/邪人祖覽父正並有名徳
彬爽氣出儕𩔖有雅正之韻與元帝姨兄弟佐佑皇業/累遷侍中從兄敦下石頭害周伯仁彬與顗素善往哭
[003-48b]
其尸甚慟既而見敦敦怪其有慘容而問之答曰向哭/周伯仁情不能已敦曰伯仁自致刑戮汝復何為者哉
彬曰伯仁清譽之士有何罪因數敦曰抗旌犯上殺戮/忠良音辭忼慨與淚俱下敦怒甚丞相在坐代為之解
命彬曰拜謝彬曰有足疾此来見天子尚不能拜何跪/之有敦曰脚疾何如頸疾以親故不害之累遷江州刺
史左僕射/贈衛將軍荆州守文豈能作意表行事含不從遂共投
舒舒果沈含父子于江王舒傳曰舒字處明琅邪人祖/覽知名父㑹御史舒器業簡素
有文武榦中宗用為北中郎將荆州刺史尚書僕射出/為㑹稽太守以父名㑹累表自陳討蘇峻有功封彭澤
侯贈車騎/大將軍彬聞應當来宻具船以待之竟不得来深以
為恨含之投舒舒遣軍逆之含父子赴水死昔酈/寄賣友見譏况販兄弟以求安舒非人矣
[003-49a]
武昌孟嘉作庾太尉州從事已知名禇太傅有知人鑒
罷豫章還過武昌問庾曰聞孟從事佳今在此不庾云
卿自求之禇眄睐良乆指嘉曰此君小異得無是乎庾
大笑曰然于時既歎禇之黙識又欣嘉之見賞嘉别傳/曰嘉字
萬年江夏鄳人曽祖父宗吳司空祖父揖晉廬陵太守/宗葬武昌陽新縣子孫家焉嘉少以清操知名太尉庾
亮領江州辟嘉部廬陵從事下都還亮引問風俗得失/對曰待還當問從事吏亮舉塵尾掩口而笑語弟翼曰
孟嘉故是盛徳人轉勸學從事太傅禇裒有器識亮正/旦大㑹裒問亮聞江州有孟嘉何在亮曰在坐卿但自
覓裒歴觀乆之指嘉曰將無是乎亮欣然而笑喜裒得/嘉竒嘉為裒所得乃益器之後為征西桓温參軍九月
[003-49b]
九日温遊龍山參寮畢集時佐史並著戎服風吹嘉帽/墮落温戒左右勿言以觀其舉止嘉初不覺良乆如厠
命取還之令孫盛作文嘲之成著嘉坐嘉還即答四坐/嗟歎嘉喜酣暢愈多不亂温問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嘉
曰明公未得酒中趣爾又問聴伎絲不如竹竹不如肉/何也答曰漸近自然轉從事中郎遷長史年五十三而
卒/
戴安道年十餘嵗在瓦官寺畫王長史見之曰此童
徒能畫續晉陽秋曰逵善/圖畫窮巧丹青也亦終當致名恨吾老不見其
盛時耳
王仲祖謝仁祖劉真長俱至丹陽墓所省殷揚州殊有
[003-50a]
确然之志中興書曰浩棲遲/積年累聘不至既反王謝相謂曰淵源不
起當如蒼生何深為憂嘆劉曰卿諸人真憂淵源不起

小庾臨終自表以子園客為代園客爰之小字也庾氏/譜曰爰之字仲真翼第
二子中興書曰爰之有父翼風/桓温徙于豫章年三十六而卒朝廷慮其不從命未知
所遣乃共議用桓温劉尹曰使伊去必能克定西楚然
恐不可復制陶侃别傳曰庾翼薨表其子爰之代為荆/州何充曰陶公重勲也臨終髙讓丞相未
薨敬豫為四品將軍于今不改親則道恩優游散騎未/有超卓若此之授乃以徐州刺史桓温為安西將軍荆
[003-50b]
州刺史宋明帝文章志曰翼表其子代任朝廷畏憚之/議者欲以授桓温時簡文輔政然之劉惔曰温去必能
定西楚然恐不能復制願大王自鎮上流惔請/為從軍司馬簡文不許温後果如惔所算也
桓公將伐蜀在事諸賢咸以李勢在蜀既乆承藉累葉
且形據上流三峡未易可克唯劉尹云伊必能克蜀觀
其蒱博不必得則不為華陽國志曰李勢字子仁洛陽/臨渭人本巴西宕渠賨人也其
先李特因晉亂據蜀特子雄稱號成都勢祖驤特弟也/驤生夀夀簒位自立勢即夀子也晉安西將軍伐蜀勢
歸降遷之揚州自起至亡六世三十七年温别傳曰初/朝廷以蜀處險逺而温衆寡少縣軍深入甚以憂懼而
温直指成都李勢面縛語林曰劉尹見桓公每嬉戲必/取勝謂曰卿乃爾好利何不焦頭及伐蜀故有此言
[003-51a]
謝公在東山畜妓簡文曰安石必出既與人同樂亦不
得不與人同憂宋明帝文章志曰安縱心事外疎/略常節每畜女妓攜持遊肆也
郗超與謝𤣥不善苻堅將問晉鼎既已狼噬梁岐又虎
視淮隂矣車頻秦書曰苻堅字永固武都氐人也本姓/蒲祖父洪詐稱䜟文改曰苻言已當王應符
命也堅初生有赤光流其室及誕背赤色𨼆起若篆文/幼有美度石虎司𨽻徐正名知人堅六嵗時嘗戲於路
正見而異焉問曰苻郎此官街小兒行戲不畏縛邪堅/曰吏縛有罪不縛小兒正謂左右曰此兒有王霸相石
氏亂伯父健及父雄西入闗健夢天神使者朱衣冠拜/肩頭為龍驤將軍肩頭堅小字也健即拜為龍驤以應
神命後健僣帝號死子生立凶暴羣臣殺之而立堅堅/立十五年遣長樂公丕攻沒襄陽十九年大興師伐晉
[003-51b]
衆號百萬水陸俱進次于項城自項城至長安連旗千/里首尾不絶乃遣告晉曰已為晉君于長安城中建廣
夏之室今故大舉渡/江相迎克日入宅也于時朝議遣𤣥北討人間頗有異
同之論唯超曰是必濟事吾昔嘗與共在桓宣武府見
使才皆盡雖履屐之間亦得其任以此推之容必能立
勲元功既舉時人咸歎超之先覺又重其不以愛憎匿
中興書曰于時氐賊彊盛朝議求文武良將可鎮靖/北方者衛大將軍安曰唯兄子𤣥可任此事中書郎
郗超聞而嘆曰安違衆舉/親明也𤣥必不負其舉
韓康伯與謝𤣥亦無深好𤣥北征後巷議疑其不振康
[003-52a]
伯曰此人好名必能戰續晉陽秋曰𤣥識局/貞正有經國之才略𤣥聞之甚
忿常於衆中厲色曰丈夫提千兵入死地以事君親故
發不得復云為名
禇期生少時謝公甚知之恒云禇期生若不佳者僕不
復相士期生禇爽小字也續晉陽秋曰爽字茂𢎞河南/人太傅裒之孫秘書監韶之子太傅謝安見其
少時歎曰若期生不佳我不復論士及長果俊邁有風/氣好老莊之言當世榮譽弗之屑也唯與殷仲堪善累
遷中書郎義興太/守女為恭帝皇后
郗超與傅瑗周旋瑗見其二子並緫髪超觀之良乆謂
[003-52b]
瑗曰小者才名皆勝然保卿家終當在兄即傅亮兄弟
傅氏譜曰瑗字叔玉北地靈州人厯護軍長史安城/太守宋書曰迪字長猷瑗長子也位至五兵尚書贈
太常丘淵之文章錄曰亮字季友迪弟也歴/尚書令任光禄大夫元嘉三年以罪伏誅
王恭隨父在㑹稽王大自都来拜墓恭父藴王/忱並已見恭暫
墓下看之二人素善遂十餘日方還父問恭何故多日
對曰與阿大語蟬連不得歸因語之曰恐阿大非爾之
友終乖愛好果如其言忱與恭為王緒所/間終成怨隙别見
車𦙍父作南平郡功曹太守王胡之避司馬無忌之難
[003-53a]
置郡于酆隂是時𦙍十餘嵗胡之每出嘗于籬中見而
異焉謂𦙍父曰此兒當致髙名後遊集恒命之𦙍長又
為桓宣武所知清通於多士之世官至選曹尚書續晉/陽秋
曰𦙍字武子南平人父育為郡主簿太守王胡之有知/人識裁見謂其父曰此兒當成卿門户宜資令學問𦙍
就業恭勤博覽不倦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火以繼日焉及長風姿美劭機悟敏率桓温在荆
州取為從事一嵗至治中𦙍既博學多聞又善於激賞/當時每有盛坐𦙍必同之皆云無車公不樂太傅謝公
遊集之日開筵以待之累遷/丹陽尹護軍將軍吏部尚書
王忱死西鎮未定朝貴人人有望時殷仲堪在門下雖
[003-53b]
居機要資名輕小人情未以方嶽相許晉孝武欲拔親
近腹心遂以殷為荆州事定詔未出王珣問殷曰陕西
何故未有處分殷曰已有人王歴問公卿咸云非王自
計才地必應在己復問非我邪殷曰亦似非其夜詔出
用殷王語所親曰豈有黄門郎而受如此任仲堪此舉
迺是國之亡徵晉安帝紀曰孝武深為晏駕後計擢仲/堪代王忱為荆州仲堪雖有美譽議者
未以方嶽相許也既受腹心之任居上/流之重議者謂其殆矣終為桓𤣥所敗
   賞譽第八上/
[003-54a]
陳仲舉嘗歎曰若周子居者真治國之器汝南先賢𫝊/曰周乗字子
居汝南安城人天資聦朗髙峙嶽立非陳仲舉黄叔度/之儔則不交也仲舉嘗歎曰周子居者真治國之器也
為太山太守/甚有惠政譬諸寳劒則世之干將吳越春秋曰吳王/闔閭請干將作劒
干將者吳人其妻曰莫邪干將采五山之精六金之英/候天地伺隂陽百神臨視而金鐵之精未流夫妻乃剪
髪及爪而投之罏中金鐵乃濡遂成二劒陽曰干將而/作龜文隂曰莫邪而作漫理干將匿其陽出其隂以獻
闔閭闔閭/甚寳重之
世目李元禮謖謖如勁松下風李氏家傳曰膺嶽峙淵/清峻貌貴重華夏稱曰
潁川李府君頵頵如玉山汝南陳仲舉軒軒/如千里馬南陽朱公叔飂飂如行松栢之下
[003-54b]
謝子㣲見許子將兄弟曰平輿之淵有二龍焉見許
政弱冠之時歎曰若許子政者有榦國之器正色忠謇
則陳仲舉之匹汝南先賢傳曰謝甄字子㣲汝南邵陵/人明識人倫雖郭林宗不及甄之鑒也
見許子將兄弟弱冠時則曰平輿之淵有二龍仕為豫/章從事許䖍字子政平輿人體尚髙潔雅正寛亮謝子
微見䖍兄弟歎曰若許子政者榦國之器也䖍弟劭聲/未發時時人以謂不如䖍䖍恒撫髀稱劭自以為不及
也釋褐為郡功曹黜姦廢惡一郡肅然年三十五卒海/内先賢傳曰許劭字子將䖍弟也山峙淵停行應規表
邵陵謝子微髙才逺識見劭十嵗時歎曰此乃希世之/偉人也初劭拔樊子昭於市肆出虞承賢於客舍召李
叔才于無聞擢郭子瑜於小吏廣陵徐孟本来臨汝南/聞劭髙名召功曹時𡊮紹以公族為濮陽長棄官還副
[003-55a]
車從騎將入郡界乃歎曰許子將秉持清格豈可以吾/輿服見之耶遂單馬而歸辟公府掾敦辟皆不就避地
江南卒於/豫章也伐惡退不肖范孟博之風張璠漢紀曰范滂/字孟博汝南伊陽
人為功曹辟公府掾升車攬轡有澄清天下之/志百城聞滂髙名皆解印綬去為黨事見誅
公孫度目邴原所謂雲中白鶴非燕雀之網所能羅也
魏書曰度字叔濟襄平人累遷冀州刺史遼東太守邴/原别𫝊曰原字根矩東莞朱虚人少孤數嵗時過書舍
而泣師問曰童子何泣也原曰凡得學者有親也一則/願其不孤二則羨其得學中心感傷故泣耳師惻然曰
茍欲學不須資也於是就業長則博覽洽聞金玉其行/知世將亂避地遼東公孫度厚禮之中國既寧欲還鄉
里為度禁絶原宻自治嚴謂部落曰移北近郡以觀其/意皆曰樂移原舊有捕魚大船請村落皆令熟醉因夜
[003-55b]
去之數日度乃覺吏欲追之度曰邴君所謂雲中白鶴/非鶉鷃之網所能羅也魏王辟祭酒累遷五官中郎長
史/
鍾士季目王安豐阿戎了了解人意王𨼆晉書曰戎/少清明曉悟
裴公之談經日不竭裴頠/已見吏部郎闕文帝問其人於鍾
㑹㑹曰裴楷清通王戎簡要皆其選也於是用裴按諸/書皆
云鍾㑹薦裴楷王戎於晉文王/文王辟以為掾不聞為吏部郎
王濬沖裴叔則二人緫角詣鍾士季須臾去後客問鍾
曰向二童何如鍾曰裴楷清通王戎簡要後二十年此
[003-56a]
二賢當為吏部尚書冀爾時天下無滯才晉陽秋曰戎/為兒童鍾會
異/之
諺曰後来領袖有裴秀虞預晉書曰秀字季彦河東聞/喜人父潜魏太常秀有風操八
嵗能著文叔父徽有聲名秀年十餘嵗有賓客詣徽出/則過秀時人為之語曰後進領袖有裴秀大將軍辟為
掾父終推財與兄年二十五遷黄門侍郎晉受禪封鉅/鹿公後累遷左光禄司空四十八薨諡元公配食宗廟裴令公目夏侯泰初肅肅如入廊廟中不脩敬而人自
禮記曰周豐謂魯哀公曰宗廟/社稷之中未施敬而民自敬一曰如入宗廟琅琅
但見禮樂器見鍾士季如觀武庫但覩矛㦸見傅蘭碩
[003-56b]
江廧靡所不有見山巨源如登山臨下幽然深逺𤣥㑹/嘏濤
並已/見上
羊公還洛郭奕為野王令晉諸公賛曰奕字大業太原/陽曲人累世舊族奕有才望
歴雍州刺/史尚書羊至界遣人要之郭便自往既見歎曰羊叔
子何必減郭大業復往羊許小悉還又歎曰羊叔子去
人逺矣羊既去郭送之彌日一舉數百里遂以出境免
官復歎曰羊叔子何必減顔子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渾金人皆欽其寳莫知名其器
[003-57a]
顧愷之畫贊曰濤無所標明淳深淵黙人莫見其/際而其器亦入道故見者莫能稱謂而服其偉量
羊長和父繇與太傅祜同堂相善仕至車騎掾蚤卒長
和兄弟五人幼孤羊氏譜曰繇字堪甫太山人祖續漢/太尉不拜父祕京兆太守繇歴車騎
掾娶樂國禎女生五/子秉洽式亮恱也祜来哭見長和哀容舉止宛若成
人迺歎曰從兄不亡矣
山公舉阮咸為吏部郎目曰清真寡欲萬物不能移也
名士傳曰咸字仲容陳留人籍兄子也任達不拘當世/皆怪其所為及與之處少嗜欲哀樂至到過絶於人然
後皆忘其向議為散騎侍郎山濤舉為吏部武帝不用/太原郭奕見之心醉不覺歎服解音好酒以卒山濤啓
[003-57b]
事曰吏部郎史曜山處缺當選濤薦咸曰真素寡欲深/識清濁萬物不能移也若在官人之職必妙絶於時詔
用陸亮晉陽秋曰咸行已多違禮度濤舉以為吏部郎/世祖不許竹林七賢論曰山濤之舉阮咸固知上不能
用蓋惜曠世之儁莫識其意故耳夫以咸之所犯/方外之意稱其清真寡欲則迹外之意自見耳
王戎目阮文業清倫有鑒識漢元以来未有此人杜篤/新書
曰阮武字文業陳留尉氏人父諶侍中武闊達博通淵/雅之士陳留志曰武魏末河清太守族子籍年總角未
知名武見而偉之以為勝己知人多此𩔖著書十八篇/謂之阮子終于家郭㤗友人宋子俊稱泰自漢元以来
未有林/宗之匹
武元夏目裴王曰戎尚約楷清通虞預晉書曰武陔字/元夏沛國竹邑人父
[003-58a]
周魏光禄大夫陔及二弟歆茂皆緫角見稱並有器望/鄉人諸父未能覺其多少時同郡劉公榮名知人嘗造
周周見其三子公榮曰君三子皆國士元夏器量最優/有輔佐之風力仕宦可為亞公叔夏季夏不減常伯納
言也陔至/左僕射
庾子嵩目和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磊砢有節目施之大
厦有棟梁之用晉諸公贊曰嶠常慕其舅夏侯𤣥為人/故於朝士中峨然不羣時類憚其風節
王戎云太尉神姿髙徹如瑶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
名士傳曰夷甫天形竒特明秀若神八王故事曰石勒/見夷甫謂長史孔萇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嘗見如此人
當可活不萇曰彼晉三公不為我用勒曰/雖然要不可加以鋒刃也夜使推牆殺之
[003-58b]
王汝南既除所生服遂停墓所兄子濟每来拜墓略不
過叔叔亦不候濟脱時過止寒温而已後聊試問近事
答對甚有音辭出濟意外濟極惋愕仍與語轉造精微
濟先略無子姪之敬既聞其言不覺懍然心形俱肅遂
留共語彌日累夜濟雖儁爽自視缺然乃喟然歎曰家
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濟去叔送至門濟從騎有一馬
絶難乗少能騎者濟聊問叔好騎乗不曰亦好爾濟又
使騎難乗馬叔姿形既妙回策如縈名騎無以過之濟
[003-59a]
益歎其難測非復一事鄧粲晉紀曰王湛字處沖太原/人𨼆徳人莫之知雖兄弟宗族
亦以為癡唯父昶異焉昶喪居墓次兄子濟往省湛見/牀頭有周易謂湛曰叔父用此何為頗曾看不湛笑曰
體中佳時脱復看耳今日當與汝言因共談易剖柝入/微妙言竒趣濟所未聞歎不能測濟性好馬而所乗馬
駿駛意湛愛之湛曰此雖小駛然力薄不堪苦近見督/郵馬當勝此但養不至耳濟取督郵馬榖食十數日與
湛試之湛未嘗乗馬卒然便馳騁步驟不異於濟而馬/不相勝湛曰今直行車路何以别馬勝不唯當就蟻封
耳於是就蟻封盤馬果/倒踣其儁識天才乃爾既還渾問濟何以暫行累日濟
曰始得一叔渾問其故濟具歎述如此渾曰何如我濟
曰濟以上人武帝每見濟輒以湛調之曰卿家癡叔死
[003-59b]
未濟常無以答既而得叔後武帝又問如前濟曰臣叔
不癡稱其實美帝曰誰比濟曰山濤以下魏舒以上晉/陽
秋曰濟有人倫鑒識其雅俗是非少所優潤見湛歎服/其徳宇時人謂湛上方山濤不足下比魏舒有餘湛聞
之曰欲以我處季孟之間乎王𨼆晉書曰魏舒字陽元/任城人幼孤為外氏甯家所養甯氏起宅相者曰當出
貴甥外祖母意以魏氏甥小而惠謂應相也舒曰當為/外祖成此宅相少名遲鈍叔父衡使守水碓每言舒堪
八百户長我願畢矣舒不以介意身長八尺二寸不修/常人近事少工射著韋衣入山澤每獵大獲為後將軍
鍾毓長史毓與參佐射戲舒常為坐畫籌後值朋人少/以舒充數於是發無不中舒容範閑雅殆盡其妙毓歎
謝之曰吾之不足盡卿如此射矣轉相國㕘軍晉王每/朝罷目送之曰魏舒堂堂人之領袖累遷侍中司徒
[003-60a]
於是顯名年二十八始宦
裴僕射時人謂為言談之林藪惠帝起居注曰頠理/甚淵博贍於論難
張華見禇陶語陸平原曰君兄弟龍躍雲津顧彦先鳳
鳴朝陽謂東南之寳已盡不意復見禇生陸曰公未覩
不鳴不躍者耳禇氏家傳曰陶字季雅吳郡錢塘人禇/先生後也陶聦惠絶倫年十三作鷗鳥
水硾二賦宛陵嚴仲弼見而竒之曰禇先生復出矣弱/不好弄清淡閒黙以墳典自娛語所親曰聖賢備在黄
卷中舍此何求州郡辟不就吳歸命世祖補臺郎建忠/校尉司空張華與陶書曰二陸龍躍於江漢彦先鳳鳴
於朝陽自此以来常恐南金已盡而復得之於吾/子故知延州之徳不孤淵岱之寳不匱仕至中尉
[003-60b]
有問秀才吳舊姓何如答曰吳府君聖王之老成明時
之儁乂朱永長理物之至徳清選之髙望嚴仲弼九臯
之鳴鶴空谷之白駒顧彦先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龍章
張威伯嵗寒之茂松幽夜之逸光陸士衡士龍鴻鵠之
裵徊懸鼓之待槌秀才蔡洪也集載洪與刺史周俊書/曰一日侍坐言及吳士詢于芻蕘遂
見下問造次承顔載辭不舉敇令條列名狀退輒思之/今稱疏所知吳展字士季下邳人忠足矯非清足厲俗
信可結神才堪幹世仕吳為廣州刺史吳郡太守吳平/還下邳閉門自守不交賓客誠聖王之老成明時之儁
乂也朱誕字永長吳郡人體履清和黄中通理吳朝舉/賢良累遷議郎今歸在家誠理物之至徳清選之髙望
[003-61a]
也嚴𨼆字仲弼吳郡人稟氣清純思度淵偉吳朝舉賢/良宛陵令吳平去職九臯之鳴鶴空谷之白駒也張畼
威伯吳郡人稟性堅明志行清朗居磨涅之中無淄/磷之損嵗寒之松栢幽夜之逸光也陸雲别傳曰雲字
士龍吳大司馬抗之第五子機同母之弟也儒雅有俊/才容貌瓌偉口敏能談博聞彊記善著述六嵗便能賦
詩時人以為項託楊烏之儔也年十八刺史周俊命為/主簿俊常歎曰陸士龍當今之顔淵也累遷太子舍人
清河内史為/成都王所害凡此諸君以洪筆為鉏耒以紙札為良田
以𤣥黙為稼穡以義理為豐年以談論為英華以忠恕
為珍寳著文章為錦繡藴五經為繒帛坐謙虛為席薦
張義讓為帷幙行仁義為室宇修道徳為廣宅按蔡所/論士十
[003-61b]
六人無陸機兄弟又無/凡此諸君以下疑益之
人問王夷甫山巨源義理何如是誰輩王曰此人初
肯以談自居然不讀老莊時聞其詠往往與其旨合顧/愷
之畫贊曰濤有而/不恃皆此類也
洛中雅雅有三嘏劉粹字純嘏宏字終嘏漠字沖嘏是
親兄弟王安豐甥並是王安豐女壻宏真長祖也晉諸/公贊
曰粹沛國人歴侍中南中郎將宏歴祕書監光禄大夫/晉後略曰漠少以清識為名與王夷甫友善並好以人
倫為意故世人許以才智之名自相國右長史出為襄/州刺史以貴簡稱按劉氏譜劉邠妻武周女生粹宏漠
[003-62a]
非王/氏甥洛中錚錚馮惠卿名蓀是播子晉後略曰播字友/聲長樂人位至大
宗正生蓀八王故事曰蓀少以才悟識當世/之宜蚤歴清職仕至侍中為長沙王所害蓀與邢喬
俱司徒李𦙍外孫及𦙍子順並知名時稱馮才清李才
明純粹邢晉諸公贊曰喬字曾伯河間人有才學/仕至司𨽻校尉順字曼長仕至太僕卿
衛伯玉為尚書令見樂廣與中朝名士談議竒之曰自
昔諸人没已来常恐㣲言將絶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
命子弟造之曰此人人之水鏡也見之若披雲霧覩青
晉陽秋曰尚書令衛瓘見廣曰昔何平叔諸人没常/謂清言盡矣今復聞之于君王𨼆晉書曰衛瓘有名
[003-62b]
理及與何晏鄧颺等數共談講見廣竒之/曰每見此人則瑩然猶廓雲霧而覩青天
王太尉曰見裴令公精明朗然籠蓋人上非凡識也若
死而可作當與之同歸或云王戎語禮記曰趙文子與/叔譽觀于九原文
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鄭𤣥曰作起也
王夷甫自歎我與樂令談未嘗不覺我言為煩晉陽秋/曰樂廣
善以約言厭人心其所不知黙如也太尉王夷甫光禄/大夫裴叔則能清言常曰與樂君言覺其簡至吾等皆
煩/
郭子𤣥有儁才能言老莊庾敳嘗稱之每曰郭子𤣥何
[003-63a]
必減庾子嵩名士傳曰郭象字子𤣥自黄門郎為太傅/主簿任事用勢傾動一府敦謂象曰卿自
是當世大才我疇昔之意都已/盡矣其伏理推心皆此類也
王平子目太尉阿兄形似道而神鋒太儁太尉答曰誠
不如卿落落穆穆王𨼆晉書曰澄通朗/好人倫情無所撃
太傅府有三才劉慶孫長才晉陽秋曰太傅將召劉輿/或曰輿猶膩也近將汙人
太傅疑而禦之輿乃宻視天下兵簿諸屯戍及倉庫處/所人榖多少牛馬器械水陸地形皆黙識之是時軍國
多事每㑹議事自潘滔以下皆不知所對輿便屈指籌/計所發兵仗處所糧廪運轉事無凝滯於是太傅遂委
仗/之潘陽仲大才裴景聲清才八王故事曰劉輿才長綜/覈潘滔以博學為名裴邈
[003-63b]
彊立方正皆為東海王所暱俱顯一府/故時人稱曰輿長才滔大才邈清才也
 
 
 
 
 
 
 世説新語卷中之上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世説新語卷中之下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賞譽第八下/
林下諸賢各有儁才子籍子渾器量𢎞曠世語曰渾字/長成清虚寡
欲位至太/子中庶子康子紹清逺雅正已/見濤子簡疎通高素虞預/晉書
曰簡字季倫平雅有父風與嵇紹劉/漠等齊名遷尚書出為征南將軍咸子瞻虚夷有逺
志瞻弟孚爽朗多所遺名士傳曰瞻字千里夷任而少/嗜欲不脩名行自得於懐讀書
[004-1b]
不甚研求而識其要仕至太子舍人年三十卒中興書/曰孚風韻疎誕少有門風初為安東參軍蓬髮飲酒不
以王務/嬰心秀子純悌並令淑有清流竹林七賢論曰純字/長悌位至侍中悌字
叔遜位至御史中丞晉諸公賛/曰洛陽敗純悌出奔為賊所害戎子萬子有大成之風
苗而不秀晉諸公賛曰王綏字萬子辟太尉掾不就年/十九卒晉書曰戎子萬有美號而太肥戎令
食穅而肥/愈甚也唯伶子無聞凡此諸子唯瞻為冠紹簡亦見
重當世
庾子躬有廢疾甚知名家在城西號曰城西公府虞預/晉書
曰琮字子躬潁川人太常/峻弟二子仕至太尉掾
[004-2a]
王夷甫語樂令名士無多人故當容平子知王澄别傳/曰澄風韻
邁達志氣不羣從兄戎兄夷甫名冠當年四海人士一/為澄所題目則二兄不復措意云已經平子其見重如
此是以名聞益盛天下知與不知莫不傾注澄後事迹/不逮朝野失望及舊遊識見者猶曰當今名士也
王太尉云郭子𤣥語議如懸河冩水注而不竭名士傳/曰子𤣥
有儁才能/言莊老
司馬太傅府多名士一時儁異庾文康云見子嵩在其
中常自神王晉陽秋曰敳為/太𫝊從事中郎
太傅東海王鎮許昌以王安期為記室參軍雅相知重
[004-2b]
敕世子毗曰夫學之所益者淺體之所安者深閑習禮
度不如式瞻儀形諷味遺言不如親承音㫖王參軍人
倫之表汝其師之或曰王趙鄧三參軍人倫之表汝其
師之謂安期鄧伯道趙穆也趙吳郡行狀曰穆字季子/汲郡人貞淑平粹才識清
通歴尚書郎太傅參軍後太傅越與穆及王承阮瞻鄧/攸書曰禮八嵗出就外傅十年曰幼學明可以漸先王
之教也然學之所受者淺體之所安者深是以閑習禮/度不如式瞻軌儀諷味遺言不如親承辭㫖小兒毗既
無令淑之資未聞道徳之風欲屈諸君時以閒豫周旋/燕誨也穆歴晉明帝師冠軍將軍吳郡太守封南鄉侯
𡊮宏作名士傳直云王參軍或云趙家先猶有此本
[004-3a]
庾太尉少為王眉子所知庾過江歎王曰庇其宇下使
人忘寒暑晉諸公賛曰𤣥少希慕簡曠八王故事曰𤣥/為陳留太守或勸𤣥過江投琅邪王𤣥曰王
處仲得志於彼家叔猶不免害豈/能容我謂其器宇不容於敦也
謝幼輿曰友人王眉子清通簡暢嵇延祖𢎞雅劭長董
仲道卓犖有致度王𨼆晉書曰董養字仲道太始初到/洛下干禄求榮永嘉中洛城東北角
步廣里中地陷中有二鵝蒼者飛去白者不能飛問之/博識者不能知養聞歎曰昔周時所盟㑹狄泉此地也
卒有二鵝蒼者胡象後明當入洛白者不能飛此國諱/也謝鯤元化論序曰陳留董仲道於元康中見恵帝廢
楊悼后升太學堂歎曰建此堂也將何為乎每見國家/赦書謀反逆皆赦孫殺王父母子殺父母不赦以為王
[004-3b]
法所不容也奈何公卿處議文飾禮典以至此乎天人/之理既滅大亂斯起顧謂謝鯤阮孚曰易稱知㡬其神
乎君等可深藏矣乃與妻/荷擔入蜀莫知其所終
王公目太尉巖巖清峙壁立千仞顧愷之夷甫畫賛曰/夷甫天形瓌特識者
以為巖巖秀/畤壁立千仞
庾太尉在洛下問訊中郎庾/敳中郎留之云諸人當來尋
温元甫晉諸公賛曰温㡬字元甫太原人才性/清婉歴司徒右長史湘州刺史卒官劉王喬
曹嘉之晉紀曰劉疇字王喬彭城人父訥司𨽻校尉疇/善談名理曽避亂塢壁有胡數百欲害之疇無懼色援
笳而吹之為出塞入塞之聲以動其遊客之/思於是羣胡皆泣而去之位至司徒左長史裴叔則俱
[004-4a]
至酬酢終日庾公猶憶劉裴之才儁元甫之清中中一/作平
蔡司徒在洛見陸機兄弟住參佐𪠘中三間瓦屋士龍
住東頭士衡住西頭士龍為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
餘聲作鐘聲言多忼慨文士傳曰雲性𢎞静怡怡然為/士友所宗機清厲有風格為鄉
黨所/憚
王長史是庾子躬外孫王氏譜曰濛父訥娶潁/州庾琮之女字三夀也丞相目
子躬云入理泓然我已上人子躬子/嵩兄也
庾太尉目庾中郎家從談談之許名士傳曰敳不為辨/析之談而舉其㫖要
[004-4b]
太尉王夷甫雅重之也一作家/從談之祖從一作誦許一作辭
庾公目中郎神氣融散差如得上晉陽秋曰敳頹然淵/放莫有動其聴者
劉琨稱祖車騎為朗詣曰少為王敦所歎虞預晉書曰/逖字士穉范
陽遒人豁蕩不修儀檢輕財好施晉陽秋曰逖與司空/劉琨俱以雄豪著名年二十四與琨同辟司州主簿情
好綢繆共被而寑中夜聞雞嗚俱起曰此非惡聲也每/語世事則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傑共起吾
與足下相避中原耳為汝南太守值京師傾覆率流民/數百家南度行達泗口安東板為徐州刺史逖既有豪
才常忼慨以中原為己任乃説中宗雪復神州之計拜/為豫州刺史使自招募逖遂率部曲百餘家北度江誓
曰祖逖若不清中原而復濟此者有如大江攻城略地/招懐義士屢摧石虎虎不敢復闚河南石勒為逖母墓
[004-5a]
置守吏劉琨與親舊書曰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著鞭耳㑹其病卒先有妖星見豫州分逖曰
此必為我也天未欲滅/寇故耳贈車騎將軍
時人目庾中郎善於託大長於自藏名士傳曰敳雖居/職仕未嘗以事自
嬰從容博暢寄通而已是時天下多故機事屢起有為/者拔竒吐異而禍福繼之敳常黙然故憂喜不至也
王平子邁世有儁才少所推服每聞衛玠言輒歎息絶
玠别傳曰玠少有名理善通莊老琅邪王平子高氣/不羣邁世獨傲毎聞玠之語議至于理㑹之間要妙
之際輒絶倒於坐前後三聞為之三/倒時人遂曰衛君談道平子三倒
王大將軍與元皇表云舒風槩簡正允作雅人自多於
[004-5b]
王舒己見王邃别傳曰邃字處重琅邪人舒弟也意/局剛清以政事稱累遷中領軍尚書左僕射舒邃並
敦從/弟最是臣少所知拔中間夷甫澄見語卿知處明茂
𢎞茂𢎞已有令名真副卿清論處明親疎無知之者吾
常以卿言為意殊未有得恐己悔之臣慨然曰君以此
試頃來始乃有稱之者言常人正自患知之使過不知
使負實使一/作便
周侯於荆州敗績還未得用王丞相與人書曰雅流𢎞
器何可得遺鄧粲晉紀曰顗為荆州始至而建平民傅/密等叛迎蜀賊顗狼狽失據陶侃救之得
[004-6a]
免顗至武昌投王敦敦更選侃/代顗顗還建康未即得用也
時人欲題目髙坐而未能桓廷尉以問周侯周侯曰可
謂卓朗桓公曰精神淵著高坐傳曰庾亮周顗桓彞一/代名士一見和尚披衿致契
曽為和尚作目久之未得有云尸利宻可稱卓朗於是/桓始咨嗟以為摽之極似宣武嘗云少見和尚稱其精
神淵著當年出倫其/為名士所歎如此
王大將軍稱其兒云其神候似欲可王應/也
卞令目叔向朗朗如百間屋春秋左氏傳曰叔向/羊舌&KR0388也晉大夫
王敦為大將軍鎮豫章衛玠避亂從洛投敦相見欣然
[004-6b]
談話彌日于時謝鯤為長史敦謂鯤曰不意永嘉之中
復聞正始之音阿平若在當復絶倒玠别傳曰玠至武/昌見王敦敦與之
談論彌日信宿敦顧謂僚屬曰昔王輔嗣吐金聲於中/朝此子今復玉振於江表微言之緒絶而復續不悟永
嘉之中復聞正始之音/阿平若在當復絶倒
王平子與人書稱其兒風氣日上足散人懐永嘉流人/名曰澄第
四子微澄别傳曰/微邁上有父風
胡毋彦國吐佳言如屑後進領袖言談之流靡靡/如解木出屑也
王丞相云刁𤣥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巖巖虞預書曰戴/儼字若思廣
[004-7a]
陵人才義辯濟有風標鋒穎累遷征西將/軍為王敦所害贈左光禄大夫儀同三司卞望之之峯
卞壼别傳曰壼字望之濟隂寃句人父粹太常卿壼/少以貴正見稱累遷御史中丞權門屏迹轉領軍尚
書令蘇峻作亂率衆距戰父子二人俱死王難鄧粲晉/紀曰初咸和中貴遊子弟能談嘲者慕王平子謝幼輿
等為達壼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由於此欲奏治之王導庾亮不從乃止其後皆折節
為名士語林曰孔坦為侍中宻啓成帝不宜往拜曹夫/人丞相聞之曰王茂𢎞駑痾耳若卞望之之巖巖刁𤣥
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峯距當敢爾/不此言殊有由緒故聊載之耳
大將軍語右軍汝是我佳子弟按王氏譜羲之/是敦從父兄子當不減
阮主簿中興書曰阮裕少有徳行王敦聞其名召為/主簿知敦有不臣之心縱酒昬酣不綜其事
[004-7b]
世目周侯嶷如斷山晉陽秋曰顗正情嶷然雖/一時儕𩔖皆無敢媟近
王丞相招祖約夜語至曉不眠明旦有客公頭𩯭未理
亦小倦客曰公昨如是似失眠公曰昨與士少語遂使
人忘疲
王大將軍與丞相書稱楊朗曰世彦識器理致才𨼆明
斷既為國器且是楊侯淮之子世語曰淮字始立𢎞農/華隂人曽祖彪祖修有
名前世父囂典軍校尉淮元康末為冀州刺史荀綽冀/州記曰淮見王綱不振遂縱酒不以官事規意消揺卒
嵗而已成都王知淮不治猶以其名士惜而不遣召為/軍咨議祭酒府散停家關東諸侯欲以淮補三事以示
[004-8a]
懐賢尚徳之事未施行/而卒時年二十有七位望殊為陵遲卿亦足與之處
何次道往丞相許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來來
此是君坐何充/已見
丞相治楊州𪠘舍按行而言曰我正為次道治此爾何
少為王公所重故屢發此歎晉陽秋曰充導妻姊之子/明穆皇后之妹夫也思韻
淹濟有文義才情導深器之由是少有美譽遂歴/顯位導有副貳已使繼相意故屢顯此指於上下
王丞相拜司徒而歎曰劉王喬若過江我不獨拜公曹/嘉
之晉紀曰疇有重名永嘉中為閻鼎所害司徒蔡/謨每歎曰若使劉王喬得南渡司徒公之美選也
[004-8b]
王藍田為人晚成時人乃謂之癡晉陽秋曰述體道清/粹簡貴静正怡然自
足不交非𩔖雖羣英紛紛俊乂交馳/述獨蔑然曽不慕羨由是名譽久藴王丞相以其東海
子辟為掾常集聚王公每發言衆人競贊之述於末坐
曰主非堯舜何得事事皆是丞相甚相歎賞言非聖人/不能無過
意譏讃/導之徒
世目楊朗沈審經斷蔡司徒云若使中朝不亂楊氏作
公方未已謝公云朗是大才八王故事曰楊淮有六子/曰喬髦朗琳俊仲皆得美
名論者以謂悉有台輔之望文康庾公/每追歎曰中朝不亂諸楊作公未已也
[004-9a]
劉萬安即道真從子庾公琮字/子躬所謂灼然玉舉又云千
人亦見百人亦見劉氏譜曰綏字萬安高平人祖奥太/祝令父斌著作郎綏歴驃騎長史
庾公為䕶軍屬桓廷尉覓一佳吏乃經年桓後遇見徐
寧而知之遂致於庾公曰人所應有其不必有人所應
無己不必無真海岱清士徐江州本事曰徐寧字安期/東海郯人通朗有徳素少知
名初為輿縣令譙國桓彞有人倫鑒識嘗去職無事至/廣陵尋親舊遇風停浦中累日在船憂邑上岸消遥見
一空宇有似廨署彞訪之云輿縣廨也令姓徐名寜彞/既獨行思逄悟賞聊造之寧清惠博涉相遇怡然遂停
宿因留數夕與寧結交而别至都謂庾亮曰吾為卿得/一佳吏部郎亮問所在彞即叙之累遷吏部郎左將軍
[004-9b]
江州/刺史
桓茂倫云禇季野皮裏陽秋謂其裁中也晉陽秋曰裒/簡穆有器識
故為彞/所目也
何次道嘗送東人瞻望見賈寧在後輪中曰此人不死
終為諸侯上客晉陽秋曰寜字建寜長樂人賈氏孽子/也初自結於王應諸葛瑶應敗浮遊吳
㑹吳人咸侮辱之聞京師亂馳出投蘇峻峻甚暱之以/為謀主及峻聞義軍起自姑孰屯于石頭是寧之計峻
敗先降仕至/新安太守
杜𢎞治墓崩哀容不稱庾公顧謂諸客曰𢎞治至羸不
[004-10a]
可以致哀晉陽秋曰杜乂字𢎞治京兆人祖預父錫有/譽前朝乂小有令名仕丹陽丞蚤年成帝納
乂女/為后又曰𢎞治哭不可哀
世稱庾文康為豐年玉穉恭為豐年穀庾家論云是文康
稱恭為荒年穀庾長仁為豐年玉謂亮有廊廟之器翼有/匡世之才各有用也
世目杜𢎞治標鮮季野穆少江左名士傳曰/乂清標令上也
有人目杜𢎞治標鮮清令盛徳之風可樂詠也語林曰/有人目
杜𢎞治標解甚清令初若熙怡/容無韻盛徳之風可樂詠也
庾公云逸少國舉故庾倪為碑文云拔萃國舉倪庾倩/小字也
[004-10b]
徐廣晉紀曰倩字少彦司空氷子皇后兄也有才具仕至/太宰長史桓温以其宗强使下邳王晃誣與謀反而誅之
庾穉恭與桓温書稱劉道生日夕在事大小殊快義懐
通樂既佳且足作友正實良器推此與君同濟艱不者
宋明帝文章志曰劉恢字道生沛國人識局明濟有/文武才王濛每稱其思理淹通蕃屏之高選為車騎
司馬年三十六/卒贈前將軍
王藍田拜揚州主簿請諱教云亡祖先君名播海内逺
近所知内諱不出於外禮記曰婦人/之諱不出門餘無所諱
蕭中郎孫丞公婦父劉尹在撫軍坐時擬為太常劉尹
[004-11a]
云蕭祖周不知便可作三公不自此以還無所不堪晉/百
官名曰蕭輪字祖周樂安人劉謙之晉紀/曰輪有才學善三禮歴常侍國子博士
謝太傅未冠始出西詣王長史清言良久去後茍子問
王濛子脩/並已見向客何如尊長史曰向客亹亹為來逼人
王右軍語劉尹故當共推安石劉尹曰若安石東山志
立當與天下共推之續晉陽秋曰初安家於㑹稽上虞/縣優遊山林六七年間徵召不至
雖彈奏相屬繼以禁/錮而晏然不屑也
謝公稱藍田掇皮皆真徐廣晉紀曰述/貞審真意不顯
[004-11b]
桓温行經王敦墓邊過望之云可兒可兒孫綽與庾亮/牋曰王敦可
人之目數/十年間也
殷中軍道王右軍云逸少清貴人吾於之甚至一時無
所後文章志曰羲之高爽/有風氣不𩔖常流也
王仲祖稱殷淵源非以長勝人處長亦勝人晉陽秋曰/浩善以通
和接/物也
王司州與殷中軍語歎云己之府奥早已傾冩而見殷
陳勢浩汗衆源未可得測徐廣晉紀曰浩清言妙辯𤣥/致當時名流皆為其美譽
[004-12a]
王長史謂林公真長可謂金玉滿堂林公曰金玉滿堂
復何為簡選王曰非為簡選直致言處自寡耳謂吉人/之辭寡
非擇言/而出也
王長史道江道羣人所應有乃不必有人所應無已必
中興書曰江灌字道羣陳留人僕射虨從弟/也有才器與從兄道名相亞仕尚書中護軍
㑹稽孔沈魏顗虞球虞存謝奉並是四族之儁于時之
沈存顗奉並别見虞氏譜曰球字和琳㑹稽餘姚人/祖授吳廣州刺史父基右軍司馬球仕至黄門侍郎
孫興公目之曰沈為孔家金顗為魏家玉虞為長琳宗
[004-12b]
謝為𢎞道伏長琳即存及球字也𢎞道謝奉字也言/虞氏宗長琳之才謝氏伏𢎞道之美也
王仲祖劉真長造殷中軍談談竟俱載去劉謂王曰淵
源真可王曰卿故墮其雲霧中中興書曰浩能言理談/論精微長於老易故風
流者皆/宗歸之
劉尹每稱王長史云性至通而自然有節濛别傳曰濛/之交物虛己
納善恕而後行希見其喜愠之色凡與一面莫不敬而/愛之然少孤事諸母甚謹篤義穆族不脩小潔以清貧
見/稱
王右軍道謝萬石在林澤中為自遒上歎林公器朗神
[004-13a]
支遁别傳曰遁任/心獨往風期高亮道祖士少風領毛骨恐沒世不復
見如此人道劉真長標雲柯而不扶疎劉尹别傳曰惔/既令望姻婭帝
室故屢居達官然性不偶俗心淡榮利/雖身登顯列而每挹降閒静自守而已
簡文目庾赤玉省率治除謝仁祖云庾赤玉胷中無宿
赤玉庾統小字中興書曰統字長仁潁川人/衛將軍擇子也少有令名仕至潯陽太守
殷中軍道韓太常曰康伯少自標置居然是出羣器及
其發言遣辭往往有情致續晉陽秋曰康伯清和有/思理幼為舅殷浩所稱
簡文道王懷祖才既不長於榮利又不淡直以真率少
[004-13b]
許便足對人多多許晉陽秋曰述少貧約簞瓢陋巷/不求聞達由是為有識所重
林公謂王右軍云長史作數百語無非徳音如恨不苦
苦謂窮/人以辭王曰長史自不欲苦物
殷中軍與人書道謝萬文理轉遒成殊不易中興書曰/萬才器儁
秀善自衒耀故致有時譽兼/善屬文能談論時人稱之
王長史云江思悛思懷所通不翅儒域徐廣晉紀曰江/惇字思悛陳留
人僕射虨弟也性篤學手不釋書博覽墳/典儒道兼綜徴聘無所就年四十九而卒
許𤣥度送母始出都人問劉尹𤣥度定稱所聞不劉曰
[004-14a]
才情過於所聞許氏譜曰𤣥度母華軼女也按詢集詢/出都迎姊於路賦詩續晉陽秋亦然而
此言送母/疑繆矣
阮光禄云王家有三年少右軍安期長豫阮裕王悦安/期王應並已
見/
謝公道豫章若遇七賢必自把臂入林江左名士傳曰/鯤通簡有識不
脩威儀好迹逸而心整形濁而言清居身若&KR0126動不累/高隣家有女嘗往挑之女方織以梭投折其兩齒既歸
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其不事形骸如此
王長史歎林公尋微之功不減輔嗣支遁别傳曰遁神/心警悟清識𤣥逺
[004-14b]
嘗至京師王仲祖稱其/造微之功不異王弼
殷淵源在墓所㡬十年于時朝野以擬管葛起不起以
卜江左興亡續晉陽秋曰時穆帝幼沖母后臨朝簡文/親賢民望任登宰輔桓温有平蜀洛之勲
擅彊西陜帝自料文弱無以抗之陳郡殷浩素有盛名/時論比之管葛故徵浩為揚州温知意在抗己甚忿焉
殷中軍道右軍清鑒貴要晉安帝紀曰羲/之風骨清舉也
謝太傅為桓公司馬續晉陽秋曰初安優遊山水以敷/文析理自娛桓温在西蕃欽其盛
名諷朝廷請為司馬以世道未夷/志存匡濟年四十起家應務也桓詣謝值謝梳頭遽
取衣幘桓公云何煩此因下共語至暝既去謂左右曰
[004-15a]
頗曽見如此人不
謝公作宣武司馬屬門生數十人於田曹中郎趙悦子
伏滔大司馬寮屬名曰悦字悦子/下邳人歴大司馬㕘軍左衛將軍悦子以告宣武宣武
云且為用半趙俄而悉用之曰昔安石在東山搢紳敦
逼恐不豫人事況今自鄉選反違之邪
桓宣武表云謝尚神懷挺率少致民譽温集載其平洛/表曰今中州既
平宜時綏定鎮西將軍豫州刺史尚神懐挺率少致人/譽是以入賛百揆出蕃方司宜進據洛陽撫寧黎庶謂
可本官都督/司州諸軍事
[004-15b]
世目謝尚為令達阮遥集云清暢似達或云尚自然令
晉陽秋曰尚率易/挺達超悟令上也
桓大司馬病謝公往省病從東門入温時在/姑孰桓公遥望
歎曰吾門中久不見如此人
簡文目敬豫為朗豫王恬已見文字志曰恬識/理明貴為後進冠冕也
孫興公為庾公㕘軍共遊白石山衛君長在坐衛氏譜/曰永字
君長成陽人位/至左軍長史孫曰此子神情都不關山水而能作文
庾公曰衛風韻雖不及卿諸人傾倒處亦不近孫遂沐
[004-16a]
浴此言
王右軍目陳𤣥伯壘塊有正骨陳泰/已見
王長史云劉尹知我勝我自知濛别傳曰濛與沛國劉/惔齊名時人以濛比𡊮
曜卿惔比荀奉倩而/共交友甚相知賞也
王劉聴林公講王語劉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復東聴
王又曰自是鉢釪後王何人也高逸沙門傳曰王濛恒/尋遁遇祗洹寺中講正
在高坐上每舉塵尾常領數百言而情理俱暢預坐百/餘人皆結舌注耳濛云聴講衆僧向高坐者是鉢釪後
王何/人也
[004-16b]
許𤣥度言琴賦所謂非至精者不能與之析理劉尹其
人非淵静者不能與之閑止簡文其人嵇叔夜琴賦也/劉惔真長丹陽
尹/
魏𨼆兄弟少有學義魏氏譜曰𨼆字安時㑹稽上虞人/歴義興太守御史中丞弟逷黄門
郎/總角詣謝奉奉與語大説之曰大宗雖衰魏氏已復
有人
簡文云淵源語不超詣簡至然經綸思尋處故有局陳
初法汰北來未知名車頻秦書曰釋道安為慕容晉所/掠欲投襄陽行至新野集衆議曰
[004-17a]
今遭凶年不依國主則法事難舉乃分僧衆使竺法汰/詣揚州曰彼多君子上勝可投法汰遂渡江至揚土焉
王領軍供養之中興書曰王洽字敬和丞相導第三子/累遷吳郡内史為士民所懐徵拜中領
軍尋加中書令不/拜年二十六而卒每與周旋行來往名勝許輒與俱不
得汰便停車不行因此名遂重名徳沙門題目曰法汰/高亮開達孫綽為汰賛
曰凄風拂林明泉映壑爽爽法汰校徳無怍事外瀟灑/神内恢廓實從前起名隨後躍泰元起居注曰法汰以
十年卒烈宗詔曰法汰師喪/逝哀痛傷懐可贈錢十萬
王長史與大司馬書道淵源識致安處足副時談
謝公云劉尹語審細孫綽為惔諫叙曰神/猶淵鏡言必珠玉
[004-17b]
桓公語嘉賔阿源有徳有言向使作令僕足以儀刑百
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嘉賔郄超小字/也阿源殷浩也
簡文語嘉賔劉尹語末後亦小異回復其言亦乃無過
孫興公許𤣥度共在白樓亭㑹稽記曰亭在山/隂臨流映壑也共商略
先往名達林公既非所關聴訖云二賢故自有才情
王右軍道東陽我家阿林章清太出林應為臨王氏譜/曰臨之字仲産琅
邪人僕射彪之子/仕至東陽太守
王長史與劉尹書道淵源觸事長易
[004-18a]
謝中郎云王脩載樂託之性出自門風王氏譜曰耆之/字脩載琅邪人
荆州刺史廙第三子歴中/書郎鄱陽太守給事中
林公云王敬仁是超悟人文字志曰脩之/少有秀令之稱
劉尹先推謝鎮西謝後雅重劉曰昔嘗北面按謝尚年/長於惔神
穎夙彰而曰北/面於劉非可信
謝太傅稱王脩齡曰司州可與林澤遊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常遺世務
以高尚為情與/謝安相善也
諺曰揚州獨步王文度後來出人郗嘉賔續晉陽秋曰/超少有才氣
[004-18b]
越世負俗不循常檢時人為一代盛譽者語曰大才槃/槃謝家安江東獨步王文度盛徳日新郗嘉賔其語小
異故詳/錄焉
人問王長史江□兄弟羣從王荅曰諸江皆復足自生
活□及弟淳從灌並/有徳行知名於世
謝太傅道安北見之乃不使人厭然出户去不復使人
安北王坦之也續晉陽秋曰謝安初攜幼稺同好養/志海濵襟情超暢尤好聲律然抑之以禮在哀能至
弟萬之喪不聴絲竹者將十年及輔政而修室第園館麗/車服雖朞功之慘不廢妓樂王坦之因苦諫焉按謝公
葢以王坦之好/直言故不思爾
[004-19a]
謝公云司州造勝遍決宋明帝文章志曰胡/之性簡好達𤣥言也
劉尹云見何次道飲酒使人欲傾家釀充飲酒/能温克
謝太傅語真長阿齡於此事故欲太厲修齡王胡/之小字也劉曰
亦名士之高操者胡之别傳曰胡之治/身清約以風操自居
王子猷説世目士少為朗我家亦以為徹朗晉諸公賛/曰祖約少
有清/稱
謝公云長史語甚不多可謂有令音王濛别傳曰濛性/和暢能清言談道
貴理中簡而有㑹商略古賢顯/黙之際辭㫖劭令往往有高致
[004-19b]
謝鎮西道敬仁文學鏃鏃無能不新語林曰敬仁有異/才時賢皆重之王
右軍在郡迎敬仁叔仁輒同車常惡其遲/後以馬迎敬仁雖復風雨亦不以車也
劉尹道江道羣不能言而能不言江灌/已見
林公云見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終日忘疲王/胡
之别傳曰胡之少有風尚/才器率舉有秀悟之稱
世稱茍子秀出阿興清和茍子已見阿/興王藴小字
簡文云劉尹茗柯有實理柯一作打又/作仃又作打
謝胡兒作著作郎嘗作王堪傅晉諸公賛曰堪字世胄/東平夀張人少以高亮
[004-20a]
義正稱為尚書左丞有凖/繩操為石勒所害贈太尉不諳堪是何似人咨謝公謝
公荅曰世胄亦被遇堪烈之子晉諸公賛曰烈字陽秀/早知名魏朝為治書御
史/
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安仁詩所謂子親伊姑我
父唯舅是許允壻岳集曰堪為成都王軍司馬岳送至/北邙别作詩曰微微髮膚受之父母
峩峩王侯中外之首/子親伊姑我父唯舅
謝太傅重鄧僕射常言天地無知使伯道無兒晉陽秋/曰鄧攸
既棄子遂無復繼/嗣為有識傷惜
[004-20b]
謝公與王右軍書曰敬和棲託好佳中興書曰洽於公/子中最知名與潁
川荀羡俱/有美稱
吳四姓舊目云張文朱武陸忠顧厚吳錄士林曰吳郡/有顧陸朱張為四
姓三國之間/四姓盛焉
謝公語王孝伯君家藍田舉體無常人事按述雖簡而/性不寛裕投
火怒蠅方之未甚若非太𫝊虚/相褒飾則世説謬設斯語也
許掾嘗詣簡文爾夜風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語襟情
之詠偏是許之所長辭寄清婉有逾平日簡文雖契素
[004-21a]
此遇尤相咨嗟不覺造䣛共叉手語達于將旦既而曰
𤣥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許續晉陽秋曰詢能言理曽出/都迎姊簡文皇帝劉真長説
其情㫖及襟懐之詠每/造䣛賞對夜以繫日
殷允出西郗超與𡊮虎書云子思求良朋託好足下勿
以開美求之中興書曰允字子思陳郡人太常康第六/子恭素謙退有儒者之風歴吏部尚書
世目𡊮為開美故子敬詩曰𡊮生開美度
謝車騎問謝公真長性至峭何足乃重荅曰是不見耳
阿見子敬尚使人不能已語林曰羊驎因酒醉撫謝左/軍謂太傅曰此家詎復後鎭
[004-21b]
西太傅曰汝阿見子敬便沐浴為論兄輩推此言意則/安以𤣥不見真長故不重耳見子敬尚重之况真長乎
謝公領中書監王東亭有事應同上省王後至坐促王
謝雖不通太傅猶斂䣛容之王謝不通/事别見王神意閒暢謝
公傾目還謂劉夫人曰向見阿𤓰故自未易有按王詢/小字法
護而此言阿𤓰未為/可解儻小名有兩耳雖不相闗正是使人不能巳巳
王子敬語謝公公故蕭灑謝曰身不蕭灑君道身最得
身正自調暢續晉陽秋曰安𢎞雅/有氣風神調暢也
謝車騎初見王文度曰見文度雖蕭灑相遇其復愔愔
[004-22a]
竟夕
范豫章謂王荆州范甯王忱/並已見卿風流儁望真後來之秀
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子敬與子猷書道兄伯蕭索寡㑹遇酒則酣暢忘反乃
自可矜
張天錫世雄涼州以力弱詣京師雖逺方殊𩔖亦邊人
之桀也天錫/已見聞皇京多才欽羡彌至猶在渚住司馬著
作往詣之未/詳言容鄙陋無可觀聴天錫心甚悔來以遐
[004-22b]
外可以自固王彌有儁才美譽當時聞而造焉續晉陽/秋曰珉
風情秀發/才辭富贍既至天錫見其風神清令言話如流陳説古
今無不貫悉又諳人物氏族中來皆有證據天錫訝服
王恭始與王建武甚有情後遇𡊮悅之間遂致疑隟晉/安
帝紀曰初忱與族子恭少相善齊聲見稱及並登朝俱/為主相所待内外始有不咸之論恭獨深憂之乃告忱
曰悠悠之論頗有異同當由驃騎簡於朝覲故也將無/從容切言之邪若主相諧睦吾徒得勠力明時復何憂
哉忱以為然而慮弗見令乃令𡊮悦具言之悦每欲間/恭乃於王坐責讓恭曰卿何妄生同異疑誤朝野其言
切厲恭雖惋悵謂忱為搆已也忱雖心不負/恭而無以自亮於是情好大離而怨隟成矣然每至興
[004-23a]
㑹故有相思時恭嘗行散至京口射堂于時清露晨流
新桐初引恭目之曰王大故自濯濯
司馬太傅為二王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大羅羅清疎
恭正亮沈烈/忱通朗誕放
王恭有清辭簡㫖能敘説而讀書少頗有重出中興書/曰恭雖
才不多而/清辨過人有人道孝伯常有新意不覺為煩
殷仲堪喪後桓𤣥問仲文卿家仲堪定是何似人仲文曰雖
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徹九泉續晉陽秋曰仲堪仲文/之從兄也少有美譽
[004-23b]
   品藻第九
汝南陳仲舉潁川李元禮二人共論其功徳不能定先
後蔡伯喈續漢書曰蔡伯喈陳留圉人通達有儁才博/學善屬文伎蓺術數無不精綜仕至左中郎
將為王/允所誅評之曰陳仲舉彊於犯上李元禮嚴於攝下犯
上難攝下易張璠漢紀曰時人為之語曰不畏/彊禦陳仲舉天下模楷李元禮仲舉遂
在三君之下謝沈漢書曰三君者一時之所貴也竇武/劉叔陳蕃少有高操海内尊而稱之故得
因以/為目元禮居八俊之上薛瑩漢書曰李膺王暢荀緄朱/寓魏朗劉佑杜楷趙典為八俊
英雄記曰先是張儉等相與作衣冠糺彈彈中人相調/言我彈中誠有八俊八乂猶古之八元八凱也謝沈書
[004-24a]
曰俊者卓出之名也姚信士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李元禮忠壯正直有社稷之能海内論之未
決蔡伯喈抑一言以/變之疑論乃定也
龐士元至吳吳人並友之蜀志曰周瑜領南郡士元為/功曹瑜卒士元送喪至吳吳
人多聞其名及當還西/並㑹閭門與士元言見陸績文士傳曰績字公紀幼/有儁朗才數博學多通
龎士元年長於繢共為交友仕至鬱/林太守自知亡日年三十二而卒顧劭全琮環濟吳/紀曰琮
字子黄吳郡錢塘人有/徳行義槩為大司馬而為之目曰陸子所謂駑馬有
逸足之用顧子所謂駑牛可以負重致逺或問如所目
陸為勝邪曰駑馬雖精速能致一人耳駑牛一日行百
[004-24b]
里所致豈一人哉吳人無以難全子好聲名似汝南樊
子昭&KR0253濟萬機論曰許子將褒貶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許文休劉&KR0110難曰子昭拔自賈豎年至七十𨓆
能守静進不茍競濟荅曰子昭誠自幼至長容貌完/潔然觀其插齒牙樹頰頦吐脣吻自非文休之敵
顧劭嘗與龎士元宿語問曰聞子名知人吾與足下孰
愈曰陶冶世俗與時浮沈吾不如子吳志曰劭好樂人/倫自州郡庶㡬及
四方人事往來相見或諷議而去/或結友而别風聲流聞逺近稱之論王霸之餘策覽倚
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長劭亦安其言吳錄曰劭安/其言更親之
諸葛瑾弟亮及從弟誕吳書曰瑾字子瑜其先葛氏琅/邪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
[004-25a]
姓葛者時人謂諸葛因為氏瑾少以至孝稱累遷豫州/牧六十八卒魏志曰誕字公休為吏部郎人有所屬託
輒顯其言而亟用之後有當不則公議其得失以為褒/貶自是羣寮莫不慎其所舉累遷揚州刺史鎮東將軍
司空謀/逆伏誅並有盛名各在一國于時以為蜀得其龍吳得
其虎魏得其狗誕在魏與夏侯𤣥齊名瑾在吳吳朝服
其𢎞量吳書曰瑾避亂渡江大皇帝取為長史遣使蜀/但與弟亮公㑹相見反無私面而又有容貌思
度時人服/其𢎞量
司馬文王問武陔陳𤣥伯何如其父司空陔曰通雅博
暢能以天下聲教為己任者不如也明練簡至立功立
[004-25b]
事過之魏志曰陔與泰/善故文王問之
正始中人士比論以五荀方五陳荀淑方陳寔荀靖方
陳諶逸士傳曰靖字叔慈潁川人有儁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號八龍𨼆身修學動止合禮弟爽亦有才
學顯名當世或問汝南許章爽與靖敦賢章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潤太尉辟不就年五十終時人
惜之號𤣥/行先生荀爽方陳紀荀彧方陳羣典略曰彧字文若/潁川人為漢侍中
守尚書令彧為人英偉折節待士坐不累席其在臺閣/間不以私欲撓意年五十薨諡曰敬侯以其名徳高追
贈太/尉荀顗方陳泰晉諸公賛曰顗字景倩彧之子&KR0771禮/立徳思義温雅加深識國體累遷光
祿大夫晉受禪封臨淮公典朝儀刋正國式為一代/之制轉太尉為台輔徳望清重留心禮教卒諡康公
[004-26a]
以八裴方八王裴徽方王祥裴楷方王夷甫裴康方王
晉百官名曰康字仲豫徽之于晉/諸公賛曰康有𢎞量歴太子左率裴綽方王澄王朝/目錄
曰綽字仲舒楷弟也名亞/於楷歴中書黄門侍郎裴瓉方王敦晉諸公賛曰瓉/字國寳楷之子
才氣爽儁/終中書郎裴遐方王導裴頠方王戎裴邈方王𤣥
冀州刺史楊淮二子喬與髦俱總角為成器淮與裴頠
樂廣友善遣見之頠性𢎞方愛喬之有高韻謂淮曰喬
當及卿髦小減也廣性清淳愛髦之有神檢謂淮曰喬
自及卿然髦尤精出淮笑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
[004-26b]
優劣論者評之以為喬雖高韻而檢不匝樂言為得然
並為後出之儁荀綽冀州記曰喬字國彦爽朗有逺意/髦字士彦清平有貴識並為後出之儁
為裴頠樂廣所重晉諸公賛曰喬似/淮而疎皆為二千石髦為石勒所害
劉令言始入洛劉氏譜曰納字令言彭城叢亭人祖瑾/樂安長父甝魏洛陽令納歴司𨽻校尉
見諸名士而歎曰王夷甫太解明樂彦輔我所敬張茂
先我所不解周𢎞武巧於用短王𨼆晉書曰周恢字𢎞/武汝南人祖斐永寧少
府父隆州從事恢仕/至秦相秩中二千石杜方叔拙於用長晉諸公賛曰杜/育字方叔襄城
鄧陵人杜襲孫也育幼便岐嶷號神童及長美風姿有/才藻時人號曰杜聖累遷國子祭酒洛陽將沒為賊所
[004-27a]
殺/
王夷甫云閭丘沖荀綽兖州記曰沖字賔卿高平人家/世二千石沖清平有鑒識博學有文
義累遷太傅長史雖不能立功葢世然聞義不惑當世/蒞事務於平允操持文案必引經誥飾以文采未嘗有
滯性尤通達不矜不假好音樂侍婢在側不釋絃管出/入乗四望車居之甚夷不能虧損恭素之行淡然肆其
心志論者不以為侈不以為僣至於白首而清名令望/不渝於始為光禄勲京邑未潰乗車出為賊所害時人
皆痛/惜之優於滿奮郝隆晉諸公賛曰隆字𢎞始高平人為/人通亮清識為吏部郎揚州刺史
齊王同起義隆應檄稽/留為參軍王邃所殺此三人並是高才沖最先達兖/州
記曰于時高平人士偶盛滿奮郝隆達在沖前名/位已顯而劉寳王夷甫猶以沖之虚貴足先二人
[004-27b]
王夷甫以王東海比樂令江左名士傳曰承言理辯物/但明其㫖要不為辭費有識
伏其約而能通太尉王夷甫一世/龍門見而雅重之以比南陽樂廣故王中郎作碑云當
時標榜為樂廣之儷
庾中郎與王平子鴈行晉陽秋曰初王澄有通朗稱而/輕薄無行兄夷甫有盛名時人
許以人倫鑒識常為天下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第三敳以澄敦莫已若也及澄喪敦敗敳世譽如
初/
王大將軍在西朝時見周侯輒扇障面不得住敦性彊/梁自少
及長季倫斬妓曽無異色若斯徼/狠豈憚於周顗乎見言不然也後度江左不能復爾
[004-28a]
王歎曰不知我進伯仁𨓆沈約晉書曰周顗王敦素憚/之見輒面熱雖復臘月亦扇
面不休其/憚如此
㑹稽虞&KR1294元皇時與桓宣武同俠其人有才理勝望虞/光
祿傳曰&KR1294字思行㑹稽餘姚人虞飜曽孫右光祿潭兄/子也雖機幹不及潭而至行過之歴吏部郎吳興守徵
為金紫光/祿大夫卒王丞相嘗謂&KR1294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
潭有公望而無公才愉已見㑹稽後賢記曰潭字世康/山隂人吳司徒固曽孫也沈婉有
雅望少與孔愉齊名仕至光祿大夫晉陽秋曰孔敬康/丁世康張偉康俱著名時謂㑹稽三康偉康名茂嘗夢
得大象以問萬雅雅曰君當為大郡而不善也象大獸/也取其音狩故為大郡然象以齒喪身後為吳郡果為
[004-28b]
沈充/所殺兼之者其在卿乎&KR1294未達而喪虞光禄傳曰&KR1294未/登台鼎時論稱屈
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郗鑒周曰鑒方臣如有功
夫復問郗郗曰周顗比臣有國士門風鄧粲晉紀曰伯/仁清正嶷然以
徳望/稱之
王大將軍下庾公問聞卿有四友何者是荅曰君家中
郎我家太尉阿平胡母彦國八王故事曰胡母輔之少/有雅俗鑒識與王澄庾敳
王敦王夷甫為/四友今故荅也阿平故當最劣庾曰似未肯劣庾又問
何者居其右王曰自有人又問何者是王曰噫其自有
[004-29a]
公論左右躡公公乃止敦自謂右/者在己也
人問丞相周侯何如和嶠荅曰長輿嵯櫱虞預晉書曰/嶠厚自封植
嶷然/不羣
明帝問謝鯤君自謂何如庾亮荅曰端委廟堂使百僚
凖則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晉陽秋曰鯤隨王/敦下入朝見太子
於東宫語及夕太子從容問鯤曰論者以君方庾亮自/謂孰愈對曰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臣不如亮縦意丘壑
自謂過之鄧粲晉紀曰鯤與王澄之徒慕竹林諸人散/首披髮裸袒箕踞謂之八達故隣家之女折其兩齒世
為謡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有勝情/逺槩為朝廷之望故時以庾亮方焉
[004-29b]
王丞相二弟不過江曰潁曰敝時論以潁比鄧伯道敝
比温忠武議郎祭酒者也王氏譜曰潁字茂英位至議/郎年二十卒敝字茂平丞相
祭酒不就襲爵堂邑/公年二十有二而卒
明帝問周侯論者以卿比郗鑒云何周曰陛下不須牽
顗比按顗死彌年明帝乃/即位世説此言妄矣
王丞相云頃下論以我比安期千里亦推此二人唯共
推太尉此君特秀晉諸公賛曰夷甫性/矜峻少為同志所推
宋禕曽為王大將軍妾後屬謝鎮西鎮西問禕我何如
[004-30a]
王荅曰王比使君田舍貴人耳鎮西妖冶故也未詳/宋禕
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庾元規對曰蕭條方外亮
不如臣從容廊廟臣不如亮按諸書皆以謝鯤/比亮不聞周顗
王丞相辟王藍田為掾庾公問丞相藍田何似王曰真
獨簡貴不減父祖然曠澹處故當不如爾王述狷/隘故也
卞望之云郗公體中有三反方於事上好下佞己一反
治身清貞大脩計校三反自好讀書憎人學問三反按/太
尉劉寔論王肅方於事上好下佞己性嗜榮貴不/求茍合治身不&KR0126尤惜財物王郗志性儻亦同乎
[004-30b]
世論温太真是過江第二流之高者時名輩共説人物
第一將盡之間温常失色温氏譜序曰晉大夫卻至封/於温子孫因氏居太原祁縣
為郡/著姓
王丞相云見謝仁祖恒令人得上與何次道語唯舉手
指地曰正自爾馨前篇及諸書皆云王公重何充謂必/代己相而此章以手指地意如輕詆
或清言析理何/不逮謝故邪
何次道為宰相人有譏其信任不得其人晉陽秋曰充/所暱庸雜以
此損/名阮思曠慨然曰次道自不至此但布衣超居宰相
[004-31a]
之位可恨唯此一條而已語林曰阮光祿聞何次道為/宰相歎曰我當何處生活此
則阮未許何為鼎/輔二説便相符也
王右軍少時丞相云逸少何縁復減萬安邪劉綏/已見
郗司空家有傖奴知及文章事事有意王右軍向劉尹
稱之劉問何如方回郗愔别傳曰愔字方回高平金鄉/人太宰鑒長子也淵靖純素無執
無競簡私暱罕交遊歴/㑹稽内史侍中司徒王曰此正小人有意向耳何得
便比方回劉曰若不如方回故是常奴耳
時人道阮思曠骨氣不及右軍簡秀不如真長韶潤不
[004-31b]
如仲祖思致不如淵源而兼有諸人之美中興書曰裕/以人不須廣
學正應以禮讓為先故終日/頹然無所修綜而物自宗之
簡文云何平叔巧累於理嵇叔夜儁傷其道理本真率/巧則乖其
致道唯虚澹儁則違其/宗所以二子不免也
時人共論晉武帝出齊王之與立惠帝其失孰多晉陽/秋曰
齊王攸字大猷文帝第二子孝敬忠肅清和平允親賢/下士仁恵好施能屬文善尺牘初荀朂馮紞為武帝親
幸攸惡朂之佞朂懼攸或嗣立必誅己且攸甚得衆心/朝賢景附㑹帝有疾攸及皇太子入問訊朝士皆屬目
於攸而不在太子至是朂從容曰陛下萬年後太子不/得立也帝曰何故朂曰百寮内外皆歸心於齊王太子
[004-32a]
安得立乎陛下試詔齊王歸國必舉朝謂之不可若然/則臣言徴矣侍中馮紞又曰陛下必欲建諸侯成五等
宜從親始親莫若齊王帝從之於是下詔使攸之國攸/聞朂紞間已憂忿不知所為入辭出歐血薨帝哭之慟
馮紞侍曰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今自薨殞/陛下何哀之甚帝乃止劉毅聞之故終身稱疾焉多謂
立惠帝為重桓温曰不然使子繼父業弟承家祀有何
不可武帝兆禍亂覆神州在斯而已輿𨽻且/知其若此况宣武之𢎞儁乎此言非也
人問殷淵源當世王公以卿比裴叔道云何殷曰故當
以識通暗處遐與浩並/能清言
撫軍問殷浩卿定何如裴逸民良久荅曰故當勝耳昔
[004-32b]
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桓問殷卿何如我殷云我
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撫軍問孫興公劉真長何如曰清蔚簡令王仲祖何如
曰温潤恬和徐廣晉紀曰凡稱風流/者皆舉王劉為宗焉桓温何如曰高爽
邁出謝仁祖何如曰清易令達阮思曠何如曰𢎞潤通
長𡊮羊何如曰洮洮清便殷洪逺何如曰逺有致思卿
自謂何如曰下官才能所經悉不如諸賢至於斟酌時
宜籠罩當世亦多所不及然以不才時復託懷𤣥勝逺
[004-33a]
詠老莊蕭條高寄不與時務經懷自謂此心無所與讓

桓大司馬下都問真長曰聞㑹稽王語竒進爾邪桓温/别傳
曰興寧九年以温克復舊京肅静華夏進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大司馬加黄鉞使入㕘朝政劉曰極
進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桓曰第一流復是誰劉曰正
是我輩耳
殷侯既廢桓公語諸人曰少時與淵源共騎竹馬我棄
去已輒取之故當出我下續晉陽秋曰簡文輔政引殷/浩為揚州欲以抗桓桓素輕
[004-33b]
浩未之/憚也
人問撫軍殷浩談竟何如荅曰不能勝人差可獻酬羣

簡文云謝安南清令不如其弟安南謝奉也已見謝氏/譜曰奉弟聘字𢎞逺歴
侍中廷/尉卿學義不及孔嚴中興書曰嚴字彭祖㑹稽山隂/人父倫黄門侍郎嚴有才學歴
山陽尹尚書西陽侯在朝多所匡正/為吳興太守大得民和後卒于家居然自勝言奉任/天真也
未廢海西公時王元琳問桓元子箕子比干迹異心同
不審明公孰是孰非曰仁稱不異寧為管仲論語曰微/子去之箕
[004-34a]
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子曰殷有三仁焉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
合諸侯一匡天下不以兵車/管仲之力如其仁如其仁
劉丹陽王長史在瓦官寺集桓護軍亦在坐桓伊/已見共商
略西朝及江左人物或問杜𢎞治何如衛虎桓荅曰𢎞
治膚清衛虎弈弈神令王劉善其言虎衛玠小字玠别/傳曰永和中劉真
長謝仁祖共商略中朝人或問杜𢎞治可方衛洗馬不/謝曰安得比其間可容數人江左名士傳曰劉真長曰
吾請評之𢎞治膚清叔/寳神清論者謂為知言
劉尹撫王長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長阿奴濛小/字也都美
[004-34b]
也司馬相如傳曰閒雅甚都語林曰劉真長/與丞相不相得每曰阿奴比丞相條達清長
劉尹王長史同坐長史酒酣起舞劉尹曰阿奴今日不
復減向子期𩔖秀之/任率也
桓公問孔西陽安石何如仲文西陽即/孔巖也孔思未對反問
公曰何如荅曰安石居然不可陵踐其處故乃勝也
謝公與時賢共賞説遏胡兒並在坐公問李𢎞度曰卿
家平陽何如樂令晉諸公賛曰李重字茂重江夏鍾武/人少以清尚見稱歴吏部郎平陽太
守/於是李澘然流涕曰趙王簒逆樂令親授璽綬晉陽/秋曰
[004-35a]
趙王倫簒位樂廣與/滿奮崔隨進璽綬亡伯雅正恥處亂朝遂至仰藥恐
難以相比此自顯於事實非私親之言晉諸公賛曰趙/王為相國取重
為左司馬重以倫將簒辭疾不就敦喻之重不復自治/至於篤甚扶曳受拜數日卒時人惜之贈散騎常侍
謝公語胡兒曰有識者果不異人意
王脩齡問王長史我家臨川何如卿家宛陵長史未荅
脩齡曰臨川譽貴長史曰宛陵未為不貴中興書曰羲/之自㑹稽王
友改授臨川太守王述從驃騎功曹出為宛陵令述之/為宛陵多脩為家之具初有勞苦之聲丞相王導使人
謂之曰名父之子屈臨小縣甚不宜爾述荅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後屢臨州郡無所造作世始歎服之
[004-35b]
劉尹至王長史許清言時茍子年十三倚牀邊聴既去
問父曰劉尹語何如尊長史曰韶音令辭不如我往輒
破的勝我劉惔别傳曰惔有儁才其談詠虚勝理㑹/所歸王濛略同而叙致過之其詞當也
謝萬壽春敗後簡文問郄超萬自可敗那得乃爾失士
卒情超曰伊以率任之性欲區别智勇中興書曰萬之/為豫州氐羌暴
掠司豫鮮卑屯結并冀萬既受方任自率衆入潁以援/洛陽萬矜豪傲物失士衆之心北中郎郄曇以疾還彭
城萬以為賊盛致𨓆便向還南遂自/潰亂狼狽單歸太宗責之廢為庶人
劉尹謂謝仁祖曰自吾有四友門人加親謂許𤣥度曰
[004-36a]
自吾有由惡言不及於耳二人皆受而不恨尚書大𫝊/曰孔子曰
文王有四友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賜也逺方之士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師也前有輝
後有光是非先後邪自吾得由/也惡言不入於耳是非禦侮邪
世目殷中軍思緯淹通比羊叔子羊祜徳高一世才經/夷險淵源蒸燭之曜
豈喻日月/之明也
有人問謝安石王坦之優劣於桓公桓公停欲言中悔
曰卿喜傳人語不能復語卿
王中郎嘗問劉長沙曰我何如茍子大司馬官屬名曰/劉奭字文時彭城
[004-36b]
人劉氏譜曰奭祖昶彭城内史父濟臨/海令奭歴車騎咨議長沙相散騎常侍劉荅曰卿才乃
當不勝茍子然㑹名處多王笑曰癡
支道林問孫興公君何如許掾孫曰高情逺致弟子蚤
已服膺一吟一詠許將北面
王右軍問許𤣥度卿自言何如安石許未荅王因曰安
石故相為雄阿萬當裂眼争邪中興書曰萬器量不及/安石雖居藩任安在私
門之時名稱/居萬上也
劉尹云人言江虨田舍江乃自田宅屯謂能多/出有也
[004-37a]
謝公云金谷中蘇紹最勝紹是石崇姉夫蘇則孫愉子
石崇金谷詩叙曰余以元康六年從太僕卿出為使/持節監青徐諸軍事征虜將軍有别廬在河南縣界
金谷澗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衆果竹柏藥草之屬/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為娛目歡心之物備
矣時征西大將軍祭酒王詡當還長安余與衆賢共送/往澗中晝夜遊宴屢遷其坐或登高臨下或列坐水濵
時琴瑟笙筑合載車中道路並作及住令與鼔吹遞奏/遂各賦詩以叙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感性命之不
永懼凋落之無期故具列時人官號姓名年紀又冩詩/著後後之好事者其覽之哉凡三十人吳王司議郎闗
中侯始平武功蘇紹字世嗣年五十為首魏書曰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剛直疾惡常慕汲黯之為人仕至
侍中河東相晉百官名曰愉字休豫則次子/山濤啟事曰愉忠義有智意位至光禄大夫
[004-37b]
劉尹目庾中郎雖言不愔愔似道突兀差可以擬道名/士
傳曰敳頹然淵放/莫有動其聴者
孫承公云謝公清於無弈中興書曰孫統字承公太原/人善屬文時人謂其有祖楚
風仕至/餘姚令潤於林道陳逵别傳曰逵字林道潁川許昌人/祖淮太尉父畛光祿大夫逵少有幹
以清敏立名襲封廣陵公黄門郎/西中郎將領梁淮南二郡太守
或問林公司州何如二謝林公曰故當攀安提萬王胡/之别
傳曰胡之好談諧善/屬文辭為當世所重
孫興公許𤣥度皆一時名流或重許高情則鄙孫&KR0126
[004-38a]
或愛孫才藻而無取於許宋明帝文章志曰綽博涉經/史長於屬文與許詢俱與負
俗之談詢卒不降志而綽嬰綸世務焉續晉陽/秋曰綽雖有文才而誕縱多&KR0126行時人鄙之
郄嘉賔道謝公造䣛雖不深徹而&KR0374綿綸至又曰右軍
詣嘉賔嘉賔聞之云不得稱詣政得謂之朋耳謝公以
嘉賔言為得凡徹詣者葢深覈之名也謝不徹王/亦不詣謝王於理相與為朋儔也
庾道季云思理倫和吾愧康伯志力彊正吾愧文度自
此以還吾皆百之庾龢/已見
王僧恩輕林公藍田曰勿學汝兄汝兄自不如伊僧恩/王禕
[004-38b]
之小字也王氏世家曰禕之字文劭述次子少知名尚/尋陽公主仕至中書郎未三十而卒坦之悼念與桓温
稱之贈散/騎常侍
簡文問孫興公𡊮羊何似荅曰不知者不負其才知之
者無取其體言其有才/而無徳也
祭叔子云韓康伯雖無骨幹然亦膚立
郄嘉賔問謝太傅曰林公談何如嵇公謝云嵇公勤著
脚裁可得去耳支遁傳曰遁神悟機發/風期所得自然超邁也又問殷何如支
謝曰正爾有超拔支乃過殷然亹亹論辯恐口欲制支
[004-39a]
庾道季云亷頗藺相如雖千載上使人懍懍恒如有生
史記曰亷頗者趙良將也以勇氣聞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請以十五
城易之趙遣相如送璧秦受之無還城意相如請璧示/其瑕因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衝冠曰王欲急臣臣頭
今與璧俱碎秦王謝之後秦王使趙王鼓瑟相如/請秦王擊筑趙以相如功大拜上卿位在亷頗上曹蜍
蜍曹茂之小字也曹氏譜曰茂之字永世彭城人也/祖韶鎮東將軍司馬父曼少府卿茂之仕至尚書郎
晉百官名曰志字温祖江夏鍾武人李氏譜曰志祖/重散騎常侍父慕純陽令志仕至員外常侍南康相
雖見在厭厭如九泉下人人皆如此便可結繩而治但
恐狐狸猯狢噉盡言人皆如曹李質魯淳慤則天下無/姦民可結繩致治然才智無聞功迹
[004-39b]
俱滅身盡於狐狸/無擅世之名也
衛君長是蕭祖周婦兄謝公問孫僧奴僧奴孫騰小字/也晉百官名曰
騰字伯海太原人中興書曰騰/紞子也博學歴中庶子廷尉君家道衛君長云何孫
曰云是世業人謝曰殊不爾衛自是理義人于時以比
殷洪逺
王子敬問謝公林公何如庾公謝殊不受答曰先輩初
無論庾公自足沒林公殷羡言行曰時有人稱庾太尉/理者羡曰此公好舉宗木槌人
謝遏諸人共道竹林優劣謝公云先輩初不臧貶士賢
[004-40a]
魏氏春秋曰山濤通簡有徳秀咸戎伶朗達有儁才於時/之談以阮為首王戎次之山向之徒皆其倫也若如盛
言則非無臧/貶此言謬也
有人以王中郎比車騎車騎聞之曰伊窟窟成就續晉/陽秋
曰坦之雅貴有/識量風格峻整
謝太傅謂王孝伯劉尹亦竒自知然不言勝長史
王黄門兄弟三人俱詣謝公子猷子重多説俗事王氏/譜曰
操之字子重羲之第六子歴/秘書監侍中尚書豫章太守子敬寒温而已既出坐客
問謝公向三賢孰愈謝公曰小者最勝客曰何以知之
[004-40b]
謝公曰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推此知之
謝公問王子敬君書何如君家尊荅曰固當不同公曰
外人論殊不爾王曰外人那得知宋明帝文章志曰獻/之善𨽻書變右軍法
為今體字畫秀媚妙絶時倫與父俱得名其章草疎弱/殊不及父或訊獻之云羲之書勝不莫能判有問羲之
云世論卿書不逮獻之荅曰殊不爾也他日見獻之問/尊君書何如獻之不答又問論者云君固當不如獻之
笑而荅曰人/那得知之也
王孝伯問謝太傅林公何如長史太傅曰長史韶興問
何如劉尹謝曰噫劉尹秀王曰若如公言並不如此二
[004-41a]
人邪謝云身意正爾也
人有問太傅子敬可是先輩誰比謝曰阿敬近撮王劉
之標續晉陽秋曰獻之文義並非所長而能/撮其勝㑹故擅名一時為風流之冠也
謝公語孝伯君祖比劉尹故為得逮孝伯云劉尹非不
能逮直不逮言濛質而/惔文也
𡊮彦伯為吏部郎子敬與郄嘉賔書曰彦伯已入殊足
頓興往之氣故知捶撻自難為人冀小卻當復差耳
王子猷子敬兄弟共賞高士傳人及賛子敬賞井丹高
[004-41b]
潔子猷云未若長卿慢世嵇康高士傳曰丹字大春扶/風郿人博學高論京師為之
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未嘗書刺謁一人北宫五王更/請莫能致新陽侯隂就使人要之不得已而行侯設麥
飯葱菜以觀其意丹推卻曰以君侯能供美膳故來相/過何謂如此乃出盛饌侯起左右進輦丹笑曰聞桀紂
駕人車此所謂人車者邪侯即去輦越騎梁松貴震朝/廷請交丹丹不肯見後丹得時疾松自將醫視之病愈
久之松失大男磊丹一往弔之時賔客滿庭丹裘褐不/完入門坐者皆悚望其顔色丹四向長揖前與松語客
主禮畢後長揖徑坐莫得與語不肯為吏徑出後遂𨼆/遁其賛曰井丹高潔不慕榮貴抗節五王不交非𩔖顯
譏輦車左右失氣披褐長揖義陵羣萃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字長卿初為郎事景帝梁孝王來朝從遊説
士鄒陽等相如説之因病免遊梁後過臨卬富人卓王/孫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奔之俱歸
[004-42a]
成都後居貧至臨卬買酒舍文君當壚相如著犢鼻㡓/條器市中為人口吃善屬文仕宦不慕高爵常託疾不
與公卿大事終于家其賛曰長卿慢世越禮自放犢鼻/居市不恥其狀託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賦大人超然莫
尚/
有人問𡊮侍中𡊮氏譜曰恪之字元祖陳郡陽夏人祖/王孫司徒從事中郎父綸臨汝令恪之
仕黄門侍郎義/熙初為侍中曰殷仲堪何如韓康伯荅曰理義所得
優劣乃復未辨然門庭蕭寂居然有名士風流殷不及
韓故殷作誄云荆門晝掩閒庭晏然
王子敬問謝公嘉賔何如道季荅曰道季誠復鈔撮清
[004-42b]
悟嘉賔故自上謂超/拔也
王珣疾臨困問王武岡曰中興書曰謐字雅逺丞相導/孫車騎劭子有才器襲爵武
岡侯位/至司徒世論以我家領軍比誰武岡曰世以比王北中
郎東亭轉臥向壁歎曰人固不可以無年領軍王洽珣/之父也年二
十六卒珣意以其父名徳/過坦之而無年故致此論
王孝伯道謝公濃至又曰長史虚劉尹秀謝公融謂條/暢也
王孝伯問謝公林公何如右軍謝曰右軍勝林公林公
在司州前亦貴徹不言若羲之/而言勝胡之
[004-43a]
桓𤣥為太傅大㑹朝臣畢集坐裁竟問王楨之曰我何
如卿第七叔王氏譜曰楨之字公幹琅邪人徽之子/歴侍中大司馬長史第七叔獻之也
時賔客為之咽氣王徐徐荅曰亡叔是一時之標公是
千載之英一坐懽然
桓𤣥問劉太常曰我何如謝太傅劉瑾集叙曰瑾字仲/璋南陽人祖遐父暢
暢娶王羲之女生瑾瑾/有才力歴尚書太常卿劉荅曰公高太傅深又曰何如
賢舅子敬荅曰樝梨橘柚各有其美莊子曰樝梨橘柚/其味相反皆可於
口/也
[004-43b]
舊以桓謙比殷仲文中興書曰謙字敬祖沖第三子尚書/僕射中軍將軍晉安帝紀曰仲文有
器貌/才思桓𤣥時仲文入桓於庭中望見之謂同坐曰我家
中軍那得及此也
   規箴第十
漢武帝乳母嘗於外犯事帝欲申憲乳母求救東方朔
漢書曰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朔别傳曰朔南陽步廣/里人列仙傳曰朔是楚人武帝時上書説便宜拜郎中
宣帝初棄官而/去共謂嵗星也朔曰此非脣舌所争爾必望濟者將去
時但當屢顧帝慎勿言此或可萬一冀耳乳母既至朔
[004-44a]
亦侍側因謂曰汝癡耳帝豈復憶汝乳哺時恩邪帝雖
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戀乃悽然愍之即敕免罪史記滑/稽傳曰
漢武帝少時東武侯母嘗養帝後號大乳母其子孫從/奴横暴長安中當道奪人衣物有司請徙乳母於邊奏
可乳母入辭帝所幸倡郭舍人發言陳辭雖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説乳母乃先見為下泣舍人曰即入辭勿
去數還顧乳母如其言舍人疾言罵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壯矣寧尚須乳母活邪尚何還顧邪於
是人主憐之詔/止毋徙罰請者
京房與漢元帝共論因問帝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
人荅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國
[004-44b]
之君各賢其臣豈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曰將恐今之
視古亦猶後之視今也漢書曰京房字君明東郡頓丘/人尤好鍾律知音聲以孝亷為
郎是時中書令石顯專權及友人五鹿充宗為尚書令/與房同經論議相是非而此二人用事房嘗宴見問上
曰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上曰君亦不明而臣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任之邪將以為賢邪上曰賢之房
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是任賢而理任不肖而亂自然之道也幽厲何不
覺悟而蚤納賢何為卒任不肖以至亡於是上曰亂亡/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悟安得亂亡之君房曰齊桓二
世何不以幽厲疑之而任豎刁趙高政治日亂邪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曰自陛下即位盜賊不禁
刑人滿市云云問上曰今治也亂也上曰然愈於彼房/曰前二君皆然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曰今
[004-45a]
為亂者誰房曰上所親與圖事帷幄中者房指謂石顯/及充宗顯等乃建言宜試房以郡守遂以房為東郡顯
發其私事/坐棄市
陳元方遭父喪哭泣哀慟軀體骨立其母愍之竊以錦
被蒙上郭林宗弔而見之謂曰卿海内之儁才四方是
則如何當喪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錦也食夫稻也於
汝安乎論語曰宰我問三年之喪朞已久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於汝安乎夫君子居喪食㫖不甘聞
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為也今汝安則為之吾不取也奮衣而去自後賔客
絶百所日所一/作許
[004-45b]
孫休好射雉至其時則晨去夕反羣臣莫不止諫此為
小物何足甚躭休曰雖為小物耿介過人朕所以好之
環濟吳紀曰休字子烈吳大帝第六子初封琅邪王夢/乗龍上天顧不見尾孫琳廢少主迎休立之銳意典籍
欲畢覽百家之事頗好射雉至春晨出暮反唯此時舍/書崩諡景皇帝條列吳事曰休在位烝烝無有遺事唯
射雉/可譏
孫皓問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㡬人陸曰二相五
侯將軍十餘人皓曰盛哉陸曰君賢臣忠國之盛也父
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懼臣何敢言盛
[004-46a]
吳錄曰凱字敬風吳人丞相遜族子忠鯁有大節篤志/好學初為建忠校尉雖有軍事手不釋卷累遷左丞相
時後主暴虐凱正直彊諫以/其宗族彊盛不敢加誅也
何晏鄧颺令管輅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輅稱
引古義深以戒之颺曰此老生之常談輅别傳曰輅字/公明平原人也
明周易聲發徐州冀州刺史裴徽舉秀才謂曰何鄧二/尚書有經國才略於物理無不精也何尚書神明清徹
殆破秋毫君當慎之自言不解易中九事必當相問比/至洛宜善精其理輅曰若九事皆至義不足勞思若隂
陽者精之久矣輅至洛陽果為何尚書問九事皆明何/曰君論隂陽此世無雙也時鄧尚書在曰此君善易而
語初不論易中辭義何邪輅荅曰夫善易者不論易也/何尚書含笑賛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謂輅曰聞君
[004-46b]
非徒善論易至於分蓍思爻亦為神妙試為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不又頃夢青蠅數十來鼻頭上驅之不去
有何意故輅曰鴟鴞天下賤鳥也及其在林食桑椹則/懐我好音况輅心過草木注情葵藿敢不盡忠唯察之
爾昔元凱之相重華宣慈惠和仁義之至也周公之翼/成王坐以待旦敬慎之至也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
然後據鼎足而登金鉉調隂陽而濟兆民此履道之休/應非卜筮之所明也今君侯位重山岳勢若雷霆望雲
赴景萬里馳風而懐徳者少畏威者衆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士又鼻者艮也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長
守貴也今青蠅臭惡之物而集之焉位峻者顛輕豪者/亡必至之分也夫變化雖相生極則有害虚滿雖相受
溢則有竭聖人見隂陽之性明存亡之理損益以為衰/抑進以為𨓆是故山在地中曰謙雷在天上曰大壯謙
則裒多益寡大壯則非禮不履伏願君侯上尋文王六/爻之㫖下思尼父&KR0143象之義則三公可決青蠅可驅鄧
[004-47a]
曰此老生之常談輅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也晏曰知㡬其神乎古人
以為難交疎吐誠今人以為難今君一面盡二難之道
可謂明徳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名士傳/曰是時
曹爽輔政識者慮有危機晏有重名與魏姻戚内雖懐/憂而無復𨓆也著五言詩以言志曰鴻鵠比翼遊羣飛
戲太清常畏大網羅憂禍一旦并豈若集五湖從流唼/浮萍永寧曠中懐何為怵惕驚葢因輅言懼而賦詩
晉武帝既不悟太子之愚必有傳後意諸名臣亦多獻
直言帝嘗在陵雲臺上坐衛瓘在側欲申其懷因如醉
跪帝前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雖悟因笑曰公醉邪
[004-47b]
晉陽秋曰初惠帝之為太子咸謂不能親政事衛瓘每/欲陳啟廢之而未敢也後因㑹醉遂跪牀前曰臣欲有
所啟帝曰公所欲言者何邪瓘欲言而復止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因謬曰公真大醉也帝
後悉召東宫官屬大㑹令左右齎尚書處事以示太子/令處決太子不知所對賈妃以問外人代太子對多引
古詞義給使張𢎞曰太子不學陛下所知宜以見事斷/不宜引書也妃從之𢎞具草奏令太子書呈帝大說以
示瓘於是賈充語妃曰衛瓘老奴/㡬敗汝家妃由是怨瓘後遂誅之
王夷甫婦郭泰寧女晉諸公賛曰郭豫字太寧太原/人仕至相國參軍知名早卒
拙而性剛聚斂無厭干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時
其鄉人幽州刺史李陽京都大俠晉百官名曰陽字景/祖高尚人武帝時為
[004-48a]
幽州刺史語林曰陽性遊俠盛暑一日詣數百/家别賔客與别常填門遂死于几下故懼之猶漢之
樓護漢書遊俠傳曰護字君卿齊人學經傳甚得/名譽母死送葬車三千兩仕至天水太守郭氏
憚之夷甫驟諫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卿
不可郭氏小為之損
王夷甫雅尚𤣥逺常嫉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字晉陽/秋曰
夷甫善施舍父時有假貸者皆與焚券未嘗謀貨利之/事王𨼆晉書曰夷甫求富貴得富貴資財山積用不能
消安須問錢乎而世以/不問為高不亦惑乎婦欲試之令婢以錢遶牀不得
行夷甫晨起見錢閡行呼婢曰舉卻阿堵物
[004-48b]
王平子年十四五見王夷甫妻郭氏貪欲令婢路上儋
糞平子諫之並言不可郭大怒謂平子曰昔夫人臨終
以小郎囑新婦不以新婦囑小郎永嘉流人名曰澄父/乂第三取樂安任氏
女生/澄急捉衣裾將與杖平子饒力争得脱踰窓而走
元帝過江猶好酒王茂𢎞與帝有舊常流涕諫帝許之
命酌酒一酣從是遂斷鄧粲晉紀曰上身服儉約以先/時務性素好酒將渡江王導深
以諫帝乃令左右進觴飲而覆之自是遂不/復飲克己復禮官修其方而中興之業隆焉
謝鯤為豫章太守從大將軍下至石頭敦謂鯤曰余不
[004-49a]
得復為盛徳之事矣鯤曰何為其然但使自今已後日
亡日去耳鯤别傳曰鯤之諷/切雅正皆此𩔖也敦又稱疾不朝鯤諭敦曰
近者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實懷未達
若能朝天子使羣臣釋然萬物之心於是乃服仗民望
以從衆懷盡沖𨓆以奉主上如斯則勲侔一匡名垂千
載時人以為名言晉陽秋曰鯤為豫章太守王敦將肆/逆以鯤有時望逼與俱行既克京邑
將旋武昌鯤曰不就朝覲鯤懼天下私議也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日入覲主上側席遲得見公宫省
穆然必無不虞之慮公若入朝鯤請侍從敦/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何損於時遂不朝而去
[004-49b]
元皇帝時廷尉張闓葛洪富民塘頌曰闓字敬緒丹陽/人張昭孫也中興書曰闓晉陵内
史甚有威徳/轉至廷尉卿在小市居私作都門蚤閉晚開羣小患之
詣州府訴不得理遂至檛登聞鼓猶不被判聞賀司空
出至破岡連名詣賀訴賀循别傳曰循字彦先㑹稽山/隂人本姓慶高祖純避漢帝諱
改為賀氏父劭吳中書令以忠正見害循少嬰家禍流/放荒裔吳平乃還秉節高舉元帝為安東王循為吳國
内/史賀曰身被徵作禮官不闗此事羣小叩頭曰若府君
復不見治便無所訴賀未語令且去見張廷尉當為及
之張聞即毁門自至方山迎賀賀出見辭之曰此不必
[004-50a]
見闗但與君門情相為惜之張愧謝曰小人有如此始
不即知蚤已毁壞
郄太尉晚節好談既雅非所經而甚矜之中興書曰鑒/少好學博覽
雖不及章句/而多所通綜後朝覲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見必欲
苦相規誡王公知其意每引作他言臨還鎮故命駕詣
丞相丞相翹須厲色上坐便言方當乖别必欲言其所
見意滿口重辭殊不流王公攝其次曰後面未期亦欲
盡所懷願公勿復談郄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004-50b]
王丞相為揚州遣八部從事之職顧和時為下傳還同
時俱見諸從事各奏二千石官長得失至和獨無言王
問顧曰卿何所聞荅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縁
采聴風聞以為察察之政丞相咨嗟稱佳諸從事自視
缺然也
蘇峻東征沈充晉陽秋曰充字士居吳興人少好兵諂/事王敦敦克京邑以充為車騎將軍領
吳國内史明帝伐王敦充率衆就王舍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復歸矣敦死充將吳儒斬首於京都
吏部郎陸邁與俱陸碑曰邁字功高吳郡人器識清敏/風檢澄峻累遷振威太守尚書吏部
[004-51a]
郎/將至吳密勑左右令入閶門放火以示威陸知其意
謂峻曰吳治平未久必將有亂若為亂階請從我家始
峻遂止
陸玩拜司空玩别傳曰是時王導郄鑒庾亮相繼薨殂/朝野憂懼以玩徳望乃拜司空玩辭讓不
獲乃歎息謂朋友曰以我為三公/是天下無人矣時人以為知言有人詣之索美酒得
便自起㵼箸梁柱間地祝曰當今乏才以爾為柱石之
用莫傾人棟梁玩笑曰戢卿良箴
小庾在荆州公朝大㑹問諸僚佐曰我欲為漢高魏武
[004-51b]
何如翼别見宋明帝文章志曰庾翼名輩豈應狂/狷如此哉時若有斯言亦傳聞者之謬矣一坐
莫荅長史江虨曰願明公為桓文之事不願作漢高魏
武也
羅君章為桓宣武從事含别傳曰刺史庾亮初命含/為部從事桓温臨州轉㕘軍
鎮西作江夏往檢校之中興書曰尚為建/武將軍江夏相羅既至初不
問郡事徑就謝數日飲酒而還桓公問有何事君章云
不審公謂謝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勝我許人君章
云豈有勝公人而行非者故一無所問桓公竒其意而
[004-52a]
不責也
王右軍與王敬仁許𤣥度竝善二人亡後右軍為論議
更克孔巖誡之曰明府昔與王許周旋有情及逝沒之
後無慎終之好民所不取右軍甚愧
謝中郎在壽春敗臨奔走猶求玉帖鐙太傅在軍前後
初無損益之言爾日猶云當今豈須煩此按萬未死之/前安猶未仕
高臥東山又何肯輕入軍/旅邪世説此言迂謬已甚
王大語東亭卿乃復論成不惡那得與僧彌戲續晉陽/秋曰珉
[004-52b]
有儁才與兄珣並有名聲出珣右故時/人為之語曰法護非不佳僧彌雖為兄
殷覬病困看人政見半面殷荆州興晉陽之甲春秋公/羊傳曰
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士吉射寅吉射者君側之惡人往與覬别涕零屬以消
息所患覬荅曰我病自當差正憂汝患耳晉安帝紀曰/殷仲堪舉兵
覬弗與同且以己居小任唯當守局而已晉陽之事非/所冝豫也仲堪每邀之覬輒曰吾進不敢同𨓆不敢異
遂以/憂卒
逺公在廬山中豫章舊志曰廬俗字君孝本姓匡夏禹/苗裔東野王之子秦末百越君長與吳
芮助漢定天下野王亡軍中漢八年封俗鄢陽男食邑/兹部印曰廬君俗兄弟七人皆好道術遂寓于洞庭之
[004-53a]
山故世謂廬山孝武元封五年南巡狩浮江親覩神靈/乃封俗為大明公四時秩祭焉逺法師廬山記曰山在
江州尋陽郡左挾彭澤右傍通川有匡俗先生出自殷/周之際遁世𨼆時潜居其下或云匡俗受道於仙人而
共遊其嶺遂託室崖岫即巖成館故時人謂為神仙之/廬而命焉法師遊山記曰自託此山二十三載再踐石
門四遊南嶺東望香鑪峯北眺九江傳聞有石井方/湖中有赤鱗踊出野人不能叙直歎其竒而已矣
老講論不輟弟子中或有惰者逺公曰桑榆之光理無
逺照但願朝陽之暉與時並明耳執經登坐諷誦朗暢
詞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肅然増敬
桓南郡好獵每田狩車騎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
[004-53b]
騁良馬馳擊若飛雙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陳不整麏
兎騰逸參佐無不被繫束桓道恭𤣥之族也桓氏譜曰/道恭字祖
猷彞同堂弟也父赤之太學博士道恭/歴淮南太守偽楚江夏相義熙初伏誅時為賊曹㕘軍
頗敢直言常自帶絳綿繩箸腰中𤣥問此何為荅曰公
獵好縛人士㑹當被縛手不能堪芒也𤣥自此小差
王緒王國寳相為脣齒並上下權要王氏譜曰緒字仲/業太原人祖延父
乂撫軍晉安帝紀曰緒為㑹稽王從事中郎以佞邪親/幸王珣王恭惡國寳與緒亂政與殷仲堪克期同舉内
匡朝廷及恭表至乃斬緒以説諸侯國寳平北將軍坦/之第三子太傅謝安國寳婦父也惡而抑之不用安薨
[004-54a]
相王輔政遷中書令有妾數百從弟緒有寵於王深為/其説國寶權動内外王珣王恭殷仲堪為孝武所待不
為相王所眄恭抗表討之車𦙍又爭之㑹稽王/既不能拒諸侯兵遂委罪國寶付廷尉賜死王大不
平其如此乃謂緒曰汝為此歘歘曾不慮獄吏之為貴
史記曰有上書告漢丞相欲反文帝下之廷尉勃/既出歎曰吾嘗將百萬之軍安知獄吏之為貴也
桓𤣥欲以謝太傅宅為營謝混曰召伯之仁猶惠及甘
韓詩外𫝊曰昔周道之隆召伯在朝有司請召民召/伯曰以一身勞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暴處
於棠下而聽訟焉詩人見召伯休息之棠美/而歌之曰蔽芾廿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文靖之德
更不保五畝之宅𤣥慙而止
[004-54b]
   捷悟第十一
楊德祖為魏武主簿時作相國門始搆榱桷魏武自出
看使人題門作活字便去楊見即令壞之既竟曰門中
活闊字王正嫌門大也文士傳曰楊脩字德祖𢎞農人/太尉彪子少有才學思榦魏武
為丞相辟為主簿脩常白事知必有反覆教豫為答對/數紙以次牒之而行敕守者曰向白事必教出相反覆
若按此次第連答之已而風吹紙次亂守者不别而遂/錯誤公怒推問脩慙懼然以所白甚有理終亦是脩後
為武帝/所誅
人餉魏武一桮酪魏武噉少許蓋頭上題合字以示衆
[004-55a]
衆莫能解次至楊脩脩便噉曰公敎人噉一口也復何

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脩從碑背上見題作黄絹幼婦
外孫䪡臼八字魏武謂脩曰解不荅曰解魏武曰卿未
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魏武乃曰吾已得令脩别記
所知脩曰黄絹色絲也於字為絶幼婦少女也於字為
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䪡臼受辛也於字為辭所謂
絶妙好辭也魏武亦記之與脩同乃歎曰我才不及卿
[004-55b]
乃覺三十里㑹稽典錄曰孝女曹娥者上虞人父盱能/撫節按歌婆娑樂神漢安二年迎伍君神
泝濤而上為水所淹不得其尸娥年十四號慕思盱乃/投𤓰于江存其父尸曰父在此𤓰當沈旬有七日𤓰偶
沈遂自投於江而死縣長度尚悲憐其義為之改葬命/其弟子邯鄲子禮為之作碑按曹娥碑在㑹稽中而魏
武楊脩未嘗過江也異苑曰陳留蔡邕避難過吳讀碑/文以為詩人之作無詭妄也因刻石旁作八字魏武見
而不能了以問羣寮莫有解者有婦人浣於汾渚曰第/四車解既而禰正平也衡即以離合義解之或謂此婦
人即娥/靈也
魏武征𡊮本初治裝餘有數十斛竹片咸長數寸衆云
並不堪用正令燒除太祖思所以用之謂可為竹椑楯
[004-56a]
而未顯其言馳使問主簿楊徳祖應聲荅之與帝心同
衆伏其辯悟
王敦引軍垂至大桁明帝自出中堂温嶠為丹陽尹帝
令斷大桁故未斷帝大怒瞋目左右莫不悚懼按晉陽/秋鄧紀
皆云敦將至嶠燒朱雀橋以阻其兵而云未斷大桁致/帝怒大為譌謬一本云帝自勸嶠入一本作噉飲帝怒
此則/近也召諸公來嶠至不謝但求酒炙王導須臾至徒跣
下地謝曰天威在顔遂使温嶠不容得謝嶠於是下謝
帝迺釋然諸公共歎王機悟名言
[004-56b]
郄司空在北府桓宣武惡其居兵權南徐州記曰徐州/人多勁悍號精兵
故桓温常曰京口酒/可飲箕可用兵可使郄於事機素暗遣牋詣桓方欲共
奬王室脩復園陵世子嘉賔出行於道上聞信至急取
牋視竟寸寸毁裂便回還更作牋自陳老病不堪人間
欲乞閒地自養宣武得牋大喜即詔轉公督五郡㑹稽
太守晉陽秋曰大司馬將討慕容暐表求申勸平北將/軍愔及𡊮真等嚴辦愔以羸疾求𨓆詔大司馬領
愔所任按中興書愔辭此行温/責其不從轉授㑹稽世説為謬
王東亭作宣武主簿嘗春月與石頭兄弟乗馬出郊時
[004-57a]
彦同遊者連鑣俱進石頭桓遐小字中興書曰遐字/伯道温長子也仕至豫州刺史
東亭一人常在前覺數十步諸人莫之解石頭等既疲
倦俄而乗輿回諸人皆似從官唯東亭弈弈在前其悟
捷如此
   夙惠第十二
賔客詣陳太丘宿太丘使元方季方炊客與太丘論議
二人進火俱委而竊聴炊忘箸箄飯落釜中太丘問炊
何不餾元方季方長跪曰大人與客語乃俱竊聴炊忘
[004-57b]
箸箄飯今成糜太丘曰爾頗有所識不對曰仿佛志之
二子俱説更相易奪言無遺失太丘曰如此但糜自可
何必飯也
何晏七嵗明惠若神魏武竒愛之因晏在宫内欲以為
子晏乃畫地令方自處其中人問其故答曰何氏之廬
也魏武知之即遣還魏略曰晏父蚤亡太祖為司空時/納晏母其時秦宜祿阿鰾亦隨母
在宫並寵如子常/謂晏為假子也
晉明帝數嵗坐元帝䣛上有人從長安來元帝問洛下
[004-58a]
消息澘然流涕明帝問何以致泣具以東渡意告之因
問明帝汝意謂長安何如日逺荅曰日逺不聞人從日
邊來居然可知元帝異之明日集羣臣宴㑹告以此意
更重問之乃荅曰日近元帝失色曰爾何故異昨日之
言邪荅曰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司空顧和與時賢共清言張𤣥之顧敷是中外孫年並
七嵗顧愷之家傳曰敷字祖根吳郡吳人滔/然有大成之量仕至著作郎二十三卒在牀邊戲
于時聞語神情如不相屬瞑於燈下二兒共叙客主之
[004-58b]
言都無遺失顧公越席而提其耳曰不意衰宗復生此

韓康伯數嵗家酷貧至大寒止得襦母殷夫人自成之
令康伯捉熨斗謂康伯曰且箸襦尋作複㡓兒云已足
不須複㡓也母問其故荅曰火在熨斗中而柄熱今既
著襦下亦當煖故不須耳母甚異之知為國器
晉孝武年十二時冬天晝日不著複衣但著單練衫五
六重夜則累茵褥謝公諫曰聖體宜令有常陛下晝過
[004-59a]
冷夜過熱恐非攝養之術帝曰晝動夜静老子曰躁勝/寒静勝熱此
言夜静寒/宜重肅也謝公出歎曰上理不減先帝簡文帝善/言理也
桓宣武薨桓南郡年五嵗服始除桓車騎與送故文武
桓沖别傳曰沖字𤣥叔温弟也累/遷車騎將軍都督七州諸軍亊因指語南郡此皆
汝家故吏佐𤣥應聲慟哭酸感傍人車騎每自目已坐
曰靈寳成人當以此坐還之靈寳𤣥/小字也鞠愛過於所生
   豪爽第十三
王大將軍年少時舊有田舍名語音亦楚武帝喚時賢
[004-59b]
共言伎蓺事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無所闗意色殊惡
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與之於坐振袖而起楊槌奮
擊音節諧捷神氣豪上傍若無人舉坐歎其雄爽或曰/敦嘗
坐武昌釣臺聞行船打鼓嗟稱其能俄而一槌小異敦/以扇柄撞几曰可恨應侍側曰不然此是回颿撾使視
之云船人入夾口應/知鼓又善於敦也
王處仲世許高尚之目嘗荒恣於色體為之弊左右諫
之處仲曰吾乃不覺爾如此者甚易耳乃開後閤驅諸
婢妾數十人出路任其所之時人歎焉鄧粲晉紀曰敦/性簡脱口不言
[004-60a]
財其存/尚如此
王大將軍自目高朗疎率學通左氏晉陽秋曰敦少稱/高率通朗有鑒裁
王處仲每酒後輒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
心不已魏武帝/樂府詩以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
晉明帝欲起池臺元帝不許帝時為太子好養武士一
夕中作池比曉便成今太子西池是也丹陽記曰西池/孫登所創吳史
所稱西苑也明/帝修復之耳
王大將軍始欲下都處分樹置先遣㕘軍告朝廷諷㫖
[004-60b]
時賢祖車騎尚未鎮壽春瞋目厲聲語使人曰卿語阿
敦小/字也何敢不遜催攝面去須臾不爾我將三千兵槊
腳令上王聞之而止
庾穉恭既常有中原之志文康時權重未在己及季堅
作相忌兵畏禍與穉恭歴同異者久之乃果行傾荆漢
之力窮舟車之勢師次于襄陽漢晉春秋曰翼風儀美/劭才能豐贍少有經緯
大略及繼兄亮居方州之任有匡維内外掃蕩羣凶之/志是時杜乂殷浩諸人盛名冠世翼未之貴也常曰此
輩宜束之高閣俟天下清定然後議其所任耳其意氣/如此唯與桓温友善相期以寧濟宇宙之事初翼輒發
[004-61a]
所部奴及車馬萬數率大軍入沔將謀伐狄遂次于襄/陽翼别傳曰翼為荆州雅有正志每以門地威重兄弟
寵授不陳力竭誠何以報國雖蜀阻險塞狄負凶力然/皆無道酷虐易可乗滅當此時不能掃除二冦以復王
業非丈夫也於是徵役三州悉其帑實成衆五萬兼/率荒附治戎大舉直指魏趙軍次襄陽耀威漢北也
㑹㕘佐陳其旌甲親授弧矢曰我之此行若此射矣遂
三起三疊徒衆屬目其氣十倍
桓宣武平蜀集㕘僚置酒於李勢殿巴蜀搢紳莫不來
萃桓既素有雄情爽氣加爾日音調英發叙古今成敗
由人存亡繫才其狀磊落一坐歎賞既散諸人追味餘
[004-61b]
言于時尋陽周馥曰恨卿輩不見王大將軍中興書曰/馥周撫孫
也字&KR0008𨼆有將/略曽作敦掾
桓公讀高士傳至於陵仲子便擲去曰誰能作此溪刻
自處皇甫謐高士傳曰陳仲子字子終齊人兄戴相齊/食祿萬鍾仲子以兄禄為不義乃適楚居於陵曽
乏糧三日匐匍而食井李之實三咽而後能視身自織/屨令妻擗纑以易衣食嘗歸省母有饋其兄生鵞者仲
子嚬顣曰惡用此鶂鶂為哉後母殺鵞仲子不知而食/之兄自外入曰鶂鶂肉邪仲子出門哇而吐之楚王聞
其名聘以為相乃夫/婦逃去為人灌園
桓石䖍司空豁之長庶也豁别傳曰豁字朗子温之/弟累遷荆州刺史贈司空
[004-62a]
字鎮惡年十七八未被舉而童𨽻已呼為鎮惡郎嘗住
宣武齋頭從征枋頭車騎沖沒陳左右莫能先救宣武
謂曰汝叔落賊汝知不石䖍聞之氣甚奮命朱辟為副
策馬於數萬衆中莫有抗者徑致沖還三軍歎服河朔
後以其名斷瘧中興書曰石䖍有才幹有史學累有/戰功仕至豫州刺史贈後軍將軍
陳林道在西岸晉陽秋曰逵為西中郎/將領淮南太守戍歴陽都下諸人共要
至牛渚㑹陳理既佳人欲共言折陳以如意拄頰望雞
籠山歎曰孫伯符志業不遂吳錄曰長沙桓王諱策字/伯符吳郡富春人少有雄
[004-62b]
姿風氣年十九而襲業衆號孫郎平定江東為許貢客/射破其面引鏡自照謂左右曰面如此豈可復立功乎
乃謂張照曰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衆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呼大皇帝授以印綬曰舉江東
之衆決機於兩陳之間卿不如我任賢使能各盡/其心我不如卿慎勿北渡語畢而薨年二十有六於是
竟坐不得談
王司州在謝公坐詠入不言兮出不辭乗回風兮載雲
離騷九歌少/司命之辭語人云當爾時覺一坐無人
桓𤣥西下入石頭外白司馬梁王奔叛續晉陽秋曰梁/王珍之字景度
中興書曰初桓𤣥篡位國人有孔璞者奉珍之/奔尋陽義旗既興歸朝廷仕至太常卿以罪誅𤣥時事形
[004-63a]
已濟在平乗上笳鼓並作直高詠云簫管有遺音梁王
安在哉阮籍詠/懷詩也
 
 
 
 
 
 
[004-63b]
 
 
 
 
 
 
 
 世説新語卷中之下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世說新語卷下之上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容止第十四
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逺國魏氏春秋曰/武王姿貌短
小而神/眀英發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牀頭既畢令間諜問
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魏志曰崔琰/字季珪清河
東武城人聲姿髙暢眉目/踈朗&KR0161長四尺甚有威重然牀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005-1b]
魏武聞之追殺此使
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眀帝疑其傅粉正夏月與
湯餅既噉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轉皎然魏畧曰晏性/自喜動静粉
帛不去手行步顧影按此言則晏之妖麗本資外飾且/晏養自宫中與帝相長豈復疑其形姿待騐而明也
魏明帝使后弟毛曽與夏侯𤣥共坐時人謂蒹葭倚玉
𣗳魏志曰𤣥為黄門侍郎與毛曽並坐𤣥甚恥/之不說形於色明帝恨之左遷𤣥為羽林監
時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懐李安國穨唐如
玉山之將崩魏畧曰李豐字安國衛尉李義子也識别/人物海内注意眀帝得呉降人問江東聞
[005-2a]
中國名士為誰以安國對之是時豐為黄門即改名宣/上問安國所在左右公卿即具以豐對上曰豐名乃&KR0013
於呉越耶仕至中/書令為晉王所誅
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康别傳曰康長七尺八/寸偉容色土木形骸不
加餙厲而龍章鳯姿天質自然正/爾在羣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噐見者歎曰蕭蕭肅肅
爽朗清舉或云肅肅如松下風髙而徐引山公曰嵇叔
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
之將崩
裴令公目王安豐眼爛爛如巖下電王戎形狀短小而/目甚清炤視日不
[005-2b]
眩/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岳别傳曰岳姿容/甚美風儀閒暢少時挾弹出
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冲絶醜續文/章志
曰思貌醜顇/不持儀餙亦復效岳逰遨於是羣嫗齊共亂唾之委
頓而返語林曰安仁至美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張/孟陽至醜每行小兒以瓦石投之亦滿車二說
不/同
王夷甫容貌整麗妙於談𤣥恒捉白玉柄麈尾與手都
無分别
[005-3a]
潘安仁夏侯湛並有美容喜同行時人謂之連璧八王/故事
曰岳與湛著/契故好同逰
裴令公有儁容姿一旦有疾至困恵帝使王夷甫徃㸔
裴方向壁卧聞王使至强回視之王出語人曰雙眸閃
閃若巖下電精神挺動體中故小惡名士傳曰楷病困/詔遣黄門郎王夷
甫省之楷回眸屬夷甫云竟/未相識夷甫還亦歎其神儁
有人語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鶴之在鷄羣答曰
未見其父耳康已/見上
[005-3b]
裴令公有儁容儀脫冠冕麤服亂頭皆好時人以為玉
人見者曰見裴叔則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劉伶身長六尺貌甚醜顇而悠悠忽忽土木形骸梁祚/魏國
統曰劉伶字伯倫形貌醜陋身長六尺然肆/意放蕩悠焉獨暢自得一時常以宇宙為狹
驃騎王武子是衛玠之舅儁爽有風姿見玠輒歎曰珠
玉在側覺我形&KR0126玠别傳曰驃騎王濟玠之舅也嘗與/同逰語人曰昨日吾與外生共坐若
明珠之在側/朗然來照人
有人詣王太尉遇安豐大將軍丞相在坐徃别屋見季
[005-4a]
𦙍平子石崇金谷詩叙曰王詡字季𦙍琅邪人/王氏譜曰詡夷甫弟也仕至修武令語人
曰今日之行觸目見琳琅珠玉
王丞相見衛洗馬曰居然有羸形雖復終日調暢若不
堪羅綺玠别傳曰玠素抱羸疾西京賦曰/始徐進而羸形似不勝乎羅綺
王大將軍稱太尉處衆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
庾子嵩長不滿七尺腰帶十圍頽然自放
衛玠從豫章至下都人久聞其名觀者如堵牆玠先有
羸疾體不堪勞遂成病而死時人謂㸔殺衛玠玠别傳/曰玠在
[005-4b]
羣伍之中實有異人之望齠齔時乗白羊車於洛陽市/上咸曰誰家璧人於是家門州黨號為璧人按永嘉流
人名曰玠以永嘉六年五月六日至豫章其年六月二/十日卒此則玠之南度豫章四十五日豈暇至下都而
亡乎且諸書皆云玠亡在/豫章而不云在下都也
周伯仁道桓茂倫嶔﨑厯落可笑人或云謝幼輿言
周侯說王長史父王氏譜曰訥字文開太原人祖黙尚/書父祐散騎常侍訥始過江仕至新
淦/令形貌既偉雅懐有概保而用之可作諸許物也
祖士少見衛君長云此人有旄杖下形
石頭事故朝廷傾覆晉陽秋曰蘓峻自姑孰至於石頭/逼遷天子峻以倉屋為宫使人守
[005-5a]
衛靈鬼志謡徴曰明帝末有謡歌側側力放馬出/山側大馬死小馬餓後峻遷帝於石頭御膳不具温忠
武與庾文康投陶公求救陶公云肅祖顧命不見及且
蘓峻作亂釁由諸庾誅其兄弟不足以謝天下徐廣晉/紀曰肅
祖遺詔庾亮王導輔㓜主而進大臣官陶侃祖約不在/其例侃約疑亮寝遺詔也中興書曰初庾亮欲徵蘓峻
卞壼不許温嶠及三呉欲起兵衛帝室亮不/聽下制曰妄起兵者誅故峻得作亂京邑也于時庾在
温船後聞之憂怖無計别日温勸庾見陶庾猶豫未能
往温曰溪狗我所悉卿但見之必無憂也庾風姿神貌
陶一見便改觀談晏竟日愛重頓至
[005-5b]
庾太尉在武昌秋夜氣佳景清使吏殷浩王胡之之徒
登南樓理詠音調始遒聞函道中有屐聲甚厲定是庾
公俄而率左右十許人步來諸賢欲起避之公徐云諸
君少住老子於此處興復不淺因便據胡牀與諸人詠
謔竟坐甚得任樂後王逸少下與丞相言及此事丞相
曰元規爾時風範不得不小穨右軍答曰惟丘壑獨存
孫綽庾亮碑文曰公雅好所託常在塵垢之外雖/柔心應世蠖屈其迹而方寸湛然固以𤣥對山水
王敬豫有美形問訊王公王公撫其肩曰阿奴恨才不
[005-6a]
稱又云敬豫事事似王公語林曰謝公云小時在殿廷/㑹見丞相便覺清風來拂人
王右軍見杜𢎞治歎曰面如凝脂眼如㸃漆此神仙中
江左名士傳曰永和中劉真長謝仁祖共商畧中朝/人士或曰杜𢎞治清標令上為後來之美又面如凝
脂眼如㸃漆粗/可得方諸衛玠時人有稱王長史形者蔡公曰恨諸人
不見杜𢎞治耳
劉尹道桓公𩯭如反猬皮眉如紫石稜自是孫仲謀
馬宣王一流人宋明帝文章志曰温為温嶠所賞故名/温呉志曰孫權字仲謀䇿弟也漢使者
劉琬語人曰吾觀孫氏兄弟雖並有才秀明逹皆禄胙/不終惟中弟孝亷形貌魁偉骨體不恒有大貴之表晉
[005-6b]
陽秋曰宣王天姿/傑邁有英雄之畧
王敬倫風姿似父作侍中加授桓公公服從大門入桓
公望之曰大奴固自有鳯毛大奴王劭也已見中興書/曰劭美姿容持儀操也
林公道王長史歛衿作一來何其軒軒韶舉語林曰王/仲祖有好
儀形每覧鏡自照曰王文開/那生如馨兒時人謂之逹也
時人目王右軍飄如逰雲矯若驚龍
王長史嘗病親踈不通林公來守門人遽啟之曰一
人在門不敢不啓王笑曰此必林公按語林曰諸人嘗/要阮光禄共詣林
[005-7a]
公阮曰欲聞其言惡見其面/此則林公之形信當醜異
或以方謝仁祖不乃重者桓大司馬曰諸君莫輕道仁
祖企脚北窻下彈琵琶故自有天際真人想晉陽秋曰/尚善音樂
裴子云丞相嘗曰堅石挈脚枕/琵琶有天際想堅石尚小名
王長史為中書郎往敬和許敬和王/洽已見爾時積雪長史從
門外下車步入尚書著公服敬和遥望歎曰此不復似
世中人
簡文作相王時與謝公共詣桓宣武王珣先在内桓語
[005-7b]
王卿嘗欲見相王可住帳裏二客既去桓謂王曰定何
如王曰相王作輔自然湛若神君續晉陽秋曰帝美/風姿舉止端詳
亦萬夫之望不然僕射何得自没僕射/謝安
海西時諸公每朝朝堂猶暗惟㑹稽王來軒軒如朝霞

謝車騎道謝公逰肆復無乃髙唱但恭坐捻鼻顧睞便
自有寝處山澤間儀
謝公云見林公雙眼黯黯明黒孫興公見林公稜稜露
[005-8a]
其爽
庾長仁與諸弟入呉欲住亭中宿諸弟先上見羣小滿
屋都無相避意長仁曰我試觀之乃䇿杖將一小兒始
入門諸客望其神姿一時退匿長仁已見一/說是庾亮
有人歎王恭形茂者云濯濯如春月栁
   自新第十五
周處年少時兇彊俠氣為鄉里所患處别傳曰處字子/隐呉郡陽羡人父
魴呉鄱陽太守處少孤不治細行/晉陽秋曰處輕果薄行州郡所棄又義興水中有蛟山
[005-8b]
中有邅跡一作/白額虎並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横而
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實冀三横惟餘其一處即刺
殺虎又入水擊蛟蛟或浮或没行數十里處與之俱經
三日三夜鄉里皆謂已死更相慶竟殺蛟而出聞里人
相慶始知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孔氏志怪曰義興有/邪足虎溪渚長橋有
蒼蛟並大噉人郭西周時/謂郡中三害周即處也乃自呉尋二陸平原不在正
見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終無所
成清河曰古人貴朝聞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
[005-9a]
之不立亦何憂令名不彰耶處遂改勵終為忠臣孝子
晉陽秋曰處仕晉為御史中丞多所弹糾氐人齊萬年/反乃令處距萬年伏波孫秀欲表處母老處曰忠孝之
道何當得两全乃進戰斬首萬計弦絶矢盡/左右勸退處曰此是吾授命之日遂戰而没
戴淵少時逰俠不治行檢嘗在江淮間攻掠商旅陸機
赴假還洛輜重甚盛淵使少年掠刼淵在岸上據胡牀
指麾左右皆得其宜淵既神姿鋒頴雖處鄙事神氣猶
異機於船屋上遥謂之曰卿才如此亦復作刼耶淵便
泣涕投劍歸機辭厲非常機彌重之定交作筆薦焉虞/預
[005-9b]
晉書曰機薦淵於趙王倫曰盖聞繁弱登御然後髙墉/之功顯孤竹在肆然後降神之曲成伏見處士戴淵砥
節立行有井渫之潔安窮樂志無風塵之慕誠東南之/遺寳朝廷之貴璞也若得寄跡康衢必能結軌𩦸騄耀
質廊廟必能垂光瑜璠夫枯岸之民果於輸珠潤山之/客烈於貢玉盖明暗呈形則庸識所甄也倫即辟淵
過江仕至征西將軍
   企羡第十六
王丞相拜司空桓廷尉作两髻葛帬䇿杖路邉窺之歎
曰人言阿龍超阿龍故自超阿龍丞/相小字不覺至臺門
王丞相過江自說昔在洛水邉數與裴成公阮千里諸賢共
[005-10a]
談道羊曼曰人久以此許卿何須復爾王曰亦不言我
須此但欲爾時不可得耳欲一/作歎
王右軍得人以蘭亭集序方金谷詩序又以己敵石崇
甚有欣色王羲之臨河叙曰永和九年嵗在癸丑暮春/之初㑹于㑹稽山隂之蘭亭修禊事也羣賢
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是日也天
朗氣清恵風和暢娯目騁懐信可樂也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叙幽情矣故列序時人録其
所述右將軍司馬太原孫丞公等二十六人賦詩如左/前餘姚令㑹稽謝勝等十五人不能賦詩罰酒各三斗
王司州先為庾公記室叅軍後取殷浩為長史始到庾
[005-10b]
公欲遣王使下都王自啓求住曰下官希見盛徳淵源
始至猶貪與少日周旋
郄嘉賓得人以己比苻堅大喜
孟昶未逹時家在京口晉安帝紀曰昶字彦逹平昌人/父馥中䕶軍昶矜嚴有志局少
為王恭所知豫義旗之勲遷丹陽尹/盧循既下昶慮事不濟仰藥而死嘗見王恭乗髙輿
&KR0013鶴氅裘于時㣲雪昶於籬間窺之歎曰此真神仙中

   傷逝第十七
[005-11a]
王仲宣好驢鳴魏志曰王粲字仲宣山陽髙平人曽祖/龔父暢皆為漢三公粲至長安見蔡邕
邕竒之倒屣迎之曰此王公孫有異才吾不及也吾家/書籍盡當與之避亂荆州依劉表以粲貌寝通脫不甚
重之太祖以從/征呉道中卒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逰曰王好驢
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按戴叔鸞母/好驢鳴叔鸞
每為驢鳴以說其母/人之所好儻亦同之
王濬沖為尚書令著公服乗軺車經黄公酒壚下過韋/昭
漢書注曰壚酒肆也以/土為墮四邉髙似壚也顧謂後車客吾昔與嵇叔夜阮
嗣宗共酣飲於此壚竹林之逰亦預其末自嵇生夭阮
[005-11b]
公亡以來便為時所羈紲今日視此雖近邈若山河竹/林
七賢論曰俗傳若此潁川庾爰之嘗以問其伯文康文/康云中朝所不聞江左忽有此論盖好事者為之耳
孫子荆以有才少所推服惟雅敬王武子武子喪時名
士無不至者子荆後來臨屍慟哭賔客莫不垂涕哭畢
向靈牀曰卿嘗好我作驢鳴今我為卿作體似真聲賔
客皆笑孫舉頭曰使君軰存令此人死語林曰王武子/葬孫子荆哭之
甚悲賔客莫不垂涕既作驢鳴賔客皆笑/孫曰諸君不死而令武子死乎賔客皆怒
王戎喪兒萬子山簡往省之王悲不自勝簡曰孩抱中
[005-12a]
物何至於此王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
在我軰王隐晉書曰戎子綏欲取裴遁女綏既早亡/戎過傷痛不許人求之遂至老無敢取者
服其言更為之慟一說是王夷甫/喪子山簡弔之
有人哭和長輿曰峨峨若千丈松崩
衛洗馬以永嘉六年喪謝鯤哭之感動路人永嘉流人/名曰玠以
六年六月二十日亡葬南昌城許徴墓東玠之薨謝㓜/輿發哀於武昌感慟不自勝人問子何䘏而致哀如是
答曰棟梁折/矣何得不哀咸和中丞相王公教曰衛洗馬當改葬此
君風流名士海内所瞻可脩薄祭以敦舊好玠别傳曰/玠咸和中
[005-12b]
故遷於江寜丞相王公教曰洗馬明當改葬此君/風流名士海内民望可脩三牲之祭以敦舊好
顧彦先平生好琴及䘮家人常以琴置靈牀上張季鷹
徃哭之不勝其慟遂竟上牀鼓琴作數曲竟撫琴曰顧
彦先頗復賞此不因又大慟遂不執孝子手而出
庾亮兒遭蘓峻難遇害諸葛道明女為庾兒婦既寡將改
亮子㑹㑹妻父/彪並已見上與亮書及之亮答曰賢女尚少故其
宜也感念亡兒若在初没
庾文康亡何揚州臨葬云埋玉𣗳箸土中使人情何能
[005-13a]
已已摉神記曰初庾亮病術士戴洋曰昔蘓峻事公於/白石祠中許賽車下牛從來未解為此鬼所考不
可救也明年亮果亡靈鬼志謡徴曰文康初鎮武昌出/石頭百姓㸔者於岸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飛鳥庾
公還揚州白馬牽旒旐又曰庾公初上時翩翩如飛鵶/庾公還揚州白馬牽旐車後連徴不入尋薨下都葬焉
王長史病篤寝卧燈下轉麈尾視之歎曰如此人曽不
得四十及亡劉尹臨殯以犀柄麈尾箸柩中因慟絶濛/别
傳曰濛以永和初卒年三十九沛國劉惔與濛/至交及卒惔深悼之雖友于之爱不能過也
支道林喪法䖍之後精神霣䘮風味轉墜支遁傳曰法/䖍道林同學
也儁朗有理/義遁甚重之常謂人曰昔匠石廢斤於郢人荘子曰郢/人堊漫其
[005-13b]
鼻端若蠅翼使匠石運斤斵之/堊盡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牙生輟弦於鍾子韓詩/外傳
曰伯牙鼓琴鍾子期聼之方鼓琴志在大山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莫景之間志在流水子期曰
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鍾子期死伯牙擗琴/絶弦終身不復鼓之以為在者無足為之鼓琴也推己
外求良不虗也𡨕契既逝發言莫賞中心藴結余其亡
矣郤後一年支遂殞
郄嘉賔喪左右白郗公郎䘮既聞不悲因語左右殯時
可道公徃臨殯一慟幾絶中興書曰超年四十一先愔/卒超所交友皆一時俊乂及
死之日貴賤為誄者四十餘人續晉陽秋曰超黨戴桓/氏為其謀主以父愔忠於王室不令知之將亡出一小
[005-14a]
書箱付門生云本欲焚此恐官年尊必以傷愍為斃我/亡後若大損眠食則呈此箱愔後果慟悼成疾門生乃
如超㫖則與桓温徃反宻計愔見/即大怒曰小子死恨晚後不復哭
戴公見林法師墓支遁傳曰遁太和元年終/於剡之石城山因葬焉曰徳音未
逺而拱木已積冀神理綿綿不與氣運俱盡耳王珣法/師墓下
詩序曰余以寜康二年命駕之剡石城山即法師之丘/也髙墳欝為荒楚丘隴化為宿莽遺跡未滅而其人已
逺感想平昔觸物悽懐/其為時人所惜如此
王子敬與羊綏善綏清淳簡貴為中書即少亡綏已/見
深相痛悼語東亭云是國家可惜人
[005-14b]
王東亭與謝公交惡中興書曰珣兄弟皆壻謝氏以猜/嫌離婚太傅既與珣絶婚又離妻
由是二族/遂成仇釁王在東聞謝喪便出都詣子敬道欲哭謝公
子敬始卧聞其言便驚起曰所望於法䕶法䕶珣/小王於
是徃哭督帥刁約不聽前曰官平生在時不見此客王
亦不與語直前哭甚慟不執末婢手而退末婢謝琰小/字琰字瑗度
安少子開率有大度為/孫㤙所害贈侍中司空
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獻之以㤗元十三/年卒年四十五
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語時了不悲便
[005-15a]
索輿來奔喪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牀上取
子敬琴彈弦既不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慟
絶良久月餘亦卒幽明録曰㤗元中有一師從逺來莫/知所出云人命應終有生樂代者則
死者可生若逼人求代亦復不過少時人聞此咸怪其/虚誕王子猷子敬兄弟特相和睦子敬疾屬纊子猷謂
之曰吾才不如弟位亦通塞請以餘年代弟師曰夫生/代死者以己年限有餘得以足亡者耳今賢弟命既應
終君侯筭亦當盡復何所代子猷先有背疾子敬疾篤/恒禁來徃聞亡便撫心悲惋都不得一聲背即潰裂推
師之言信/而有實
孝武山陵夕王孝伯入臨告其諸弟曰雖榱桷惟新便
[005-15b]
自有黍離之哀中興書曰烈宗䘮㑹稽王道子執政寵/幸王國寳委以機任王恭入赴山陵故
有此/歎
羊孚年三十一卒桓𤣥與羊欣書曰賢從情所信寄暴
疾而殞孚已見宋書曰欣字敬元太山南城人少懐静/黙秉操無競美姿容善笑言長於草𨽻羊氏譜
曰孚即/欣從祖祝予之歎如何可言公羊傳曰顔淵死子曰噫/天䘮予子路亡子曰噫天
祝予何休曰祝者㫁/也天將亡夫子耳
桓𤣥當簒位語卞鞠云卞範之/已見昔羊子道恒禁吾此意
腹心喪羊孚爪牙失索元索氏譜曰元字天保燉煌人/父緒散騎常侍元厯征虜將
[005-16a]
軍厯陽太守幽明録曰元在厯陽疾病西界一年少女/子姓某自言為神所降來與元相聞許為治䕶元性剛
直以為妖惑収以付獄戮之於市中女臨死曰/郤後十七日當令索元知其罪如期元果亡而怱怱
作此詆突詎允天心
   棲逸第十八
阮步兵嘯聞數百步蘓門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咸共
傳說阮籍徃觀見其人擁䣛巖側籍登嶺就之箕踞相
對籍商略終古上陳黄農𤣥寂之道下考三代盛徳之
美以問之仡然不應復叙有為之教棲神𨗳氣之術以
[005-16b]
觀之彼猶如前凝矚不轉籍因對之長嘯良久乃笑曰
可更作籍復嘯意盡退還半嶺許聞上&KR0008然有聲如數
部鼓吹林谷傳響顧㸔乃向人嘯也魏氏春秋曰阮籍/常率意獨駕不由
徑路車跡所窮輙慟哭而反嘗逰蘓門山有隐者莫知/姓名有竹實數斛杵臼而已籍聞而從之談太古無為
之道論五帝三王之義蘓門先生翛然曽不眄之籍乃/嘐然長嘯韻響寥亮蘓門先生乃逌爾而笑籍既降先
生喟然髙嘯有如鳯音籍素知音乃假蘓門先生之論/以寄所懐其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晦不
見隂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富貴俛仰間/貧賤何必終竹林七賢論曰藉歸遂著大人先生論所
言皆胷懐間本趣大意謂先生與己不異/也&KR0026其長嘯相和亦近乎目擊道存矣
[005-17a]
嵇康逰於汲郡山中遇道士孫登遂與之逰康臨去登
曰君才則髙矣保身之道不足康集序曰孫登者不知/何許人無家於汲郡北
山土窟住夏則編草為裳冬則&KR0013髪自覆好讀易鼓一/弦琴見者皆親樂之魏氏春秋曰登性無喜怒或没諸
水出而&KR0026之登復大笑時時出入人間所經家設衣食/者一無所辭去皆舍去文士傳曰嘉平中汲縣民共入
山中見一人所居懸巖百仭叢林欝茂而神明甚察自/云孫姓登名字公和康聞乃從逰三年問其所圖終不
答然神謀所存良妙康每苶然歎息將别謂曰先生竟/無言乎登乃曰子識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然
在於用光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果然在於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曜用才在乎識物所以全其年
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子無多求康不能/用及&KR0476吕安事在獄為詩自責云昔慚下恵今愧孫登
[005-17b]
王隐晉書曰孫登即阮籍所見者也嵇康執弟子禮/而師焉魏晉去就易生嫌疑貴賤並没故登或黙也
山公將去選曹欲舉嵇康康與書告絶康别傳曰山巨/源為吏部郎&KR0118
散騎常侍舉康康辭之并與山絶豈不識山之不以一/官遇己情耶亦欲標不屈之節以杜舉者之口耳乃答
濤書自說不堪流俗而非/薄湯武大將軍聞而惡之
李廞是茂曽第五子清貞有逺操而少羸病不肯婚宦
居在臨海住兄侍中墓下既有髙名王丞相欲招禮之
故辟為府掾廞得牋命笑曰茂𢎞乃復以一爵假人文/字
志曰廞字宗子江夏鍾武人祖景秦州刺史父重平陽/太守世有名望廞好學善草𨽻與兄式齊名躄疾不能
[005-18a]
行坐常仰卧弹琴讀誦不輟河間王辟太尉掾以疾不/赴後避難随兄南渡司徒王導復辟之廞曰茂𢎞乃復
以一爵加人永和中卒廞嘗為二府辟故號李公府也/式字景則廞長几也思理儒隐有平素之譽渡江累遷
臨海太守侍中/年五十四而卒
何驃騎弟以髙情避世而驃騎勸之令仕答曰予第五
之名何必減驃騎中興書曰何凖字㓜道廬江灊人驃/騎將軍充第五弟也雅好髙尚徴聘
一無所就充位居宰相權傾人主而凖散帯衡門不及/世事于時名徳皆稱之年四十七卒有女為穆帝皇后
贈光禄大夫/子恢譲不受
阮光禄在山東蕭然無事常内足於懐阮裕别傳曰裕/居㑹稽剡山志
[005-18b]
存肥/遁有人以問王右軍右軍曰此君近不驚寵辱老子/曰寵
辱若驚得之若/驚失之若驚雖古之沈㝠何以過此揚子曰蜀荘沈/㝠李軌注曰沈
㝠猶𤣥寂冺/然無跡之貌
孔車騎少有嘉遁意年四十餘始應安東命未仕宦時
常獨寝歌吹自箴誨自稱孔即逰散名山孔愉别傳曰/永嘉大亂愉
入臨海山中不求聞/逹中宗命為叅軍百姓謂有道術為生立廟今猶有
孔郎廟南陽劉驎之髙率善史傳隐於陽岐于時苻堅臨江荆
[005-19a]
州刺史桓沖將盡訏謨之益徴為長史遣人船徃迎贈
貺甚厚驎之聞命便升舟悉不受所餉縁道以乞窮乏
比至上明亦盡一見沖因陳無用翛然而退居陽岐積
年衣食有無常與村人共值己匱乏村人亦如之甚厚
為鄉閭所安鄧粲晉紀曰驎之字子𩦸南陽安衆人少/尚質素虚退寡欲好逰山澤間志存遁逸
桓沖嘗至其家驎之方條桑謂沖使君既枉駕光臨宜/先詣家君沖遂詣其父父命驎之然後乃還拂裋褐與
沖言父使驎之自持濁酒𦵔菜供賔沖敕人代之父辭/曰若使官人則非野人之意也沖為慨然至昏乃退因
請為長史固辭居陽岐去道斥近人士徃來必投其家/驎之身自供給贈致無所受去家百里有孤嫗疾將死
[005-19b]
謂人曰惟有劉長史當埋我耳驎之身徃候/之值終為治棺殯其仁愛皆如此以夀卒
南陽翟道淵與汝南周子南少相友共隐於尋陽庾太
尉說周以當世之務周遂仕翟秉志彌固其後周詣翟
翟不與語晉陽秋曰翟湯字道淵南陽人漢方進之後/也篤行任素義譲亷潔饋贈一無所受值亂
多㓂聞湯名徳皆不敢犯尋陽記曰初庾亮臨江州聞/翟湯之風束帯躡屐而詣焉亮禮甚恭湯曰使君直敬
其枯木朽株耳亮稱其能言表薦之徴國子博士/不赴主簿張𤣥曰此君卧龍不可動也終於家
孟萬年及弟少孤居武昌陽新縣萬年逰宦有盛名當
世少孤未嘗出京邑人士思欲見之乃遣信報少孤云
[005-20a]
兄病篤狼狽至都時賢見之者莫不嗟重因相謂曰少
孤如此萬年可死𡊮宏孟處士銘曰處士名陋字少孤/武昌陽新人呉司空孟宗後也少而
希古布衣蔬食棲遲蓬蓽之下絶人間之事親族慕其/孝大將軍命㑹稽王辟之稱疾不至相府厯年虛位而
澹然無悶卒不/降志時人竒之
康僧淵在豫章去郭數十里立精舍旁連嶺帶長川芳
林列於軒庭清流激於堂宇乃閒居研講希心理味庾
公諸人多徃㸔之觀其運用吐納風流轉佳加已處之
怡然亦有以自得聲名乃興後不堪遂出僧淵/已見
[005-20b]
戴安道既厲操東山續晉陽秋曰逵不樂當世以琴書/自娯隐㑹稽剡山國子博士徵不
就/而其兄欲建式遏之功戴氏譜曰逯字安丘譙國人/祖碩父綏有名位逯以武勇
顯有功封廣陵/侯仕至大司農謝太傅曰卿兄弟志業何其太殊戴曰
下官不堪其憂家弟不改其樂
許𤣥度隐在永興南幽穴中每致四方諸侯之遺或謂
許曰嘗聞箕山人似不爾耳許曰筐篚苞苴故當輕於
天下之寳耳鄭𤣥禮記注云苞苴裹肉也或以葦或以/茅此言許由尚致堯帝之譲筐篚之遺豈
非輕/耶
[005-21a]
范宣未嘗入公門韓康伯與同載遂誘俱入郡范便於
車後趨下續晉陽秋曰宣少尚隐遁/家於豫章以清潔自立
郄超每聞欲髙尚隐退者輙為辦百萬資并為造立居
宇在剡為戴公起宅甚精整戴始徃舊居與所親書曰
近至剡如官舍郄為傅約亦辦百萬資傅隐事差互故
不果遺約瓊/小字
許掾好逰山水而體便登陟時人云許非徒有勝情實
有濟勝之具
[005-21b]
郄尚書與謝居士善常稱謝慶緒識見雖不絶人可以
累心處都盡尚書郄恢也别見檀道鸞續晉陽秋曰謝/敷字慶緒㑹稽人崇信釋氏初入太平山
中十餘年以長齋供養為業招引同事化納不倦以母/老還南山若邪中内史郗愔表薦之徵博士不就初月
犯少㣲星一名處士星占云以處士當之時戴逵居剡/既美才藝而交逰貴盛先敷著名時人憂之俄而敷死
㑹稽人士以嘲呉人云呉/中髙士便是求死不得
   賢媛第十九陳嬰者東陽人少修徳行著稱郷黨秦末大亂東陽人
欲奉嬰為主母曰不可自我為汝家婦少見貧賤一旦
[005-22a]
富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
史記曰嬰故東陽令史居縣素信為長者東陽人欲/立長乃請嬰嬰母見之乃以兵屬項梁梁以嬰為上
柱/國
漢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畵工圖之欲有呼者輙披圖召
之其中常者皆行貨賂王明君姿容甚麗志不茍求工
遂毁為其状後匈奴來和求美女於漢帝帝以明君充
行既召見而惜之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於是遂行漢/書
匈奴傳曰竟寜元年呼韓邪單于來朝自言願壻漢氏/以自親元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嬙字明君賜之單于懽
[005-22b]
喜上書願保塞文頴曰昭君夲蜀郡秭歸人也琴操曰/王昭君者齊國王穣女也年十七儀形絶䴡以節聞國
中長者求之者王皆不許乃獻漢元帝帝造次不能别/房帷昭君恚怒之㑹單于遣使帝令宫人装出使者請
一女帝乃謂宫中曰欲至單于者起昭君喟然越席而/起帝視之大驚悔是時使者並見不得止乃賜單于單
于大說獻諸珍物昭君有子曰世違單于死世違繼立/匈奴之俗父死妻母昭君問世違曰汝為漢也為胡也
世違曰欲為胡耳昭君乃吞藥自殺/石季倫曰昭以觸文帝諱故改為明
漢成帝幸趙飛燕飛燕讒班媫妤祝詛於是考問辭曰
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善尚不䝉福為邪欲以何
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訴若其無知訴之何益故
[005-23a]
不為也漢書外戚傳曰成帝趙皇后夲長安宫人初生/父母不舉三日不死乃收養之及壮屬河陽主
家學歌舞號曰飛燕帝㣲行過主見而說之召入宫大/得幸立為后班媫妤者鴈門人成帝初選入宫大得幸
立為媫妤帝逰後庭嘗欲與同輦媫妤辭之趙飛燕譛/許皇后及媫妤媫妤對有辭致上憐之賜黄金百斤飛
燕嬌妒媫妤恐見危中求供養太后於/長信宫帝崩媫妤充奉園陵薨葬園中
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后出
㸔疾太后入户見直侍並是昔日所愛幸者太后問何
時來耶云正伏魄時過因不復前而歎曰狗䑕不食汝
餘死故應爾至山陵亦竟不臨魏書曰武宣卞皇后琅/邪開陽人以漢延熹三
[005-23b]
年生齊郡白亭有黄氣满室移日父敬侯怪之以問卜/者王越越曰此吉祥也年二十太祖納於譙性約儉
尚華麗有/母儀徳行
趙母嫁女女臨去敕之曰慎勿為好女曰不為好可為
惡耶母曰好尚不可為其况惡乎列女傳曰趙姬者桐/郷令東郡虞韙妻潁
川趙氏女也才敏多覧韙既没文皇帝敬其文才詔入/宫省上欲自征公孫淵姬上疏以諌作列女傳解號趙
母注賦數十萬言赤烏六年卒淮南子曰人有嫁其女/而教之者曰爾為善善人疾之對曰然則當為不善乎
曰善尚不可為而况不善乎景獻/羊皇后曰此言雖鄙可以命世人
許允婦是阮衛尉女徳如妺魏略曰允字士宗髙陽人/少與清河崔賛俱發名於
[005-24a]
冀州仕至領軍將軍陳留志名曰阮共字伯彦尉氏人/清真守道動以禮譲仕魏至衛尉卿少子侃字徳如有
俊才而飭以名理風儀雅潤/與嵇康為友仕至河内太守竒醜交禮竟允無復入理
家人深以為憂㑹允有客至婦令婢視之還答曰是桓
郎桓郎者桓範也魏略曰範字允明沛郡人/仕至大司農為宣王所誅





源真可王曰卿故墮其雲霧中中興書曰浩能言理談/論精微長於老易故風
流者皆/宗歸之
劉尹每稱王長史云性至通而自然有節濛别傳曰濛/之交物虛己
納善恕而後行希見其喜愠之色凡與一面莫不敬而/愛之然少孤事諸母甚謹篤義穆族不脩小潔以清貧
見/稱
王右軍道謝萬石在林澤中為自遒上歎林公器朗神
[004-13a]
支遁别傳曰遁任/心獨往風期高亮道祖士少風領毛骨恐沒世不復
見如此人道劉真長標雲柯而不扶疎劉尹别傳曰惔/既令望姻婭帝
室故屢居達官然性不偶俗心淡榮利/雖身登顯列而每挹降閒静自守而已
簡文目庾赤玉省率治除謝仁祖云庾赤玉胷中無宿
赤玉庾統小字中興書曰統字長仁潁川人/衛將軍擇子也少有令名仕至潯陽太守
殷中軍道韓太常曰康伯少自標置居然是出羣器及
其發言遣辭往往有情致續晉陽秋曰康伯清和有/思理幼為舅殷浩所稱
簡文道王懷祖才既不長於榮利又不淡直以真率少
[004-13b]
許便足對人多多許晉陽秋曰述少貧約簞瓢陋巷/不求聞達由是為有識所重
林公謂王右軍云長史作數百語無非徳音如恨不苦
苦謂窮/人以辭王曰長史自不欲苦物
殷中軍與人書道謝萬文理轉遒成殊不易中興書曰/萬才器儁
秀善自衒耀故致有時譽兼/善屬文能談論時人稱之
王長史云江思悛思懷所通不翅儒域徐廣晉紀曰江/惇字思悛陳留
人僕射虨弟也性篤學手不釋書博覽墳/典儒道兼綜徴聘無所就年四十九而卒
許𤣥度送母始出都人問劉尹𤣥度定稱所聞不劉曰
[004-14a]
才情過於所聞許氏譜曰𤣥度母華軼女也按詢集詢/出都迎姊於路賦詩續晉陽秋亦然而
此言送母/疑繆矣
阮光禄云王家有三年少右軍安期長豫阮裕王悦安/期王應並已
見/
謝公道豫章若遇七賢必自把臂入林江左名士傳曰/鯤通簡有識不
脩威儀好迹逸而心整形濁而言清居身若&KR0126動不累/高隣家有女嘗往挑之女方織以梭投折其兩齒既歸
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其不事形骸如此
王長史歎林公尋微之功不減輔嗣支遁别傳曰遁神/心警悟清識𤣥逺
[004-14b]
嘗至京師王仲祖稱其/造微之功不異王弼
殷淵源在墓所㡬十年于時朝野以擬管葛起不起以
卜江左興亡續晉陽秋曰時穆帝幼沖母后臨朝簡文/親賢民望任登宰輔桓温有平蜀洛之勲
擅彊西陜帝自料文弱無以抗之陳郡殷浩素有盛名/時論比之管葛故徵浩為揚州温知意在抗己甚忿焉
殷中軍道右軍清鑒貴要晉安帝紀曰羲/之風骨清舉也
謝太傅為桓公司馬續晉陽秋曰初安優遊山水以敷/文析理自娛桓温在西蕃欽其盛
名諷朝廷請為司馬以世道未夷/志存匡濟年四十起家應務也桓詣謝值謝梳頭遽
取衣幘桓公云何煩此因下共語至暝既去謂左右曰
[004-15a]
頗曽見如此人不
謝公作宣武司馬屬門生數十人於田曹中郎趙悦子
伏滔大司馬寮屬名曰悦字悦子/下邳人歴大司馬㕘軍左衛將軍悦子以告宣武宣武
云且為用半趙俄而悉用之曰昔安石在東山搢紳敦
逼恐不豫人事況今自鄉選反違之邪
桓宣武表云謝尚神懷挺率少致民譽温集載其平洛/表曰今中州既
平宜時綏定鎮西將軍豫州刺史尚神懐挺率少致人/譽是以入賛百揆出蕃方司宜進據洛陽撫寧黎庶謂
可本官都督/司州諸軍事
[004-15b]
世目謝尚為令達阮遥集云清暢似達或云尚自然令
晉陽秋曰尚率易/挺達超悟令上也
桓大司馬病謝公往省病從東門入温時在/姑孰桓公遥望
歎曰吾門中久不見如此人
簡文目敬豫為朗豫王恬已見文字志曰恬識/理明貴為後進冠冕也
孫興公為庾公㕘軍共遊白石山衛君長在坐衛氏譜/曰永字
君長成陽人位/至左軍長史孫曰此子神情都不關山水而能作文
庾公曰衛風韻雖不及卿諸人傾倒處亦不近孫遂沐
[004-16a]
浴此言
王右軍目陳𤣥伯壘塊有正骨陳泰/已見
王長史云劉尹知我勝我自知濛别傳曰濛與沛國劉/惔齊名時人以濛比𡊮
曜卿惔比荀奉倩而/共交友甚相知賞也
王劉聴林公講王語劉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復東聴
王又曰自是鉢釪後王何人也高逸沙門傳曰王濛恒/尋遁遇祗洹寺中講正
在高坐上每舉塵尾常領數百言而情理俱暢預坐百/餘人皆結舌注耳濛云聴講衆僧向高坐者是鉢釪後
王何/人也
[004-16b]
許𤣥度言琴賦所謂非至精者不能與之析理劉尹其
人非淵静者不能與之閑止簡文其人嵇叔夜琴賦也/劉惔真長丹陽
尹/
魏𨼆兄弟少有學義魏氏譜曰𨼆字安時㑹稽上虞人/歴義興太守御史中丞弟逷黄門
郎/總角詣謝奉奉與語大説之曰大宗雖衰魏氏已復
有人
簡文云淵源語不超詣簡至然經綸思尋處故有局陳
初法汰北來未知名車頻秦書曰釋道安為慕容晉所/掠欲投襄陽行至新野集衆議曰
[004-17a]
今遭凶年不依國主則法事難舉乃分僧衆使竺法汰/詣揚州曰彼多君子上勝可投法汰遂渡江至揚土焉
王領軍供養之中興書曰王洽字敬和丞相導第三子/累遷吳郡内史為士民所懐徵拜中領
軍尋加中書令不/拜年二十六而卒每與周旋行來往名勝許輒與俱不
得汰便停車不行因此名遂重名徳沙門題目曰法汰/高亮開達孫綽為汰賛
曰凄風拂林明泉映壑爽爽法汰校徳無怍事外瀟灑/神内恢廓實從前起名隨後躍泰元起居注曰法汰以
十年卒烈宗詔曰法汰師喪/逝哀痛傷懐可贈錢十萬
王長史與大司馬書道淵源識致安處足副時談
謝公云劉尹語審細孫綽為惔諫叙曰神/猶淵鏡言必珠玉
[004-17b]
桓公語嘉賔阿源有徳有言向使作令僕足以儀刑百
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嘉賔郄超小字/也阿源殷浩也
簡文語嘉賔劉尹語末後亦小異回復其言亦乃無過
孫興公許𤣥度共在白樓亭㑹稽記曰亭在山/隂臨流映壑也共商略
先往名達林公既非所關聴訖云二賢故自有才情
王右軍道東陽我家阿林章清太出林應為臨王氏譜/曰臨之字仲産琅
邪人僕射彪之子/仕至東陽太守
王長史與劉尹書道淵源觸事長易
[004-18a]
謝中郎云王脩載樂託之性出自門風王氏譜曰耆之/字脩載琅邪人
荆州刺史廙第三子歴中/書郎鄱陽太守給事中
林公云王敬仁是超悟人文字志曰脩之/少有秀令之稱
劉尹先推謝鎮西謝後雅重劉曰昔嘗北面按謝尚年/長於惔神
穎夙彰而曰北/面於劉非可信
謝太傅稱王脩齡曰司州可與林澤遊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常遺世務
以高尚為情與/謝安相善也
諺曰揚州獨步王文度後來出人郗嘉賔續晉陽秋曰/超少有才氣
[004-18b]
越世負俗不循常檢時人為一代盛譽者語曰大才槃/槃謝家安江東獨步王文度盛徳日新郗嘉賔其語小
異故詳/錄焉
人問王長史江□兄弟羣從王荅曰諸江皆復足自生
活□及弟淳從灌並/有徳行知名於世
謝太傅道安北見之乃不使人厭然出户去不復使人
安北王坦之也續晉陽秋曰謝安初攜幼稺同好養/志海濵襟情超暢尤好聲律然抑之以禮在哀能至
弟萬之喪不聴絲竹者將十年及輔政而修室第園館麗/車服雖朞功之慘不廢妓樂王坦之因苦諫焉按謝公
葢以王坦之好/直言故不思爾
[004-19a]
謝公云司州造勝遍決宋明帝文章志曰胡/之性簡好達𤣥言也
劉尹云見何次道飲酒使人欲傾家釀充飲酒/能温克
謝太傅語真長阿齡於此事故欲太厲修齡王胡/之小字也劉曰
亦名士之高操者胡之别傳曰胡之治/身清約以風操自居
王子猷説世目士少為朗我家亦以為徹朗晉諸公賛/曰祖約少
有清/稱
謝公云長史語甚不多可謂有令音王濛别傳曰濛性/和暢能清言談道
貴理中簡而有㑹商略古賢顯/黙之際辭㫖劭令往往有高致
[004-19b]
謝鎮西道敬仁文學鏃鏃無能不新語林曰敬仁有異/才時賢皆重之王
右軍在郡迎敬仁叔仁輒同車常惡其遲/後以馬迎敬仁雖復風雨亦不以車也
劉尹道江道羣不能言而能不言江灌/已見
林公云見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終日忘疲王/胡
之别傳曰胡之少有風尚/才器率舉有秀悟之稱
世稱茍子秀出阿興清和茍子已見阿/興王藴小字
簡文云劉尹茗柯有實理柯一作打又/作仃又作打
謝胡兒作著作郎嘗作王堪傅晉諸公賛曰堪字世胄/東平夀張人少以高亮
[004-20a]
義正稱為尚書左丞有凖/繩操為石勒所害贈太尉不諳堪是何似人咨謝公謝
公荅曰世胄亦被遇堪烈之子晉諸公賛曰烈字陽秀/早知名魏朝為治書御
史/
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安仁詩所謂子親伊姑我
父唯舅是許允壻岳集曰堪為成都王軍司馬岳送至/北邙别作詩曰微微髮膚受之父母
峩峩王侯中外之首/子親伊姑我父唯舅
謝太傅重鄧僕射常言天地無知使伯道無兒晉陽秋/曰鄧攸
既棄子遂無復繼/嗣為有識傷惜
[004-20b]
謝公與王右軍書曰敬和棲託好佳中興書曰洽於公/子中最知名與潁
川荀羡俱/有美稱
吳四姓舊目云張文朱武陸忠顧厚吳錄士林曰吳郡/有顧陸朱張為四
姓三國之間/四姓盛焉
謝公語王孝伯君家藍田舉體無常人事按述雖簡而/性不寛裕投
火怒蠅方之未甚若非太𫝊虚/相褒飾則世説謬設斯語也
許掾嘗詣簡文爾夜風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語襟情
之詠偏是許之所長辭寄清婉有逾平日簡文雖契素
[004-21a]
此遇尤相咨嗟不覺造䣛共叉手語達于將旦既而曰
𤣥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許續晉陽秋曰詢能言理曽出/都迎姊簡文皇帝劉真長説
其情㫖及襟懐之詠每/造䣛賞對夜以繫日
殷允出西郗超與𡊮虎書云子思求良朋託好足下勿
以開美求之中興書曰允字子思陳郡人太常康第六/子恭素謙退有儒者之風歴吏部尚書
世目𡊮為開美故子敬詩曰𡊮生開美度
謝車騎問謝公真長性至峭何足乃重荅曰是不見耳
阿見子敬尚使人不能已語林曰羊驎因酒醉撫謝左/軍謂太傅曰此家詎復後鎭
[004-21b]
西太傅曰汝阿見子敬便沐浴為論兄輩推此言意則/安以𤣥不見真長故不重耳見子敬尚重之况真長乎
謝公領中書監王東亭有事應同上省王後至坐促王
謝雖不通太傅猶斂䣛容之王謝不通/事别見王神意閒暢謝
公傾目還謂劉夫人曰向見阿𤓰故自未易有按王詢/小字法
護而此言阿𤓰未為/可解儻小名有兩耳雖不相闗正是使人不能巳巳
王子敬語謝公公故蕭灑謝曰身不蕭灑君道身最得
身正自調暢續晉陽秋曰安𢎞雅/有氣風神調暢也
謝車騎初見王文度曰見文度雖蕭灑相遇其復愔愔
[004-22a]
竟夕
范豫章謂王荆州范甯王忱/並已見卿風流儁望真後來之秀
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子敬與子猷書道兄伯蕭索寡㑹遇酒則酣暢忘反乃
自可矜
張天錫世雄涼州以力弱詣京師雖逺方殊𩔖亦邊人
之桀也天錫/已見聞皇京多才欽羡彌至猶在渚住司馬著
作往詣之未/詳言容鄙陋無可觀聴天錫心甚悔來以遐
[004-22b]
外可以自固王彌有儁才美譽當時聞而造焉續晉陽/秋曰珉
風情秀發/才辭富贍既至天錫見其風神清令言話如流陳説古
今無不貫悉又諳人物氏族中來皆有證據天錫訝服
王恭始與王建武甚有情後遇𡊮悅之間遂致疑隟晉/安
帝紀曰初忱與族子恭少相善齊聲見稱及並登朝俱/為主相所待内外始有不咸之論恭獨深憂之乃告忱
曰悠悠之論頗有異同當由驃騎簡於朝覲故也將無/從容切言之邪若主相諧睦吾徒得勠力明時復何憂
哉忱以為然而慮弗見令乃令𡊮悦具言之悦每欲間/恭乃於王坐責讓恭曰卿何妄生同異疑誤朝野其言
切厲恭雖惋悵謂忱為搆已也忱雖心不負/恭而無以自亮於是情好大離而怨隟成矣然每至興
[004-23a]
㑹故有相思時恭嘗行散至京口射堂于時清露晨流
新桐初引恭目之曰王大故自濯濯
司馬太傅為二王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大羅羅清疎
恭正亮沈烈/忱通朗誕放
王恭有清辭簡㫖能敘説而讀書少頗有重出中興書/曰恭雖
才不多而/清辨過人有人道孝伯常有新意不覺為煩
殷仲堪喪後桓𤣥問仲文卿家仲堪定是何似人仲文曰雖
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徹九泉續晉陽秋曰仲堪仲文/之從兄也少有美譽
[004-23b]
   品藻第九
汝南陳仲舉潁川李元禮二人共論其功徳不能定先
後蔡伯喈續漢書曰蔡伯喈陳留圉人通達有儁才博/學善屬文伎蓺術數無不精綜仕至左中郎
將為王/允所誅評之曰陳仲舉彊於犯上李元禮嚴於攝下犯
上難攝下易張璠漢紀曰時人為之語曰不畏/彊禦陳仲舉天下模楷李元禮仲舉遂
在三君之下謝沈漢書曰三君者一時之所貴也竇武/劉叔陳蕃少有高操海内尊而稱之故得
因以/為目元禮居八俊之上薛瑩漢書曰李膺王暢荀緄朱/寓魏朗劉佑杜楷趙典為八俊
英雄記曰先是張儉等相與作衣冠糺彈彈中人相調/言我彈中誠有八俊八乂猶古之八元八凱也謝沈書
[004-24a]
曰俊者卓出之名也姚信士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李元禮忠壯正直有社稷之能海内論之未
決蔡伯喈抑一言以/變之疑論乃定也
龐士元至吳吳人並友之蜀志曰周瑜領南郡士元為/功曹瑜卒士元送喪至吳吳
人多聞其名及當還西/並㑹閭門與士元言見陸績文士傳曰績字公紀幼/有儁朗才數博學多通
龎士元年長於繢共為交友仕至鬱/林太守自知亡日年三十二而卒顧劭全琮環濟吳/紀曰琮
字子黄吳郡錢塘人有/徳行義槩為大司馬而為之目曰陸子所謂駑馬有
逸足之用顧子所謂駑牛可以負重致逺或問如所目
陸為勝邪曰駑馬雖精速能致一人耳駑牛一日行百
[004-24b]
里所致豈一人哉吳人無以難全子好聲名似汝南樊
子昭&KR0253濟萬機論曰許子將褒貶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許文休劉&KR0110難曰子昭拔自賈豎年至七十𨓆
能守静進不茍競濟荅曰子昭誠自幼至長容貌完/潔然觀其插齒牙樹頰頦吐脣吻自非文休之敵
顧劭嘗與龎士元宿語問曰聞子名知人吾與足下孰
愈曰陶冶世俗與時浮沈吾不如子吳志曰劭好樂人/倫自州郡庶㡬及
四方人事往來相見或諷議而去/或結友而别風聲流聞逺近稱之論王霸之餘策覽倚
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長劭亦安其言吳錄曰劭安/其言更親之
諸葛瑾弟亮及從弟誕吳書曰瑾字子瑜其先葛氏琅/邪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
[004-25a]
姓葛者時人謂諸葛因為氏瑾少以至孝稱累遷豫州/牧六十八卒魏志曰誕字公休為吏部郎人有所屬託
輒顯其言而亟用之後有當不則公議其得失以為褒/貶自是羣寮莫不慎其所舉累遷揚州刺史鎮東將軍
司空謀/逆伏誅並有盛名各在一國于時以為蜀得其龍吳得
其虎魏得其狗誕在魏與夏侯𤣥齊名瑾在吳吳朝服
其𢎞量吳書曰瑾避亂渡江大皇帝取為長史遣使蜀/但與弟亮公㑹相見反無私面而又有容貌思
度時人服/其𢎞量
司馬文王問武陔陳𤣥伯何如其父司空陔曰通雅博
暢能以天下聲教為己任者不如也明練簡至立功立
[004-25b]
事過之魏志曰陔與泰/善故文王問之
正始中人士比論以五荀方五陳荀淑方陳寔荀靖方
陳諶逸士傳曰靖字叔慈潁川人有儁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號八龍𨼆身修學動止合禮弟爽亦有才
學顯名當世或問汝南許章爽與靖敦賢章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潤太尉辟不就年五十終時人
惜之號𤣥/行先生荀爽方陳紀荀彧方陳羣典略曰彧字文若/潁川人為漢侍中
守尚書令彧為人英偉折節待士坐不累席其在臺閣/間不以私欲撓意年五十薨諡曰敬侯以其名徳高追
贈太/尉荀顗方陳泰晉諸公賛曰顗字景倩彧之子&KR0771禮/立徳思義温雅加深識國體累遷光
祿大夫晉受禪封臨淮公典朝儀刋正國式為一代/之制轉太尉為台輔徳望清重留心禮教卒諡康公
[004-26a]
以八裴方八王裴徽方王祥裴楷方王夷甫裴康方王
晉百官名曰康字仲豫徽之于晉/諸公賛曰康有𢎞量歴太子左率裴綽方王澄王朝/目錄
曰綽字仲舒楷弟也名亞/於楷歴中書黄門侍郎裴瓉方王敦晉諸公賛曰瓉/字國寳楷之子
才氣爽儁/終中書郎裴遐方王導裴頠方王戎裴邈方王𤣥
冀州刺史楊淮二子喬與髦俱總角為成器淮與裴頠
樂廣友善遣見之頠性𢎞方愛喬之有高韻謂淮曰喬
當及卿髦小減也廣性清淳愛髦之有神檢謂淮曰喬
自及卿然髦尤精出淮笑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
[004-26b]
優劣論者評之以為喬雖高韻而檢不匝樂言為得然
並為後出之儁荀綽冀州記曰喬字國彦爽朗有逺意/髦字士彦清平有貴識並為後出之儁
為裴頠樂廣所重晉諸公賛曰喬似/淮而疎皆為二千石髦為石勒所害
劉令言始入洛劉氏譜曰納字令言彭城叢亭人祖瑾/樂安長父甝魏洛陽令納歴司𨽻校尉
見諸名士而歎曰王夷甫太解明樂彦輔我所敬張茂
先我所不解周𢎞武巧於用短王𨼆晉書曰周恢字𢎞/武汝南人祖斐永寧少
府父隆州從事恢仕/至秦相秩中二千石杜方叔拙於用長晉諸公賛曰杜/育字方叔襄城
鄧陵人杜襲孫也育幼便岐嶷號神童及長美風姿有/才藻時人號曰杜聖累遷國子祭酒洛陽將沒為賊所
[004-27a]
殺/
王夷甫云閭丘沖荀綽兖州記曰沖字賔卿高平人家/世二千石沖清平有鑒識博學有文
義累遷太傅長史雖不能立功葢世然聞義不惑當世/蒞事務於平允操持文案必引經誥飾以文采未嘗有
滯性尤通達不矜不假好音樂侍婢在側不釋絃管出/入乗四望車居之甚夷不能虧損恭素之行淡然肆其
心志論者不以為侈不以為僣至於白首而清名令望/不渝於始為光禄勲京邑未潰乗車出為賊所害時人
皆痛/惜之優於滿奮郝隆晉諸公賛曰隆字𢎞始高平人為/人通亮清識為吏部郎揚州刺史
齊王同起義隆應檄稽/留為參軍王邃所殺此三人並是高才沖最先達兖/州
記曰于時高平人士偶盛滿奮郝隆達在沖前名/位已顯而劉寳王夷甫猶以沖之虚貴足先二人
[004-27b]
王夷甫以王東海比樂令江左名士傳曰承言理辯物/但明其㫖要不為辭費有識
伏其約而能通太尉王夷甫一世/龍門見而雅重之以比南陽樂廣故王中郎作碑云當
時標榜為樂廣之儷
庾中郎與王平子鴈行晉陽秋曰初王澄有通朗稱而/輕薄無行兄夷甫有盛名時人
許以人倫鑒識常為天下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第三敳以澄敦莫已若也及澄喪敦敗敳世譽如
初/
王大將軍在西朝時見周侯輒扇障面不得住敦性彊/梁自少
及長季倫斬妓曽無異色若斯徼/狠豈憚於周顗乎見言不然也後度江左不能復爾
[004-28a]
王歎曰不知我進伯仁𨓆沈約晉書曰周顗王敦素憚/之見輒面熱雖復臘月亦扇
面不休其/憚如此
㑹稽虞&KR1294元皇時與桓宣武同俠其人有才理勝望虞/光
祿傳曰&KR1294字思行㑹稽餘姚人虞飜曽孫右光祿潭兄/子也雖機幹不及潭而至行過之歴吏部郎吳興守徵
為金紫光/祿大夫卒王丞相嘗謂&KR1294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
潭有公望而無公才愉已見㑹稽後賢記曰潭字世康/山隂人吳司徒固曽孫也沈婉有
雅望少與孔愉齊名仕至光祿大夫晉陽秋曰孔敬康/丁世康張偉康俱著名時謂㑹稽三康偉康名茂嘗夢
得大象以問萬雅雅曰君當為大郡而不善也象大獸/也取其音狩故為大郡然象以齒喪身後為吳郡果為
[004-28b]
沈充/所殺兼之者其在卿乎&KR1294未達而喪虞光禄傳曰&KR1294未/登台鼎時論稱屈
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郗鑒周曰鑒方臣如有功
夫復問郗郗曰周顗比臣有國士門風鄧粲晉紀曰伯/仁清正嶷然以
徳望/稱之
王大將軍下庾公問聞卿有四友何者是荅曰君家中
郎我家太尉阿平胡母彦國八王故事曰胡母輔之少/有雅俗鑒識與王澄庾敳
王敦王夷甫為/四友今故荅也阿平故當最劣庾曰似未肯劣庾又問
何者居其右王曰自有人又問何者是王曰噫其自有
[004-29a]
公論左右躡公公乃止敦自謂右/者在己也
人問丞相周侯何如和嶠荅曰長輿嵯櫱虞預晉書曰/嶠厚自封植
嶷然/不羣
明帝問謝鯤君自謂何如庾亮荅曰端委廟堂使百僚
凖則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晉陽秋曰鯤隨王/敦下入朝見太子
於東宫語及夕太子從容問鯤曰論者以君方庾亮自/謂孰愈對曰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臣不如亮縦意丘壑
自謂過之鄧粲晉紀曰鯤與王澄之徒慕竹林諸人散/首披髮裸袒箕踞謂之八達故隣家之女折其兩齒世
為謡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有勝情/逺槩為朝廷之望故時以庾亮方焉
[004-29b]
王丞相二弟不過江曰潁曰敝時論以潁比鄧伯道敝
比温忠武議郎祭酒者也王氏譜曰潁字茂英位至議/郎年二十卒敝字茂平丞相
祭酒不就襲爵堂邑/公年二十有二而卒
明帝問周侯論者以卿比郗鑒云何周曰陛下不須牽
顗比按顗死彌年明帝乃/即位世説此言妄矣
王丞相云頃下論以我比安期千里亦推此二人唯共
推太尉此君特秀晉諸公賛曰夷甫性/矜峻少為同志所推
宋禕曽為王大將軍妾後屬謝鎮西鎮西問禕我何如
[004-30a]
王荅曰王比使君田舍貴人耳鎮西妖冶故也未詳/宋禕
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庾元規對曰蕭條方外亮
不如臣從容廊廟臣不如亮按諸書皆以謝鯤/比亮不聞周顗
王丞相辟王藍田為掾庾公問丞相藍田何似王曰真
獨簡貴不減父祖然曠澹處故當不如爾王述狷/隘故也
卞望之云郗公體中有三反方於事上好下佞己一反
治身清貞大脩計校三反自好讀書憎人學問三反按/太
尉劉寔論王肅方於事上好下佞己性嗜榮貴不/求茍合治身不&KR0126尤惜財物王郗志性儻亦同乎
[004-30b]
世論温太真是過江第二流之高者時名輩共説人物
第一將盡之間温常失色温氏譜序曰晉大夫卻至封/於温子孫因氏居太原祁縣
為郡/著姓
王丞相云見謝仁祖恒令人得上與何次道語唯舉手
指地曰正自爾馨前篇及諸書皆云王公重何充謂必/代己相而此章以手指地意如輕詆
或清言析理何/不逮謝故邪
何次道為宰相人有譏其信任不得其人晉陽秋曰充/所暱庸雜以
此損/名阮思曠慨然曰次道自不至此但布衣超居宰相
[004-31a]
之位可恨唯此一條而已語林曰阮光祿聞何次道為/宰相歎曰我當何處生活此
則阮未許何為鼎/輔二説便相符也
王右軍少時丞相云逸少何縁復減萬安邪劉綏/已見
郗司空家有傖奴知及文章事事有意王右軍向劉尹
稱之劉問何如方回郗愔别傳曰愔字方回高平金鄉/人太宰鑒長子也淵靖純素無執
無競簡私暱罕交遊歴/㑹稽内史侍中司徒王曰此正小人有意向耳何得
便比方回劉曰若不如方回故是常奴耳
時人道阮思曠骨氣不及右軍簡秀不如真長韶潤不
[004-31b]
如仲祖思致不如淵源而兼有諸人之美中興書曰裕/以人不須廣
學正應以禮讓為先故終日/頹然無所修綜而物自宗之
簡文云何平叔巧累於理嵇叔夜儁傷其道理本真率/巧則乖其
致道唯虚澹儁則違其/宗所以二子不免也
時人共論晉武帝出齊王之與立惠帝其失孰多晉陽/秋曰
齊王攸字大猷文帝第二子孝敬忠肅清和平允親賢/下士仁恵好施能屬文善尺牘初荀朂馮紞為武帝親
幸攸惡朂之佞朂懼攸或嗣立必誅己且攸甚得衆心/朝賢景附㑹帝有疾攸及皇太子入問訊朝士皆屬目
於攸而不在太子至是朂從容曰陛下萬年後太子不/得立也帝曰何故朂曰百寮内外皆歸心於齊王太子
[004-32a]
安得立乎陛下試詔齊王歸國必舉朝謂之不可若然/則臣言徴矣侍中馮紞又曰陛下必欲建諸侯成五等
宜從親始親莫若齊王帝從之於是下詔使攸之國攸/聞朂紞間已憂忿不知所為入辭出歐血薨帝哭之慟
馮紞侍曰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今自薨殞/陛下何哀之甚帝乃止劉毅聞之故終身稱疾焉多謂
立惠帝為重桓温曰不然使子繼父業弟承家祀有何
不可武帝兆禍亂覆神州在斯而已輿𨽻且/知其若此况宣武之𢎞儁乎此言非也
人問殷淵源當世王公以卿比裴叔道云何殷曰故當
以識通暗處遐與浩並/能清言
撫軍問殷浩卿定何如裴逸民良久荅曰故當勝耳昔
[004-32b]
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桓問殷卿何如我殷云我
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撫軍問孫興公劉真長何如曰清蔚簡令王仲祖何如
曰温潤恬和徐廣晉紀曰凡稱風流/者皆舉王劉為宗焉桓温何如曰高爽
邁出謝仁祖何如曰清易令達阮思曠何如曰𢎞潤通
長𡊮羊何如曰洮洮清便殷洪逺何如曰逺有致思卿
自謂何如曰下官才能所經悉不如諸賢至於斟酌時
宜籠罩當世亦多所不及然以不才時復託懷𤣥勝逺
[004-33a]
詠老莊蕭條高寄不與時務經懷自謂此心無所與讓

桓大司馬下都問真長曰聞㑹稽王語竒進爾邪桓温/别傳
曰興寧九年以温克復舊京肅静華夏進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大司馬加黄鉞使入㕘朝政劉曰極
進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桓曰第一流復是誰劉曰正
是我輩耳
殷侯既廢桓公語諸人曰少時與淵源共騎竹馬我棄
去已輒取之故當出我下續晉陽秋曰簡文輔政引殷/浩為揚州欲以抗桓桓素輕
[004-33b]
浩未之/憚也
人問撫軍殷浩談竟何如荅曰不能勝人差可獻酬羣

簡文云謝安南清令不如其弟安南謝奉也已見謝氏/譜曰奉弟聘字𢎞逺歴
侍中廷/尉卿學義不及孔嚴中興書曰嚴字彭祖㑹稽山隂/人父倫黄門侍郎嚴有才學歴
山陽尹尚書西陽侯在朝多所匡正/為吳興太守大得民和後卒于家居然自勝言奉任/天真也
未廢海西公時王元琳問桓元子箕子比干迹異心同
不審明公孰是孰非曰仁稱不異寧為管仲論語曰微/子去之箕
[004-34a]
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子曰殷有三仁焉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
合諸侯一匡天下不以兵車/管仲之力如其仁如其仁
劉丹陽王長史在瓦官寺集桓護軍亦在坐桓伊/已見共商
略西朝及江左人物或問杜𢎞治何如衛虎桓荅曰𢎞
治膚清衛虎弈弈神令王劉善其言虎衛玠小字玠别/傳曰永和中劉真
長謝仁祖共商略中朝人或問杜𢎞治可方衛洗馬不/謝曰安得比其間可容數人江左名士傳曰劉真長曰
吾請評之𢎞治膚清叔/寳神清論者謂為知言
劉尹撫王長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長阿奴濛小/字也都美
[004-34b]
也司馬相如傳曰閒雅甚都語林曰劉真長/與丞相不相得每曰阿奴比丞相條達清長
劉尹王長史同坐長史酒酣起舞劉尹曰阿奴今日不
復減向子期𩔖秀之/任率也
桓公問孔西陽安石何如仲文西陽即/孔巖也孔思未對反問
公曰何如荅曰安石居然不可陵踐其處故乃勝也
謝公與時賢共賞説遏胡兒並在坐公問李𢎞度曰卿
家平陽何如樂令晉諸公賛曰李重字茂重江夏鍾武/人少以清尚見稱歴吏部郎平陽太
守/於是李澘然流涕曰趙王簒逆樂令親授璽綬晉陽/秋曰
[004-35a]
趙王倫簒位樂廣與/滿奮崔隨進璽綬亡伯雅正恥處亂朝遂至仰藥恐
難以相比此自顯於事實非私親之言晉諸公賛曰趙/王為相國取重
為左司馬重以倫將簒辭疾不就敦喻之重不復自治/至於篤甚扶曳受拜數日卒時人惜之贈散騎常侍
謝公語胡兒曰有識者果不異人意
王脩齡問王長史我家臨川何如卿家宛陵長史未荅
脩齡曰臨川譽貴長史曰宛陵未為不貴中興書曰羲/之自㑹稽王
友改授臨川太守王述從驃騎功曹出為宛陵令述之/為宛陵多脩為家之具初有勞苦之聲丞相王導使人
謂之曰名父之子屈臨小縣甚不宜爾述荅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後屢臨州郡無所造作世始歎服之
[004-35b]
劉尹至王長史許清言時茍子年十三倚牀邊聴既去
問父曰劉尹語何如尊長史曰韶音令辭不如我往輒
破的勝我劉惔别傳曰惔有儁才其談詠虚勝理㑹/所歸王濛略同而叙致過之其詞當也
謝萬壽春敗後簡文問郄超萬自可敗那得乃爾失士
卒情超曰伊以率任之性欲區别智勇中興書曰萬之/為豫州氐羌暴
掠司豫鮮卑屯結并冀萬既受方任自率衆入潁以援/洛陽萬矜豪傲物失士衆之心北中郎郄曇以疾還彭
城萬以為賊盛致𨓆便向還南遂自/潰亂狼狽單歸太宗責之廢為庶人
劉尹謂謝仁祖曰自吾有四友門人加親謂許𤣥度曰
[004-36a]
自吾有由惡言不及於耳二人皆受而不恨尚書大𫝊/曰孔子曰
文王有四友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賜也逺方之士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師也前有輝
後有光是非先後邪自吾得由/也惡言不入於耳是非禦侮邪
世目殷中軍思緯淹通比羊叔子羊祜徳高一世才經/夷險淵源蒸燭之曜
豈喻日月/之明也
有人問謝安石王坦之優劣於桓公桓公停欲言中悔
曰卿喜傳人語不能復語卿
王中郎嘗問劉長沙曰我何如茍子大司馬官屬名曰/劉奭字文時彭城
[004-36b]
人劉氏譜曰奭祖昶彭城内史父濟臨/海令奭歴車騎咨議長沙相散騎常侍劉荅曰卿才乃
當不勝茍子然㑹名處多王笑曰癡
支道林問孫興公君何如許掾孫曰高情逺致弟子蚤
已服膺一吟一詠許將北面
王右軍問許𤣥度卿自言何如安石許未荅王因曰安
石故相為雄阿萬當裂眼争邪中興書曰萬器量不及/安石雖居藩任安在私
門之時名稱/居萬上也
劉尹云人言江虨田舍江乃自田宅屯謂能多/出有也
[004-37a]
謝公云金谷中蘇紹最勝紹是石崇姉夫蘇則孫愉子
石崇金谷詩叙曰余以元康六年從太僕卿出為使/持節監青徐諸軍事征虜將軍有别廬在河南縣界
金谷澗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衆果竹柏藥草之屬/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為娛目歡心之物備
矣時征西大將軍祭酒王詡當還長安余與衆賢共送/往澗中晝夜遊宴屢遷其坐或登高臨下或列坐水濵
時琴瑟笙筑合載車中道路並作及住令與鼔吹遞奏/遂各賦詩以叙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感性命之不
永懼凋落之無期故具列時人官號姓名年紀又冩詩/著後後之好事者其覽之哉凡三十人吳王司議郎闗
中侯始平武功蘇紹字世嗣年五十為首魏書曰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剛直疾惡常慕汲黯之為人仕至
侍中河東相晉百官名曰愉字休豫則次子/山濤啟事曰愉忠義有智意位至光禄大夫
[004-37b]
劉尹目庾中郎雖言不愔愔似道突兀差可以擬道名/士
傳曰敳頹然淵放/莫有動其聴者
孫承公云謝公清於無弈中興書曰孫統字承公太原/人善屬文時人謂其有祖楚
風仕至/餘姚令潤於林道陳逵别傳曰逵字林道潁川許昌人/祖淮太尉父畛光祿大夫逵少有幹
以清敏立名襲封廣陵公黄門郎/西中郎將領梁淮南二郡太守
或問林公司州何如二謝林公曰故當攀安提萬王胡/之别
傳曰胡之好談諧善/屬文辭為當世所重
孫興公許𤣥度皆一時名流或重許高情則鄙孫&KR0126
[004-38a]
或愛孫才藻而無取於許宋明帝文章志曰綽博涉經/史長於屬文與許詢俱與負
俗之談詢卒不降志而綽嬰綸世務焉續晉陽/秋曰綽雖有文才而誕縱多&KR0126行時人鄙之
郄嘉賔道謝公造䣛雖不深徹而&KR0374綿綸至又曰右軍
詣嘉賔嘉賔聞之云不得稱詣政得謂之朋耳謝公以
嘉賔言為得凡徹詣者葢深覈之名也謝不徹王/亦不詣謝王於理相與為朋儔也
庾道季云思理倫和吾愧康伯志力彊正吾愧文度自
此以還吾皆百之庾龢/已見
王僧恩輕林公藍田曰勿學汝兄汝兄自不如伊僧恩/王禕
[004-38b]
之小字也王氏世家曰禕之字文劭述次子少知名尚/尋陽公主仕至中書郎未三十而卒坦之悼念與桓温
稱之贈散/騎常侍
簡文問孫興公𡊮羊何似荅曰不知者不負其才知之
者無取其體言其有才/而無徳也
祭叔子云韓康伯雖無骨幹然亦膚立
郄嘉賔問謝太傅曰林公談何如嵇公謝云嵇公勤著
脚裁可得去耳支遁傳曰遁神悟機發/風期所得自然超邁也又問殷何如支
謝曰正爾有超拔支乃過殷然亹亹論辯恐口欲制支
[004-39a]
庾道季云亷頗藺相如雖千載上使人懍懍恒如有生
史記曰亷頗者趙良將也以勇氣聞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請以十五
城易之趙遣相如送璧秦受之無還城意相如請璧示/其瑕因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衝冠曰王欲急臣臣頭
今與璧俱碎秦王謝之後秦王使趙王鼓瑟相如/請秦王擊筑趙以相如功大拜上卿位在亷頗上曹蜍
蜍曹茂之小字也曹氏譜曰茂之字永世彭城人也/祖韶鎮東將軍司馬父曼少府卿茂之仕至尚書郎
晉百官名曰志字温祖江夏鍾武人李氏譜曰志祖/重散騎常侍父慕純陽令志仕至員外常侍南康相
雖見在厭厭如九泉下人人皆如此便可結繩而治但
恐狐狸猯狢噉盡言人皆如曹李質魯淳慤則天下無/姦民可結繩致治然才智無聞功迹
[004-39b]
俱滅身盡於狐狸/無擅世之名也
衛君長是蕭祖周婦兄謝公問孫僧奴僧奴孫騰小字/也晉百官名曰
騰字伯海太原人中興書曰騰/紞子也博學歴中庶子廷尉君家道衛君長云何孫
曰云是世業人謝曰殊不爾衛自是理義人于時以比
殷洪逺
王子敬問謝公林公何如庾公謝殊不受答曰先輩初
無論庾公自足沒林公殷羡言行曰時有人稱庾太尉/理者羡曰此公好舉宗木槌人
謝遏諸人共道竹林優劣謝公云先輩初不臧貶士賢
[004-40a]
魏氏春秋曰山濤通簡有徳秀咸戎伶朗達有儁才於時/之談以阮為首王戎次之山向之徒皆其倫也若如盛
言則非無臧/貶此言謬也
有人以王中郎比車騎車騎聞之曰伊窟窟成就續晉/陽秋
曰坦之雅貴有/識量風格峻整
謝太傅謂王孝伯劉尹亦竒自知然不言勝長史
王黄門兄弟三人俱詣謝公子猷子重多説俗事王氏/譜曰
操之字子重羲之第六子歴/秘書監侍中尚書豫章太守子敬寒温而已既出坐客
問謝公向三賢孰愈謝公曰小者最勝客曰何以知之
[004-40b]
謝公曰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推此知之
謝公問王子敬君書何如君家尊荅曰固當不同公曰
外人論殊不爾王曰外人那得知宋明帝文章志曰獻/之善𨽻書變右軍法
為今體字畫秀媚妙絶時倫與父俱得名其章草疎弱/殊不及父或訊獻之云羲之書勝不莫能判有問羲之
云世論卿書不逮獻之荅曰殊不爾也他日見獻之問/尊君書何如獻之不答又問論者云君固當不如獻之
笑而荅曰人/那得知之也
王孝伯問謝太傅林公何如長史太傅曰長史韶興問
何如劉尹謝曰噫劉尹秀王曰若如公言並不如此二
[004-41a]
人邪謝云身意正爾也
人有問太傅子敬可是先輩誰比謝曰阿敬近撮王劉
之標續晉陽秋曰獻之文義並非所長而能/撮其勝㑹故擅名一時為風流之冠也
謝公語孝伯君祖比劉尹故為得逮孝伯云劉尹非不
能逮直不逮言濛質而/惔文也
𡊮彦伯為吏部郎子敬與郄嘉賔書曰彦伯已入殊足
頓興往之氣故知捶撻自難為人冀小卻當復差耳
王子猷子敬兄弟共賞高士傳人及賛子敬賞井丹高
[004-41b]
潔子猷云未若長卿慢世嵇康高士傳曰丹字大春扶/風郿人博學高論京師為之
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未嘗書刺謁一人北宫五王更/請莫能致新陽侯隂就使人要之不得已而行侯設麥
飯葱菜以觀其意丹推卻曰以君侯能供美膳故來相/過何謂如此乃出盛饌侯起左右進輦丹笑曰聞桀紂
駕人車此所謂人車者邪侯即去輦越騎梁松貴震朝/廷請交丹丹不肯見後丹得時疾松自將醫視之病愈
久之松失大男磊丹一往弔之時賔客滿庭丹裘褐不/完入門坐者皆悚望其顔色丹四向長揖前與松語客
主禮畢後長揖徑坐莫得與語不肯為吏徑出後遂𨼆/遁其賛曰井丹高潔不慕榮貴抗節五王不交非𩔖顯
譏輦車左右失氣披褐長揖義陵羣萃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字長卿初為郎事景帝梁孝王來朝從遊説
士鄒陽等相如説之因病免遊梁後過臨卬富人卓王/孫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奔之俱歸
[004-42a]
成都後居貧至臨卬買酒舍文君當壚相如著犢鼻㡓/條器市中為人口吃善屬文仕宦不慕高爵常託疾不
與公卿大事終于家其賛曰長卿慢世越禮自放犢鼻/居市不恥其狀託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賦大人超然莫
尚/
有人問𡊮侍中𡊮氏譜曰恪之字元祖陳郡陽夏人祖/王孫司徒從事中郎父綸臨汝令恪之
仕黄門侍郎義/熙初為侍中曰殷仲堪何如韓康伯荅曰理義所得
優劣乃復未辨然門庭蕭寂居然有名士風流殷不及
韓故殷作誄云荆門晝掩閒庭晏然
王子敬問謝公嘉賔何如道季荅曰道季誠復鈔撮清
[004-42b]
悟嘉賔故自上謂超/拔也
王珣疾臨困問王武岡曰中興書曰謐字雅逺丞相導/孫車騎劭子有才器襲爵武
岡侯位/至司徒世論以我家領軍比誰武岡曰世以比王北中
郎東亭轉臥向壁歎曰人固不可以無年領軍王洽珣/之父也年二
十六卒珣意以其父名徳/過坦之而無年故致此論
王孝伯道謝公濃至又曰長史虚劉尹秀謝公融謂條/暢也
王孝伯問謝公林公何如右軍謝曰右軍勝林公林公
在司州前亦貴徹不言若羲之/而言勝胡之
[004-43a]
桓𤣥為太傅大㑹朝臣畢集坐裁竟問王楨之曰我何
如卿第七叔王氏譜曰楨之字公幹琅邪人徽之子/歴侍中大司馬長史第七叔獻之也
時賔客為之咽氣王徐徐荅曰亡叔是一時之標公是
千載之英一坐懽然
桓𤣥問劉太常曰我何如謝太傅劉瑾集叙曰瑾字仲/璋南陽人祖遐父暢
暢娶王羲之女生瑾瑾/有才力歴尚書太常卿劉荅曰公高太傅深又曰何如
賢舅子敬荅曰樝梨橘柚各有其美莊子曰樝梨橘柚/其味相反皆可於
口/也
[004-43b]
舊以桓謙比殷仲文中興書曰謙字敬祖沖第三子尚書/僕射中軍將軍晉安帝紀曰仲文有
器貌/才思桓𤣥時仲文入桓於庭中望見之謂同坐曰我家
中軍那得及此也
   規箴第十
漢武帝乳母嘗於外犯事帝欲申憲乳母求救東方朔
漢書曰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朔别傳曰朔南陽步廣/里人列仙傳曰朔是楚人武帝時上書説便宜拜郎中
宣帝初棄官而/去共謂嵗星也朔曰此非脣舌所争爾必望濟者將去
時但當屢顧帝慎勿言此或可萬一冀耳乳母既至朔
[004-44a]
亦侍側因謂曰汝癡耳帝豈復憶汝乳哺時恩邪帝雖
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戀乃悽然愍之即敕免罪史記滑/稽傳曰
漢武帝少時東武侯母嘗養帝後號大乳母其子孫從/奴横暴長安中當道奪人衣物有司請徙乳母於邊奏
可乳母入辭帝所幸倡郭舍人發言陳辭雖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説乳母乃先見為下泣舍人曰即入辭勿
去數還顧乳母如其言舍人疾言罵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壯矣寧尚須乳母活邪尚何還顧邪於
是人主憐之詔/止毋徙罰請者
京房與漢元帝共論因問帝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
人荅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國
[004-44b]
之君各賢其臣豈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曰將恐今之
視古亦猶後之視今也漢書曰京房字君明東郡頓丘/人尤好鍾律知音聲以孝亷為
郎是時中書令石顯專權及友人五鹿充宗為尚書令/與房同經論議相是非而此二人用事房嘗宴見問上
曰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上曰君亦不明而臣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任之邪將以為賢邪上曰賢之房
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是任賢而理任不肖而亂自然之道也幽厲何不
覺悟而蚤納賢何為卒任不肖以至亡於是上曰亂亡/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悟安得亂亡之君房曰齊桓二
世何不以幽厲疑之而任豎刁趙高政治日亂邪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曰自陛下即位盜賊不禁
刑人滿市云云問上曰今治也亂也上曰然愈於彼房/曰前二君皆然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曰今
[004-45a]
為亂者誰房曰上所親與圖事帷幄中者房指謂石顯/及充宗顯等乃建言宜試房以郡守遂以房為東郡顯
發其私事/坐棄市
陳元方遭父喪哭泣哀慟軀體骨立其母愍之竊以錦
被蒙上郭林宗弔而見之謂曰卿海内之儁才四方是
則如何當喪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錦也食夫稻也於
汝安乎論語曰宰我問三年之喪朞已久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於汝安乎夫君子居喪食㫖不甘聞
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為也今汝安則為之吾不取也奮衣而去自後賔客
絶百所日所一/作許
[004-45b]
孫休好射雉至其時則晨去夕反羣臣莫不止諫此為
小物何足甚躭休曰雖為小物耿介過人朕所以好之
環濟吳紀曰休字子烈吳大帝第六子初封琅邪王夢/乗龍上天顧不見尾孫琳廢少主迎休立之銳意典籍
欲畢覽百家之事頗好射雉至春晨出暮反唯此時舍/書崩諡景皇帝條列吳事曰休在位烝烝無有遺事唯
射雉/可譏
孫皓問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㡬人陸曰二相五
侯將軍十餘人皓曰盛哉陸曰君賢臣忠國之盛也父
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懼臣何敢言盛
[004-46a]
吳錄曰凱字敬風吳人丞相遜族子忠鯁有大節篤志/好學初為建忠校尉雖有軍事手不釋卷累遷左丞相
時後主暴虐凱正直彊諫以/其宗族彊盛不敢加誅也
何晏鄧颺令管輅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輅稱
引古義深以戒之颺曰此老生之常談輅别傳曰輅字/公明平原人也
明周易聲發徐州冀州刺史裴徽舉秀才謂曰何鄧二/尚書有經國才略於物理無不精也何尚書神明清徹
殆破秋毫君當慎之自言不解易中九事必當相問比/至洛宜善精其理輅曰若九事皆至義不足勞思若隂
陽者精之久矣輅至洛陽果為何尚書問九事皆明何/曰君論隂陽此世無雙也時鄧尚書在曰此君善易而
語初不論易中辭義何邪輅荅曰夫善易者不論易也/何尚書含笑賛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謂輅曰聞君
[004-46b]
非徒善論易至於分蓍思爻亦為神妙試為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不又頃夢青蠅數十來鼻頭上驅之不去
有何意故輅曰鴟鴞天下賤鳥也及其在林食桑椹則/懐我好音况輅心過草木注情葵藿敢不盡忠唯察之
爾昔元凱之相重華宣慈惠和仁義之至也周公之翼/成王坐以待旦敬慎之至也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
然後據鼎足而登金鉉調隂陽而濟兆民此履道之休/應非卜筮之所明也今君侯位重山岳勢若雷霆望雲
赴景萬里馳風而懐徳者少畏威者衆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士又鼻者艮也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長
守貴也今青蠅臭惡之物而集之焉位峻者顛輕豪者/亡必至之分也夫變化雖相生極則有害虚滿雖相受
溢則有竭聖人見隂陽之性明存亡之理損益以為衰/抑進以為𨓆是故山在地中曰謙雷在天上曰大壯謙
則裒多益寡大壯則非禮不履伏願君侯上尋文王六/爻之㫖下思尼父&KR0143象之義則三公可決青蠅可驅鄧
[004-47a]
曰此老生之常談輅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也晏曰知㡬其神乎古人
以為難交疎吐誠今人以為難今君一面盡二難之道
可謂明徳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名士傳/曰是時
曹爽輔政識者慮有危機晏有重名與魏姻戚内雖懐/憂而無復𨓆也著五言詩以言志曰鴻鵠比翼遊羣飛
戲太清常畏大網羅憂禍一旦并豈若集五湖從流唼/浮萍永寧曠中懐何為怵惕驚葢因輅言懼而賦詩
晉武帝既不悟太子之愚必有傳後意諸名臣亦多獻
直言帝嘗在陵雲臺上坐衛瓘在側欲申其懷因如醉
跪帝前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雖悟因笑曰公醉邪
[004-47b]
晉陽秋曰初惠帝之為太子咸謂不能親政事衛瓘每/欲陳啟廢之而未敢也後因㑹醉遂跪牀前曰臣欲有
所啟帝曰公所欲言者何邪瓘欲言而復止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因謬曰公真大醉也帝
後悉召東宫官屬大㑹令左右齎尚書處事以示太子/令處決太子不知所對賈妃以問外人代太子對多引
古詞義給使張𢎞曰太子不學陛下所知宜以見事斷/不宜引書也妃從之𢎞具草奏令太子書呈帝大說以
示瓘於是賈充語妃曰衛瓘老奴/㡬敗汝家妃由是怨瓘後遂誅之
王夷甫婦郭泰寧女晉諸公賛曰郭豫字太寧太原/人仕至相國參軍知名早卒
拙而性剛聚斂無厭干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時
其鄉人幽州刺史李陽京都大俠晉百官名曰陽字景/祖高尚人武帝時為
[004-48a]
幽州刺史語林曰陽性遊俠盛暑一日詣數百/家别賔客與别常填門遂死于几下故懼之猶漢之
樓護漢書遊俠傳曰護字君卿齊人學經傳甚得/名譽母死送葬車三千兩仕至天水太守郭氏
憚之夷甫驟諫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卿
不可郭氏小為之損
王夷甫雅尚𤣥逺常嫉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字晉陽/秋曰
夷甫善施舍父時有假貸者皆與焚券未嘗謀貨利之/事王𨼆晉書曰夷甫求富貴得富貴資財山積用不能
消安須問錢乎而世以/不問為高不亦惑乎婦欲試之令婢以錢遶牀不得
行夷甫晨起見錢閡行呼婢曰舉卻阿堵物
[004-48b]
王平子年十四五見王夷甫妻郭氏貪欲令婢路上儋
糞平子諫之並言不可郭大怒謂平子曰昔夫人臨終
以小郎囑新婦不以新婦囑小郎永嘉流人名曰澄父/乂第三取樂安任氏
女生/澄急捉衣裾將與杖平子饒力争得脱踰窓而走
元帝過江猶好酒王茂𢎞與帝有舊常流涕諫帝許之
命酌酒一酣從是遂斷鄧粲晉紀曰上身服儉約以先/時務性素好酒將渡江王導深
以諫帝乃令左右進觴飲而覆之自是遂不/復飲克己復禮官修其方而中興之業隆焉
謝鯤為豫章太守從大將軍下至石頭敦謂鯤曰余不
[004-49a]
得復為盛徳之事矣鯤曰何為其然但使自今已後日
亡日去耳鯤别傳曰鯤之諷/切雅正皆此𩔖也敦又稱疾不朝鯤諭敦曰
近者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實懷未達
若能朝天子使羣臣釋然萬物之心於是乃服仗民望
以從衆懷盡沖𨓆以奉主上如斯則勲侔一匡名垂千
載時人以為名言晉陽秋曰鯤為豫章太守王敦將肆/逆以鯤有時望逼與俱行既克京邑
將旋武昌鯤曰不就朝覲鯤懼天下私議也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日入覲主上側席遲得見公宫省
穆然必無不虞之慮公若入朝鯤請侍從敦/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何損於時遂不朝而去
[004-49b]
元皇帝時廷尉張闓葛洪富民塘頌曰闓字敬緒丹陽/人張昭孫也中興書曰闓晉陵内
史甚有威徳/轉至廷尉卿在小市居私作都門蚤閉晚開羣小患之
詣州府訴不得理遂至檛登聞鼓猶不被判聞賀司空
出至破岡連名詣賀訴賀循别傳曰循字彦先㑹稽山/隂人本姓慶高祖純避漢帝諱
改為賀氏父劭吳中書令以忠正見害循少嬰家禍流/放荒裔吳平乃還秉節高舉元帝為安東王循為吳國
内/史賀曰身被徵作禮官不闗此事羣小叩頭曰若府君
復不見治便無所訴賀未語令且去見張廷尉當為及
之張聞即毁門自至方山迎賀賀出見辭之曰此不必
[004-50a]
見闗但與君門情相為惜之張愧謝曰小人有如此始
不即知蚤已毁壞
郄太尉晚節好談既雅非所經而甚矜之中興書曰鑒/少好學博覽
雖不及章句/而多所通綜後朝覲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見必欲
苦相規誡王公知其意每引作他言臨還鎮故命駕詣
丞相丞相翹須厲色上坐便言方當乖别必欲言其所
見意滿口重辭殊不流王公攝其次曰後面未期亦欲
盡所懷願公勿復談郄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004-50b]
王丞相為揚州遣八部從事之職顧和時為下傳還同
時俱見諸從事各奏二千石官長得失至和獨無言王
問顧曰卿何所聞荅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縁
采聴風聞以為察察之政丞相咨嗟稱佳諸從事自視
缺然也
蘇峻東征沈充晉陽秋曰充字士居吳興人少好兵諂/事王敦敦克京邑以充為車騎將軍領
吳國内史明帝伐王敦充率衆就王舍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復歸矣敦死充將吳儒斬首於京都
吏部郎陸邁與俱陸碑曰邁字功高吳郡人器識清敏/風檢澄峻累遷振威太守尚書吏部
[004-51a]
郎/將至吳密勑左右令入閶門放火以示威陸知其意
謂峻曰吳治平未久必將有亂若為亂階請從我家始
峻遂止
陸玩拜司空玩别傳曰是時王導郄鑒庾亮相繼薨殂/朝野憂懼以玩徳望乃拜司空玩辭讓不
獲乃歎息謂朋友曰以我為三公/是天下無人矣時人以為知言有人詣之索美酒得
便自起㵼箸梁柱間地祝曰當今乏才以爾為柱石之
用莫傾人棟梁玩笑曰戢卿良箴
小庾在荆州公朝大㑹問諸僚佐曰我欲為漢高魏武
[004-51b]
何如翼别見宋明帝文章志曰庾翼名輩豈應狂/狷如此哉時若有斯言亦傳聞者之謬矣一坐
莫荅長史江虨曰願明公為桓文之事不願作漢高魏
武也
羅君章為桓宣武從事含别傳曰刺史庾亮初命含/為部從事桓温臨州轉㕘軍
鎮西作江夏往檢校之中興書曰尚為建/武將軍江夏相羅既至初不
問郡事徑就謝數日飲酒而還桓公問有何事君章云
不審公謂謝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勝我許人君章
云豈有勝公人而行非者故一無所問桓公竒其意而
[004-52a]
不責也
王右軍與王敬仁許𤣥度竝善二人亡後右軍為論議
更克孔巖誡之曰明府昔與王許周旋有情及逝沒之
後無慎終之好民所不取右軍甚愧
謝中郎在壽春敗臨奔走猶求玉帖鐙太傅在軍前後
初無損益之言爾日猶云當今豈須煩此按萬未死之/前安猶未仕
高臥東山又何肯輕入軍/旅邪世説此言迂謬已甚
王大語東亭卿乃復論成不惡那得與僧彌戲續晉陽/秋曰珉
[004-52b]
有儁才與兄珣並有名聲出珣右故時/人為之語曰法護非不佳僧彌雖為兄
殷覬病困看人政見半面殷荆州興晉陽之甲春秋公/羊傳曰
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士吉射寅吉射者君側之惡人往與覬别涕零屬以消
息所患覬荅曰我病自當差正憂汝患耳晉安帝紀曰/殷仲堪舉兵
覬弗與同且以己居小任唯當守局而已晉陽之事非/所冝豫也仲堪每邀之覬輒曰吾進不敢同𨓆不敢異
遂以/憂卒
逺公在廬山中豫章舊志曰廬俗字君孝本姓匡夏禹/苗裔東野王之子秦末百越君長與吳
芮助漢定天下野王亡軍中漢八年封俗鄢陽男食邑/兹部印曰廬君俗兄弟七人皆好道術遂寓于洞庭之
[004-53a]
山故世謂廬山孝武元封五年南巡狩浮江親覩神靈/乃封俗為大明公四時秩祭焉逺法師廬山記曰山在
江州尋陽郡左挾彭澤右傍通川有匡俗先生出自殷/周之際遁世𨼆時潜居其下或云匡俗受道於仙人而
共遊其嶺遂託室崖岫即巖成館故時人謂為神仙之/廬而命焉法師遊山記曰自託此山二十三載再踐石
門四遊南嶺東望香鑪峯北眺九江傳聞有石井方/湖中有赤鱗踊出野人不能叙直歎其竒而已矣
老講論不輟弟子中或有惰者逺公曰桑榆之光理無
逺照但願朝陽之暉與時並明耳執經登坐諷誦朗暢
詞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肅然増敬
桓南郡好獵每田狩車騎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
[004-53b]
騁良馬馳擊若飛雙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陳不整麏
兎騰逸參佐無不被繫束桓道恭𤣥之族也桓氏譜曰/道恭字祖
猷彞同堂弟也父赤之太學博士道恭/歴淮南太守偽楚江夏相義熙初伏誅時為賊曹㕘軍
頗敢直言常自帶絳綿繩箸腰中𤣥問此何為荅曰公
獵好縛人士㑹當被縛手不能堪芒也𤣥自此小差
王緒王國寳相為脣齒並上下權要王氏譜曰緒字仲/業太原人祖延父
乂撫軍晉安帝紀曰緒為㑹稽王從事中郎以佞邪親/幸王珣王恭惡國寳與緒亂政與殷仲堪克期同舉内
匡朝廷及恭表至乃斬緒以説諸侯國寳平北將軍坦/之第三子太傅謝安國寳婦父也惡而抑之不用安薨
[004-54a]
相王輔政遷中書令有妾數百從弟緒有寵於王深為/其説國寶權動内外王珣王恭殷仲堪為孝武所待不
為相王所眄恭抗表討之車𦙍又爭之㑹稽王/既不能拒諸侯兵遂委罪國寶付廷尉賜死王大不
平其如此乃謂緒曰汝為此歘歘曾不慮獄吏之為貴
史記曰有上書告漢丞相欲反文帝下之廷尉勃/既出歎曰吾嘗將百萬之軍安知獄吏之為貴也
桓𤣥欲以謝太傅宅為營謝混曰召伯之仁猶惠及甘
韓詩外𫝊曰昔周道之隆召伯在朝有司請召民召/伯曰以一身勞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暴處
於棠下而聽訟焉詩人見召伯休息之棠美/而歌之曰蔽芾廿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文靖之德
更不保五畝之宅𤣥慙而止
[004-54b]
   捷悟第十一
楊德祖為魏武主簿時作相國門始搆榱桷魏武自出
看使人題門作活字便去楊見即令壞之既竟曰門中
活闊字王正嫌門大也文士傳曰楊脩字德祖𢎞農人/太尉彪子少有才學思榦魏武
為丞相辟為主簿脩常白事知必有反覆教豫為答對/數紙以次牒之而行敕守者曰向白事必教出相反覆
若按此次第連答之已而風吹紙次亂守者不别而遂/錯誤公怒推問脩慙懼然以所白甚有理終亦是脩後
為武帝/所誅
人餉魏武一桮酪魏武噉少許蓋頭上題合字以示衆
[004-55a]
衆莫能解次至楊脩脩便噉曰公敎人噉一口也復何

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脩從碑背上見題作黄絹幼婦
外孫䪡臼八字魏武謂脩曰解不荅曰解魏武曰卿未
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魏武乃曰吾已得令脩别記
所知脩曰黄絹色絲也於字為絶幼婦少女也於字為
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䪡臼受辛也於字為辭所謂
絶妙好辭也魏武亦記之與脩同乃歎曰我才不及卿
[004-55b]
乃覺三十里㑹稽典錄曰孝女曹娥者上虞人父盱能/撫節按歌婆娑樂神漢安二年迎伍君神
泝濤而上為水所淹不得其尸娥年十四號慕思盱乃/投𤓰于江存其父尸曰父在此𤓰當沈旬有七日𤓰偶
沈遂自投於江而死縣長度尚悲憐其義為之改葬命/其弟子邯鄲子禮為之作碑按曹娥碑在㑹稽中而魏
武楊脩未嘗過江也異苑曰陳留蔡邕避難過吳讀碑/文以為詩人之作無詭妄也因刻石旁作八字魏武見
而不能了以問羣寮莫有解者有婦人浣於汾渚曰第/四車解既而禰正平也衡即以離合義解之或謂此婦
人即娥/靈也
魏武征𡊮本初治裝餘有數十斛竹片咸長數寸衆云
並不堪用正令燒除太祖思所以用之謂可為竹椑楯
[004-56a]
而未顯其言馳使問主簿楊徳祖應聲荅之與帝心同
衆伏其辯悟
王敦引軍垂至大桁明帝自出中堂温嶠為丹陽尹帝
令斷大桁故未斷帝大怒瞋目左右莫不悚懼按晉陽/秋鄧紀
皆云敦將至嶠燒朱雀橋以阻其兵而云未斷大桁致/帝怒大為譌謬一本云帝自勸嶠入一本作噉飲帝怒
此則/近也召諸公來嶠至不謝但求酒炙王導須臾至徒跣
下地謝曰天威在顔遂使温嶠不容得謝嶠於是下謝
帝迺釋然諸公共歎王機悟名言
[004-56b]
郄司空在北府桓宣武惡其居兵權南徐州記曰徐州/人多勁悍號精兵
故桓温常曰京口酒/可飲箕可用兵可使郄於事機素暗遣牋詣桓方欲共
奬王室脩復園陵世子嘉賔出行於道上聞信至急取
牋視竟寸寸毁裂便回還更作牋自陳老病不堪人間
欲乞閒地自養宣武得牋大喜即詔轉公督五郡㑹稽
太守晉陽秋曰大司馬將討慕容暐表求申勸平北將/軍愔及𡊮真等嚴辦愔以羸疾求𨓆詔大司馬領
愔所任按中興書愔辭此行温/責其不從轉授㑹稽世説為謬
王東亭作宣武主簿嘗春月與石頭兄弟乗馬出郊時
[004-57a]
彦同遊者連鑣俱進石頭桓遐小字中興書曰遐字/伯道温長子也仕至豫州刺史
東亭一人常在前覺數十步諸人莫之解石頭等既疲
倦俄而乗輿回諸人皆似從官唯東亭弈弈在前其悟
捷如此
   夙惠第十二
賔客詣陳太丘宿太丘使元方季方炊客與太丘論議
二人進火俱委而竊聴炊忘箸箄飯落釜中太丘問炊
何不餾元方季方長跪曰大人與客語乃俱竊聴炊忘
[004-57b]
箸箄飯今成糜太丘曰爾頗有所識不對曰仿佛志之
二子俱説更相易奪言無遺失太丘曰如此但糜自可
何必飯也
何晏七嵗明惠若神魏武竒愛之因晏在宫内欲以為
子晏乃畫地令方自處其中人問其故答曰何氏之廬
也魏武知之即遣還魏略曰晏父蚤亡太祖為司空時/納晏母其時秦宜祿阿鰾亦隨母
在宫並寵如子常/謂晏為假子也
晉明帝數嵗坐元帝䣛上有人從長安來元帝問洛下
[004-58a]
消息澘然流涕明帝問何以致泣具以東渡意告之因
問明帝汝意謂長安何如日逺荅曰日逺不聞人從日
邊來居然可知元帝異之明日集羣臣宴㑹告以此意
更重問之乃荅曰日近元帝失色曰爾何故異昨日之
言邪荅曰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司空顧和與時賢共清言張𤣥之顧敷是中外孫年並
七嵗顧愷之家傳曰敷字祖根吳郡吳人滔/然有大成之量仕至著作郎二十三卒在牀邊戲
于時聞語神情如不相屬瞑於燈下二兒共叙客主之
[004-58b]
言都無遺失顧公越席而提其耳曰不意衰宗復生此

韓康伯數嵗家酷貧至大寒止得襦母殷夫人自成之
令康伯捉熨斗謂康伯曰且箸襦尋作複㡓兒云已足
不須複㡓也母問其故荅曰火在熨斗中而柄熱今既
著襦下亦當煖故不須耳母甚異之知為國器
晉孝武年十二時冬天晝日不著複衣但著單練衫五
六重夜則累茵褥謝公諫曰聖體宜令有常陛下晝過
[004-59a]
冷夜過熱恐非攝養之術帝曰晝動夜静老子曰躁勝/寒静勝熱此
言夜静寒/宜重肅也謝公出歎曰上理不減先帝簡文帝善/言理也
桓宣武薨桓南郡年五嵗服始除桓車騎與送故文武
桓沖别傳曰沖字𤣥叔温弟也累/遷車騎將軍都督七州諸軍亊因指語南郡此皆
汝家故吏佐𤣥應聲慟哭酸感傍人車騎每自目已坐
曰靈寳成人當以此坐還之靈寳𤣥/小字也鞠愛過於所生
   豪爽第十三
王大將軍年少時舊有田舍名語音亦楚武帝喚時賢
[004-59b]
共言伎蓺事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無所闗意色殊惡
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與之於坐振袖而起楊槌奮
擊音節諧捷神氣豪上傍若無人舉坐歎其雄爽或曰/敦嘗
坐武昌釣臺聞行船打鼓嗟稱其能俄而一槌小異敦/以扇柄撞几曰可恨應侍側曰不然此是回颿撾使視
之云船人入夾口應/知鼓又善於敦也
王處仲世許高尚之目嘗荒恣於色體為之弊左右諫
之處仲曰吾乃不覺爾如此者甚易耳乃開後閤驅諸
婢妾數十人出路任其所之時人歎焉鄧粲晉紀曰敦/性簡脱口不言
[004-60a]
財其存/尚如此
王大將軍自目高朗疎率學通左氏晉陽秋曰敦少稱/高率通朗有鑒裁
王處仲每酒後輒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
心不已魏武帝/樂府詩以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
晉明帝欲起池臺元帝不許帝時為太子好養武士一
夕中作池比曉便成今太子西池是也丹陽記曰西池/孫登所創吳史
所稱西苑也明/帝修復之耳
王大將軍始欲下都處分樹置先遣㕘軍告朝廷諷㫖
[004-60b]
時賢祖車騎尚未鎮壽春瞋目厲聲語使人曰卿語阿
敦小/字也何敢不遜催攝面去須臾不爾我將三千兵槊
腳令上王聞之而止
庾穉恭既常有中原之志文康時權重未在己及季堅
作相忌兵畏禍與穉恭歴同異者久之乃果行傾荆漢
之力窮舟車之勢師次于襄陽漢晉春秋曰翼風儀美/劭才能豐贍少有經緯
大略及繼兄亮居方州之任有匡維内外掃蕩羣凶之/志是時杜乂殷浩諸人盛名冠世翼未之貴也常曰此
輩宜束之高閣俟天下清定然後議其所任耳其意氣/如此唯與桓温友善相期以寧濟宇宙之事初翼輒發
[004-61a]
所部奴及車馬萬數率大軍入沔將謀伐狄遂次于襄/陽翼别傳曰翼為荆州雅有正志每以門地威重兄弟
寵授不陳力竭誠何以報國雖蜀阻險塞狄負凶力然/皆無道酷虐易可乗滅當此時不能掃除二冦以復王
業非丈夫也於是徵役三州悉其帑實成衆五萬兼/率荒附治戎大舉直指魏趙軍次襄陽耀威漢北也
㑹㕘佐陳其旌甲親授弧矢曰我之此行若此射矣遂
三起三疊徒衆屬目其氣十倍
桓宣武平蜀集㕘僚置酒於李勢殿巴蜀搢紳莫不來
萃桓既素有雄情爽氣加爾日音調英發叙古今成敗
由人存亡繫才其狀磊落一坐歎賞既散諸人追味餘
[004-61b]
言于時尋陽周馥曰恨卿輩不見王大將軍中興書曰/馥周撫孫
也字&KR0008𨼆有將/略曽作敦掾
桓公讀高士傳至於陵仲子便擲去曰誰能作此溪刻
自處皇甫謐高士傳曰陳仲子字子終齊人兄戴相齊/食祿萬鍾仲子以兄禄為不義乃適楚居於陵曽
乏糧三日匐匍而食井李之實三咽而後能視身自織/屨令妻擗纑以易衣食嘗歸省母有饋其兄生鵞者仲
子嚬顣曰惡用此鶂鶂為哉後母殺鵞仲子不知而食/之兄自外入曰鶂鶂肉邪仲子出門哇而吐之楚王聞
其名聘以為相乃夫/婦逃去為人灌園
桓石䖍司空豁之長庶也豁别傳曰豁字朗子温之/弟累遷荆州刺史贈司空
[004-62a]
字鎮惡年十七八未被舉而童𨽻已呼為鎮惡郎嘗住
宣武齋頭從征枋頭車騎沖沒陳左右莫能先救宣武
謂曰汝叔落賊汝知不石䖍聞之氣甚奮命朱辟為副
策馬於數萬衆中莫有抗者徑致沖還三軍歎服河朔
後以其名斷瘧中興書曰石䖍有才幹有史學累有/戰功仕至豫州刺史贈後軍將軍
陳林道在西岸晉陽秋曰逵為西中郎/將領淮南太守戍歴陽都下諸人共要
至牛渚㑹陳理既佳人欲共言折陳以如意拄頰望雞
籠山歎曰孫伯符志業不遂吳錄曰長沙桓王諱策字/伯符吳郡富春人少有雄
[004-62b]
姿風氣年十九而襲業衆號孫郎平定江東為許貢客/射破其面引鏡自照謂左右曰面如此豈可復立功乎
乃謂張照曰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衆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呼大皇帝授以印綬曰舉江東
之衆決機於兩陳之間卿不如我任賢使能各盡/其心我不如卿慎勿北渡語畢而薨年二十有六於是
竟坐不得談
王司州在謝公坐詠入不言兮出不辭乗回風兮載雲
離騷九歌少/司命之辭語人云當爾時覺一坐無人
桓𤣥西下入石頭外白司馬梁王奔叛續晉陽秋曰梁/王珍之字景度
中興書曰初桓𤣥篡位國人有孔璞者奉珍之/奔尋陽義旗既興歸朝廷仕至太常卿以罪誅𤣥時事形
[004-63a]
已濟在平乗上笳鼓並作直高詠云簫管有遺音梁王
安在哉阮籍詠/懷詩也
 
 
 
 
 
 
[004-63b]
 
 
 
 
 
 
 
 世説新語卷中之下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世說新語卷下之上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容止第十四
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逺國魏氏春秋曰/武王姿貌短
小而神/眀英發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牀頭既畢令間諜問
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魏志曰崔琰/字季珪清河
東武城人聲姿髙暢眉目/踈朗&KR0161長四尺甚有威重然牀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005-1b]
魏武聞之追殺此使
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眀帝疑其傅粉正夏月與
湯餅既噉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轉皎然魏畧曰晏性/自喜動静粉
帛不去手行步顧影按此言則晏之妖麗本資外飾且/晏養自宫中與帝相長豈復疑其形姿待騐而明也
魏明帝使后弟毛曽與夏侯𤣥共坐時人謂蒹葭倚玉
𣗳魏志曰𤣥為黄門侍郎與毛曽並坐𤣥甚恥/之不說形於色明帝恨之左遷𤣥為羽林監
時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懐李安國穨唐如
玉山之將崩魏畧曰李豐字安國衛尉李義子也識别/人物海内注意眀帝得呉降人問江東聞
[005-2a]
中國名士為誰以安國對之是時豐為黄門即改名宣/上問安國所在左右公卿即具以豐對上曰豐名乃&KR0013
於呉越耶仕至中/書令為晉王所誅
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康别傳曰康長七尺八/寸偉容色土木形骸不
加餙厲而龍章鳯姿天質自然正/爾在羣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噐見者歎曰蕭蕭肅肅
爽朗清舉或云肅肅如松下風髙而徐引山公曰嵇叔
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
之將崩
裴令公目王安豐眼爛爛如巖下電王戎形狀短小而/目甚清炤視日不
[005-2b]
眩/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岳别傳曰岳姿容/甚美風儀閒暢少時挾弹出
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冲絶醜續文/章志
曰思貌醜顇/不持儀餙亦復效岳逰遨於是羣嫗齊共亂唾之委
頓而返語林曰安仁至美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張/孟陽至醜每行小兒以瓦石投之亦滿車二說
不/同
王夷甫容貌整麗妙於談𤣥恒捉白玉柄麈尾與手都
無分别
[005-3a]
潘安仁夏侯湛並有美容喜同行時人謂之連璧八王/故事
曰岳與湛著/契故好同逰
裴令公有儁容姿一旦有疾至困恵帝使王夷甫徃㸔
裴方向壁卧聞王使至强回視之王出語人曰雙眸閃
閃若巖下電精神挺動體中故小惡名士傳曰楷病困/詔遣黄門郎王夷
甫省之楷回眸屬夷甫云竟/未相識夷甫還亦歎其神儁
有人語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鶴之在鷄羣答曰
未見其父耳康已/見上
[005-3b]
裴令公有儁容儀脫冠冕麤服亂頭皆好時人以為玉
人見者曰見裴叔則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劉伶身長六尺貌甚醜顇而悠悠忽忽土木形骸梁祚/魏國
統曰劉伶字伯倫形貌醜陋身長六尺然肆/意放蕩悠焉獨暢自得一時常以宇宙為狹
驃騎王武子是衛玠之舅儁爽有風姿見玠輒歎曰珠
玉在側覺我形&KR0126玠别傳曰驃騎王濟玠之舅也嘗與/同逰語人曰昨日吾與外生共坐若
明珠之在側/朗然來照人
有人詣王太尉遇安豐大將軍丞相在坐徃别屋見季
[005-4a]
𦙍平子石崇金谷詩叙曰王詡字季𦙍琅邪人/王氏譜曰詡夷甫弟也仕至修武令語人
曰今日之行觸目見琳琅珠玉
王丞相見衛洗馬曰居然有羸形雖復終日調暢若不
堪羅綺玠别傳曰玠素抱羸疾西京賦曰/始徐進而羸形似不勝乎羅綺
王大將軍稱太尉處衆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
庾子嵩長不滿七尺腰帶十圍頽然自放
衛玠從豫章至下都人久聞其名觀者如堵牆玠先有
羸疾體不堪勞遂成病而死時人謂㸔殺衛玠玠别傳/曰玠在
[005-4b]
羣伍之中實有異人之望齠齔時乗白羊車於洛陽市/上咸曰誰家璧人於是家門州黨號為璧人按永嘉流
人名曰玠以永嘉六年五月六日至豫章其年六月二/十日卒此則玠之南度豫章四十五日豈暇至下都而
亡乎且諸書皆云玠亡在/豫章而不云在下都也
周伯仁道桓茂倫嶔﨑厯落可笑人或云謝幼輿言
周侯說王長史父王氏譜曰訥字文開太原人祖黙尚/書父祐散騎常侍訥始過江仕至新
淦/令形貌既偉雅懐有概保而用之可作諸許物也
祖士少見衛君長云此人有旄杖下形
石頭事故朝廷傾覆晉陽秋曰蘓峻自姑孰至於石頭/逼遷天子峻以倉屋為宫使人守
[005-5a]
衛靈鬼志謡徴曰明帝末有謡歌側側力放馬出/山側大馬死小馬餓後峻遷帝於石頭御膳不具温忠
武與庾文康投陶公求救陶公云肅祖顧命不見及且
蘓峻作亂釁由諸庾誅其兄弟不足以謝天下徐廣晉/紀曰肅
祖遺詔庾亮王導輔㓜主而進大臣官陶侃祖約不在/其例侃約疑亮寝遺詔也中興書曰初庾亮欲徵蘓峻
卞壼不許温嶠及三呉欲起兵衛帝室亮不/聽下制曰妄起兵者誅故峻得作亂京邑也于時庾在
温船後聞之憂怖無計别日温勸庾見陶庾猶豫未能
往温曰溪狗我所悉卿但見之必無憂也庾風姿神貌
陶一見便改觀談晏竟日愛重頓至
[005-5b]
庾太尉在武昌秋夜氣佳景清使吏殷浩王胡之之徒
登南樓理詠音調始遒聞函道中有屐聲甚厲定是庾
公俄而率左右十許人步來諸賢欲起避之公徐云諸
君少住老子於此處興復不淺因便據胡牀與諸人詠
謔竟坐甚得任樂後王逸少下與丞相言及此事丞相
曰元規爾時風範不得不小穨右軍答曰惟丘壑獨存
孫綽庾亮碑文曰公雅好所託常在塵垢之外雖/柔心應世蠖屈其迹而方寸湛然固以𤣥對山水
王敬豫有美形問訊王公王公撫其肩曰阿奴恨才不
[005-6a]
稱又云敬豫事事似王公語林曰謝公云小時在殿廷/㑹見丞相便覺清風來拂人
王右軍見杜𢎞治歎曰面如凝脂眼如㸃漆此神仙中
江左名士傳曰永和中劉真長謝仁祖共商畧中朝/人士或曰杜𢎞治清標令上為後來之美又面如凝
脂眼如㸃漆粗/可得方諸衛玠時人有稱王長史形者蔡公曰恨諸人
不見杜𢎞治耳
劉尹道桓公𩯭如反猬皮眉如紫石稜自是孫仲謀
馬宣王一流人宋明帝文章志曰温為温嶠所賞故名/温呉志曰孫權字仲謀䇿弟也漢使者
劉琬語人曰吾觀孫氏兄弟雖並有才秀明逹皆禄胙/不終惟中弟孝亷形貌魁偉骨體不恒有大貴之表晉
[005-6b]
陽秋曰宣王天姿/傑邁有英雄之畧
王敬倫風姿似父作侍中加授桓公公服從大門入桓
公望之曰大奴固自有鳯毛大奴王劭也已見中興書/曰劭美姿容持儀操也
林公道王長史歛衿作一來何其軒軒韶舉語林曰王/仲祖有好
儀形每覧鏡自照曰王文開/那生如馨兒時人謂之逹也
時人目王右軍飄如逰雲矯若驚龍
王長史嘗病親踈不通林公來守門人遽啟之曰一
人在門不敢不啓王笑曰此必林公按語林曰諸人嘗/要阮光禄共詣林
[005-7a]
公阮曰欲聞其言惡見其面/此則林公之形信當醜異
或以方謝仁祖不乃重者桓大司馬曰諸君莫輕道仁
祖企脚北窻下彈琵琶故自有天際真人想晉陽秋曰/尚善音樂
裴子云丞相嘗曰堅石挈脚枕/琵琶有天際想堅石尚小名
王長史為中書郎往敬和許敬和王/洽已見爾時積雪長史從
門外下車步入尚書著公服敬和遥望歎曰此不復似
世中人
簡文作相王時與謝公共詣桓宣武王珣先在内桓語
[005-7b]
王卿嘗欲見相王可住帳裏二客既去桓謂王曰定何
如王曰相王作輔自然湛若神君續晉陽秋曰帝美/風姿舉止端詳
亦萬夫之望不然僕射何得自没僕射/謝安
海西時諸公每朝朝堂猶暗惟㑹稽王來軒軒如朝霞

謝車騎道謝公逰肆復無乃髙唱但恭坐捻鼻顧睞便
自有寝處山澤間儀
謝公云見林公雙眼黯黯明黒孫興公見林公稜稜露
[005-8a]
其爽
庾長仁與諸弟入呉欲住亭中宿諸弟先上見羣小滿
屋都無相避意長仁曰我試觀之乃䇿杖將一小兒始
入門諸客望其神姿一時退匿長仁已見一/說是庾亮
有人歎王恭形茂者云濯濯如春月栁
   自新第十五
周處年少時兇彊俠氣為鄉里所患處别傳曰處字子/隐呉郡陽羡人父
魴呉鄱陽太守處少孤不治細行/晉陽秋曰處輕果薄行州郡所棄又義興水中有蛟山
[005-8b]
中有邅跡一作/白額虎並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横而
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實冀三横惟餘其一處即刺
殺虎又入水擊蛟蛟或浮或没行數十里處與之俱經
三日三夜鄉里皆謂已死更相慶竟殺蛟而出聞里人
相慶始知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孔氏志怪曰義興有/邪足虎溪渚長橋有
蒼蛟並大噉人郭西周時/謂郡中三害周即處也乃自呉尋二陸平原不在正
見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終無所
成清河曰古人貴朝聞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
[005-9a]
之不立亦何憂令名不彰耶處遂改勵終為忠臣孝子
晉陽秋曰處仕晉為御史中丞多所弹糾氐人齊萬年/反乃令處距萬年伏波孫秀欲表處母老處曰忠孝之
道何當得两全乃進戰斬首萬計弦絶矢盡/左右勸退處曰此是吾授命之日遂戰而没
戴淵少時逰俠不治行檢嘗在江淮間攻掠商旅陸機
赴假還洛輜重甚盛淵使少年掠刼淵在岸上據胡牀
指麾左右皆得其宜淵既神姿鋒頴雖處鄙事神氣猶
異機於船屋上遥謂之曰卿才如此亦復作刼耶淵便
泣涕投劍歸機辭厲非常機彌重之定交作筆薦焉虞/預
[005-9b]
晉書曰機薦淵於趙王倫曰盖聞繁弱登御然後髙墉/之功顯孤竹在肆然後降神之曲成伏見處士戴淵砥
節立行有井渫之潔安窮樂志無風塵之慕誠東南之/遺寳朝廷之貴璞也若得寄跡康衢必能結軌𩦸騄耀
質廊廟必能垂光瑜璠夫枯岸之民果於輸珠潤山之/客烈於貢玉盖明暗呈形則庸識所甄也倫即辟淵
過江仕至征西將軍
   企羡第十六
王丞相拜司空桓廷尉作两髻葛帬䇿杖路邉窺之歎
曰人言阿龍超阿龍故自超阿龍丞/相小字不覺至臺門
王丞相過江自說昔在洛水邉數與裴成公阮千里諸賢共
[005-10a]
談道羊曼曰人久以此許卿何須復爾王曰亦不言我
須此但欲爾時不可得耳欲一/作歎
王右軍得人以蘭亭集序方金谷詩序又以己敵石崇
甚有欣色王羲之臨河叙曰永和九年嵗在癸丑暮春/之初㑹于㑹稽山隂之蘭亭修禊事也羣賢
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是日也天
朗氣清恵風和暢娯目騁懐信可樂也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叙幽情矣故列序時人録其
所述右將軍司馬太原孫丞公等二十六人賦詩如左/前餘姚令㑹稽謝勝等十五人不能賦詩罰酒各三斗
王司州先為庾公記室叅軍後取殷浩為長史始到庾
[005-10b]
公欲遣王使下都王自啓求住曰下官希見盛徳淵源
始至猶貪與少日周旋
郄嘉賓得人以己比苻堅大喜
孟昶未逹時家在京口晉安帝紀曰昶字彦逹平昌人/父馥中䕶軍昶矜嚴有志局少
為王恭所知豫義旗之勲遷丹陽尹/盧循既下昶慮事不濟仰藥而死嘗見王恭乗髙輿
&KR0013鶴氅裘于時㣲雪昶於籬間窺之歎曰此真神仙中

   傷逝第十七
[005-11a]
王仲宣好驢鳴魏志曰王粲字仲宣山陽髙平人曽祖/龔父暢皆為漢三公粲至長安見蔡邕
邕竒之倒屣迎之曰此王公孫有異才吾不及也吾家/書籍盡當與之避亂荆州依劉表以粲貌寝通脫不甚
重之太祖以從/征呉道中卒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逰曰王好驢
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按戴叔鸞母/好驢鳴叔鸞
每為驢鳴以說其母/人之所好儻亦同之
王濬沖為尚書令著公服乗軺車經黄公酒壚下過韋/昭
漢書注曰壚酒肆也以/土為墮四邉髙似壚也顧謂後車客吾昔與嵇叔夜阮
嗣宗共酣飲於此壚竹林之逰亦預其末自嵇生夭阮
[005-11b]
公亡以來便為時所羈紲今日視此雖近邈若山河竹/林
七賢論曰俗傳若此潁川庾爰之嘗以問其伯文康文/康云中朝所不聞江左忽有此論盖好事者為之耳
孫子荆以有才少所推服惟雅敬王武子武子喪時名
士無不至者子荆後來臨屍慟哭賔客莫不垂涕哭畢
向靈牀曰卿嘗好我作驢鳴今我為卿作體似真聲賔
客皆笑孫舉頭曰使君軰存令此人死語林曰王武子/葬孫子荆哭之
甚悲賔客莫不垂涕既作驢鳴賔客皆笑/孫曰諸君不死而令武子死乎賔客皆怒
王戎喪兒萬子山簡往省之王悲不自勝簡曰孩抱中
[005-12a]
物何至於此王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
在我軰王隐晉書曰戎子綏欲取裴遁女綏既早亡/戎過傷痛不許人求之遂至老無敢取者
服其言更為之慟一說是王夷甫/喪子山簡弔之
有人哭和長輿曰峨峨若千丈松崩
衛洗馬以永嘉六年喪謝鯤哭之感動路人永嘉流人/名曰玠以
六年六月二十日亡葬南昌城許徴墓東玠之薨謝㓜/輿發哀於武昌感慟不自勝人問子何䘏而致哀如是
答曰棟梁折/矣何得不哀咸和中丞相王公教曰衛洗馬當改葬此
君風流名士海内所瞻可脩薄祭以敦舊好玠别傳曰/玠咸和中
[005-12b]
故遷於江寜丞相王公教曰洗馬明當改葬此君/風流名士海内民望可脩三牲之祭以敦舊好
顧彦先平生好琴及䘮家人常以琴置靈牀上張季鷹
徃哭之不勝其慟遂竟上牀鼓琴作數曲竟撫琴曰顧
彦先頗復賞此不因又大慟遂不執孝子手而出
庾亮兒遭蘓峻難遇害諸葛道明女為庾兒婦既寡將改
亮子㑹㑹妻父/彪並已見上與亮書及之亮答曰賢女尚少故其
宜也感念亡兒若在初没
庾文康亡何揚州臨葬云埋玉𣗳箸土中使人情何能
[005-13a]
已已摉神記曰初庾亮病術士戴洋曰昔蘓峻事公於/白石祠中許賽車下牛從來未解為此鬼所考不
可救也明年亮果亡靈鬼志謡徴曰文康初鎮武昌出/石頭百姓㸔者於岸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飛鳥庾
公還揚州白馬牽旒旐又曰庾公初上時翩翩如飛鵶/庾公還揚州白馬牽旐車後連徴不入尋薨下都葬焉
王長史病篤寝卧燈下轉麈尾視之歎曰如此人曽不
得四十及亡劉尹臨殯以犀柄麈尾箸柩中因慟絶濛/别
傳曰濛以永和初卒年三十九沛國劉惔與濛/至交及卒惔深悼之雖友于之爱不能過也
支道林喪法䖍之後精神霣䘮風味轉墜支遁傳曰法/䖍道林同學
也儁朗有理/義遁甚重之常謂人曰昔匠石廢斤於郢人荘子曰郢/人堊漫其
[005-13b]
鼻端若蠅翼使匠石運斤斵之/堊盡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牙生輟弦於鍾子韓詩/外傳
曰伯牙鼓琴鍾子期聼之方鼓琴志在大山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莫景之間志在流水子期曰
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鍾子期死伯牙擗琴/絶弦終身不復鼓之以為在者無足為之鼓琴也推己
外求良不虗也𡨕契既逝發言莫賞中心藴結余其亡
矣郤後一年支遂殞
郄嘉賔喪左右白郗公郎䘮既聞不悲因語左右殯時
可道公徃臨殯一慟幾絶中興書曰超年四十一先愔/卒超所交友皆一時俊乂及
死之日貴賤為誄者四十餘人續晉陽秋曰超黨戴桓/氏為其謀主以父愔忠於王室不令知之將亡出一小
[005-14a]
書箱付門生云本欲焚此恐官年尊必以傷愍為斃我/亡後若大損眠食則呈此箱愔後果慟悼成疾門生乃
如超㫖則與桓温徃反宻計愔見/即大怒曰小子死恨晚後不復哭
戴公見林法師墓支遁傳曰遁太和元年終/於剡之石城山因葬焉曰徳音未
逺而拱木已積冀神理綿綿不與氣運俱盡耳王珣法/師墓下
詩序曰余以寜康二年命駕之剡石城山即法師之丘/也髙墳欝為荒楚丘隴化為宿莽遺跡未滅而其人已
逺感想平昔觸物悽懐/其為時人所惜如此
王子敬與羊綏善綏清淳簡貴為中書即少亡綏已/見
深相痛悼語東亭云是國家可惜人
[005-14b]
王東亭與謝公交惡中興書曰珣兄弟皆壻謝氏以猜/嫌離婚太傅既與珣絶婚又離妻
由是二族/遂成仇釁王在東聞謝喪便出都詣子敬道欲哭謝公
子敬始卧聞其言便驚起曰所望於法䕶法䕶珣/小王於
是徃哭督帥刁約不聽前曰官平生在時不見此客王
亦不與語直前哭甚慟不執末婢手而退末婢謝琰小/字琰字瑗度
安少子開率有大度為/孫㤙所害贈侍中司空
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獻之以㤗元十三/年卒年四十五
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語時了不悲便
[005-15a]
索輿來奔喪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牀上取
子敬琴彈弦既不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慟
絶良久月餘亦卒幽明録曰㤗元中有一師從逺來莫/知所出云人命應終有生樂代者則
死者可生若逼人求代亦復不過少時人聞此咸怪其/虚誕王子猷子敬兄弟特相和睦子敬疾屬纊子猷謂
之曰吾才不如弟位亦通塞請以餘年代弟師曰夫生/代死者以己年限有餘得以足亡者耳今賢弟命既應
終君侯筭亦當盡復何所代子猷先有背疾子敬疾篤/恒禁來徃聞亡便撫心悲惋都不得一聲背即潰裂推
師之言信/而有實
孝武山陵夕王孝伯入臨告其諸弟曰雖榱桷惟新便
[005-15b]
自有黍離之哀中興書曰烈宗䘮㑹稽王道子執政寵/幸王國寳委以機任王恭入赴山陵故
有此/歎
羊孚年三十一卒桓𤣥與羊欣書曰賢從情所信寄暴
疾而殞孚已見宋書曰欣字敬元太山南城人少懐静/黙秉操無競美姿容善笑言長於草𨽻羊氏譜
曰孚即/欣從祖祝予之歎如何可言公羊傳曰顔淵死子曰噫/天䘮予子路亡子曰噫天
祝予何休曰祝者㫁/也天將亡夫子耳
桓𤣥當簒位語卞鞠云卞範之/已見昔羊子道恒禁吾此意
腹心喪羊孚爪牙失索元索氏譜曰元字天保燉煌人/父緒散騎常侍元厯征虜將
[005-16a]
軍厯陽太守幽明録曰元在厯陽疾病西界一年少女/子姓某自言為神所降來與元相聞許為治䕶元性剛
直以為妖惑収以付獄戮之於市中女臨死曰/郤後十七日當令索元知其罪如期元果亡而怱怱
作此詆突詎允天心
   棲逸第十八
阮步兵嘯聞數百步蘓門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咸共
傳說阮籍徃觀見其人擁䣛巖側籍登嶺就之箕踞相
對籍商略終古上陳黄農𤣥寂之道下考三代盛徳之
美以問之仡然不應復叙有為之教棲神𨗳氣之術以
[005-16b]
觀之彼猶如前凝矚不轉籍因對之長嘯良久乃笑曰
可更作籍復嘯意盡退還半嶺許聞上&KR0008然有聲如數
部鼓吹林谷傳響顧㸔乃向人嘯也魏氏春秋曰阮籍/常率意獨駕不由
徑路車跡所窮輙慟哭而反嘗逰蘓門山有隐者莫知/姓名有竹實數斛杵臼而已籍聞而從之談太古無為
之道論五帝三王之義蘓門先生翛然曽不眄之籍乃/嘐然長嘯韻響寥亮蘓門先生乃逌爾而笑籍既降先
生喟然髙嘯有如鳯音籍素知音乃假蘓門先生之論/以寄所懐其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晦不
見隂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富貴俛仰間/貧賤何必終竹林七賢論曰藉歸遂著大人先生論所
言皆胷懐間本趣大意謂先生與己不異/也&KR0026其長嘯相和亦近乎目擊道存矣
[005-17a]
嵇康逰於汲郡山中遇道士孫登遂與之逰康臨去登
曰君才則髙矣保身之道不足康集序曰孫登者不知/何許人無家於汲郡北
山土窟住夏則編草為裳冬則&KR0013髪自覆好讀易鼓一/弦琴見者皆親樂之魏氏春秋曰登性無喜怒或没諸
水出而&KR0026之登復大笑時時出入人間所經家設衣食/者一無所辭去皆舍去文士傳曰嘉平中汲縣民共入
山中見一人所居懸巖百仭叢林欝茂而神明甚察自/云孫姓登名字公和康聞乃從逰三年問其所圖終不
答然神謀所存良妙康每苶然歎息將别謂曰先生竟/無言乎登乃曰子識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然
在於用光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果然在於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曜用才在乎識物所以全其年
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子無多求康不能/用及&KR0476吕安事在獄為詩自責云昔慚下恵今愧孫登
[005-17b]
王隐晉書曰孫登即阮籍所見者也嵇康執弟子禮/而師焉魏晉去就易生嫌疑貴賤並没故登或黙也
山公將去選曹欲舉嵇康康與書告絶康别傳曰山巨/源為吏部郎&KR0118
散騎常侍舉康康辭之并與山絶豈不識山之不以一/官遇己情耶亦欲標不屈之節以杜舉者之口耳乃答
濤書自說不堪流俗而非/薄湯武大將軍聞而惡之
李廞是茂曽第五子清貞有逺操而少羸病不肯婚宦
居在臨海住兄侍中墓下既有髙名王丞相欲招禮之
故辟為府掾廞得牋命笑曰茂𢎞乃復以一爵假人文/字
志曰廞字宗子江夏鍾武人祖景秦州刺史父重平陽/太守世有名望廞好學善草𨽻與兄式齊名躄疾不能
[005-18a]
行坐常仰卧弹琴讀誦不輟河間王辟太尉掾以疾不/赴後避難随兄南渡司徒王導復辟之廞曰茂𢎞乃復
以一爵加人永和中卒廞嘗為二府辟故號李公府也/式字景則廞長几也思理儒隐有平素之譽渡江累遷
臨海太守侍中/年五十四而卒
何驃騎弟以髙情避世而驃騎勸之令仕答曰予第五
之名何必減驃騎中興書曰何凖字㓜道廬江灊人驃/騎將軍充第五弟也雅好髙尚徴聘
一無所就充位居宰相權傾人主而凖散帯衡門不及/世事于時名徳皆稱之年四十七卒有女為穆帝皇后
贈光禄大夫/子恢譲不受
阮光禄在山東蕭然無事常内足於懐阮裕别傳曰裕/居㑹稽剡山志
[005-18b]
存肥/遁有人以問王右軍右軍曰此君近不驚寵辱老子/曰寵
辱若驚得之若/驚失之若驚雖古之沈㝠何以過此揚子曰蜀荘沈/㝠李軌注曰沈
㝠猶𤣥寂冺/然無跡之貌
孔車騎少有嘉遁意年四十餘始應安東命未仕宦時
常獨寝歌吹自箴誨自稱孔即逰散名山孔愉别傳曰/永嘉大亂愉
入臨海山中不求聞/逹中宗命為叅軍百姓謂有道術為生立廟今猶有
孔郎廟南陽劉驎之髙率善史傳隐於陽岐于時苻堅臨江荆
[005-19a]
州刺史桓沖將盡訏謨之益徴為長史遣人船徃迎贈
貺甚厚驎之聞命便升舟悉不受所餉縁道以乞窮乏
比至上明亦盡一見沖因陳無用翛然而退居陽岐積
年衣食有無常與村人共值己匱乏村人亦如之甚厚
為鄉閭所安鄧粲晉紀曰驎之字子𩦸南陽安衆人少/尚質素虚退寡欲好逰山澤間志存遁逸
桓沖嘗至其家驎之方條桑謂沖使君既枉駕光臨宜/先詣家君沖遂詣其父父命驎之然後乃還拂裋褐與
沖言父使驎之自持濁酒𦵔菜供賔沖敕人代之父辭/曰若使官人則非野人之意也沖為慨然至昏乃退因
請為長史固辭居陽岐去道斥近人士徃來必投其家/驎之身自供給贈致無所受去家百里有孤嫗疾將死
[005-19b]
謂人曰惟有劉長史當埋我耳驎之身徃候/之值終為治棺殯其仁愛皆如此以夀卒
南陽翟道淵與汝南周子南少相友共隐於尋陽庾太
尉說周以當世之務周遂仕翟秉志彌固其後周詣翟
翟不與語晉陽秋曰翟湯字道淵南陽人漢方進之後/也篤行任素義譲亷潔饋贈一無所受值亂
多㓂聞湯名徳皆不敢犯尋陽記曰初庾亮臨江州聞/翟湯之風束帯躡屐而詣焉亮禮甚恭湯曰使君直敬
其枯木朽株耳亮稱其能言表薦之徴國子博士/不赴主簿張𤣥曰此君卧龍不可動也終於家
孟萬年及弟少孤居武昌陽新縣萬年逰宦有盛名當
世少孤未嘗出京邑人士思欲見之乃遣信報少孤云
[005-20a]
兄病篤狼狽至都時賢見之者莫不嗟重因相謂曰少
孤如此萬年可死𡊮宏孟處士銘曰處士名陋字少孤/武昌陽新人呉司空孟宗後也少而
希古布衣蔬食棲遲蓬蓽之下絶人間之事親族慕其/孝大將軍命㑹稽王辟之稱疾不至相府厯年虛位而
澹然無悶卒不/降志時人竒之
康僧淵在豫章去郭數十里立精舍旁連嶺帶長川芳
林列於軒庭清流激於堂宇乃閒居研講希心理味庾
公諸人多徃㸔之觀其運用吐納風流轉佳加已處之
怡然亦有以自得聲名乃興後不堪遂出僧淵/已見
[005-20b]
戴安道既厲操東山續晉陽秋曰逵不樂當世以琴書/自娯隐㑹稽剡山國子博士徵不
就/而其兄欲建式遏之功戴氏譜曰逯字安丘譙國人/祖碩父綏有名位逯以武勇
顯有功封廣陵/侯仕至大司農謝太傅曰卿兄弟志業何其太殊戴曰
下官不堪其憂家弟不改其樂
許𤣥度隐在永興南幽穴中每致四方諸侯之遺或謂
許曰嘗聞箕山人似不爾耳許曰筐篚苞苴故當輕於
天下之寳耳鄭𤣥禮記注云苞苴裹肉也或以葦或以/茅此言許由尚致堯帝之譲筐篚之遺豈
非輕/耶
[005-21a]
范宣未嘗入公門韓康伯與同載遂誘俱入郡范便於
車後趨下續晉陽秋曰宣少尚隐遁/家於豫章以清潔自立
郄超每聞欲髙尚隐退者輙為辦百萬資并為造立居
宇在剡為戴公起宅甚精整戴始徃舊居與所親書曰
近至剡如官舍郄為傅約亦辦百萬資傅隐事差互故
不果遺約瓊/小字
許掾好逰山水而體便登陟時人云許非徒有勝情實
有濟勝之具
[005-21b]
郄尚書與謝居士善常稱謝慶緒識見雖不絶人可以
累心處都盡尚書郄恢也别見檀道鸞續晉陽秋曰謝/敷字慶緒㑹稽人崇信釋氏初入太平山
中十餘年以長齋供養為業招引同事化納不倦以母/老還南山若邪中内史郗愔表薦之徵博士不就初月
犯少㣲星一名處士星占云以處士當之時戴逵居剡/既美才藝而交逰貴盛先敷著名時人憂之俄而敷死
㑹稽人士以嘲呉人云呉/中髙士便是求死不得
   賢媛第十九陳嬰者東陽人少修徳行著稱郷黨秦末大亂東陽人
欲奉嬰為主母曰不可自我為汝家婦少見貧賤一旦
[005-22a]
富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
史記曰嬰故東陽令史居縣素信為長者東陽人欲/立長乃請嬰嬰母見之乃以兵屬項梁梁以嬰為上
柱/國
漢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畵工圖之欲有呼者輙披圖召
之其中常者皆行貨賂王明君姿容甚麗志不茍求工
遂毁為其状後匈奴來和求美女於漢帝帝以明君充
行既召見而惜之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於是遂行漢/書
匈奴傳曰竟寜元年呼韓邪單于來朝自言願壻漢氏/以自親元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嬙字明君賜之單于懽
[005-22b]
喜上書願保塞文頴曰昭君夲蜀郡秭歸人也琴操曰/王昭君者齊國王穣女也年十七儀形絶䴡以節聞國
中長者求之者王皆不許乃獻漢元帝帝造次不能别/房帷昭君恚怒之㑹單于遣使帝令宫人装出使者請
一女帝乃謂宫中曰欲至單于者起昭君喟然越席而/起帝視之大驚悔是時使者並見不得止乃賜單于單
于大說獻諸珍物昭君有子曰世違單于死世違繼立/匈奴之俗父死妻母昭君問世違曰汝為漢也為胡也
世違曰欲為胡耳昭君乃吞藥自殺/石季倫曰昭以觸文帝諱故改為明
漢成帝幸趙飛燕飛燕讒班媫妤祝詛於是考問辭曰
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善尚不䝉福為邪欲以何
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訴若其無知訴之何益故
[005-23a]
不為也漢書外戚傳曰成帝趙皇后夲長安宫人初生/父母不舉三日不死乃收養之及壮屬河陽主
家學歌舞號曰飛燕帝㣲行過主見而說之召入宫大/得幸立為后班媫妤者鴈門人成帝初選入宫大得幸
立為媫妤帝逰後庭嘗欲與同輦媫妤辭之趙飛燕譛/許皇后及媫妤媫妤對有辭致上憐之賜黄金百斤飛
燕嬌妒媫妤恐見危中求供養太后於/長信宫帝崩媫妤充奉園陵薨葬園中
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后出
㸔疾太后入户見直侍並是昔日所愛幸者太后問何
時來耶云正伏魄時過因不復前而歎曰狗䑕不食汝
餘死故應爾至山陵亦竟不臨魏書曰武宣卞皇后琅/邪開陽人以漢延熹三
[005-23b]
年生齊郡白亭有黄氣满室移日父敬侯怪之以問卜/者王越越曰此吉祥也年二十太祖納於譙性約儉
尚華麗有/母儀徳行
趙母嫁女女臨去敕之曰慎勿為好女曰不為好可為
惡耶母曰好尚不可為其况惡乎列女傳曰趙姬者桐/郷令東郡虞韙妻潁
川趙氏女也才敏多覧韙既没文皇帝敬其文才詔入/宫省上欲自征公孫淵姬上疏以諌作列女傳解號趙
母注賦數十萬言赤烏六年卒淮南子曰人有嫁其女/而教之者曰爾為善善人疾之對曰然則當為不善乎
曰善尚不可為而况不善乎景獻/羊皇后曰此言雖鄙可以命世人
許允婦是阮衛尉女徳如妺魏略曰允字士宗髙陽人/少與清河崔賛俱發名於
[005-24a]
冀州仕至領軍將軍陳留志名曰阮共字伯彦尉氏人/清真守道動以禮譲仕魏至衛尉卿少子侃字徳如有
俊才而飭以名理風儀雅潤/與嵇康為友仕至河内太守竒醜交禮竟允無復入理
家人深以為憂㑹允有客至婦令婢視之還答曰是桓
郎桓郎者桓範也魏略曰範字允明沛郡人/仕至大司農為宣王所誅婦曰無憂
桓必勸入桓果語許云阮家既嫁醜女與卿故當有意
卿宜察之許便回入内既見婦即欲出婦料其此出無
復入理便捉&KR0322停之許因謂曰婦有四徳卿有其幾周禮/九嬪
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徳婦言婦容婦功鄭/注曰徳謂貞順言謂辭令容謂婉娩功謂絲枲婦曰新
[005-24b]
婦所乏惟容爾然士有百行君有幾許云皆備婦曰夫
百行以徳為首君好色不好徳何謂皆備允有慚色遂
相敬重
許允為吏部即多用其鄉里魏明帝遣虎賁収之其婦
出誡允曰明主可以理奪難以情求既至帝覈問之允
對曰舉爾所知臣之郷人臣所知也陛下檢校為稱職
與不若不稱職臣受其罪既檢校皆官得其人於是乃
釋允衣服敗壊詔賜新衣初允&KR0013收舉家號哭阮新婦
[005-25a]
自若云勿憂尋還作粟粥待頃之允至魏氏春秋曰初/允為吏部選遷
郡守明帝疑其所用非次將加其罪允妻阮氏跣出謂/曰明主可以理奪不可以情求允頷之而入帝怒詰之
允對曰某郡太守雖限滿文書先至年限在後日限在/前帝前取事視之乃釋然遣出望其衣敗曰清吏也
許允為晉景王所誅門生走入告其婦婦正在機中神
色不變曰早知爾耳魏志曰初領軍與夏侯𤣥李豐親軍/善有詐作尺一詔書以𤣥為大将
允為太尉共録尚書事無何有人天未明乗馬以詔版/付允門吏曰有詔因便驅走允投書燒之不以關呈景
王魏畧曰明年李豐&KR0013收允欲徃見大將軍已出門允/回遑不定中道還取袴大將軍聞而怪之曰我自收李
豐士大夫何為怱怱乎㑹鎮北將軍劉静卒以允代静/大將軍與允書曰鎮北雖少事而都典一方念足下震
[005-25b]
華鼓建朱節厯夲州此所謂着繡晝行也㑹有司奏允/前擅以厨錢榖乞諸俳及其官屬減死徙邉道死魏氏
春秋曰允之為鎮北喜謂其妻曰吾知免矣妻曰禍見/於此何免之有晉諸公賛曰允有正情與文帝不平遂
幽殺之婦人集載阮氏與允書陳/允禍患所起辭甚酸愴文多不録門人欲藏其兒婦曰
無豫諸兒事後徙居墓所景王遣鍾㑹㸔之若才流及
父當收兒以咨母母曰汝等雖佳才具不多率胸懐與
語便無所憂不湏極哀㑹止便止又可少問朝事兒從
之㑹反以状對卒免世語曰允二子竒字子太猛字子/豹並有治理晉諸公賛曰竒㤗始
中為太常丞世祖嘗祠廟竒應行事朝廷以竒受害之/門不令接近出為長史世祖下詔述允宿望又稱竒才
[005-26a]
擢為尚書祠部即猛禮學儒/博加有才識為幽州刺史
王公淵娶諸葛誕女入室言語始交王謂婦曰新婦神
色卑下殊不似公休婦曰大丈夫不能仿彿彦雲而令
婦人比蹤英傑魏氏春秋曰王廣字公淵王陵子也有/風量才學名重當世與傅嘏等論才性
同異行於世魏志曰廣有志尚學行陵誅并/死臣謂王廣名士豈以妻父為戱此言非也
王經少貧苦仕至二千石母語之曰汝本寒家子仕至
二千石此可以止乎經不能用為尚書助魏不忠於晉
&KR0013收涕泣辭母曰不從母敕以至今日母都無慽容語
[005-26b]
之曰為子則孝為臣則忠有孝有忠何負吾耶世語曰/經字彦
偉清河人髙貴郷公之難王沈王業馳告文王經以正/直不出因沈業申意後誅經及其母晉諸公賛曰沈業
將出呼經不從曰吾子行矣漢晉春秋曰初曹髦將自/討司馬昭經諌曰昔魯昭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
笑今權在其門久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且宿衛空𨶔寸刄無有陛下何所資用
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耶髦不聽後殺經/并及其母將死垂泣謝母母顔色不變笑而謂曰人誰
不死徃所以止汝者恐不得其所也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干寳晉紀曰經正直不忠於我故誅之按傅暢干寳
所記則是經實忠貞於魏而世語既謂其正直復/云因沈業申意何其相反乎故二家之言深得之
山公與嵇阮一面契若金蘭山妻韓氏覺公與二人異
[005-27a]
於常交問公公曰我當年可以為友者惟此二生耳妻
曰負羈之妻亦親觀狐趙意欲窺之可乎他日二人來
妻勸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視之逹旦忘反公入
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當以識度相友耳
公曰伊軰亦常以我度為勝晉陽秋曰濤雅素恢逹度/量𢎞逺心存事外而與時
俯仰嘗與阮籍稽康諸人著忘年之契至於羣子屯蹇/於世濤獨保浩然之度王隐晉書曰韓氏有才識濤未
仕時戱之曰忍寒我當作三/公不知卿堪為夫人否耳
王渾妻鍾氏生女令淑虞預晉書曰渾字𤣥沖太原晉/陽人魏司徒昶子仕至司徒
[005-27b]
武子為妺求簡美對而未得有兵家子有儁才欲以妺
妻之乃白母王氏譜曰鍾夫人名/琰之太傅繇之孫曰誠是才者其地可
遺然要令我見武子乃令兵兒與羣小雜處使母帷中
察之既而母謂武子曰如此衣形者是汝所擬者非耶
武子曰是也母曰此才足以㧞萃然地寒不有長年不
得申其才用觀其形骨必不壽不可與婚武子從之兵
兒數年果亡
賈充前婦是李豐女豐被誅離婚徙邉婦人集曰充妻/李氏名婉字淑
[005-28a]
文豐誅/徙樂浪後遇赦得還充先已取郭配女賈氏譜曰郭氏/名玉璜即廣宣
君/也武帝特聽置左右夫人李氏别住外不肯還充舍晉/諸
公賛曰世祖踐阼李氏赦還而齊獻王妃欲令充遣郭/氏更納其母充不許為李氏築宅而不徃來充母栁氏
將亡充問所欲言者栁曰我教/汝迎李新婦尚不肯安問他事郭氏語充欲就省李充
曰彼剛介有才氣卿徃不如不去充别傳曰李氏/有淑性令才也郭氏
於是盛威儀多將侍婢既至入户李氏起迎郭不覺脚
自屈因跪再拜既反語充充曰語卿道何物按晉諸公/賛曰世祖
以李豐得罪晉室又郭氏是太子妃母無離絶之理乃/下詔敕㫁不得徃還而王隐晉書亦云充既與李絶婚
[005-28b]
更娶城陽太守郭配女名槐李禁錮解詔充置左右夫人/充母栁亦敕充迎李槐怒攘臂責充曰刋定律令為佐
命之功我有其分李那得與我並充乃架屋永年里中/以安李槐晚乃知充出輙使人尋充詔許充置左右夫
人充答詔以謙譲不敢當盛禮晉賛既云世祖下詔不/遣李還而王隐晉書及充别傳並言詔聽置立左右夫
人充惮郭氏不敢迎李三家之說並不同未詳孰是然/李氏不還别有餘故而世說云自不肯還謬矣且郭槐
强狠豈能就李而為/之拜乎皆為虛也
賈充妻李氏作女訓行於世李氏女齊獻王妃郭氏女
恵帝后充卒李郭女各欲令其母合葬經年不决賈后
廢李氏乃祔葬遂定晉諸公賛曰李氏有才徳世稱李/夫人訓者生女合亦才明即齊王
[005-29a]
妃婦人集曰李氏至樂浪遺二女典式八/篇王隐晉書曰賈后字南風為趙王所誅
王汝南少無婚自求郝普女郝氏譜曰普字道匡太原/㐮城人仕至洛陽太守
司空以其癡㑹無婚處任其意便許之魏氏志曰王昶/字文舒仕至司
空/既婚果有令姿淑徳生東海遂為王氏母儀或問汝
南何以知之曰嘗見井上取水舉動容止不失常未嘗
忤觀以此知之汝南别傳曰㐮城郝仲將門至孤陋非/其所偶也君嘗見其女便求聘焉果髙
朗英邁母儀冠族其/通識餘裕皆此𩔖
王司徒婦鍾氏女太傅曽孫王氏譜曰夫人黄/門侍即鍾琰女亦有俊
[005-29b]
才女徳婦人集曰夫人有文才/其詩賦頌誄行於世鍾郝為娣姒雅相親重
鍾不以貴陵郝郝亦不以賤下鍾東海家内則郝夫人
之法京陵家内範鍾夫人之禮
李平陽秦州子李重已見永嘉流人名曰康/字𤣥胄江夏人魏秦州刺史中夏名士
於時以比王夷甫孫秀初欲立威權咸云樂令名望不
可殺減李重者又不足殺晉諸公賛曰孫秀字俊忠琅/邪人初趙王倫封琅邪秀給
為近職小吏倫數使秀作書疏文才稱倫意倫封趙秀/徙户為趙人用為侍即信任之晉陽秋曰倫簒位秀為
中書令事皆决於/秀為齊王所誅遂逼重自裁初重在家有人走從門
[005-30a]
入出髻中疏示重重㸔之色動入内示其女女直呌絶
了其意出則自裁按諸書皆云重知趙王倫作亂有疾/不治遂以致卒而此書乃言自裁甚
乖謬且倫秀兇虐動加誅夷欲立/威權自當顯戮何為逼令自裁此女甚髙明重每咨
周浚作安東時行獵值暴雨過汝南李氏李氏富足而
男子不在有女名絡秀聞外有貴人與一婢於内宰豬
羊作數十人飲食事事精辦不聞有人聲宻覘之獨見
一女子状貌非常浚因求為妾父兄不許絡秀曰門户
[005-30b]
殄瘁何惜一女若連姻貴族將來或大益父兄從之八/王
故事曰浚字開林汝南安城人少有才名太康初平/呉自御史中丞出為揚州刺史元康初加安東將軍
生伯仁兄弟絡秀語伯仁等我所以屈節為汝家作妾
門户計耳按周氏譜浚取同郡李/伯宗女此云為妾妄耳汝若不與吾家作親
親者吾亦不惜餘年伯仁等悉從命由是李氏在世得
方幅齒遇陶公少有大志家酷貧與母湛氏同居同郡范逵素知
名舉孝亷逵未/詳投侃宿於時冰雪積日侃室如懸磬而
[005-31a]
逵馬僕甚多侃母湛氏語侃曰汝但出外留客吾自為
計湛頭髪委地下為二髲一作/髢賣得數斛米斫諸屋柱
悉割半為薪剉諸薦以為馬草日夕遂設精食從者皆
無所乏逵既歎其才辯又深愧其厚意明旦去侃追送
不已且百里許逵曰路已逺君宜還侃猶不返逵曰卿
可去矣至洛陽當相為美談侃乃返逵及洛遂稱之於
羊晫顧榮諸人大獲美譽晉陽秋曰侃父丹娶新淦湛/氏女生侃湛䖍恭有智筭以
陶氏貧賤紡績以資給侃使交結勝己侃少為尋陽吏/鄱陽孝亷范逵嘗過侃宿時大雪侃家無草湛徹所卧
[005-31b]
薦剉給隂截髪賣以供調逵聞之歎息逵去侃追送之/逵曰豈欲仕乎侃曰有仕郡意逵曰當相談致過廬江
向太守張䕫稱之召𥙷吏舉孝亷除即中時豫章顧榮/或責羊晫曰君奈何與小人同輿晫曰此寒俊也王隐
晉書曰侃母既截髪供客聞者歎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乃進之於張䕫羊晫亦簡之後晫為十郡中正舉侃為
鄱陽小中正/始得上品也
陶公少時作魚梁吏嘗以坩䱹餉母母封䱹付使反書
責侃曰汝為吏以官物見餉非惟不益乃増吾憂也侃/别
傳曰母湛氏賢明有法訓侃在武昌與佐吏從容飲燕/常有飲限或勸猶可少進侃悽然良久曰昔年少曽有
酒失二親見約故不敢踰限及侃丁母憂在墓下忽有/二客來弔不哭而退儀服鮮異知非常人遣随視之但
[005-32a]
見䨇鶴沖天而去幽明録曰陶公在尋陽西南一塞取/魚自謂其池曰鶴門按呉司徒孟宗為雷池監以䱹餉
母母不受非侃也疑/後人因孟假為此說
桓宣武平蜀以李勢妺為妾甚有寵常著齋後主始不
知既聞與數十婢㧞白刄襲之續晉陽秋曰温尚明/帝女南康長公主
值李梳頭髪委藉地膚色玉曜不為動容徐曰國破家
亡無心至此今日若能見殺乃是本懐主慚而退妒記/曰温
平蜀以李勢女為妾郡主兇妒不即知之後知乃㧞刄/徃李所因欲斫之見李在&KR0420梳頭姿貌端䴡徐徐結髮
歛手向主神色閒正辭甚悽惋主於是擲刀前/抱之曰阿子我見汝亦憐何况老奴遂善之
[005-32b]
庾玉䑓希之弟也希誅將戮玉䑓希已見玉䑓庾友小/字庾氏譜曰友字恵
彦司空冰苐三子厯/中書即東陽太守玉䑓子婦宣武弟桓豁女也庾氏/譜曰
友字𢎞之長子宣娶宣/武弟桓豁之女號女㓜徒跣求進閽禁不内女厲聲曰
是何小人我伯父門不聽我前因突入號泣請曰庾玉
䑓常因人脚短三寸當復能作賊不宣武笑曰壻故自
急遂原玉䑓一門中興書曰桓温殺庾希弟倩希聞難/而逃希弟友當伏誅子婦桓氏女請
温得/宥
謝公夫人幃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暫見便下幃太
[005-33a]
傅索更開夫人云恐傷盛徳劉夫人/已見
桓車騎不好着新衣浴後婦故送新衣與桓氏譜曰沖/娶琅邪王恬
女字/女宗車騎大怒催使持去婦更持還傳語云衣不經新
何由而故桓公大笑著之
王右軍郄夫人謂二弟司空中郎曰司空愔已見郄曇/别傳曰曇字重熈
鍳少子性韻方質和正沉簡累遷/丹陽尹北中郎將徐兖二州刺史王家見二謝傾筐倒
&KR0869二謝/安萬見汝軰來平平爾汝可無煩復徃
王凝之謝夫人既徃王氏大薄凝之既還謝家意大不
[005-33b]
說太傅慰釋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身亦不惡汝何以
恨乃爾答曰一門叔父則有阿大中郎羣從兄弟則有
封胡遏末封胡謝韶小字遏末謝淵小字韶字穆度萬/子車騎司馬淵字叔度奕第二子義興太守
時人稱其尤彦秀者或曰封胡遏末封謂朗遏謂/𤣥末謂韶朗𤣥淵一作胡謂淵遏謂𤣥末謂韶也不意
天壌之中乃有王郎
韓康伯母隐古几毁壊卞鞠見几惡欲易之鞠卞範之/母之外孫
也/答曰我若不隐此汝何以得見古物王江州夫人語謝遏曰汝何以都不復進夫人𤣥/之妺為是
[005-34a]
塵務經心天分有限
郄嘉賔䘮婦兄弟欲迎妺還終不肯歸郄氏譜曰超娶/汝南周閔女名
馬/頭曰生縱不得與郄郎同室死寜不同穴毛詩曰榖則/異室死則同
穴鄭𤣥注曰穴/謂壙中墟也
謝遏絶重其姊張𤣥常稱其妹欲以敵之有濟尼者並
逰張謝二家人問其優劣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
林下風氣顧家婦清心玉映自是閨房之秀
王尚書恵嘗㸔王右軍夫人宋書曰恵字令明琅邪人/厯吏部尚書贈太常卿
[005-34b]
問眼耳未覺惡不婦人集載謝表曰妾年九十孤/骸獨存願䝉哀矜賜其鞠養
髪白齒落屬乎形骸至於眼耳關於神明那可便與人

韓康伯母殷随孫繪之之衡陽韓氏譜曰繪之字季倫/父康伯太常卿繪之仕
至衡陽/太守於闔廬洲中逢桓南郡卞鞠是其外孫時來問
訊謂鞠曰我不死見此竪二世作賊在衡陽數年繪之
遇桓景真之難也續晉陽秋曰桓亮字景真大司馬温/之孫父濟給事中叔父𤣥簒逆見誅
亮聚衆於長沙自號湘州刺史殺太宰甄恭衡陽/前太守韓繪之等十餘人為劉毅軍人郭珍斬之殷撫
[005-35a]
屍哭曰汝父昔罷豫章徴書朝至夕發汝去郡邑數年
為物不得動遂及於難夫復何言
   術解第二十荀朂善解音聲時論謂之闇解遂調律吕正雅樂每至
正㑹殿庭作樂自調宫商無不諧韻阮咸妙賞時謂神
解每公㑹作樂而心謂之不調既無一言直朂意忌之
遂出阮為始平太守後有一田父耕於野得周時玉尺
便是天下正尺荀試以校已所治鐘鼓金石絲竹皆覺
[005-35b]
短一&KR0112於是伏阮神識晉後畧曰鐘律之噐自周之末/廢而漢成哀之間諸儒修而治
之至後漢末復隳矣魏氏使協律知音者杜䕫造之不/能考之典禮徒依于時絲管之聲時之尺寸而制之甚
乖失禮度於是世祖命中書監荀朂依典制定鐘律既/鑄律管募求古噐得周時玉律數枚比之不差又諸郡
舍倉庫或有漢時故鐘以律命之皆不叩而應聲音韻/合又若俱成晉諸公賛曰律成散騎侍即阮咸謂朂所
造聲髙髙則悲夫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今聲不合/雅懼非徳政中和之音必是古今尺有長短所致然今
鐘磬是魏時杜䕫所造不與朂律相應音聲舒雅而久/不知䕫所造時人為之不足改易朂性自矜乃因事左
遷咸為始平太守而病卒後得地中古銅尺校度朂今/尺短四分方明咸果解音然無能正者干寳晉紀曰荀
朂始造正徳大象之舞以魏杜䕫所制律吕校大樂本/音不和後漢至魏尺長於古四分有餘而䕫據之是以
[005-36a]
失韻乃依周禮積粟以起度量以度/古噐符於本銘遂以為式用之郊廟
荀朂嘗在晉武帝坐上食筍進飯謂在坐人曰此是勞
薪炊也坐者未之信宻遣問之實用故車脚
人有相羊祜父墓後應出受命君祜惡其言遂掘㫁墓
後以壊其勢相者立視之曰猶應出折臂三公俄而祜
墜馬折臂位果至公幽明録曰羊祜工騎乗有一兒五/六嵗端明可喜掘墓之後兒即亡
羊時為㐮陽都督因盤馬落地/遂折臂於時士林咸歎其忠誠
王武子善解馬性嘗乗一馬着連錢障泥前有水終日
[005-36b]
不肯渡王云此必是惜障泥使人解去便徑渡語林曰/武子性
愛馬亦甚别之故杜預道王武子有馬癖和長輿/有錢癖武帝問杜預卿有何癖對曰臣有左傳癖
陳述為大將軍掾甚見愛重及亡郭璞徃哭之甚哀乃
呼曰嗣祖焉知非福俄而大將軍作亂如其所言陳氏/譜曰
述字嗣祖潁川/許昌人有美名
晉明帝解占塚宅聞郭璞為人葬帝㣲服徃㸔因問主
人何以葬龍角此法當滅族主人曰郭云此葬龍耳不
出三年當致天子帝問為是出天子耶答曰非出天子
[005-37a]
能致天子問耳青鳥子相塚書曰葬龍/之角暴富貴後當滅門
郭景純過江居於暨陽墓去水不盈百步時人以為近
水景純曰將當為陸璞别傳曰璞少好經術明解卜筮/永嘉中海内將亂璞投䇿歎曰黔
&KR0058將同異𩔖矣便結親暱/十餘家南渡江居於暨陽今沙漲去墓數十里皆為桑
田其詩曰北阜烈烈巨海混混壘壘三墳惟母與昆
王丞相令郭璞試作一卦卦成郭意色甚惡云公有震
厄王問曰有可消伏理不郭曰命駕西出數里得一栢
𣗳截㫁如公長置牀上常寝處災可消矣王從其語數
[005-37b]
日中果震栢粉碎子弟皆稱慶王隐晉書曰璞消災轉/福扶厄擇勝時人咸言
京管/不及大將軍云君乃復委罪於𣗳木
桓公有主簿善别酒有酒輙令先嘗好者謂青州從事惡者
謂平原督郵青州有齊郡平原有鬲縣從事言到臍督
郵言在鬲上住
郄愔信道甚精勤常患腹内惡諸醫不可療聞于法開
有名徃迎之既來便脉云君侯所患正是精進太過所
致耳合一劑湯與之一服即大下去數段許紙如拳大
[005-38a]
剖㸔乃先所服符也晉書曰法開善醫術嘗行暮投主/人妻産而兒積日不墮法開曰此
易治耳殺一肥羊食十餘臠而針之/須臾兒下羊膋裹兒出其精妙如此殷中軍妙解經脉中年都廢有常所給使忽叩頭流血
浩問其故云有死事終不可說詰問良久乃云小人母
年垂百嵗抱疾來久若䝉官一脉便有活理訖就屠戮
無恨浩感其至性遂令舁來為診脉處方始服一劑湯
便愈於是悉焚經方
   巧藝第二十一
[005-38b]
弹棊始自魏宫内用妆奩戱傅𤣥弹棊賦叙曰漢成帝/好蹴踘劉向以謂勞人體
竭人力非至尊所宜御乃因其體作弹棊今&KR0026其道蹴/踘道也按𤣥此言則弹棊之戱其來久矣且梁冀傳云
冀善弹棊格五而/此云起魏世謬矣文帝於此戱特妙用手巾角拂之無
不中有客自云能帝使為之客箸葛巾角低頭拂棊妙
踰於帝典論常自叙曰戱弄之事少所喜惟弹棊略盡/其妙少時嘗為之賦昔京師少工有二焉合郷
侯東方世安張公子常恨不得與之對也博物志曰帝/善弹棊能用手巾角時有一書生又能低頭以所冠葛
巾角撇/棊也
陵雲臺樓觀精巧先稱平衆木輕重然後造構乃無錙
[005-39a]
銖相負揭䑓雖髙峻常随風揺動而終無傾倒之理魏
明帝登䑓懼其勢危别以大材扶持之樓即頽壊論者
謂輕重力偏故也洛陽宫殿簿曰陵雲䑓上壁方十三/丈髙九尺樓方四丈髙五丈棟去地
十三丈五尺/七寸五分也
韋仲將能書魏明帝起殿欲安榜使仲將登梯題之既
下頭𩯭皓然因敕兒孫勿復學書文章叙録曰韋誕字/仲將京兆杜陵人太
僕端子有文學善屬辭以光禄大夫卒衛恒四體書勢/曰誕善楷書魏宫&KR0026多誕所題明帝立陵霄&KR0026誤先釘
榜乃籠盛誕轆轤長絙引上使就題之去地二十/五丈誕甚危懼乃戒子孫絶此楷法著之家令
[005-39b]
鍾㑹是荀濟北從舅二人情好不協荀有寳劍可直百
萬常在母鍾夫人許孔氏志怪曰朂/以寳劍付妻㑹善書學荀手跡
作書與母取劍仍竊去不還世語曰㑹善學人書伐蜀/之役於劍閣要鄧艾章表
皆約其言令詞㫖倨傲多/自矜伐艾由此&KR0013收也荀朂知是鍾而無由得也思
所以報之後鍾兄弟以千萬起一宅始成甚精䴡未得
移住荀極善畫乃潜徃畫鍾門堂作太傅形象衣冠状
貌如平生二鍾入門便大感慟宅遂空廢孔氏志怪曰/于時咸謂朂
之報㑹過於所失數十/倍彼此書畫巧妙之極
[005-40a]
羊長和博學工書文字志曰忱性能草書/亦善行𨽻有稱於一時能騎射善圍
棊諸羊後多知書而射奕餘蓺莫逮
戴安道就范宣學中興書曰逵不逺千里徃豫章詣/范宣宣見逵異之以兄女妻焉
范所為范讀書亦讀書范抄書亦抄書惟獨好畫范以
為無用不宜勞思於此戴乃畫南都賦圖范㸔畢咨嗟
甚以為有益始重畫
謝太傅云顧長康畫有蒼生來所無續晉陽秋曰愷之/尤好丹青妙絶於
時曽以一厨畫寄桓𤣥皆其絶者深所珍惜悉糊題其/前桓乃發厨後取之好加理後愷之見封題如初而畫
[005-40b]
並不存直云妙畫通靈變/化而去如人之登仙矣戴安道中年畫行像甚精妙庾道季㸔之語戴云神明
太俗由卿世情未盡戴云惟務光當免卿此語耳列仙/傳曰
務光夏時人也耳長七寸好鼓琴服菖蒲韭根湯將伐/桀謀於光光曰非吾事也湯曰伊尹何如務光曰强力
忍詬不知其他湯克天下譲於光光曰吾聞無/道之世不踐其土况譲我乎負石自沉於盧水
顧長康畫裴叔則頰上益三毛人問其故顧曰裴楷儁
朗有識具正此是其識具㸔畫者尋之定覺益三毛如
有神明殊勝未安時愷之厯畫古賢/皆為之賛也
[005-41a]
王中郎以圍棊是坐隐支公以圍棊為手談博物志曰/堯作圍棊
以教丹朱語林曰王以圍棊為手談/故其在哀制中祥後客來方幅㑹戱顧長康好寫起人形續晉陽秋曰愷/之圖寫極妙欲圖殷荆州殷曰
我形惡不煩耳顧曰明府正為眼爾仲堪眇/目故也但眀㸃童
子飛白拂其上使如輕雲之蔽日日一/作月
顧長康畫謝㓜輿在巖石裏人問其所以顧曰謝云一
丘一壑自謂過之此子宜置丘壑中
顧長康畫人或數年不㸃目精人問其故顧曰四體妍
[005-41b]
&KR0214本無關於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
顧長康道畫手揮五弦易目送歸鴻難
   寵禮第二十二
元帝正㑹引王丞相登御牀王公固辭中宗引之彌
王公曰使太陽與萬物同輝臣下何以瞻仰中興書曰/元帝登尊
號百官陪位詔王導/升御坐固辭然後止
桓宣武嘗請叅佐入宿𡊮宏伏㴞相次而至蒞名府中
復有𡊮叅軍彦伯疑焉令𫝊教更質𫝊教曰叅軍是𡊮
[005-42a]
伏之𡊮復何所疑
王珣郄超並有竒才為大司馬所眷㧞珣為主簿超為
記室叅軍超為人多&KR0161珣状短小於時荆州為之語曰
髯叅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續晉陽秋曰超有/才能珣有噐望並
為温/所暱
許𤣥度停都一月劉尹無日不徃乃歎曰卿復少時
去我成輕薄京尹語林曰𤣥度出都真長九日十一詣/之曰卿尚不去使我成薄徳二千石
孝武在西堂㑹伏㴞預坐還下車呼其兒兒即系也丘/淵之文章録
[005-42b]
曰系字敬魯仕/至光禄大夫語之曰百人髙㑹臨坐未得他語先問
伏㴞何在在此不此故未易得為人作父如此何如
卞範之為丹陽尹羊孚南州暫還徃卞許云下官疾動
不堪坐卞便開帳拂褥羊徑上大牀入&KR0013須枕卞回坐
傾睞移晨逹莫羊去卞語曰我以第一理期卿卿莫負
丘淵之文章録曰範之字敬祖濟隂寃句人祖㟪下/邳太守父循尚書郎桓𤣥輔政範之遷丹陽尹𤣥敗
伏/誅
   任誕第二十三
[005-43a]
陳留阮籍譙國嵇康河内山濤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
亞之預此契者沛國劉伶陳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
戎七人常集於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世謂竹林七賢
晉陽秋曰於時風譽扇/於海内至於今詠之
阮籍&KR0476母䘮在晉文王坐進酒肉司𨽻何曽亦在坐晉/諸
公賛曰何曽字頴考陳郡陽夏人父䕫魏太僕曽以髙/雅稱加性仁孝累遷司𨽻校尉用心甚正朝廷怖之仕
晉至/太宰曰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䘮顯於公坐
飲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風教文王曰嗣宗毁頓如
[005-43b]
此君不能共憂之何謂且有疾而飲酒食肉固䘮禮也
籍飲噉不輟神色自若干寳晉紀曰何曽嘗謂阮籍曰/卿恣情任性敗俗之人也今忠
賢執政綜核名實若卿之徒何可長也復言之於太祖/籍飲噉不輟故魏晉之間有&KR0013髪夷傲之事背死忘生
之人反為行禮者籍為之也魏氏春秋曰籍性至孝居/䘮雖不率常禮而毁幾滅性然為文俗之士何曽等深
所讐疾大將軍司馬昭/愛其通偉而不加害也
劉伶病酒渴甚從婦求酒婦捐酒毁噐涕泣諫曰君飲
太過非攝生之道必宜㫁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惟
當祝鬼神自誓㫁之耳便可具酒肉婦曰敬聞命供酒
[005-44a]
肉於神前請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
一飲一斛五斗解酲毛公注曰/酒病曰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便
引酒進肉隗然已醉矣見竹林/七賢論
劉公榮與人飲酒雜&KR0126非𩔖人或譏之答曰勝公榮者
不可不與飲不如公榮者亦不可不與飲是公榮軰者
又不可不與飲故終日共飲而醉劉氏譜曰昶字公榮/沛國人晉陽秋曰昶
為人通逹仕/至兖州刺史
步兵校尉缺厨中有貯酒數百斛阮籍乃求為步兵校
[005-44b]
文士傳曰籍放誕有傲世情不樂仕宦晉文帝親愛/籍恒與談戯任其所欲不廹以職事籍常從容曰平
生曽逰東平樂其土風願得為東平太守文帝說從其/意籍便騎驢徑到郡皆壊府舍諸壁障使内外相望然
後教令清寜十餘日便復騎驢去後聞步兵厨中有酒/三百石忻然求為校尉於是入府舍與劉伶酣飲竹林
七賢論又云籍與伶共飲步兵厨中並醉而死此/好事者為之言籍景元中卒而劉伶太始中猶在
劉伶恒縱酒放逹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
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㡓衣諸君何為入吾㡓中鄧/粲
晉紀曰客有詣伶值其裸袒伶笑曰吾以天地為宅舍/以屋宇為㡓衣諸君自不當入我㡓中又何惡乎其自
任若/是
[005-45a]
阮籍嫂嘗還家籍見與别或譏之曲禮嫂叔不/通問故譏之籍曰禮
豈為我軰設也
阮公隣家婦有美色當壚酤酒阮與王安豐常從婦飲
酒阮醉便眠其婦側夫始殊疑之伺察終無他意王隐/晉書
曰籍隣家處子有才色未嫁而卒籍與無親生/不相識徃哭盡哀而去其逹而無檢皆此𩔖也阮籍當葬母蒸一肥豚飲酒二斗然後臨訣直言窮矣
都得一號因吐血廢頓良久鄧粲晉紀曰籍母將死與/人圍棊如故對者求止籍
不肯留與决賭既而飲酒三斗/舉聲一號嘔血數升廢頓久之
[005-45b]
阮仲容咸/也步兵居道南諸阮居道北北阮皆富南阮貧
七月七日北阮盛曬衣皆紗羅錦綺仲容以竿挂大布
犢鼻㡓於中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KR0147復爾耳竹/林
七賢論曰諸阮前世皆儒學善居室惟咸一家尚道棄/事好酒而貧舊俗七月七日法當曬衣諸阮庭中爛然
錦綺咸時總角乃竪/長竿挂犢鼻㡓也
阮步兵籍/也䘮母裴令公楷/也徃弔之阮方醉散髪坐牀箕
踞不哭裴至下席於地哭弔喭畢便去或問裴凡弔主
人哭客乃為禮阮既不哭君何為哭裴曰阮方外之人
[005-46a]
故不崇禮制我軰俗中人故以儀軌自居時人歎為两
得其中名士傳曰阮籍䘮親不率常禮裴楷徃弔之遇/籍方醉散髪箕踞旁若無人楷哭泣盡哀而退
了無異色其安同異如此戴逵論之曰若裴公/之制弔欲㝠外以䕶内有逹意也有𢎞防也
諸阮皆能飲酒仲容至宗人閒共集不復用常杯斟酌
以大甕盛酒圍坐相向大酌時有羣豬來飲直接去上
便共飲之
阮渾長成風氣韻度似父亦欲作逹步兵曰仲容已預
之卿不得復爾竹林七賢論曰籍之抑渾盖以渾未識/己之所以為逹也後咸兄子簡亦以曠
[005-46b]
逹自居父䘮行遇大雪寒凍遂詣浚儀令令為他賔設/&KR0112臛簡食之以致清議廢頓幾三十年是時竹林諸賢
之風雖髙而禮教尚峻迨元康中遂至放蕩越禮樂廣/譏之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至於此樂令之言有㫖哉
謂彼非𤣥心徒/利其縱恣而已
裴成公婦王戎女王戎晨徃裴許不通徑前裴從牀南
下女從北下相對作賔主了無異色裴氏家傳曰/頠取戎長女
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及居母䘮姑當逺移初云當
留婢既發定將去仲容借客驢著重服自追之累騎而
返曰人種不可失即遥集之母也竹林七賢論曰咸既/追婢於是世議紛然
[005-47a]
自魏末沉淪閭巷逮晉咸寜中始登王途阮孚别傳曰/咸與姑書曰胡婢遂生胡兒姑答書曰魯靈光殿賦曰
胡人遥集於上楹可字/曰遥集也故孚字遥集任愷既失權勢不復自檢括或謂和嶠曰&KR0056何以坐視
元裒敗而不救和曰元裒如北夏門拉攞自欲壊非一
木所能支晉諸公賛曰愷字元裒樂安博昌人有雅識/國幹萬幾大小多綜之與賈充不平充乃啟
愷掌吏部又使有司奏愷用衘/食噐坐免官世祖情遂薄焉
劉道真少時常漁草澤善歌嘯聞者莫不留連有一老
嫗識其非常人甚樂其歌嘯乃殺豚進之道真食豚盡
[005-47b]
了不謝嫗見不飽又進一豚食半餘半乃還之後為吏
部郎嫗兒為小令史道真超用之不知所由問母母告
之於是齎牛酒詣道真道真曰去去無可復用相報劉/寳
已/見阮宣子常步行以百錢挂杖頭至酒店便獨酣暢雖當
世貴盛不肯詣也名士傳曰/脩性簡任
山季倫為荆州時出酣暢人為之歌曰山公時一醉徑
造髙陽池日莫倒載歸酩酊無所知復能乘駿馬倒箸
[005-48a]
白接䍦舉手問葛彊何如并州兒髙陽池在襄陽彊
是其愛將并州人也㐮陽記曰漢侍中習郁於峴山南/依范蠡養魚法作魚池池邉有髙
隄種竹及長楸芙蓉蔆茨覆水是逰燕名處也山簡每/臨此池未嘗不大醉而還曰此是我髙陽池也㐮陽小
兒歌/之
張季鷹縱任不拘時人號為江東步兵或謂之曰卿乃
可縱適一時獨不為身後名耶答曰使我有身後名不
如即時一杯酒文士傳曰翰任性自適無/求當世時人貴其曠逹
畢茂世云一手持蠏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
[005-48b]
了一生晉中興書曰畢卓字茂世新蔡人少傲逹為胡/母輔之所知太興末為吏部郎嘗飲酒廢職比
舍即醸酒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取飲之主者謂是盗/執而縛之知為吏部也釋之卓遂引主人燕甕側取醉
而去温嶠素知愛卓/請為平南長史卒
賀司空入洛赴命為太孫舍人經呉閶門在船中弹琴
張季鷹本不相識先在金閶亭聞弦甚清下船就賀因
共語便大相知說問賀卿欲何之賀曰入洛赴命正爾
進路張曰吾亦有事北京因路寄載便與賀同發初不
告家家追問乃知
[005-49a]
祖車騎過江時公私儉薄無好服玩王庾諸公共就祖
忽見裘&KR0129重叠珍餙盈列諸公怪問之祖曰昨夜復南
塘一出祖於時恒自使健兒鼓行刼鈔在事之人亦容
而不問晉陽秋曰逖性通濟不拘小節又賔從多是桀/&KR0219勇士逖待之皆如子弟永嘉中流民以萬數
揚土大饑賔客攻剽逖輙擁䕶全/衛談者以此少之故久不得調
鴻臚卿孔羣好飲酒王丞相語云卿何為恒飲酒不見
酒家覆瓿布日月糜爛羣曰不爾不見糟肉乃更堪久
羣嘗書與親舊今年田得七百斛秫米不了&KR0920糵事羣/已
[005-49b]
見/上
有人譏周僕射與親友言戯&KR0126雜無檢節鄧粲晉紀曰/王導與周顗
及朝士詣尚書紀瞻&KR0026伎瞻有愛妾能為新聲顗於衆/中欲通其妾露其醜&KR0126顔無怍色有司奏免顗官詔特
原/之周曰吾若萬里長江何能不千里一曲
温太真位未髙時屢與揚州淮中估客樗蒱與輙不競
嘗一過大輸物戯屈無因得反與庾亮善於舫中大喚
亮曰卿可贖我庾即送直然後得還經此數四中興書/曰嶠有
儁朗之目而/不拘細行
[005-50a]
温公喜慢語卞令禮法自居卞壺别傳曰壼正色立朝/百僚嚴惮貴逰子弟莫不
祗/肅至庾公許大相剖擊温發口鄙&KR0126庾公徐曰太真終
日無鄙言重其/逹也
周伯仁風徳雅重深逹危亂過江積年恒大飲酒嘗
三日不醒時人謂之三日僕射晉陽秋曰初顗以雅望/獲海内盛名後屢以酒
失庾亮曰周侯末年可謂鳯徳之衰也語林曰伯仁正/有姊䘮三日醉姑䘮二日醉大損資望每醉諸公常共
屯/守
衛君長為温公長史温公甚善之每率爾提酒脯就衛
[005-50b]
箕踞相對彌日衛徃温許亦爾衛永/已見
蘓峻亂諸庾逃散庾冰時為呉郡单身奔亡民吏皆去
惟郡卒獨以小船載冰出錢塘口蘧篨覆之時峻賞募
覔冰屬所在搜檢甚急卒捨船市渚因飲酒醉還舞棹
向船曰何處覔庾呉郡此中便是冰大惶怖然不敢動
監司見船小装狹謂卒狂醉都不復疑自送過淛江寄
山隂魏家得免中興書曰冰為呉郡蘓峻作/逆遣軍伐冰冰棄郡奔㑹稽後事平冰
欲報卒適其所願卒曰出自厮下不願名噐少苦執鞭
[005-51a]
恒患不得快飲酒使其酒足餘年畢矣無所復須冰為
起大舍市奴婢使門内有百斛酒終其身時謂此卒非
惟有智且亦逹生
殷洪喬作豫章郡殷氏譜曰羡字洪喬陳郡人父/識鎮東司馬羡仕至豫章太守臨去
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既至石頭悉擲水中因祝曰沉
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
王長史謝仁祖同為王公掾王濛别傳曰丞相王導辟/名士時賢協賛中興旌命
所加必延俊/乂辟濛為掾長史云謝掾能作異舞謝便起舞神意甚
[005-51b]
晉陽秋曰尚性通任善音樂語林曰謝鎮西/酒後於槃案間為洛市肆工鴝鵒舞甚佳王公熟
視謂客曰使人思安豐戎性通任/尚𩔖之
王劉共在杭南酣宴於桓子野家伊已/見謝鎮西徃尚書
墓還葬後三日反哭諸人欲要之初遣一信猶未許然
已停車重要便回駕諸人門外迎之把臂便下裁得脫
幘着帽酣宴半坐乃覺未脫衰尚書謝裒尚叔也已見/宋明帝文章志曰尚性
輕率不拘細行兄葬後徃墓還王濛劉惔共逰新亭濛/欲招尚先以問惔曰謝仁祖正當不為異同耳惔曰仁
祖韻中自應來乃遣要之尚初辭然已/無歸意及再請即回軒焉其率如此
[005-52a]
桓宣武少家貧戱大輸債主敦求甚切思自振之方莫
知所出陳郡𡊮躭俊邁多能𡊮氏家傳曰躭字彦道陳/郡陽夏人魏中郎令渙曽
孫也魁梧爽朗髙風振邁少倜儻不覊有/異才士人多歸之仕至司徒從事中郎宣武欲求救
於躭躭時居艱恐致疑試以告焉應聲便許略無慊吝
遂變服懐布帽随温去與債主戱躭素有藝名債主就
局曰汝故當不辦作𡊮彦道耶遂共戱十萬一擲直上
百萬數投馬絶呌旁若無人探布帽擲對人曰汝竟識
𡊮彦道不郭子曰桓公摴蒱失數百斛米求救於𡊮躭/躭在艱中便云大快我必作采卿但大喚即
[005-52b]
脫其衰共出門去覺頭上有布帽擲去着小㡌既戱𡊮/形勢呼&KR0221擲必盧雉二人齊呌敵家頃刻失數百萬也
王光禄云酒正使人人自逺光禄王藴也續晉陽秋曰/藴嗜酒至末年尤甚及在
㑹稽略/少醒日劉尹云孫承公狂士每至一處賞翫累日或回至半路
却還中興書曰承公少誕任不羈家於㑹稽性好山水及/求鄞縣遺心細務縱意逰肆名阜勝川靡不厯覧
𡊮彦道有二妹一適殷淵源一適謝仁祖𡊮氏譜曰躭/大妹名女皇
適殷浩小妹名/女正適謝尚語桓宣武云恨不更有一人配卿
桓車騎在荆州張𤣥為侍中使至江陵路經陽岐村村臨江/去荆州
[005-53a]
二百/里俄見一人持半小籠生魚徑來造船云有魚欲寄
作膾張乃維舟而納之問其姓字稱是劉遺民中興書/曰劉驎
之一字遺/民已見張素聞其名大相忻待劉既知張銜命問謝
安王文度並佳不張甚欲話言劉了無停意既進膾便
去云向得此魚觀君船上當有膾具是故來耳於是便
去張乃追至劉家為設酒殊不清㫖張髙其人不得已
而飲之方共對飲劉便先起云今正伐荻不宜久廢張
亦無以留之
[005-53b]
王子猷詣郄雍州中興書曰郄恢字道𦙍髙平人父曇/北中即將恢長八尺美髭髯風神魁
梧烈宗噐之以為蕃伯之望/自太子左率擢為雍州刺史雍州在内見有&KR1392㲪云阿
乞那得此物阿乞恢/小字令左右送還家郗出覓之王曰向
有大力者負之而趨荘子曰夫藏舟於壑藏山於澤謂/之固矣然有大力者負之而走昧
者不/知也郄無忤色
謝安始出西戯失車半便杖䇿步歸道逢劉尹語曰
石將無傷謝乃同載而歸
㐮陽羅友有大韻少時多謂之癡嘗伺人祠欲乞食徃
[005-54a]
太早門未開主人迎神出見問以非時何得在此答曰
聞卿祠欲乞一頓食耳遂隐門側至曉得食便退了無
怍容為人有記功從桓宣武平蜀按行蜀城𨶔觀宇内
外道陌廣狹植種果竹多少皆黙記之後宣武漂洲與
簡文集友亦預焉共道蜀中事亦有所遺忘友皆名列
曽無錯漏宣武騐以蜀城𨶔簿皆如其言坐者歎服謝
公云羅友詎減魏陽元後為廣州刺史當之鎮刺史桓
豁語令莫來宿答曰民已有前期主人貧或有酒饌之
[005-54b]
費見與甚有舊請别日奉命征西宻遣人察之至日乃
徃荆州門下書佐家處之怡然不異勝逹在益州語兒
云我有五百人食噐家中大驚其由來清而忽有此物
定是二百五十沓烏樏晉陽秋曰友字他仁㐮陽人少/好學不持節檢性嗜酒當其所
遇不擇士庻又好伺人祠徃乞餘食雖復營署壚肆不/以為羞桓温常責之云君太不逮須食何不就身求乃
至於此友傲然不屑答曰就公乞食今乃可得明日已/復無温大笑之始仕荆州後在温府以家貧乞禄温雖
以才學遇之而謂其誕肆非治民才許而不用後同府人/有得郡者温為席起别友至尤晚問之友答曰民性飲
道嗜味昨奉教㫖乃是首旦出門於中路逢一鬼大見/揶揄云我只見汝送人作郡何以不見人送汝作郡民
[005-55a]
始怖終慚回還以解不覺成淹緩之罪温雖笑其滑稽/而心頗愧焉後以為㐮陽太守累遷廣益二州刺史在
藩舉其宏綱不存小察甚/為吏民所安說薨於益州
桓子野每聞清歌輙喚奈何謝公聞之曰子野可謂一
徃有深情
張湛好於齋前種松栢晉東宫官名曰湛字處度髙平/人張氏譜曰湛祖嶷正員郎父
曠鎮軍司馬湛/仕至中書即時𡊮山松出逰每好令左右作挽歌山/松
别見續晉陽秋曰𡊮山松善音樂北人舊歌有行路難/曲辭頗踈質山松好之乃為文其章句婉其節制每因
酒酣從而歌之聽者莫不流涕初羊曇善唱樂桓伊能/挽歌及山松以行路難繼之時人謂之三絶今云挽歌
[005-55b]
未/詳時人謂張屋下陳屍𡊮道上行殯裴啟語林曰張湛/好於齋前種松養
鴝鵒𡊮山松出逰好令/左右作挽歌時人云云
羅友作荆州從事桓宣武為王車騎集别車騎王/洽别見
坐良久辭出宣武曰卿向欲咨事何以便去答曰友聞
白羊肉美一生未曽得喫故冒求前耳無事可咨今已
飽不復須駐了無慚色
張驎酒後挽歌甚悽苦桓車騎曰卿非田横門人何乃
頓爾至致驎張湛小字也譙子法訓云有䘮而歌者或/曰彼為樂䘮也有不可乎譙子曰書云四海
[005-56a]
遏宻八音何樂䘮之有曰今䘮有挽歌者何以哉譙子/曰周聞之盖髙帝召齊田横至千户郷亭自刎奉首從
者挽至於宫不敢哭而不勝哀故為歌以寄哀音彼則/一時之為也鄰有䘮㫪不相引挽人銜枚孰樂䘮者耶
按荘子曰紼謳所生必於斥苦司馬彪注曰紼引柩索/也斥䟽緩也苦用力也引紼所以有謳歌者為人有用
力不齊故促急之也春秋左氏傳曰魯哀公㑹呉伐齊/其將公孫夏命歌虞殯杜預曰虞殯送葬歌示必死也
史記絳侯世家曰周勃以吹簫樂䘮然則挽歌之來久/矣非始起於田横也然譙氏引禮之文頗有明據非固
陋者所能詳聞疑/以傳疑以俟通博
王子猷嘗暫寄人空宅住便令種竹或問暫住何煩爾
王嘯詠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中興書曰徽/之卓犖不覊
[005-56b]
欲為傲逹放肆聲色頗過/度時人欽其才&KR0126其行也
王子猷居山隂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
起彷徨詠左思招隐詩中興書曰徽之任性放逹棄官/東歸居山隂也左詩曰杖䇿招
隐士荒塗横古今巖穴無結構丘中/有鳴琴白雲停隂岡丹葩曜陽林忽憶戴安道時戴
在剡即便夜乗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
問其故王曰吾本乗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王衛軍云酒正自引人箸勝地王薈/已見
王子猷出都尚在渚下舊聞桓子野善吹笛續晉陽秋/曰左將軍
[005-57a]
桓伊善音樂孝武飲燕謝安侍坐帝命伊吹笛伊神色/無忤既吹一弄乃放笛云臣於筝乃不如笛然自足以
韻合歌管臣有一奴善吹笛且相便串請進之帝賞其/放率聽召奴奴既至吹笛伊撫筝而歌怨詩因以為諫
也/而不相識遇桓於岸上過王在船中客有識之者云
是桓子野王便令人與相聞云聞君善吹笛試為我一
奏桓時已貴顯素聞王名即便回下車踞胡牀為作三
調弄畢便上車去客主不交一言
桓南郡&KR0013召作太子洗馬𤣥别傳曰𤣥初拜太子洗馬/時朝廷以温有不臣之迹故
抑𤣥為/素官船泊荻渚王大服散後已小醉徃㸔桓桓為設
[005-57b]
酒不能冷飲頻語左右令温酒來桓乃流涕嗚咽王便
欲去桓以手巾掩淚因謂王曰犯我家諱何預卿事晉/安
帝紀曰𤣥哀樂過人每懽/戚之發未嘗不至嗚咽王歎曰靈寳故自逹靈寳𤣥/小字也
異苑曰𤣥生而有光照室善占者云此兒生有竒耀宜目/為天人宣武嫌其三文復言為神靈寳猶復用三既難
重前却减神一字名曰靈寳語林曰𤣥不/立忌日止立忌時其逹而不拘皆此𩔖
王孝伯問王大阮籍何如司馬相如王大曰阮籍胸中
壘塊故須酒澆之言阮皆同相如/而飲酒異耳
王佛大歎言三日不飲酒覺形神不復相親晉安帝紀/曰忱少慕
[005-58a]
逹好酒在荆州轉甚一飲或至連日不醒遂以此死宋/明帝文章志曰忱嗜酒醉輙經日自號上頓世喭以大
飲為上頓/起自忱也
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須竒才但使常得無事痛飲酒熟
讀離騷便可稱名士
王長史登茅山大慟哭曰琅邪王伯輿終當為情死王/氏
譜曰廞字伯輿琅邪人父薈衛將軍廞厯司徒長史周/祗隆安記曰初王恭將倡義使喻三吴廞居䘮㧞以為
吴國内史國寳既死恭罷兵令廞反䘮服廞大怒即日/據吴都以叛恭使司馬劉牢之討廞廞敗不知所在
   簡傲第二十四
[005-58b]
晉文王功徳盛大坐席嚴敬擬於王者漢晉春秋曰文/王進爵為王司
徒何曽與朝臣皆盡/禮惟王祥長揖不拜惟阮籍在坐箕踞嘯歌酣放自若
王戎弱冠詣阮籍時劉公榮在坐阮謂王曰偶有二斗
美酒當與君共飲彼公榮者無預焉二人交觴酬酢公
榮遂不得一杯而言語談戯三人無異或有問之者阮
答曰勝公榮者不得不與飲酒不如公榮者不可不與飲
酒惟公榮可不與飲酒晉陽秋曰戎年十五随父渾在/即舍阮籍見而說焉每適渾俄
頃輙在戎室久之乃謂渾濬沖清尚非卿倫也戎嘗詣/籍共飲而劉昶在坐不與焉昶無恨色既而戎問籍曰
[005-59a]
彼為誰也曰劉公榮也濬沖曰勝公榮故與酒不如公/榮不可不與酒惟公榮者可不與酒竹林七賢論曰初
籍與戎父渾俱為尚書即每造渾坐未安輙曰與卿語/不如與阿戎語就戎必日夕而返籍長戎二十嵗相得
如時軰劉公榮通士性尤好酒籍與戎酬酢終日而公/榮不䝉一杯三人各自得也戎為物論所先皆此𩔖
鍾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識嵇康鍾要於時賢儁之士俱
徃尋康康方大𣗳下鍜向子期為佐鼓排康揚槌不輟
旁若無人移時不交一言鍾起去康曰何所聞而來何
所見而去鍾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文士傳曰康/性絶巧能鍜
鐡家有盛栁𣗳乃激水以圜之夏天甚清涼恒居其下/傲戯乃身自鍜家雖貧有人說鍜者康不受直惟親舊
[005-59b]
以鷄酒徃與共飲噉清言而已魏氏春秋曰鍾㑹為大/將軍兄弟所暱聞康名而造焉㑹名公子以才能貴幸
乗肥衣輕賔從如雲康方箕踞而鍜㑹至不/為之禮㑹深銜之後因吕安事而遂譛康焉
嵇康與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駕晉陽秋曰安字中/悌東平人冀州刺
史招之第二子志量閒曠有㧞俗風氣干寳/晉紀曰初安之交康也其相思則率爾命駕安後來值
康不在喜出户延之不入晉百官名曰嵇喜字公穆厯/揚州刺史康兄也阮籍遭䘮
徃弔之籍能為青白眼見凡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喜/徃籍不哭見其白眼喜不懌而退康聞之乃齎酒挾琴
而造之遂相與善干寳晉紀曰安嘗從康或遇其行康/兄喜拭席而待之弗顧獨坐車中康母就設酒食求康
兒共語戯良久則/去其輕貴如此題門上作鳯字而去喜不覺猶以為
[005-60a]
欣故作鳯字凡鳥也許慎說文曰鳯神/鳥也從鳥凡聲
陸士衡初入洛咨張公所宜詣劉道真是其一陸既徃
劉尚在哀制中性嗜酒禮畢初無他言惟問東呉有長
柄壺盧卿得種來不陸兄弟殊失望乃悔徃
王平子出為荆州晉陽秋曰恵帝時太尉王夷甫言於/選者以弟澄為荆州刺史從弟敦為
青州刺史澄敦俱詣太尉辭太尉謂曰今王室將卑故/使弟等居齊楚之地外可以建霸業内足以匡帝室所
望於二/弟也王太尉及時賢送者傾路時庭中有大𣗳上有
鵲巢平子脫衣巾徑上𣗳取鵲子涼衣拘閡𣗳枝便復
[005-60b]
脫去得鵲子還下弄神色自若旁若無人鄧粲晉紀曰/澄放蕩不拘
時謂/之逹
髙坐道人於丞相坐恒偃卧其側見卞令肅然改容云
彼是禮法人髙坐傳曰王公曽詣和上和上解帯偃伏/悟言神解見尚書令卞望之便歛衿餙容
時歎皆/得其所
桓宣武作徐州時謝奕為晉陵中興書曰奕自吏部/即出為晉陵太守
粗經虚懐而乃無異常及桓遷荆州將西之間意氣甚
篤奕弗之疑惟謝虎子婦王悟其㫖虎子謝據小字奕/弟也其妻王氏已
[005-61a]
見/每曰桓荆州用意殊異必與晉陵俱西矣俄而引奕
為司馬奕既上猶推布衣交在温坐岸幘嘯詠無異常
日宣武每曰我方外司馬遂因酒轉無朝夕禮桓舍入
内奕輙復随去後至奕醉温徃主許避之主曰君無狂
司馬我何由得相見
謝萬在兄前欲起索便噐于時阮思曠在坐曰新出門
户篤而無禮
謝中郎是王藍田女壻謝氏譜曰萬取太/原王述女名荃嘗着白綸巾
[005-61b]
肩輿徑至揚州聽事見王直言曰人言君侯癡君侯信
自癡藍田曰非無此論但晚令耳述别傳曰述少真獨/退静人未嘗知故有
晚令/之言
王子猷作桓車騎騎兵叅軍桓問曰卿何署答曰不知
何署時見牽馬來似是馬曹中興書曰桓沖引徽之為/叅軍蓬首散帯不綜知其
府/事桓又問官有幾馬答曰不問馬何由知其數論語曰/廐焚孔
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注貴人賤畜故不問也又問馬比死多少答曰未知
生焉知死論語曰子路問死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馬融注曰死事難明語之無益故不答
[005-62a]
謝公嘗與謝萬共出西過呉郡阿萬欲相與共萃王恬
恬已見時為/呉郡太守太傅云恐伊不必酬汝意不足爾萬猶
苦要太傅堅不回萬乃獨徃坐少時王便入門内謝殊
有欣色以為厚待已良久乃沐頭散髪而出亦不坐仍
據胡牀在中庭曬頭神色傲邁了無相酬對意謝於是
乃還未至船逆呼太傅安曰阿螭不作爾王恬小/字螭虎
王子猷作桓車騎叅軍桓謂王曰卿在府久比當相料
理初不答直髙視以手版拄頰云西山朝來致有爽氣
[005-62b]
謝萬北征常以嘯詠自髙未嘗撫慰衆士謝公甚噐愛
萬而審其必敗乃俱行從容謂萬曰汝為元帥宜數喚
諸將宴㑹以說衆心萬從之因召集諸將都無所說直
以如意指四坐云諸君皆是勁卒諸將甚忿恨之謝公
欲深著恩信自隊主將帥以下無不身造厚相遜謝及
萬事敗軍中因欲除之復云當為隐士故幸而得免萬/敗
事已/見上
王子敬兄弟見郄公躡履問訊甚修外生禮及嘉賔死
[005-63a]
皆著髙屐儀容輕慢命坐皆云有事不暇坐既去郄公
慨然曰使嘉賔不死鼠軰敢爾愔子超有盛名且獲寵/於桓温故為超敬愔
王子猷嘗行過呉中見一士大夫家極有好竹主已
子猷當徃乃灑掃施設在聽事坐相待王肩輿徑造竹
下諷嘯良久主已失望猶冀還當通遂直欲出門主人
大不堪便令左右閉門不聽出王更以此賞主人乃留
坐盡歡而去
王子敬自㑹稽經呉聞顧辟疆顧氏譜曰辟疆呉郡人/厯郡功曹平北叅軍
[005-63b]
有名園先不識主人徑徃其家值顧方集賔友酣燕而
王逰歴既畢指麾好惡旁若無人顧勃然不堪曰傲主
人非禮也以貴驕人非道也失此二者不足齒人傖耳
便驅其左右出門王獨在輿上回轉顧望左右移時不
至然後令送著門外怡然不屑 
 
 世說新語卷下之上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世說新語卷下之下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排調第二十五
諸葛瑾為豫州遣别駕到臺瑾已/見語云小兒知談卿可
與語連往詣恪江表𫝊曰恪字元遜瑾長子也少有才/名發藻岐嶷辯論應機莫與為對孫權
見而竒之謂瑾曰藍田生玉真不/虛也仕吳至太傅為孫峻所害恪不與相見後於張
輔吳坐中相遇環濟吳紀曰張昭字子布忠/正有才義仕吳為輔吳將軍别駕喚恪
[006-1b]
咄咄郎君恪因嘲之曰豫州亂矣何咄咄之有答曰君
明臣賢未聞其亂恪曰昔唐堯在上四凶在下答曰非
唯四凶亦有丹朱於是一坐大笑
晉文帝與二陳共車過喚鍾㑹同載即駛車委去比出
已逺既至因嘲之曰與人期行何以遲遲望卿遥遥不
至㑹答曰矯然懿實何必同羣帝復問㑹臯繇何如人
答曰上不及堯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時之懿士二陳騫/與泰也
㑹父名繇故以遥遥戲之騫父矯宣/帝諱懿泰父羣祖父寔故以此酬之
[006-2a]
鍾毓為黄門郎有機警在景王坐燕飲時陳羣子𤣥伯
武周子元夏同在坐魏志曰武周字伯南沛國/竹邑人仕至光禄大夫共嘲毓
景王曰臯繇何如人對曰古之懿士顧謂𤣥伯元夏曰
君子周而不比羣而不黨孔安國注論語曰忠信為周/阿黨為比黨助也君子雖衆
不相/私助
嵇阮山劉在竹林酣飲王戎後往步兵曰俗物已復來
敗人意魏氏春秋曰時謂/王戎未能超俗也王笑曰卿輩意亦復可敗邪
晉武帝問孫皓吳録曰皓字元宗一名彭祖大皇帝孫/也景帝崩皓嗣位為晉所滅封歸命侯
[006-2b]
聞南人好作爾汝歌頗能為不皓正飲酒因舉觴勸帝
而言曰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桮酒令汝夀
萬春帝悔之
孫子荆年少時欲隱語王武子當枕石漱流誤曰漱石
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孫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
逸士𫝊曰許由為堯所讓其友巢父責之由乃/過清泠水洗耳拭目曰向聞貪言負吾之友所以漱
石欲礪其齒
頭責秦子羽云子羽/未詳子曽不如太原温顒潁川荀㝢温/顒
[006-3a]
已見荀氏譜曰㝢字景伯祖式太尉父保御史中丞/世語曰㝢少與裴楷王戎杜黙俱有名仕晉至尚書
陽張華士卿劉許晉百官名曰劉許字文生涿鹿郡人/父放魏驃騎將軍許恵帝時為宗正
卿按許與張華同范陽人故曰士/卿互其辭也宗正卿或曰士卿義陽鄒湛河南鄭詡
晉諸公賛曰湛字潤甫新野人以文義達仕至侍中詡/字思淵滎陽開封人為衞騎卿祖泰揚州刺史父褒司
空/此數子者或謇喫無宫商或尫陋希言語或淹伊多
姿態或讙譁少智諝或口如含膠飴或頭如巾韲杵文/士
𫝊曰華為人少威儀多姿態推意此語則此六句還以/目上六人而口如含膠飴則指鄒湛湛辯麗英博而有
此稱/未詳而猶以文采可觀意思詳序攀龍附鳳並登天府
[006-3b]
張敏集載頭責子羽文曰余友有秦生者雖有姊夫景/之尊少而狎焉同時好暱有太原温長仁顒頴川荀
伯㝢范陽張茂先華士卿劉文生許南陽鄒潤甫湛河/南鄭思淵詡數年之中繼踵登朝而此賢身處陋巷屢
沽而無善價亢志自若終不衰墮為之慨然又怪諸賢/既已在位曽無伐木嚶鳴之聲甚違王貢彈冠之義故
因秦生容貌之盛為頭責之文以戲之并以嘲六子焉/雖似諧謔實有興也其文曰維泰始元年頭責子羽曰
吾託子為頭萬有餘日矣大塊禀我以精造我以形我為/子植髪膚置鼻耳安眉鬚揷牙齒眸子摛光雙顴隆起
毎至出入之間遨逰市里行者辟易坐者竦跽或稱君/侯或言將軍捧手傾側佇立﨑嶇如此者故我形之足
偉也子冠冕不戴金銀不佩釵以當笄帢以代幗㫖味/弗甞食粟茹菜隈摧園間糞壌汙黒嵗莫年過曽不自
悔子厭我於形容我賤子乎意態若此者乎必子行己/之累也子遇我如讐我視子如仇居常不樂兩者俱憂
[006-4a]
何其鄙哉子欲為人寳也則當如臯陶后稷巫咸伊陟/保乂王家永見封植子欲為名髙也則當如許由子威
卞随務光洗耳逃禄千嵗流芳子欲為逰說也則當如/陳軫蒯通陸生鄧公轉禍為福令辭從容子欲為進趣
也則當如賈生之求試終軍之請使砥礪鋒穎以幹王/事子欲為恬淡也則當如老耼之守一莊周之自逸廓
然離欲志凌雲日子欲為隱遁也則當如榮期之帶索/漁父之瀺灂棲遲神丘垂餌巨壑此一介之所以顯身
成名者也今子上不希道徳中不效儒墨塊然窮賤守/此愚惑察子之情觀子之志退不為於處士進無望於
三事而徒玩日勞形習為常人之所喜不亦過乎於是/子羽愀然深念而對曰凡所教敇謹聞命矣以受性拘
係不閒禮義設以天幸為子所寄今欲使吾為忠也即/當如伍胥屈平欲使吾為信也則當殺身以成名欲使
吾為介節邪則當赴水火以全貞此四者人之所忌故/吾不敢造意頭曰子所謂天刑地網剛徳之尤不登山
[006-4b]
抱木則蹇裳赴流吾欲告爾以養性誨爾以優游而以/蟣蝨同情不聽我謀悲哉俱寓人體而獨為子頭且擬
人其倫喻子儕偶子不如太原温顒穎川荀㝢范陽張/華士卿劉許南陽鄒湛河南鄭詡此數子者或謇喫無
宫商或尫陋希言語或淹伊多恣態或讙譁少智諝或/口如含膠飴或頭如巾韲杵而猶文采可觀意思詳序
攀龍附鳳並登天府夫䑛痔得車沈淵得珠豈若夫子/徒令脣舌腐爛手足沾濡哉居有事之世而恥為權圖
譬猶鑿池抱罋難以求富嗟乎子羽何異檻中之熊深/穽之虎石間饑蟹竇中之鼠事力雖勤見功甚苦宜其
拳局剪蹙至老無所希也支離其形猶/能不困非命也夫豈與夫子同處也
王渾與婦鍾氏共坐見武子從庭過渾欣然謂婦曰生
兒如此足慰人意婦笑曰若使新婦得配叅軍生兒故
[006-5a]
可不啻如此王氏家譜曰倫字太沖司空穆侯中子司/徒渾弟也醇粹簡逺貴老莊之學用心淡
如也為老子例略周紀年二十餘舉孝亷不行/厯大將軍叅軍年二十五卒大將軍為之流涕荀鳴鶴陸士龍二人未相識俱㑹張茂先坐張令其語
以其並有大才可勿作常語陸舉手曰雲間陸士龍荀
答曰日下荀鳴鶴陸曰既開青雲覩白雉何不張爾弓
布爾矢荀答曰本謂雲龍騤騤定是山鹿野麋獸弱弩
彊是以發遲張乃撫掌大笑晉百官名曰荀隱字鳴鶴/潁川人荀氏家𫝊曰隱祖
昕樂安太守父岳中書郎隱與陸雲在張華坐語互相/反覆陸連受屈隱辭皆美麗張公稱善云世有此書尋
[006-5b]
之未得厯太子舍/人廷尉平蚤卒
陸太尉詣王丞相陸玩/已見王公食以酪陸還遂病明日與
王牋云昨食酪小過通夜委頓民雖吳人幾為傖鬼元帝皇子生普賜羣臣殷洪喬謝曰殷羡/已見皇子誕育普
天同慶臣無勲焉而猥頒厚賚中宗笑曰此事豈可使
卿有勲邪
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後王曰何不言葛王而云
王葛令曰譬言驢馬不言馬驢驢寧勝馬邪諸葛/恢
[006-6a]
劉真長始見王丞相時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彈棊局
曰何乃渹吳人以/冷為渹劉既出人問見王公云何劉曰未見
他異唯聞作吳語耳語林曰真長云丞相何竒/止能作吳語及細唾也
王公與朝士共飲酒舉瑠璃盌謂伯仁曰此盌腹殊空
謂之寳器何邪以戲周/之無能答曰此盌英英誠為清徹所以
為寳耳
謝幼輿謂周侯曰卿𩔖社樹逺望之峨峨拂青天就而
視之其根則羣狐所託下聚溷而已謂顗好/媟瀆故答曰枝條
[006-6b]
拂青天不以為髙羣狐亂其下不以為濁聚溷之&KR0126
之所保何足自稱
王長豫幼便和令丞相愛恣甚篤毎共圍棊丞相欲舉
行長豫按指不聽丞相笑曰詎得爾相與似有𤓰葛蔡/邕
曰𤓰葛/疎親也
明帝問周伯仁真長何如人答曰故是千斤犗特王公
笑其言伯仁曰不如捲角牸有盤辟之好以戲/王也
王丞相枕周伯仁䣛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
[006-7a]
中空洞無物然容卿輩數百人
干寳向劉真長中興書曰寳字令升新蔡人祖統吳奮/武將軍父瑩丹陽丞寳少以博學才器
著稱厯散/騎常侍叙其摉神記孔氏志怪曰寳父有嬖人寳母/至妒葬寳父時因推著藏中經
十年而母喪開墓其婢伏棺上就視猶煖漸有氣息輿/還家終日而蘇說寳父常致飲食與之接&KR0230恩情如生
家中吉凶輙語之校之悉驗平復數年後/方卒寳因作摉神記中云有所感起是也劉曰卿可謂
鬼之董狐春秋𫝊曰趙穿攻晉靈公於桃園趙宣子未/出境而復太史書趙盾弑其君宣子曰不然
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盾古之賢大夫也為法
受/惡
[006-7b]
許文思往顧和許顧先在帳中眠許至便徑就牀角
共語許琛/已見既而喚顧共行顧乃命左右取杭上新衣易
己體上所著許笑曰卿乃復有行來衣乎
康僧淵目深而鼻髙王丞相毎調之僧淵曰鼻者面之
管輅别𫝊曰鼻者天中之山相書曰/鼻之所在為天中鼻有山象故曰山目者面之淵山
不髙則不靈淵不深則不清
何次道往瓦官寺禮拜甚勤充崇釋氏/甚加敬也阮思曠語之曰
卿志大宇宙尸子曰天地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勇邁終古終古往古/也楚辭曰
[006-8a]
吾不能忍/此終古也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見推阮曰我圖數千戸
郡尚不能得卿廼圖作佛不亦大乎思曠/裕也
庾征西大舉征胡既成行止鎮襄陽晉陽秋曰翼率衆/入沔將謀伐狄既
至襄陽狄尚彊未可決戰㑹康帝崩兄/冰薨留長子方之守襄陽自馳還夏口殷豫章與書送
一折角如意以調之豫章/殷羨庾答書曰得所致雖是敗物
猶欲理而用之
桓大司馬乘雪欲獵先過王劉諸人許真長見其裝束
單急問老賊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為此卿輩亦那
[006-8b]
得坐談語林曰宣武征還劉尹數十里迎之桓都不語/直云垂長衣談清言竟是誰功劉答曰晉徳靈
長功豈在爾二人/說小異故詳載之
褚季野問孫盛卿國史何當成孫云久應竟在公無暇
故至今日褚曰古人述而不作何必在蠶室中漢書曰/李陵降
匈奴武帝甚怒太史令司馬遷盛明陵之忠帝以遷為/陵逰說下遷腐刑乃述唐虞以來至于麟止為史記遷
與任安書曰李陵既生降僕又茸之以蠶室蘇林注曰/腐刑者作宻室蓄火時如蠶室舊時平陰有蠶室獄
謝公在東山朝命屢降而不動後出為桓宣武司馬將
發新亭朝士咸出瞻送髙靈時為中丞亦往相祖先時
[006-9a]
多少飲酒因倚如醉戲曰卿屢違朝㫖髙卧東山諸人
毎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如卿
何謝笑而不答髙靈已見婦人集載桓𤣥問王凝之妻/謝氏曰太傅東山二十餘年遂復不終
其理云何謝答曰亡叔太傅先正以無用/為心顯隱為優劣始末正當動静之異耳
初謝安在東山居布衣時兄弟已有富貴者翕集家
傾動人物劉夫人戲謂安曰大丈夫不當如此乎謝乃
捉鼻曰但恐不免耳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買印山深公答曰未聞巢由買山
[006-9b]
而隱逸士𫝊曰巢父者堯時隱人山居不營世利年老/以樹為巢而寢其上故號巢父髙逸沙門𫝊曰遁
得深公之言/慙恧而已
王劉毎不重蔡公二人甞詣蔡語良久乃問蔡曰公自
言何如夷甫答曰身不如夷甫王劉相目而笑曰公何
處不如答曰夷甫無君輩客
張吳興年八嵗虧齒𤣥之/已見先達知其不常故戲之曰君
口中何為開狗竇張應聲答曰正使君輩從此中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問其故荅曰我曬書征/西
[006-10a]
寮屬名曰隆字佐治汲/郡人仕吳至征西將軍
謝公始有東山之志後嚴命屢臻勢不獲已始就桓公
司馬于時人有餉桓公藥草中有逺志公取以問謝此
藥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稱本草曰逺志一名/&KR0068宛其葉名小草謝未
即答時郝隆在坐應聲答曰此甚易解處則為逺志出
則為小草謝甚有愧色桓公目謝而笑曰郝叅軍此過
乃不惡亦極有㑹
庾園客詣孫監值行見齊莊在外尚幼而有神意庾
[006-10b]
之曰孫安國何在即答曰庾穉恭家庾大笑曰諸孫大
盛有兒如此又答曰未若諸庾之翼翼還語人曰我故
勝得重喚奴父名孫放别傳曰放兄弟並秀異與庾翼/子園客同為學生園客少有佳稱因
談笑嘲放曰諸孫於今為盛盛監君諱也放即答曰未/若諸庾之翼翼放應機制勝時人仰焉司馬景王陳鍾
諸賢相酬/無以踰也
范𤣥平在簡文坐談欲屈引王長史曰卿助我范汪别/𫝊曰汪
字𤣥平潁陽人左將軍晷之孫少有不常之志通敏多/識博涉經籍致譽於時厯吏部尚書徐兖二州刺史
王曰此非㧞山力所能助史記曰項羽為漢兵所圍夜/起歌曰力㧞山兮氣葢世時
[006-11a]
不利兮/騅不逝
郝隆為桓公南蠻叅軍三月三日㑹作詩不能者罰
三升隆初以不能受罰既飲攬筆便作一句云娵隅躍
清池桓問娵隅是何物答曰蠻名魚為娵隅桓公曰作
詩何以作蠻語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蠻府叅軍那得不
作蠻語也
𡊮羊甞詣劉恢恢在内眠未起𡊮因作詩調之曰角枕
粲文茵錦衾爛長筵唐詩曰晉獻公好攻戰國人多喪/其詩曰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
[006-11b]
亡此誰與獨/旦𡊮故嘲之劉尚晉明帝女晉陽秋曰恢尚廬/陵長公主名南弟主見詩
不平曰𡊮羊古之遺狂
殷洪逺答孫興公詩云聊復放一曲劉真長笑其語拙
問曰君欲云那放殷曰㯓臘亦放何必其鎗鈴邪殷融/已見
桓公既廢海西立簡文晉陽秋曰海西公諱奕字延齡/成帝子也興寧中即位少同閹
人之疾使宫人與左右&KR0075通生子大司馬温自廣/陵還姑孰過京都以皇太后令廢帝為海西公
侍中謝公見桓公拜桓驚笑曰安石卿何事至爾謝曰
未有君拜於前臣立於後
[006-12a]
郄重熈與謝公書道王敬仁聞一年少懷問鼎郄曇王/修己見
史記曰楚莊王觀兵於周郊周定王使王孫滿迎勞楚/王王問鼎大小輕重對曰在徳不在鼎莊王曰子無阻
九鼎楚國折鈎之/喙足以為九鼎也不知桓公徳衰為復後生可畏春秋/𫝊曰
齊桓公伐楚責苞茅之不貢論語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孔安國曰後生少年
張蒼梧是張憑之祖甞語憑父曰我不如汝憑父未
所以蒼梧曰汝有佳兒張蒼梧碑曰君諱鎮字義逺吳/國吳人忠恕寛明簡正貞粹泰
安中除蒼梧太守討王/含有功封興道縣侯憑時年數嵗歛手曰阿翁詎宜
以子戲父
[006-12b]
習鑿齒孫興公未相識同在桓公坐桓語孫可與習叅
軍共語孫云蠢爾蠻荆敢與大邦為讐習云薄伐獫狁
至于太原小雅詩也毛詩注曰蠢動也荆蠻荆之蠻也/獫狁北夷也習鑿齒襄陽人孫興公太原人
故因詩以/相戲也
桓豹奴是王丹陽外生形似其舅桓甚諱之豹奴桓嗣/小字中興
書曰嗣字恭祖車騎將軍沖子也少有清譽仕至江州/刺史王氏譜曰混字奉正中軍將軍恬子仕至丹陽尹
宣武云不恒相似時似耳恒似是形時似是神桓逾不

[006-13a]
王子猷詣謝萬林公先在坐瞻矚甚髙王曰若林公鬚
髪並全神情當復勝此不謝曰脣齒相須不可以偏亡
春秋傳曰/唇亡齒寒鬚髪何闗於神明林公意甚惡曰七尺之軀
今日委君二賢
郄司空拜北府南徐州記曰舊徐州都督以東為稱晉/氏南遷徐州刺史王舒加北中郎將北
府之號自/此起也王黄門詣郄門拜云應變將略非其所長驟
詠之不已郄倉謂嘉賔曰公今日拜子猷言語殊不遜
深不可容倉郄融小字也郄氏譜曰融字景山愔/第二子辟琅邪王文學不拜而蚤卒嘉賔
[006-13b]
曰此是陳夀作諸葛評蜀志陳夀評曰亮連年動衆而/無成功葢應變將略非其所長
也王隱晉書曰夀字承祚巴西安漢人好學善著述仕/至中庶子初夀父為馬謖參軍諸葛亮誅謖髠其父頭
亮子瞻又輕夀故夀撰/蜀志以愛憎為評也人以汝家比武侯復何所言
王子猷詣謝公謝曰云何七言詩東方朔𫝊曰漢武帝/在栢梁臺上使羣臣
作七言詩七言/詩自此始也子猷承問答曰昻昻若千里之駒汎汎
若水中之鳬出離/騷
王文度范榮期俱為簡文所要范年大而位小王年小
而位大將前更相推在前既移久王遂在范後王因謂
[006-14a]
曰簸之揚之穅秕在前范曰洮之汰之沙礫在後王坦/之范
啓已見世說是/孫綽習鑿齒言劉遵祖少為殷中軍所知稱之於庾公庾公甚忻然便
取為佐既見坐之獨榻上與語劉爾日殊不稱庾小失
望遂名之為羊公鶴昔羊叔子有鶴善舞甞向客稱之
客試使驅來氃氋而不肯舞故稱比之徐廣晉紀曰劉/爰之字遵祖沛
郡人少有才學能言理/厯中書郎宣城太守
魏長齊雅有體量而才學非所經初宦當出虞存嘲之
[006-14b]
曰與卿約法三章談者死文筆者刑商略抵罪魏怡然
而笑無忤於色魏氏譜曰顗字長齊㑹稽人祖𦙍處士/父說大鴻臚卿顗仕至山陰令漢書曰
沛公入咸陽召諸父老曰天下苦秦苛法久矣今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應劭注曰抵
至也但/至於罪郄嘉賔書與𡊮虎道戴安道謝居士云恒任之風當有
所𢎞耳以𡊮無恒故以此激之𡊮戴謝/並已見
范啓與郄嘉賔書曰子敬舉體無饒縱掇皮無餘潤郗
答曰舉體無餘潤何如舉體非真者范性矜假多煩故
[006-15a]
嘲之
二郄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財賄謝中郎云二郄諂於道
二何佞於佛中興書曰郄愔及弟曇奉天師道晉陽秋/曰何充性好佛道崇修佛寺供給沙門以
百數久在揚州徴役吏民功賞萬計是以為遐邇/所譏充弟準亦精勤唯讀佛經營治寺廟而已矣
王文度在西州與林法師講韓孫諸人並在坐林公
毎欲小屈孫興公曰法師今日如著弊絮在荆&KR0068中觸
地挂閡
范榮期見郄超俗情不淡戲之曰夷齊巢許一詣垂名
[006-15b]
何必勞神苦形支策據梧邪郗未答韓康伯曰何不使
逰刃皆虚莊子曰昭文之鼔琴師曠之支策恵子之據/梧三子之智幾矣皆其盛也故載之末年庖
丁為文恵君解牛三年之後未甞見全牛也用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而刀刃若新發於硎文恵君問之庖
丁曰彼節者有間而刀刃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逰刃必有餘地
簡文在殿上行右軍與孫興公在後右軍指簡文語孫
曰此噉名客簡文顧曰天下自有利齒兒後王光禄作
㑹稽謝車騎出曲阿祖之王藴謝/𤣥已見王孝伯罷祕書丞在
坐謝言及此事因視孝伯曰王丞齒似不鈍王曰不鈍
[006-16a]
頗亦驗
謝遏夏月甞仰卧謝公清晨卒來不暇著衣跣出屋外
方躡履問訊公曰汝可謂前倨而後恭戰國策曰蘇秦/說恵王而不見
用黒貂之裘弊黄金百斤盡大困而歸父母不與言妻/不為下機□不為炊後為從長行過洛陽車騎輜重甚
衆秦之昆弟妻□側目不敢視秦笑謂其□曰何先倨/而後恭□謝曰見季子位髙而金多秦歎曰一人之身
富貴則親戚畏懼貧賤則/輕易之而況於他人哉
顧長康作殷荆州佐請假還東爾時例不給布颿顧苦
求之乃得發至破冢遭風大敗周祗隆安記曰破/冢洲名在華容縣作牋
[006-16b]
與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穩布颿無恙
苻朗初過江裴景仁秦書曰朗字元達苻堅從兄性宏/放神氣爽悟堅常曰吾家千里駒也堅為
慕容沖所圍朗降謝𤣥用為員外散騎侍郎吏部郎王/忱與兄國寳命駕詣之沙門法汰問朗曰見王吏部兄
弟未朗曰非一狗面人心又一人面狗心者是邪忱醜/而才國寳美而狠故也朗常與朝士宴時賢並用唾壺
朗欲夸之使小兒跪而張口唾而含出又善識味㑹稽/王道子為設精𩜹訖問闗中之食孰若於此朗曰皆好
唯鹽味小生即問宰夫如其言或人殺雞以食之朗曰/此雞棲恒半露問之亦驗又食鵝炙知白黒之處咸試
而記之無毫釐之差著符子數十篇盖老莊之/流也朗矜髙忤物不容於世後衆讒而殺之王咨議
大好事問中國人物及風土所生終無極已王氏譜曰/肅之字幼
[006-17a]
恭右將軍羲之第四子/厯中書郎驃騎咨議朗大患之次復問奴婢貴賤郎
云謹厚有識中者乃至十萬無意為奴婢問者止數千

東府客館是版屋謝景重詣太傅時賔客滿中初不交
言直仰視云王乃復西戎其屋秦詩序曰襄公備其兵/甲以討西戎婦人閔其
君子故作詩曰在其版屋亂我/心曲毛公註曰西戎之版屋也
顧長康噉甘蔗先食尾人問所以云漸至佳境
孝武屬王珣求女壻曰王敦桓温磊砢之流既不可復
[006-17b]
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須正如真長子敬
比最佳珣舉謝混後𡊮山松欲擬謝婚續晉陽秋曰山/松陳郡人祖喬
益州刺史父方平義興太守山松厯秘書監吳國内史/孫恩作亂見害初帝為晉陵公主訪壻於王珣珣舉謝
混云人才不及真長不減/子敬帝曰如此便已足矣王曰卿莫近禁
桓南郡與殷荆州語次因共作了語顧愷之曰火燒平
原無遺燎桓曰白布纒棺竪旒旐殷曰投魚深淵放飛
鳥次復作危語桓曰矛頭淅米劍頭炊殷曰百嵗老翁
攀枯枝顧曰井上轆轤卧嬰兒殷有一叅軍在坐云盲
[006-18a]
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堪眇目故也
中興書曰仲堪父甞疾患經時仲堪衣不解帶/數年自分劑湯藥誤以藥手拭淚遂眇一目
桓𤣥出射有一劉叅軍與周叅軍朋賭垂成唯少一破
劉謂周曰卿此起不破我當撻卿周曰何至受卿撻劉
曰伯禽之貴尚不免撻而況於卿尚書大傳曰伯禽與/康叔見周公三見而
三笞康叔有駭色謂伯禽曰有商子者賢人也與子見/之乃見商子而問焉商子曰南山之陽有木焉名喬二
三子徃觀之見喬實髙髙然而上反以告商子商子曰/喬者父道也南山之陰有木焉名曰梓二三子復往觀
焉見梓實晉晉然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三子明日見周公入門而趨登堂而跪周公拂其
[006-18b]
首勞而食之曰爾安見君子乎禮記曰/成王有罪周公則撻伯禽亦其義也周殊無忤色桓
語庾伯鸞曰晉東宫百官名曰庾鴻字伯鸞頴川人庾/氏譜曰鴻祖義吳國内史父楷左衛將軍
鴻仕至輔/國内史劉叅軍宜停讀書周叅軍且勤學問
桓南郡與道曜講老子王侍中為主簿在坐桓曰王主
簿可顧名思義王未答且大笑桓曰王思道能作大家
兒笑道曜未詳思道王禎之小字也老子/明道禎之字思道故曰顧名思義
祖廣行恒縮頭詣桓南郡始下車桓曰天甚晴朗祖叅
軍如從屋漏中來祖氏譜曰廣字淵度范陽人父台/之仕光禄大夫廣仕至護軍長史
[006-19a]
桓𤣥素輕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𤣥連就求之遂不得
佳者崖桓脩小字續晉陽秋曰脩少/為𤣥所侮於言端常嗤鄙之𤣥與殷仲文書以
為嗤笑曰徳之休明肅慎貢其楛矢如其不爾籬壁間
物亦不可得也國語曰仲尼在陳有隼集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尺有咫問於仲尼對
曰隼之來逺矣此肅慎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蠻使各以方賄貢於是肅慎氏貢楛矢古者分異
姓之職使不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之貢/若求之故府其可得使求得之金櫝如初
   輕詆第二十六
王太尉問眉子汝叔名士何以不相推重眉子已見/叔王澄也
[006-19b]
子曰何有名士終日妄語
庾元規語周伯仁諸人皆以君方樂周曰何樂謂樂毅
史記曰樂毅中山人賢而為燕/昭王將軍率諸侯伐齊終於趙庾曰不爾樂令耳周
曰何乃刻畫無鹽以唐突西子也列女𫝊曰鍾離春者/齊無鹽之女也其醜
無雙黄頭深目長壯大節鼻昻結喉肥項少髪折腰出/胷皮膚若漆行年三十無所容入衒嫁不售乃自詣齊
宣王乞備後宫因說王以四殆王拜為正后吳越春秋/曰越王勾踐得山中採薪女子名曰西施獻之吳王
深公云人謂庾元規名士胷中柴棘三斗許
庾公權重足傾王公庾在石頭王在冶城坐大風揚塵
[006-20a]
王以扇拂塵曰元規塵汙人按王公雅量通濟庾亮之/在武昌𫝊其應下公以識
度裁之&KR0349言自息豈或囘貳有扇塵之事乎王隱晉書/戴洋𫝊曰丹陽太守王導問洋得病七年洋曰君矦命
在申為土地之主而於申工冶火光昭天此為金火相/爍水火相炒以故相害導呼冶令奕遜使啓鎮東徙今
東冶是也丹陽記曰丹陽冶城去宫三里吳時鼓鑄之/所吳平猶不廢又云孫權築冶城為鼓鑄之所既立石
頭大塢不容近立此小城當是徙縣治空城而置冶爾/冶城疑是金陵本治漢髙六年令天下縣邑秣陵不應
獨/無
王右軍少時甚澀訥在大將軍許王庾二公後來右軍
便起欲去大將軍留之曰爾家司空王丞相/已見元規復何
[006-20b]
所難
王丞相輕蔡公曰我與安期千里共逰洛水邊何處聞
有蔡充兒晉諸公賛曰充字子尼陳留雍丘人充别𫝊/曰充祖睦蔡邕孫也充少好學有雅尚體貌
尊嚴莫有媟慢於其前者髙平劉整有雋才而車服奢/麗謂人曰紗縠人常服耳甞遇蔡子尼在坐終日不自
安見憚如此是時陳留為大郡多人士琅邪王澄甞經/郡入境問此郡多士有誰乎吏曰有江應元蔡子尼時
陳留多居大位者澄問何以但稱此二人吏曰向謂君/矦問人不謂位也澄笑而止充厯成都王東曹椽故稱
東曹妒記曰丞相曹夫人性甚忌禁制丞相不得有侍/御乃至左右小人亦被檢簡時有妍妙皆加誚責王公
不能久堪乃宻營别舘衆妾羅列兒女成行後元㑹日/夫人於青疎臺中望見兩三兒騎羊皆端正可念夫人
[006-21a]
遥見甚憐愛之語婢汝出問是誰家兒給使不達㫖乃/答云是第四五等諸郎曹氏聞驚愕大恚命車駕將黄
門及婢二十人人持食刀自出尋討王公亦遽命駕飛/轡出門猶患牛遲乃以左手攀車闌右手捉麈尾以柄
助御者打牛狼狽奔馳劣得先至蔡司徒聞而笑之乃/故詣王公謂曰朝廷欲加公九錫公知不王謂信然自
叙謙志蔡曰不聞餘物唯聞有短轅犢車長柄麈尾王/大愧後貶蔡曰吾昔與安期千里共在洛水集處不聞
天下有蔡充兒正/忿蔡前戲言耳
褚太傅初渡江甞入東至金昌亭吳中豪右燕集亭中
謝歆金昌亭詩叙曰余尋師來入經吳行達昌門忽覩/斯亭傍川帶河其榜題曰金昌訪之耆老曰昔朱買臣
仕漢還為㑹稽内史逢其迎吏逆旅北舍與買臣争席/買臣出其印綬羣吏慚服自裁因事建亭號曰金傷失
[006-21b]
其字/義耳褚公雖素有重名于時造次不相識别敇左右多
與茗汁少箸粽汁盡輙益使終不得食褚公飲訖徐舉
手共語云褚季野於是四坐驚散無不狼狽王右軍在南丞相與書毎歎子姪不令云虎㹠虎犢還
其所如虎㹠王彭之小字也王氏譜曰彭之字安夀琅/邪人祖正尚書郎父彬衛將軍彭之仕至黄門
郎虎犢彪之小字也彪之字叔虎彭之第三弟年二十/而頭鬚皓白時人謂之王白鬚少有局榦之稱累遷至
左光禄/大夫
褚太傅南下孫長樂於船中視之長樂/孫綽言次及劉真長
[006-22a]
死孫流涕因諷詠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大雅詩毛公/注曰殄盡瘁
病/也褚大怒曰真長平生何甞相比數而卿今日作此面
向人孫囘泣向褚曰卿當念我時咸笑其才而性鄙
謝鎮西書與殷𫝊州為真長求㑹稽殷答曰真長標
伐異俠之大者常謂使君降階為甚乃復為之驅馳邪
桓公入洛過淮泗踐北境與諸僚屬登平乘樓眺矚中
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陸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
不任其責八王故事曰夷甫雖居台司不以事物自嬰/當世化之羞言名教自臺郎以下皆雅崇拱
[006-22b]
黙以遺事為髙四海尚寧而識者知其將亂晉陽秋曰/夷甫將為石勒所殺謂人曰吾等若不祖尚浮虛不至
於/此𡊮虎率爾對曰運自有廢興豈必諸人之過桓公懔
然作色顧謂四坐曰諸君頗聞劉景升不劉鎮南銘曰/表字景升山
陽髙平人黄中通理博識多/聞仕至鎮南將軍荆州刺史有大牛重千斤噉芻豆十
倍於常牛負重致逺曽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荆州烹以
饗士卒于時莫不稱快意以況𡊮四坐既駭𡊮亦失色
𡊮虎伏滔同在桓公府桓公毎逰燕輙命𡊮伏𡊮甚恥
之恒歎曰公之厚意未足以榮國士與伏滔比肩亦何
[006-23a]
辱如之
髙柔在東甚為謝仁祖所重既出不為王劉所知仁祖
曰近見髙柔大自敷奏然未有所得真長云故不可在
偏地居輕在角䚥奴角/反中為人作議論髙柔聞之云我
就伊無所求人有向真長學言此者真長曰我寔亦無
可與伊者然逰燕猶與諸人書可要安固安固者髙柔
孫統為柔集叙曰柔字世逺樂安人才理清鮮安行/仁義婚泰山胡母氏女年二十既有倍年之學而姿
色清恵近是上流婦人柔家道隆崇既罷司空叅軍安/固令營宅於伏川馳動之情既薄又愛翫賢妻便有終
[006-23b]
焉之志尚書令何充取為冠軍叅軍僶俛應/命眷戀綢繆不能相舍相贈詩書清婉辛切
劉尹江虨王叔虎孫興公同坐江王有相輕色虨以手
歙叔虎云酷吏詞色甚彊劉尹顧謂此是瞋邪非特是
醜言聲拙視瞻言江此言非是醜/拙似有忿於王也
孫綽作列仙商丘子賛曰所牧何物殆非真豬儻遇風
雲為我龍攄列仙𫝊曰商丘子晉者商邑人好吹竽牧/豕年七十不娶妻而不老問其道要言但
食老术菖蒲根飲水如此便不飢不老耳貴戚富室聞/而服之不能終嵗輒止謂將有匿術孫綽為賛曰商丘
卓犖執䇿吹竽渇飲寒泉飢食菖蒲所/牧何物殆非真豬儻逢風雲為我龍攄時人多以為能
[006-24a]
王藍田語人云近見孫家兒作文道何物真豬也
桓公欲遷都以張拓定之業孫長樂上表諫此議甚有
理桓見表心服而忿其為異令人致意孫云君何不尋
遂初賦而彊知人家國事孫綽表諌曰中宗龍飛實賴/萬里長江畫而守之耳不然
胡馬久已踐建康之地江東為豺/狼之場矣綽賦遂初陳止足之道
孫長樂兄弟就謝公宿言至欵雜劉夫人在壁後聽之
具聞其語謝公明日還問昨客何似劉對曰亡兄門未
有如此賔客夫人劉/惔之妹謝深有愧色
[006-24b]
簡文與許𤣥度共語許云舉君親以為難簡文便不復
答許去後而言曰𤣥度故可不至於此按邴原别𫝊魏/五官中郎將甞
與羣賢共論曰今有一丸藥得濟一人疾而君父俱病/與君邪與父邪諸人紛葩或父或君原勃然曰父子一
本也亦不復難君親相校自/古如此未解簡文誚許意
謝萬夀春敗後還書與王右軍云慙負宿顧右軍推書
曰此禹湯之戒春秋傳曰禹湯罪已其興也勃焉言禹/湯以聖徳自罪所以能興今萬失律致
敗雖復自咎其可/濟焉故王嘉萬也
蔡伯喈睹睞笛椽孫興公聽妓振且擺折伏滔長笛賦/叙曰余同寮
[006-25a]
桓子野有故長笛𫝊之耆老云蔡邕伯喈之所製也初/邕避難江南宿於柯亭之館以竹為椽邕仰眄之曰良
竹也取以為笛音聲獨/絶厯代𫝊之至于今王右軍聞大嗔曰三祖一作/臺
樂器虺瓦一作/&KR0146弔孫家兒打折
王中郎與林公絶不相得王謂林公詭辯林公道王云
箸膩顔帢&KR3038布單衣挾左𫝊逐鄭康成車後問是何物
塵垢囊中郎坦之帢㡌也裴子曰林公云文度箸膩顔/挾左𫝊逐鄭康成自為髙足弟子篤而論之不
離塵垢/囊也
孫長樂作王長史誄云余與夫子交非勢利心猶澄水
[006-25b]
同此𤣥味禮記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王孝伯見曰才士不
遜亡祖何至與此人周旋
謝太傅謂子姪曰中郎始是獨有千載車騎曰中郎衿
抱未虛復那得獨有中郎/謝萬
道季詫謝公曰裴郎云謝安謂裴郎乃可不惡何得
為復飲酒庾龢裴/啓已見裴郎又云謝安目支道林如九方臯
之相馬略其𤣥黄取其儁逸支遁𫝊曰遁毎標舉㑹宗/而不留心象喻解釋章句
或有所漏文字之徒多以為疑謝安石聞而善之曰此/九方臯之相馬也略其𤣥黄而取其儁逸列子曰伯樂
[006-26a]
謂秦穆公曰臣所與共儋纆薪菜者有九方臯此其於/馬非臣之下也公使行求馬反曰得矣牡而黄使人取
之牝而驪公曰毛物牡牝之不知何馬之能知也伯樂/曰若臯之觀馬者天機也得其精亡其麤在其内亡其
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遺其所不/視若彼之所相有貴於馬也既而馬果千里足謝公
云都無此二語裴自為此辭耳庾意甚不以為好因陳
東亭經酒壚下賦讀畢都不下賞裁直云君乃復作裴
氏學於此語林遂廢今時有者皆是先寫無復謝語續/晉
陽秋曰晉隆和中河東裴啓撰漢魏以來迄于今時言/語應對之可稱者謂之語林時人多好其事文遂流行
後說太傅事不實而有人於謝坐叙其黄公酒壚司徒/王珣為之賦謝公加以與王不平乃云君遂復作裴郎
[006-26b]
學自是衆咸鄙其事矣安鄉人有罷中宿縣詣安者安/問其歸資答曰嶺南凋弊唯有五萬蒲葵扇又以非時
為滯貨安乃取其中者捉之於是京師士庶競慕而服/焉價増數倍旬月無賣夫所好生羽毛所惡成瘡痏謝
相一言挫成美於千載及其所與崇虚/價於百金上之愛憎與奪可不慎哉
王北中郎不為林公所知乃著論沙門不得為髙士論
大略云髙士必在於縱心調畼沙門雖云俗外反更束
於教非情性自得之謂也
人問顧長康何以不作洛生詠答曰何至作老婢聲洛/下
書生詠音重濁/故云老婢聲
[006-27a]
殷顗庾恒並是謝鎮西外孫謝氏譜曰尚長女僧要適/庾龢次女僧韶適殷歆
殷少而率悟庾毎不推甞俱詣謝公謝公熟視殷曰阿
巢故似鎮西巢殷顗/小字也於是庾下聲語曰定何似謝公續
復云巢頰似鎮西庾復云頰似足作健不庾氏譜曰恒/字敬則祖亮
父龢恒仕至/尚書僕射
舊目韓康伯將肘無風骨說林曰范啓云/韓康伯似肉鴨
苻宏叛來歸國謝太傅毎加接引宏自以有才多好上
人坐上無折之者適王子猷來太傅使共語子猷直熟
[006-27b]
視良久回語太傅云亦復竟不異人宏大慚而退續晉/陽秋
曰宏苻堅太子也堅為姚萇所殺宏將母妻來/投詔賜田宅桓𤣥以宏為將𤣥敗冦湘中伏誅
支道林入東見王子猷兄弟還人問見諸王何如答曰
見一羣白頸烏但聞喚啞啞聲
王中郎舉許𤣥度為吏部郎郗重熈曰相王好事不可
使阿訥在坐頭訥詢/小字
王興道謂謝望蔡霍霍如失鷹師永嘉記曰王和之字/興道琅邪人祖翼平
南將軍父胡之司州刺史和之厯永/嘉太守正員常侍望蔡謝惔小字也
[006-28a]
桓南郡毎見人不快輒嗔云君得哀家梨當復不烝食
舊語秣陵有哀仲家梨甚美大如升入口/消釋言愚人不别味得好梨烝食之也
   假譎第二十七
魏武少時甞與𡊮紹好為游俠觀人新婚因潜入主人
園中夜呌呼云有偷兒賊青廬中人皆出觀魏武乃入
抽刃劫新婦與紹還出失道墜枳&KR0068中紹不能得動復
大呌云偷兒在此紹遑迫自擲出遂以俱免曹瞞傳曰/操小字阿
瞞少好譎詐逰放無度孫盛雜語云武王少好俠放蕩/不修行業甞私入常侍張讓宅中讓乃手㦸於庭踰垣
[006-28b]
而出有絶人力/故莫之能害也
魏武行役失汲道軍皆渇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饒子甘
酸可以解渇士卒聞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
魏武常言人欲危己已輒心動因語所親小人曰汝
刃宻來我側我必說心動執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
無他當厚相報執者信焉不以為懼遂斬之此人至死
不知也左右以為實謀逆者挫氣矣曹瞞𫝊曰操在軍/廩榖不足私語主
者曰何如主者云可以小斛足之操曰善後軍中言操/欺衆操題其主者背以狥曰行小斛盜軍榖遂斬之仍
[006-29a]
云特當借汝死以厭衆/心其變詐皆此𩔖也
魏武常云我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亦不自覺左右
宜深慎此後陽眠所幸一人竊以被覆之因便斫殺自
爾毎眠左右莫敢近者
𡊮紹年少時曽遣人夜以劒擲魏武少下不著魏武揆
之其後來必髙因帖卧牀上劍至果髙按𡊮曹後由鼎/跱迹始𢹂貳自斯以前不聞讐隟有何/意故而剚之以劍也
王大將軍既為逆頓軍姑孰晉明帝以英武之才猶相
[006-29b]
猜憚乃著戎服騎巴賨馬齎一金馬鞭陰察軍形勢未
至十餘里有一客姥居店賣食帝過愒之謂姥曰王敦
舉兵圖逆猜害忠良朝廷駭懼社稷是憂故劬勞晨夕
用相覘察恐形迹危露或致狼狽追迫之日姥其匿之
便與客姥馬鞭而去行敦營匝而出軍士覺曰此非常
人也敦卧心動曰此必黄須鮮卑奴來命騎追之已覺
多許里追士因問向姥不見一黄須人騎馬度此邪姥
曰去已久矣不可復及於是騎人息意而反異苑曰帝/躬往姑孰
[006-30a]
敦時晝寢卓然驚悟曰營中有黄頭鮮卑奴來/何不縳取帝所生母荀氏燕國人故貌𩔖焉
王右軍年減十嵗時大將軍甚愛之恒置帳中眠大將
軍甞先出右軍猶未起須臾錢鳳入屏人論事晉陽秋/曰鳳字
世儀吳嘉興尉子也姧慝好利為敦鎧曹/叅軍知敦有不臣心因進說後敦敗見誅都忘右軍在
帳中便言逆節之謀右軍覺既聞所論知無活理乃剔
吐汙頭面被褥詐熟眠敦論事造半方意右軍未起相
與大驚曰不得不除之及開帳乃見吐唾從横信其實
熟眠於是得全于時稱其有智按諸書皆云王允之/事而此言羲之疑誤
[006-30b]
陶公自上流來赴蘇峻之難令誅庾公謂必戮庾可以
謝峻晉陽秋曰是時成帝在襁褓太后臨朝中書令庾/亮以元舅輔政欲以風軌格政繩御四海而峻擁
兵近甸為逋逃藪亮圖召峻王導卞壺並不欲亮曰蘇/峻豺狼終為禍亂晁錯所謂削亦反不削亦反遂下優
詔以大司農徵之峻怒曰庾亮欲誘殺我也遂克京邑/平南温嶠聞亂號泣登舟遣叅軍王愆期推征西陶侃
為盟主俱赴京師時亮敗績奔嶠人皆/尤而少之嶠愈相崇重分兵以配給之庾欲奔竄則不
可欲㑹恐見執進退無計温公勸庾詣陶曰卿但遥拜
必無它我為卿保之庾從温言詣陶至便拜陶自起止
之曰庾元規何縁拜陶士衡畢又降就下坐陶又自要
[006-31a]
起同坐坐定庾乃引咎責躬深相遜謝陶不覺釋然温公喪婦從姑劉氏家值亂離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
姑以屬公覓婚公宻有自婚意答曰佳壻難得但如嶠
比云何姑云喪敗之餘乞粗存活便足慰吾餘年何敢
希汝比郤後少日公報姑云已覓得婚處門地粗可壻
身名宦盡不減嶠因下玉鏡臺一枚姑大喜既婚交禮
女以手披紗扇撫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
按温氏譜嶠初取髙平李暅女中取琅邪王詡女後取/廬江何䆳女都不聞取劉氏便為虚謬谷口云劉氏政
[006-31b]
謂其姑爾非指其女姓劉/也孝標之注亦未為得玉鏡臺是公為劉越石長史
北征劉聰所得王隱晉書曰建興二年嶠為劉琨假守/左司馬都督上前鋒諸軍事討劉聦晉
陽秋曰聰一名載字𤣥明屠各/人父淵因亂起兵死聰嗣業
諸葛令女庾氏婦既寡誓云不復重出此女性甚正彊
無有登車理即庾亮子㑹妻/父虨已見上恢既許江思𤣥婚乃移家
近之初誑女云宜徙於是家人一時去獨留女在後比
其覺已不復得出江郎莫來女哭詈彌甚積日漸歇江
虨暝入宿恒在對牀上後觀其意轉帖虨乃詐厭良久
[006-32a]
不寤聲氣轉急女乃呼婢云喚江郎覺江於是躍來就
之曰我自是天下男子厭何預卿事而見喚邪既爾相
闗不得不與人語女黙然而慙情義遂篤葛令之清英/江君之茂識
必不背聖人之正典習蠻夷/之&KR0126行康王之言所輕多矣愍度道人始欲過江與一傖道人為侣謀曰用舊義往
江東恐不辦得食便共立心無義既而此道人不成渡
愍度果講義積年名徳沙門題目曰支愍度才鑒清出/孫綽愍度賛曰支度彬彬好是拔新
俱禀昭見而能越人世重秀異/咸競爾珍孤桐嶧陽浮磬泗濵後有傖人來先道人寄
[006-32b]
語云為我致意愍度無義那可立舊義者曰種智有是/而能圓照然則萬累
斯盡謂之空無常住不變謂之妙有而無義者曰種智/之體豁如太虚虚而能知無而能應居宗至極其唯無
乎/治此計權救饑爾無為遂負如來也
王文度弟阿智惡乃不翅當年長而無人與㛰孫興公
有一女亦僻錯又無嫁娶理因詣文度求見阿智既見
便陽言此定可殊不如人所𫝊那得至今未有㛰處我
有一女乃不惡但吾寒士不宜與卿計欲令阿智娶之
文度欣然而啓藍田云興公向來忽言欲與阿智㛰藍
[006-33a]
田驚喜既成婚女之頑嚚欲過阿智方知興公之詐阿/智
王䖍之小字䖍之字文將辟州别/駕不就娶太原孫綽女字阿恒
范𤣥平為人好用智數而有時以多數失㑹守失官居
東陽桓大司馬在南州故往投之桓時方欲招起屈滯
以傾朝廷且𤣥平在京素亦有譽桓謂逺來投己喜躍
非常比入至庭傾身引望語笑歡甚顧謂𡊮虎曰范公
且可作太常卿范裁坐桓便謝其逺來意范雖實投桓
而恐以趨時損名乃曰雖懷朝宗㑹有亡兒瘞在此故
[006-33b]
來省視桓悵然失望向之虛佇一時都盡中興書曰初/桓温請范汪
為征西長史復表為江州並不就還都因求為東陽太/守温甚恨之汪後為徐州温北伐令汪出梁國失期温
挾憾奏汪為庶人汪居吳後至姑孰見温温語其下曰/𤣥平乃來見當以護軍起之汪數日辭歸温曰卿適來
何以便去汪曰數嵗小兒喪往年經亂權瘞此/境故來迎之事竟去耳温愈怒之竟不屑意
謝遏年少時好著紫羅香囊垂覆手太傅患之而不欲
傷其意乃譎與賭得即燒之遏謝𤣥/小字
   黜免第二十八
諸葛厷在西朝少有清譽為王夷甫所重時論亦以
[006-34a]
王後為繼母族黨所讒誣之為狂逆將逺徙友人王夷
甫之徒詣檻車與别厷問朝廷何以徙我王曰言卿狂
逆厷曰逆則應殺狂何所徙厷已/見
桓公入蜀至三峽中部伍中有得猨子者荆州記曰峽/長七百里兩
岸連山略無絶處重巖疊障隱天蔽日常有髙猨長嘯/屬引清逺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一聲淚沾
裳/其母縁岸哀號行百餘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絶
破視其腹中腸皆寸寸斷公聞之怒命黜其人
殷中軍被廢在信安終日恒書空作字揚州吏民尋義
[006-34b]
逐之竊視唯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晉陽秋曰初浩以/中軍將軍鎮夀陽
羗姚襄上書歸降後有罪浩陰圖誅之㑹闗中有變符/健死浩偽率軍而行云修復山陵襄前驅恐遂反軍至
山桑聞襄將至棄輜重馳保譙襄至據山桑焚其舟實/至夀陽略流民而還浩士卒多叛征西温乃上表黜浩
撫軍大將軍奏免浩除名為民浩/馳還謝罪既而遷于東陽信安縣
桓公坐有參軍椅烝薤不時解共食者又不助而椅終
不放舉坐皆笑桓公曰同盤尚不相助況復危難乎敕
令免官
殷中軍廢後恨簡文曰上人箸百尺樓上儋梯將去續/晉
[006-35a]
陽秋曰浩雖廢黜夷神委命雅詠不輟雖家人不見其/有流放之戚外生韓伯始隨至徙所周年還都浩素愛
之送至水側乃詠曹顔逺詩曰富貴它人合貧賤親戚/離因泣下其悲見於外者唯此一事而已則書空去梯
之言未必/皆實也鄧竟陵免官後赴山陵過見大司馬桓公公問之曰卿
何以更瘦大司馬寮屬名曰鄧遐字應𤣥陳郡人平南/將軍岳之子勇力絶人氣葢當世時人方之
樊噲為桓温參軍數從温征伐厯竟陵太守枋/頭之役温既懷恥忿且憚遐因免遐官病卒鄧曰有
愧於叔達不能不恨於破甑郭林宗别傳曰鉅鹿孟敏/字叔達敦朴質直客居太
原雜處凡俗未有所名甞至市貿甑荷擔墮地壞之徑/去不顧適遇林宗見而異之因問曰壞甑可惜何以不
[006-35b]
顧客曰甑既已破視之何益林宗賞其介決因以知其/徳性謂必為美士勸令讀書逰學十年遂知名三府並
辟不就東夏/以為美賢
桓宣武既廢太宰父子仍上表曰應割近情以存逺計
若除太宰父子可無後憂簡文手答表曰所不忍言況
過於言宣武又重表辭轉苦切簡文更答曰若晉室靈
長明公便宜奉行此詔如大運去矣請避賢路桓公讀
詔手戰流汗於此乃止太宰父子逺徙新安司馬晞𫝊/曰晞字道
升元帝第四子初封武陵王拜太宰少不好學尚武凶/恣時太宗輔政晞以宗長不得執權常懷憤慨欲因桓
[006-36a]
温入朝殺之太宗即位新蔡王晃首辭引與晞及子綜/謀逆有司奏晞等斬刑詔原之徙新安晞未敗四五年
中喜為挽歌自揺大鈴使左右習和之又燕㑹倡妓/作新安人歌舞離别之辭其聲甚悲後果徙新安
桓𤣥敗後殷仲文還為大司馬咨議意似二三非復往
日大司馬府㕔前有一老槐甚扶疎殷因月朔與衆在
㕔視槐良久嘆曰槐樹婆娑無復生意晉安帝紀曰桓/𤣥敗殷仲文歸
京師髙祖以其衞從二后且以大信宣令引為鎮軍長/史自以名輩先逹位遇至重而後來謝混之徒皆疇昔
之所附也今比肩同列常/怏然自失後遷東陽太守
殷仲文既素有名望自謂必當阿衡朝政忽作東陽太
[006-36b]
守意甚不平晉安帝紀曰仲文後為東陽愈憤怨乃與/桓𦙍謀反遂伏誅仲文甞照鏡不見頭俄
而難/及及之郡至富陽慨然嘆曰看此山川形勢當復出
一孫伯符孫策富春人/故及此而嘆
   儉嗇第二十九
和嶠性至儉家有好李王武子求之與不過數十王武
子因其上直率將少年能食之者持斧詣園飽共噉畢
伐之送一車枝與和公問曰何如君李和既得唯笑而
晉諸公賛曰嶠性不通治家富擬王公而至儉將有/犯義之名語林曰嶠諸弟往園中食李而皆計核責
[006-37a]
錢故嶠婦弟/王濟伐之也
王戎儉吝其從子㛰與一單衣後更責之王隱晉書曰/戎性至儉不
能自奉養財不出外天/下人謂為膏盲之疾
司徒王戎既貴且富區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屬洛下無
比契疏鞅掌毎與夫人燭下散籌筭計晉諸公賛曰戎/性簡要不治儀
望自遇甚薄而産業過豐論者以為台輔之望不重王/隱晉書曰戎好治生園田周徧天下翁嫗二人常以象
牙籌晝夜筭計家資晉陽秋曰戎多殖財賄常若不足/或謂戎故以此自晦也戴逵論之曰王戎晦黙於危亂
之際獲免憂禍既明且哲於是在矣或曰大臣用心豈/其然乎逵曰運有險易時有昏明如子之言則蘧瑗季
[006-37b]
札之徒皆負責矣自古/而觀豈一王戎也哉
王戎有好李賣之恐人得其種恒鑚其核王戎女適裴頠貸錢數萬女歸戎色不說女遽還錢乃
釋然
衞江州在尋陽永嘉流人名曰衞展字道舒河東安邑/人祖列彭城護軍父韶廣平令展光熈
初除鷹揚將/軍江州刺史有知舊人投之都不料理唯餉王不留行
一斤此人得餉便命駕本草曰王不留行生大山/治金瘡除風久服之輕身李𢎞
範聞之曰家舅刻薄乃復驅使草木中興書曰李軌字/𢎞範江夏人仕至
[006-38a]
尚書郎按軌劉氏之甥/此應𢎞度非𢎞範也
王丞相儉節帳下甘果盈溢不散涉春爛敗都督白之
公令舍去曰慎不可令大郎知王恱/也
蘇峻之亂庾太尉南奔見陶公陶公雅相賞重陶性
吝及食噉薤庾因留白陶問用此何為庾云故可種於
是大歎庾非唯風流兼有治實
郄公大聚歛有錢數千萬嘉賔意甚不同常朝旦問訊
郄家法子弟不坐因倚語移時遂及財貨事郄公曰汝
[006-38b]
正當欲得吾錢耳廼開庫一日令任意用郄公始正謂
損數百萬許嘉賔遂一日乞與親友周旋略盡郄公聞
之驚怪不能已已中興書曰超少卓犖/而不羈有曠世之度
   汰侈第三十
石崇毎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飲酒不盡者使黄
門交斬美人王丞相與大將軍甞共詣崇丞相素不能
飲輒自勉彊至于沈醉毎至大將軍固不飲以觀其變
已斬三人顔色如故尚不肯飲丞相讓之大將軍曰自
[006-39a]
殺伊家人何預卿事王隱晉書曰石崇為荆州刺史劫/奪殺人以致巨富王丞相徳音記
曰丞相素為諸父所重王君夫問王敦聞君從弟佳人/又解音律欲一作妓可與共來遂往吹笛人有小忘君
夫聞使黄門階下打殺之顔色不變丞相還曰/恐此君處世當有如此事兩說不同故詳録
石崇厠常有十餘婢侍列皆麗服藻飾置甲煎粉沈香
汁之屬無不畢備又與新衣著令出客多羞不能如厠
王大將軍往脫故衣著新衣神色傲然羣婢相謂曰此
客必能作賊語林曰劉寔詣石崇如厠見有絳紗帳大/牀茵蓐甚麗兩婢持錦香囊寔遽反走即
謂崇曰向誤入卿/室内崇曰是厠耳
[006-39b]
武帝甞降王武子家武子供𩜹並用瑠璃器婢子百餘
人皆綾羅絝&KR1596以手擎飲食烝㹠肥美異於常味帝怪
而問之答曰以人乳飲㹠帝甚不平食未畢便去王石
所未知作&KR1596一/作襬
王君夫以&KR0961糒澳釡石季倫用蠟燭作炊君夫作紫絲
布步障碧綾裏四十里石崇作錦步障五十里以敵之
石以椒為泥王以赤石脂泥壁晉諸公賛曰王愷字君/夫東海人王肅子也雖
無檢行而少以才力見名有在公之稱既自以外戚晉/氏政寛又性至豪舊制鴆不得過江為其羽櫟酒中必
[006-40a]
殺人愷為翊軍時得鴆於石崇而養之其大如鵞喙長/尺餘純食蛇虺司𨽻奏按愷崇詔悉原之即燒於都街
愷肆其意色無所忌憚/為後軍將軍卒諡曰醜
石崇為客作豆粥咄嗟便辦恒冬天得韭蓱□又牛形
狀氣力不勝王愷牛而與愷出逰極晩發争入洛城崇
牛數十步後迅若飛禽愷牛絶走不能及毎以此三事
為搤腕乃宻貨崇帳下都督及御車人問所以都督曰
豆至難煮唯豫作熟末客至作白粥以投之韭蓱□是
搗韭根雜以麥苗爾復問馭人牛所以駛馭人云牛本
[006-40b]
不遲由將車人不及制之爾急時聽偏轅則駛矣愷悉
從之遂争長石崇後聞皆殺告者晉諸公賛曰崇性好/俠與王愷競相誇&KR0247
也/王君夫有牛名八百里駮常瑩其蹄角王武子語君夫
我射不如卿今指賭卿牛以千萬對之君夫既恃手快
且謂駿物無有殺理便相然可令武子先射武子一起
便破的卻據胡牀叱左右速探牛心來須臾炙至一臠
便去相牛經曰牛經出寗戚𫝊百里奚漢世河西薛公/得其書以相牛千百不失本以負重致逺未服輜
[006-41a]
軿故文不𫝊至魏世髙堂生又𫝊以與晉宣帝其後王/愷得其書焉臣按其相經云陰虹屬頸千里注曰陰虹
者雙筋自尾骨屬頸寗戚所飯者也愷之牛其亦有陰/虹也寗戚經曰棰頭欲得髙百體欲得𦂳大膁疎肋難
齡齝龍頭突口好跳又角欲/得細身欲促形欲得如卷
王君夫甞責一人無服餘衵因直内箸曲閣重閨裏不
聽人將出遂饑經日迷不知何處去後因縁相為垂死
廼得出
石崇與王愷争豪並窮綺麗以飾輿服續文章志曰崇/資産累巨萬金
宅室輿馬僣擬王者庖膳必窮水陸之珍後房百數皆/曳紈綉珥金翠而絲竹之蓺盡一世之𨕖築榭開沼殫
[006-41b]
極人巧與貴戚羊琇王愷之徒競相髙以侈靡/而崇為居最之首琇等毎愧羨以為不及也
武帝愷之甥也毎助愷甞以一珊瑚樹髙二尺許賜愷
枝柯扶踈世罕其比愷以示崇崇視訖以鐵如意擊之
應手而碎愷既惋惜又以為疾己之寳聲色甚厲崇曰
不足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樹有三尺四尺條
榦絶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如愷許比甚衆愷惘然自
南州異物志曰珊瑚生大秦國有洲在漲海中距其/國七八百里名珊瑚樹洲底有盤石水深二十餘丈
珊瑚生於石上初生白軟弱似菌國人乘大船載鐵網/先沒在水下一年便生網目中其色尚黄枝柯交錯髙
[006-42a]
三四尺大者圍尺餘三年色赤便以鐵鈔發其根繋鐵/網於船絞車舉網還裁鑿恣意所作若過時不鑿便枯
索蟲蠱其大者輸之王府細者賣/之廣志曰珊瑚大者可為車軸
王武子被責移第北邙下晉諸公賛曰濟與從兄恬不/平濟為河南尹未拜行過王
宫吏不時下道濟於車前鞭之有司奏免官論者以/濟為不長者尋轉太僕而王恬已見委任濟遂斥外
時人多地貴濟好馬射買地作埒編錢匝地竟埒時人
號曰金溝溝一/作埒
石崇與王敦入學戲見顔原象家語曰顔回字子淵魯/人少孔子二十九嵗而
髪白三十二嵗/蚤死原憲已見而嘆曰若與同升孔堂去人何必有間
[006-42b]
王曰不知餘人云何子貢去卿差近史記曰端木賜字/子貢衛人甞相魯
家累千金/終于齊石正色云士當令身名俱泰何至以&KR1805牖語
原憲以/&KR1805為牖
彭城王有快牛至愛惜之朱鳳晉書曰彭城穆王權字/子輿宣帝弟馗子太始元年
封/王太尉與射賭得之彭城王曰君欲自乘則不論若
欲噉者當以二十肥者代之既不廢噉又存所愛王遂
殺噉
王右軍少時在周侯末坐割牛心噉之於此改觀俗以/牛心
[006-43a]
為貴故羲/之先食之
   忿狷第三十一魏武有一妓聲最清髙而性情酷惡欲殺則愛才欲置
則不堪於是𨕖百人一時俱教少時還有一人聲及之
便殺惡性者
王藍田性急甞食雞子以筯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
地雞子於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屐齒蹍之又不得瞋
甚復於地取内口中齧破即吐之王右軍聞而大笑曰
[006-43b]
使安期有此性猶當無一毫可論況藍田邪中興書曰/述清貴簡
正少所推屈唯以性急為累/安期述父也有名徳已見
王司州甞乘雪往王螭許王胡之王恬並已/見恬小字螭虎司州言氣
少有牾逆於螭便作色不夷司州覺惡便輿牀就之持
其臂曰汝詎復足與老兄計按王氏譜胡之/是恬從祖兄螭撥其手
曰冷如鬼手馨彊來捉人臂
桓宣武與𡊮彦道摴蒱𡊮彦道齒不合遂厲色擲去五
木温太真云見𡊮生遷怒知顔子為貴論語曰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
[006-44a]
孔子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
謝無奕性麤彊以事不相得自往數王藍田肆言極罵
王正色面壁不敢動半日謝去良久轉頭問左右小吏
曰去未答云已去然後復坐時人嘆其性急而能有所

王令詣謝公值習鑿齒已在坐當與併榻王徙倚不
公引之與對榻去後語胡兒曰子敬實自清立但人為
爾多矜咳殊足損其自然劉謙之晉紀曰王獻之/性甚整峻不交非𩔖
[006-44b]
王大王恭甞俱在何僕射坐中興書曰何澄字子𤣥清/正有器望厯尚書左僕射
恭時為丹陽尹大始拜荆州靈鬼志謡徵曰初桓石民/為荆州鎮上時民忽歌黄
曇曲曰黄曇英𫝊州大佛來士朋少時/石民死王忱為荆州佛大忱小字也訖將乖之際大
勸恭酒恭不為飲大逼彊之轉苦便各以帬帶繞手恭
府近千人悉呼入齋大左右雖少亦命前意便欲相殺
何僕射無計因起排坐二人之間方得分散所謂勢利
之交古人羞之桓南郡小兒時與諸從兄弟各養鵝共鬬南郡鵝毎不
[006-45a]
如甚以為忿廼夜往鵝欄間取諸兄弟鵝悉殺之既曉
家人咸以驚駭云是變怪以白車騎車騎曰無所致怪
當是南郡戲耳問果如之
   讒險第三十二
王平子形甚散朗内實勁俠鄧粲晉紀云劉琨甞謂澄/曰卿形雖散朗而内勁狹
以此處世難得其死澄黙然無以答後/果為王敦所害劉琨聞之曰自取死耳
𡊮恱有口才能短長說亦有精理始作謝𤣥㕘軍頗被
禮遇後丁艱服除還都唯齎戰國策而已語人曰少年
[006-45b]
時讀論語老子又看莊易此皆是病痛事當何所益邪
天下要物正有戰國䇿既下說司馬孝文王大見親待
幾亂機軸俄而見誅𡊮氏譜曰恱字元禮陳郡陽夏人/父朗給事中仕至驃騎咨議太元
中恱有寵於㑹稽王毎勸專&KR0259朝權王頗納其言王㳟/聞其說言於孝武乃託以他罪殺恱於市中既而朋黨
同異之聲播/於朝野矣
孝武甚親敬王國寶王雅雅别𫝊曰雅字茂建東海沂/人少知名晉安帝紀曰雅
之為侍中孝武甚信而重之王珣王恭特以地望見禮/至於親幸莫及雅者上毎置酒燕集或召雅未至上不
先舉觴時議謂珣恭宜傳東宫而/雅以寵幸超授太傅尚書左僕射雅薦王珣於帝帝欲
[006-46a]
見之甞夜與國寳及雅相對帝微有酒色令喚珣垂至
巳聞卒𫝊聲國寳自知才出珣下恐傾奪其寵因曰王
珣當今名流陛下不宜有酒色見之自可别詔召也帝
然其言心以為忠遂不見珣
王緒數讒殷荆州於王國寳殷甚患之求術於王東亭
曰卿但數詣王緒往輒屏人因論它事如此則二王之
好離矣殷從之國寳見王緒問曰比與仲堪屏人何所
道緒云故是常往來無它所論國寳謂緒於己有隱果
[006-46b]
情好日疎讒言以息按國寳得寵於㑹稽王由緒獲進/同惡相求有如市賈終至誅夷曽
不擕貳豈有仲堪/微間而成離隟
   尤悔第三十三
魏文帝忌弟任城王驍壯因在卞太后閤共圍棊並噉
棗文帝以毒置諸棗蔕中自𨕖可食者而進王弗悟遂
雜進之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預敕左右毁缾罐太
后徒跣趨井無以汲須臾遂卒魏略曰任城威王彰字/子文太祖卞太后第二
子性剛勇而黄須北伐代郡獨與麾下百餘人突虜而/走太祖聞曰我黄須兒可用也魏志春秋曰黄初三年
[006-47a]
彰來朝初彰問璽綬將有異志故/來朝不即得見有此忿懼而暴薨復欲害東阿太后曰
汝已殺我任城不得復殺我東阿魏志方伎𫝊曰文帝/問占夢周宣吾夢磨
錢文欲滅而愈更明何謂宣悵然不對帝固問之宣曰/陛下家事雖欲爾而太后不聽是以欲滅更明耳帝欲
治弟植之罪逼於/太后但加貶爵
王渾後妻琅邪顔氏女王時為徐州刺史交禮拜訖王
將答拜觀者咸曰王侯州將新婦州民恐無由答拜王
乃止武子以其父不答拜不成禮恐非夫婦不為之拜
謂之顔妾顔氏恥之以其門貴終不敢離婚姻之禮人/道之大豈由
[006-47b]
一不拜而遂為妾媵者乎/世說之言於是乎紕繆
陸平原河橋敗為盧志所讒被誅王隱晉書曰成都王/穎討長沙王又使陸
為都督前鋒諸軍事機别𫝊曰成都王長史盧志與機/弟雲趣舍不同又黄門孟玖求為邯鄲令於穎穎教付
雲雲時為左司馬曰刑餘之人不可以君民玖聞此怨/雲與志讒構日至及機於七里澗大敗玖誣機謀反所
致穎乃使牽秀斬機先是夕夢黒幔繞車手決不開惡/之明旦秀兵奄至機索戎服著衣幍見秀容貌自若遂
見害時年四十三軍士莫不流涕是日天地霧合大風/折木平地尺雪干寶晉紀曰初陸抗誅步闡百口皆盡
有識尤之及機雲/見害三族無遺臨刑歎曰欲聞華亭鶴唳可復得乎
八王故事曰華亭吳由拳縣郊外墅也有清泉茂林吳/平後陸機兄弟共逰於此十餘年語林曰機為河北都
[006-48a]
督聞警角之聲謂孫丞曰聞此不/如華亭鶴唳故臨刑而有此嘆劉琨善能招延而拙於撫御一日雖有數千人歸投其
逃散而去亦復如此所以卒無所建鄧粲晉紀曰琨為/并州牧糺合齊盟
驅率戎旅而内不撫其民遂至喪軍失士無成功也敬/徹按琨以永嘉元年為并州于時晉陽空城冦盜四攻
而能收合士衆抗行淵勒十年之中敗而能振不能撫/御其得如此乎凶&KR0189之日千里無烟豈一日有數千人
歸之若一日數千人去之又/安得一紀之間以對大難乎
王平子始下丞相語大將軍不可復使羌人東行平子
靣似羌按王澄自為王敦所害丞/相名德豈應有斯言也
[006-48b]
王大將軍起事丞相兄弟詣闕謝周侯深憂諸王始入
甚有憂色丞相呼周侯曰百口委卿周直過不應既入
苦相存救既釋周大說飲酒及出諸王故在門周曰今
年殺諸賊奴當取金印如斗大繫肘後大將軍至石頭
問丞相曰周侯可為三公不丞相不答又問可為尚書
令不又不應因云如此唯當殺之耳復黙然逮周侯被
害丞相後知周侯救己嘆曰我不殺周侯周侯由我而
死幽㝠中負此人虞預晉書曰敦克京邑㕘軍吕漪說/敦曰周顗戴淵皆有名望足以惑衆
[006-49a]
視近日之言無慙懼之色若不除之役將未歇也敦即/然之遂害淵顗初漪為臺郎淵既上官素有髙氣以漪
小器待之故/售其說焉
王導温嶠俱見明帝帝問温前世所以得天下之由温
未答頃王曰温嶠年少未諳臣為陛下陳之王廼具叙
宣王創業之始誅夷名族寵樹同己及文王之末髙貴
鄉公事宣王創業誅曹爽任蔣濟之流/者是也髙貴鄉公之事已見上明帝聞之覆靣
箸牀曰若如公言胙安得長
王大將軍於衆坐中曰諸周由來未有作三公者有人
[006-49b]
答曰唯周侯邑五馬領頭而不克大將軍曰我與周洛
下相遇一靣頓盡值世紛紜遂至於此因為流涕鄧粲/晉紀
曰王敦㕘軍有於敦坐摴蒱臨當成都馬頭被殺因謂似/曰周家奕世令望而位不至三公伯仁垂作而不果有
下官此馬敦慨然流涕曰伯仁總角時與於東宫相遇/一靣披衿便許之三司何圖不幸王法所裁悽愴之深
言何/能盡
温公初受劉司空使勸進母崔氏固駐之嶠絶裾而去
温氏譜曰嶠父襜/娶清河崔㕘女迄於崇貴鄉品猶不過也毎爵皆發
虞預晉書曰元帝即位以温嶠為散騎侍郎嶠以母/亡逼賊不得往臨葬固辭詔曰嶠以未葬朝議又頗
[006-50a]
有異同故不拜其令/入坐議吾將折其𠂻
庾公欲起周子南子南執辭愈固庾毎詣周庾從南門
入周從後門出庾甞一往奄至周不及去相對終日庾
從周索食周出蔬食庾亦彊飯極歡并語世故約相推
引同佐世之任既仕至將軍二千石尋陽記曰周邵字/子南與南陽翟湯
隱於尋陽廬山庾亮臨江州聞翟周之風束帶躡履而/詣焉聞庾至轉避之亮後宻往值卲彈鳥於林因前
與語還便云此人可起即拔為鎮蠻䕶軍西陽太守其/集載與邵書曰西陽一郡戸口差實非履道真純何以
鎮其流遁詢之朝野僉曰足下/今具上表請足下臨之無讓而不稱意中宵慨然曰
[006-50b]
大丈夫乃為庾元規所賣一嘆遂發背而卒
阮思曠奉大法敬信甚至大兒年未弱冠忽被篤疾阮/氏
譜曰牖字彦倫裕長/子也仕至州主簿兒既是偏所愛重為之祈請三寳
晝夜不懈謂至誠有感者必當蒙祐而兒遂不濟於是
結恨釋氏宿命都除以阮公智識必無此弊脫此非謬/何其惑歟夫文王期盡聖子不能
駐其年釋種誅夷神力無以延其命故業有定限報不/可移若請禱而望其靈匪騐而忽其道固陋之徒耳豈
可以言神明/之智者哉
桓宣武對簡文帝不甚得語廢海西後宜自申叙乃豫
[006-51a]
撰數百語陳廢立之意既見簡文簡文便泣下數十行
宣武矜愧不得一言桓公卧語曰作此寂寂將為文景所笑既而屈起坐曰
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足復遺臭萬載邪續晉陽秋曰/桓温既以雄
武專朝任兼將相其不臣之心形于音迹曽卧對親/僚撫枕而起曰為爾寂寂為文景所笑衆莫敢對
謝太傅於東船行小人引船或遲或速或停或待又放
船從横撞人觸岸公初不呵譴人謂公常無嗔喜曽送
兄征西葬還征西/謝弈日莫雨駛小人皆醉不可處分公乃
[006-51b]
於車中手取車柱撞馭人聲色甚厲夫以水性沈柔入
隘奔激方之人情固知迫隘之地無得保其夷粹孟子/曰湍
水決之東則東決之西則西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豈水之性哉人可使為不善性亦猶是
也/
簡文見田稻不識問是何草左右答是稻簡文還三日
不出云寧有賴其末而不識其本文公種菜曽子牧羊/縱不識稻何所多悔
此言/必虚
桓車騎在上明政獵東信至𫝊淮上大捷語左右云羣
[006-52a]
謝年少大破賊因發病薨談者以為此死賢於讓揚之
續晉陽秋曰桓沖本以將相異宜才用不同忖己德/量不及謝安故解揚州以讓安自謂少經軍鎮及為
荆州聞苻堅自出淮淝深以根本為慮遣其隨身精兵/二千人赴京師時安已遣諸軍且欲外示閒暇因令沖
軍還沖大驚曰謝安乃有廟堂之量不嫺將略吾量賊/必破襄陽而并力淮淝今大敵果至方逰談示暇遣諸
不經事少年而實寡弱天下誰知吾/其左衽矣俄聞大勲克舉慚慨而薨桓公初報破殷荆州周祗隆安記曰仲堪以人情注於/𤣥疑朝廷欲以𤣥代己遣道人竺
&KR0317齎寶物遺相王寵幸媒尼左/右以罪狀𤣥𤣥知其謀而擊滅之曽講論語至富與貴
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孔安國注曰不以其道/得富貴則仁者不處
[006-52b]
𤣥意色甚惡
   紕漏第三十四
王敦初尚主敦尚武帝女舞/陽公主字修褘如厠見漆箱盛乾棗本以
塞鼻王謂厠上亦下果食遂至盡既還婢擎金澡盤盛
水瑠璃盌盛澡豆因倒箸水中而飲之謂是乾飯羣婢
莫不掩口而笑之
元皇初見賀司空言及吳時事問孫皓燒鋸截一賀
是誰司空未得言元皇自憶曰是賀劭劭即循父也皓/凶暴驕矜劭上
[006-53a]
書切諌皓深恨之親近憚劭貞正譛云謗毁國亊被詰/責後還復職劭中惡風口不能言語皓疑劭託疾收付
酒藏考掠千數卒/無一言遂殺之司空流涕曰臣父遭遇無道創巨痛
深無以仰答明詔禮云創巨者其日/久痛深者其愈遲元皇愧慙三日不

蔡司徒渡江見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
之既食吐下委頓方知非蟹後向謝仁祖說此事謝曰
卿讀爾雅不熟幾為勸學死大戴禮勸學篇曰蟹二螯/八足非蛇蟺之穴無所寄
託者用心躁也故蔡邕為勸學章取義焉爾雅曰螖蠌/小者勞即彭蜞也似蟹而小今彭蜞小於蟹而大於彭
[006-53b]
螖即爾雅所謂螖蠌也然此三物皆八足二螯而狀甚/相𩔖蔡謨不精其小大食而致弊故謂讀爾雅不熟也
任育長年少時甚有令名武帝崩𨕖百二十挽郎一時
之秀彦育長亦在其中王安豐𨕖女壻從挽郎摉其勝
者且擇取四人任猶在其中童少時神明可愛時人謂
育長影亦好自過江便失志王丞相請先度時賢共至
石頭迎之猶作疇日相待一見便覺有異坐席竟下飲
便問人云此為茶為茗覺有異色乃自申明云向問飲
為熱為冷耳甞行從棺邸下度流涕悲哀王丞相聞之
[006-54a]
曰此是有情癡晉百官名曰任瞻字育長樂安人父琨/少府卿瞻厯謁者僕射都尉天門太守謝虎子甞上屋熏鼠虎子據小字據字𤣥道尚/書褒第二子年三十三亡胡兒既
無由知父為此事聞人道癡人有作此者戲笑之時道
此非復一過太傅既了己之不知因其言次語胡兒曰
世人以此謗中郎亦言我共作此中郎據也章仲反按/世有兄弟三人則謂
第二者為中今謝昆弟有六而以據為中郎/未可解當由有三時以中為稱因仍不改也胡兒懊熱
一月日閉齋不出太傅虛託引己之過以相開悟可謂
德教
[006-54b]
殷仲堪父病虚悸聞牀下蟻動謂是牛鬬殷氏譜曰殷/師字師子祖
識父融並有名師至驃騎咨議生仲堪續晉陽秋/曰仲堪父曽有失心病仲堪腰不解帶彌年父卒孝武
不知是殷公問仲堪有一殷病如此不仲堪流涕而起
曰臣進退唯谷大雅詩也毛公/注曰谷窮也
虞嘯父為孝武侍中帝從容問曰卿在門下初不聞有
所獻替虞家富春近海謂帝望其意氣對曰天時尚煗
䱥魚蝦&KR0008未可致尋當有所上獻帝撫掌大笑中興書/曰嘯父
㑹稽人光禄潭之孫右將軍純之子少厯顯/位與王廞同廢為庶人義旗初為㑹稽内史
[006-55a]
王大喪後朝論或云國寳應作荆州晉安帝紀曰王忱/死㑹稽王欲以國
寳代之孝武中/詔用仲堪乃止國寳主簿夜函白事云荆州事已行國
寳大喜而夜開閤喚綱紀話勢雖不及作荆州而意色
甚恬曉遣參問都無此事即喚主簿數之曰卿何以誤
人事邪   惑溺第三十五
魏甄后惠而有色先為𡊮熈妻甚獲寵曹公之屠鄴也
令疾召甄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將去公曰今年破賊正
[006-55b]
為奴魏略曰建安中𡊮紹為中子熈娶甄㑹女紹死熈/出在幽州甄留侍姑及鄴城破五官將從而入紹
舍見甄怖以頭伏姑䣛上五官將謂紹妻𡊮夫人扶甄/令舉頭見其色非凡稱歎之太祖聞其意遂為迎娶擅
室數嵗世語曰太祖下鄴文帝先入𡊮尚府見婦人披/髪垢面垂涕立紹妻劉後文帝問知是熈妻使令攬髪
以袖拭面姿容絶倫既過劉謂甄曰不復死矣遂納之/有子魏氏春秋曰五官將納熈妻也孔融與太祖書曰
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太祖以融博學真謂書/𫝊所記後見融問之對曰以今度古想其然也
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
身熨之婦亡奉倩後少時亦卒以是獲譏於世粲别𫝊/曰粲常
以婦人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驃騎將軍曹洪女/有色粲於是聘焉容服帷帳甚麗專房燕婉厯年後婦
[006-56a]
病亡未殯𫝊嘏往喭粲粲不明而神傷嘏問曰婦人才/色並茂為難子之聘也遺才存色非難遇也何哀之甚
粲曰佳人難再得顧逝者不能有傾城之異然未可易/遇也痛悼不能已已嵗餘亦亡亡時年二十九粲簡貴
不與常人交接所交者一時俊傑至葬夕赴期者裁十/餘人悉同年相知名士也哭之感慟路人粲雖褊隘以
燕婉自喪然有識/猶追惜其能言奉倩曰婦人德不足稱當以色為主
裴令聞之曰此乃是興到之事非盛徳言冀後人未昧
此語何劭論粲曰仲尼稱有徳者有言而荀/粲減於是力顧所言有餘而識不足
賈公閭充别傳曰充父逵晚有子故名曰/充字公閭言後必有充閭之異後妻郭氏
妒有男兒名&KR0058民生載周充自外還乳母抱兒在中庭
[006-56b]
兒見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嗚之郭遥望見謂充愛乳
母即殺之兒悲思啼泣不飲他乳遂死郭後終無子晉/諸
公賛云郭氏即賈后母也為性髙朗知后無子甚憂愛/愍懷毎勸厲之臨亡誨賈后令盡意於太子言甚切至
趙充華及賈謐母並勿令出入宫中又曰此皆亂汝事/后不能用終至誅夷臣按傳畼此言則郭氏賢明婦人
也向令賈后撫愛愍懷豈當縱其妒悍自/斃其子然則物我不同或老壮情異乎
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太原郭氏録曰秀字彦才/吳郡吳人為下口督甚有
威恩孫皓憚欲除之遣將軍何定遡江而上辭以捕鹿/三千口供厨秀豫知謀遂來歸化世祖喜之以為驃騎
將軍交/州牧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甞妒乃罵秀為貉
[006-57a]
晉陽秋曰蒯氏襄陽人祖良/吏部尚書父鈞南陽太守秀大不平遂不復入蒯
氏大自悔責請救於帝時大赦羣臣咸見既出帝獨留
秀從容謂曰天下曠蕩蒯夫人可得從其例不秀免冠
而謝遂為夫婦如初
韓夀美姿容賈充辟以為掾充毎聚㑹賈女於青璅中
看見夀說之恒懷存想發於吟咏後婢往夀家具述如
此并言女光麗夀聞之心動遂請婢&KR0467修音問及期往
宿夀蹻捷絶人踰牆而入家中莫知晉諸公賛曰夀字/徳真南陽赭陽人
[006-57b]
曽祖暨魏司徒有髙行夀敦家風性忠厚豈/有若斯之事諸書無聞唯見世說自未可信自是充覺
女盛自拂拭說暢有異於常後㑹諸吏聞夀有竒香之
氣是外國所貢一著人則厯月不歇十洲記曰漢武帝/時西域月氏國王
遣使獻香四兩大如雀卵黒如桑椹/燒之芳氣經三月不歇葢此香也充計武帝唯賜己
及陳騫餘家無此香疑夀與女通而垣牆重宻門閤急
峻何由得爾乃託言有盜令人修牆使反曰其餘無異
唯東北角如有人跡而牆髙非人所踰充乃取女左右
婢考問即以狀對充祕之以女妻夀郭子謂與韓夀通/者乃是陳騫女即
[006-58a]
以妻夀未婚而女亡夀因/娶賈氏故世因𫝊是充女
王安豐婦常卿安豐安豐曰婦人卿壻於禮為不敬後
勿復爾婦曰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
遂恒聽之
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頗預政事納貨蔡公謂之雷尚書
語林曰雷有/寵生恬洽
   仇隟第三十六
孫秀既恨石崇不與緑珠干寳晉紀曰石崇有妓人緑/珠美而工笛孫秀使人求之
[006-58b]
崇别館北邙下方登涼觀臨清水使者以告崇出其婢/妾數十人以示之曰任所以擇使者曰本受命者指緑
珠也未識孰是崇勃然曰緑珠吾所愛不可得也使者/曰君矦博古知今察逺照邇願加三思崇不然使者已
出又反崇/竟不許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禮後秀為中書令岳
省内見之因喚曰孫令憶疇昔周旋否秀曰中心藏之
何日忘之岳於是始知必不免王隱晉書曰岳父文徳/為琅邪太守孫秀為小
吏給使岳數蹴蹋秀/而不以人遇之也後收石崇歐陽堅石同日收岳晉/陽
秋曰歐陽建字堅石渤海人有才藻時人為之語曰渤/海赫赫歐陽堅石初建為馮翊太守趙王倫為征西將
軍孫秀為腹心撓亂闗中建毎匡正由是有隟王隱晉/書曰石崇潘岳與賈謐相友善及謐廢懼終見危與淮
[006-59a]
南王謀誅倫事泄收崇及親朞以上皆斬之初岳母誡/岳以止足之道及收與母别曰負阿母崇家河北收者
至曰吾不過流徙交廣耳及車載東市始嘆曰奴輩利/吾家之財收崇人曰知財為害何不蚤散崇不能答
石先送市亦不相知潘後至石謂潘曰安仁卿亦復爾
邪潘曰可謂白首同所歸語林曰潘石同刑東市石謂/潘曰天下殺英雄卿復何為
潘曰俊士填溝/壑餘波來及人潘金谷集詩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
歸乃成其䜟
劉璵兄弟少時為王愷所憎甞召二人宿欲黙除之
作阬阬畢垂加害矣石崇素與璵琨善聞就愷宿知當
[006-59b]
有變便夜往詣愷問二劉所在愷卒迫不得諱答云在
後齋中眠石便徑入自牽出同車而去語曰少年何以
輕就人宿劉粲晉紀曰琨與兄璵俱知名/逰權貴之間當世以為豪傑
王大將軍執司馬愍王夜遣世將載王於車而殺之當
時不盡知也晉陽秋曰司馬丞字元敬譙王遜子也為/中宗相州刺史路過武昌王敦與燕㑹酒
酣謂丞曰大王篤實佳士非將御之才對曰焉知鈆刀/不能一割乎敦將謀逆召丞為軍司馬丞嘆曰吾其死
矣地&KR0189民解勢孤援絶赴君難忠也死王事義也死忠/與義又何求焉乃馳檄諸郡丞赴義敦遣從母弟魏乂
攻丞王廙使賊迎之薨於車/敦既滅追贈驃騎諡曰愍王雖愍王家亦未之皆悉而
[006-60a]
無忌兄弟皆稺無忌别𫝊曰無忌字公夀丞子也才器/兼濟有文武幹襲封譙王衛軍將軍
王胡之與無忌長甚相暱胡之甞共逰無忌入告母請
為𩜹母流涕曰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將司馬氏譜/曰丞娶南
陽趙氏女王廙别傳曰廙字世將祖覽父正廙髙朗豪/率王導庾亮逰於石頭㑹廙至爾日迅風飛颿廙倚船
樓長嘯神氣甚逸導謂亮曰世將為復識事亮曰正足/舒其逸耳性倨傲不合己者面拒之故為物所疾加平
南將/軍薨吾所以積年不告汝者王氏門彊汝兄弟尚幼不
欲使此聲著盖以避禍耳無忌驚號抽刃而出胡之去
已逺
[006-60b]
應鎮南作荆州王隱晉書曰應詹字思逺汝南南頓人/璩曽孫也為人𢎞長有淹度飾之以文
才司徒何充嘆曰所謂文質之/士累遷江州刺史鎮南將軍王修載譙王子無忌同
至新亭與别坐上賔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客道譙
王丞致禍非大將軍意正是平南所為耳無忌因奪直
兵參軍刀便欲斫脩載走投水舸上人接取得免中興/書曰
褚褒為江州無忌於坐㧞刀斫耆之褒與桓景共免之/御史奏無忌欲專殺害詔以贖論前章既言無忌母告
之而此章復云客叙其事且王廙之害司馬丞遐/邇共悉脩齡兄弟豈容不知法盛之言皆實録也
王右軍素輕藍田藍田晚節論譽轉重右軍尤不平藍
[006-61a]
田於㑹稽丁艱停山陰治喪右軍代為郡屢言出弔連
日不果後詣門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凌辱之於
是彼此嫌隟大構後藍田臨揚州右軍尚在郡初得消
息遣一㕘軍詣朝廷求分㑹稽為越州使人受意失㫖
大為時賢所笑藍田宻令從事數其郡諸不法以先有
隟令自為其宜右軍遂稱疾去郡以憤慨致終中興書/曰羲之
與述志尚不同而兩不相能述為㑹稽艱居郡境王羲/之後為郡申慰而已初不重詣述深以為恨喪除徵拜
揚州就徵周行郡境而不厯羲之臨發一别而去羲之/初語其友曰王懷祖免喪正可當尚書投老可得為僕
[006-61b]
射更望㑹稽便自邈然述既顯授又檢校㑹稽郡求其/得失主者疲於課對羲之恥慨遂稱疾去郡墓前自誓
不復仕朝廷以其/誓苦不復徵也
王東亭與孝伯語後漸異孝伯謂東亭曰卿便不可復
測答曰王陵廷争陳平從黙但問克終云何耳漢書曰/吕后欲
王諸吕問右相王陵以為不可問左丞相陳平平曰可/陵出讓平平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劉氏君
不如臣晉安帝紀曰初王恭赴山陵欲斬國寳王珣固/諫之乃止既而恭謂珣曰此日視君一似胡廣珣曰王
廷争陳平從黙/但問克終如何也
王孝伯死縣其首於大桁司馬太傅命駕出至標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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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首曰卿何故趣欲殺我邪續晉陽秋曰王恭深懼禍/難抗表起兵於是遣左將
軍謝琰討恭恭敗走曲阿為湖浦尉所擒初道子與恭/善欲載出都面相折數聞西軍之逼乃令於兒塘斬之
梟首於/東桁也
桓𤣥將篡桓脩欲因𤣥在脩母許襲之庾夫人云汝等
近過我餘年我養之不忍見行此事桓氏譜曰恒沖後/娶潁川庾蔑女字
姚晉安帝紀曰脩少為𤣥所侮言論常鄙之脩深憾焉/宻有圖𤣥之意脩母曰靈寳視我如母汝等何忍骨肉相圖脩/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