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綏冦紀略卷二
國子監祭酒吳偉業撰
車箱困
癸酉冬十月山西河北賊乘冰渡河而南澠池陷伊陽
十二月初一日賊二/日入伊陽縣焚掠盧氏初二日破/盧氏縣俱不守蔓延于歸
汝南陽光固信陽之間十五日掠南陽府之南召鎮平/内鄉唐縣二千餘屯杏花山
千餘屯沙阜口又别攻魯山往葉縣十九日掠汝寧府/之西平裕州二十二日掠遂平二十三日掠確山往信
[002-1b]
陽/州豫病矣禍先中于楚則何也豫之憂賊在西河之間
楚之憂賊在千里之外豫久而知警楚逺而弗戒以形
則豫敝而楚逸也以實則豫堅而楚瑕也豫撫𤣥黙率
左良玉湯九州李卑鄧玘之兵待之境上嵩雒以北名
城數十完守入保賊以故避勿攻竄入盧氏山中盧氏
崇山造天牙踞趾錯礦盜盤阻鳴吠相呼賊因其嚮導
循山間走直抵内鄉内鄉接壤鄧州淅水從淅可以犯
鄖從鄧可以犯襄而鄖襄所轄則治院也為四省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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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固以徼奸人闌入承平弛玩威不足以行所部雖
名一軍僅與道將等鄖額兵五百額餉六千有南屬馬/兵百四十八人先經楚撫調去鄖
襄二衞選鋒共四百人合鎮兵/不過九百不足當他鎮之十一屬城庫薄恃險與陋不
備不虞賊于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過河遂以十二月
二十二日破鄖西二十五日破上津七年甲戌正月二
十九日破房縣破保康直走空虚無人之地捷若風雨
之至鄖撫蔣允儀束手無策上書請死而已楚撫唐暉
又以賊之别股入棗陽唐暉以棗陽陵寢門户發辰兵/百五十名防禦初五日胡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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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十/損八九圍南鄣賊圍南鄣鄧玘斬/首三百四十九級陷當陽惠王奏鎮筸/副將楊正芳
二十四日大戰殺賊數千恢復當陽/○賊入應山僉書周元儒有一捷護獻陵惠邸為重
留許成名楊正芳之兵于荆州承天未肯援鄖鄖事且
日急賊以正月由鄖陽金魚口過江至界山石花街近/谷城置營其均州老營次自鄧州九重院至光化
境又次自雙溝至新野境而棗陽之冦至襄陽蔡村渡/且逼宜城六處齊集襄兵四應難支又自淅川入鄖犯
南鄣宜城圍均州往荆門西/北彛陵興山巴東麗陽等處朝議調鎮筸兵五千赴襄
陽救援鎮筸恐不及數又調施南各土司兵以足之而
賊已犯宜都彛陵松滋歸州浸淫乎入蜀矣正月二十/六日陷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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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二月初五/日陷興山歸巴萬山稠疉箐薄密綿賊入其中首尾
排迮荆州推官劉振纓提施兵從香溪壩平陽壩斬首
頗多而楊正芳有金沙舖二十七日楊正芳舊縣/金沙舖連戰殺賊百餘李卑
有蓮花坪白溝坪鄧玘有胡地冲許成名有仙女山諸
捷二月初五日鄧玘于胡地冲追/賊三十里擒斬七百一十二級若川撫董石砫之兵
力扼蘷巫不令得入諸鎮戮力可望成功乃施兵緣援
荆東下舍之勿追蘷關天險無一夫誰之何者此賊入
蜀之始也涂原疏賊殺蜀人之慘割手足曰瓠奴分夾/脊曰邊地鎗其背于空中曰雪鰍置大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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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數百小兒見奔走呼號以為樂曰貫戲剖孕婦/之腹抽善走之脛碎人肝以飼馬張人皮以懸市先是
十一月甲申洮州衞地震壬子定逺堡龍洞内銅鼔有
聲甲寅又有聲賊以二月二十一日破蘷州府大寧大
昌開縣新寧相繼陷惟梁山以中書涂原集鄉勇戰箐
銑間用竹畚囊石乘髙擊之殊大松而蹷之塞隘口毒
弩矢血濡縷輒斃賊畏之退入巴州川兵敗賊于巴州
賊攻太平縣石砫土司秦良玉以其兵至蘷州蘷州新
破蜀撫劉漢儒運長慶之米順流下兵賴以濟賊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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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不敢攻太平之圍解漢儒及按臣黨崇雅請用涂原
以蜀人治蜀兵帝不許賊攻保寧推官張一鶚設守新
按臣劉宗祥已受事與川北道夏時亨謀禦賊不能下
賊攻廣元七晝夜城上發礟石擊去之當是時延撫陳
竒瑜克延水關賊新有功延水關者負絶險下臨黄河
降丁鑽天哨開山斧者據之秦冦以六年平定二賊恃
其阨塞屢攻不能下竒瑜乃潛師急擊焚其巢延冦始
盡廷議以為知兵㑹楚豫告急以承疇三邊未可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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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七年正月晉竒瑜兵部侍郎總督五省而用大名道
盧象昇為鄖撫代蔣允儀允儀以無兵故薄其罪象昇
初視事有威名賊之入蜀者未踰月而返楚又二三萬
蜀冦返楚者駐鄖陽之黄龍灘分其軍約一上均州往/河南一上鄖陽往淅川一上金漆坪過河往陜西商南
又從盧氏/往河南於是總督陳竒瑜移軍自均州入三月十九/日到均州
張應昌敗績于五嶺山陣/亡三百人身被箭囘均州偕象昇踰竹山追賊及之于
烏林關六月十二日烏林關冐雨連/戰斬首一千七百五十三級與秦之平利相近
為大賊老營連戰十餘陣乜家溝洵陽交界地名乜家/溝六月二十日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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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得一千八十/六級鄧玘功第一石泉壩六月二十八日楊世恩于/石泉壩得二百七十六級康
家坪三十日鄖撫所將卒于上津之康家坪得二百十/六級又楊世芳等于鄖陽木竹砭入秦楚界大破
賊巢斬首五/百十六級蚋溪七月初一日先設伏蚋溪遇冦斬首/三百七級墜崖入江者不計其數
諸捷斬首五六千鄧玘楊世恩之功最焉此七年七月
事也楚中幾于無賊然而賊之竄也乃在漢南秦寇自/六年平
定後延水關尚有延鎮降丁盤據不能掃蕩自晉冦從/宜州西渡與之合遂披猖南下垂延西安其他如渭北
之水寨關蒲城之普濟川南定之安定/埡興平有妖教數千皆秦之餘孽也漢南之在秦也
東至於洵陽白河平利又東至於興安石泉漢隂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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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西鄉洋縣漢中府又西至于沔縣寧羌略陽其地皆
與楚蜀為界各省大兵盡在楚蜀勢必逼入漢南秦督
承疇早鰓然憂之承疇于正月二十五日/從子午谷抄入漢南承疇疏曰三
月十五日賊自四川來分四五營共有數萬距寧羌州
七十里州去漢中甚近臣至沔州調兵分赴寧羌堵勦
賊遂由陽平關過河奔鞏昌臣以十二日過白水江二
十二日至秦州調兵防守賊合兵入兩當二十四日襲
破鳳縣分為二股一向漢中太守斷棧道守雞頭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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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過襃取僻路由漢王山犯城固洋縣又一股由鳳
縣徑奔寶雞汧陽求撫臣陽許納降符鎮臣以兵禦之
又曰賊在平利洵陽間者數萬自四川巴州通江入西
鄉者二三萬前自棧道犯城固洋縣者又東下石泉漢
隂之間此數股賊畢㑹于漢興而旁突于商雒秦事大
可憂也官軍主客三千不當賊之十一三邊四鎮之餉
盡出于西鳳漢興臨鞏賊情如此餉何由辦為今之計
必將陜兵之在他省者盡歸陜而後可以救重地必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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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餉之撥他省者盡供陜而後可以濟軍興盖承疇居
兵間久決機沈審知賊不可撫亦不易勦故持論若此
㑹以甘鎮有邊警赴援啓行而竒瑜見楚賊既盡急引
兵而西輕賊不足平有驕色興安之界曰車箱峽賊李
自成等陷入其中李自成者米脂人與安塞人髙迎祥
亡命金鄉為羣盜迎祥在晉中為闖王自成與之共事
至楚豫始誘結李過李牟俞彬白廣恩李雙喜顧君恩
髙傑等以顧盼自雄李過髙傑等善戰顧君恩善謀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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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峽四山巉立中亘四十里居民從其顛頽大石擊賊
又投以炬火飛走之路既絶春夏大雨兩月賊弓矢俱
脫馬乏芻死者過半君恩為之謀曰吾輩萬里逺掠婦
女輜重何不以之餌羣帥處窮山絶坂之中可文降而
狡焉以遁也因竒瑜左右奸弁以為請竒瑜輕心詫大
功可立就特許八月約降凡籍醜黨上軍門者三萬六
千人取其名為渠首者正法餘勞遣歸農以去侈然自
負處分神速兇徒數萬一朝解散天下自此無患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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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已弄兵潢池朝廷𢎞恩開設善路亦必縛首惡納甲
械俾角距落而後設方略羈縻之令永無反竒瑜不知
兵焉有虎狼之衆不一大創而叉手稽伏者賊一出棧
道放手殺掠連破麟游等七縣大賊數萬自略陽來與
之合尋分而為二一至長平披涇陽一至郿窺盩厔臨
鞏平凉在在旁午竒瑜猶歸罪于寶雞知縣李嘉彦之
殺安官而謂新附易搖幾幸賊之一悔禍也閏八月十
九日馳至鳳翔親見賊騎充斥悔為所誤方分兵守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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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麾下叅將賀人龍救隴州為李自成所圍賊先以八/月初十日
破隴州而去賀人龍/救之入城而被圍大困人龍亦米脂人李自成令髙
傑貽書約人龍俱反不報使歸先見傑後過自成比圍
城兩月不拔自成心疑迺遣别部統兵往代令傑歸老
營守纛自成妻邢氏材武多智掌軍資賊日支糗糧鎧
仗傑輒過氏營分合符騐偉傑貌因與之私恒恐自成
覺之謀歸降未定也承疇尋從甘鎮還聞人龍急自平
凉遣左光先等率師出華亭救之左光先兵以九月/二十九日抵隴州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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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亦内離遂解而去其他賊以閏八月二十五日圍靜
寧州二十九日破隆徳縣固原道陸夢龍來援兵敗死
之賊北接慶陽西至鞏昌西北及邠州西南抵盩厔衆
五十餘萬靈臺崇信白水涇州後先失守竒瑜恨撫事
大壞疏糾秦撫練國事阻撓逗遛違節度以至於敗帝
震怒逮國事下之理簿問具得本末而竒瑜亦落職即
訊矣廷議推陜西左布政李喬為秦撫請撤邊兵二萬
措新餉二十五萬命豫兵從潼華入楚兵從商雒入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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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從漢興入晉兵從韓蒲入盡天下之力輸之秦合勦
承疇疏曰賊自再入秦中羣聚于臨鞏汧隴之間以臣/督兵搜勦有由徽州略陽入漢南有從秦州汧隴循省
城以南奔逃商雒今秦中尚有賊數千肆掠于平凉鳳/翔之間麟游雲臺山中其餘各賊俱盡入商雒奔竄南
陽鄖陽勢必/盡入豫楚賊迺分其軍為三一向慶陽一趨鄖陽一
出關赴河南𤣥黙于五月初自汝州移駐盧氏左良玉/范正斗兵駐花園關龍駒寨備商南湯九
州周爾敬兵駐朱陽關南河司備雒南時奔川之賊雖/返均襄其大隊尚在蜀故五六月間商雒幸無事至十
月終蜀冦盡返漢中于是徽階諸賊從商南而/犯内鄉從黨子口而逼鄧州河南在在告急矣趨鄖陽
者二十萬前哨報犯鄖津而後隊未發漢南綿地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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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里鄖客兵盡行所留不過二千餘人鄖兵毛兵石砫/兵合之不過二
千筸兵五千用以防承天駐均州/今在房竹止六百在鄖撫止千人楚帥許成名為調援
入秦楊正芳緣救鄖陣殞正芳陣亡用許成/名為湖廣總兵所綂筸卒
折亡幾盡筸將張上達亦/以衝鋒身殞賊勢飄忽蹂均光踏隨棗漢
江水淺策馬徑渡上自荆門下及黄德賊向日所不至
者無不躪焉襄陽自七年春被賊至冬一股從鄧州搆/林關入一股從光化黨子口入一股從新
野新店舖入將蔡陽舖雙/溝鎮大里碑姬家埠搶掠其河南之賊又分為三從商
東抵澠池者為過天星闖王從商南趨河汝者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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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雒南上津踰鄖陽徐家廟抵鄧州者為横天王九
條龍共七十二營十一月癸巳陷陳州靈寶辛亥陷盧
氏十二月初三日左良玉兵至峽石遇賊在磁山大戰/數十陣追至蔡家坡百餘里斬六十級俘八人賀人
龍是月于中庄等處斬八百三十一級○十二月二十/五日賊犯汝州官兵得百三十六級○八年二月初二
日于禹州得/百十五級八年正月賊自盧氏拔營攻鞏縣將克之
縣官及紳積薪於門舉火賊懼不敢入東圍汜水知縣
劉通與邑人御史禹好善嬰城守内外殺傷相當㑹日
暮賊發橛子手穴城城陷屠之好善死通變服遁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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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分攻滎陽知縣楊守節聞汜水陷先棄城走賊斬關
入舉人張治載馬徳茂率家丁巷戰殺賊三十餘人賊
愈衆不能支為所害賊憤僇老稚無遺移兵河隂入其
郛焚之不克與汜水賊合聞左良玉提兵來援移屯梅
山溱水間自固明日賊窺鄭州知州趙世用與教官呂
涵炳邑紳魏尚賢等設守賊知有備不敢犯從郾城轉
而東攻下蔡拔之圍汝寧燒其郭守將陳治邦力卻之
别賊自襄陽北還分困唐縣泌陽中原腹心千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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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至大河南連楚界蔓延皆賊而官兵之在中州者南
陽陳永福新澠左良玉汝州陳治邦各止數千奉詔撫
鎮分地責成咸坐甲自保不能夾勦賊毎營數萬更番
迭進所至皆因糧宿飽我兵寡備多樵蘇後爨士有菜
色又賊甲馬俱有副去來如風一日夜踔數百里我步
多騎少走不逐飛重趼不及二三舍事勢殫屈勝賊之
期益逺矣洪承疇前加兵部侍郎總督五省軍務移駐
秦豫楚適中之地指使諸撫鎮辦賊其延綏寧夏甘肅
[002-11b]
三邊兼官如故㑹西寧兵變殺州官逐守道戕其孥鎮
守太監跳身免其下硬弓把牌多死承疇復赴甘肅定
亂而冦事日急兵科都給事常自裕中州人以為前所
調兵如張應昌曹文詔起自戍籍今取道太原晉撫留
之共剪髙加討雖明㫖不許然未能時至而秦翼明川
卒不滿三千人不足破賊東撫朱大典新除兵部侍郎
宜及承疇未出關先令馳赴中原調關寧天津兵一萬
付之偕督臣協勦章下所司議未定賊偵知合七十二
[002-12a]
營頭目老闖王格里眼左金王曹操改世王射塌
顛八大王横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等十
三家㑹滎陽議逆拒官軍老欲渡河北入晉境張
獻忠以為怯面哂之老怒自成解之曰匹夫可奮
臂况十萬衆乎今吾兵且十倍官軍雖關寧鐵騎至無
能為也計唯有分兵各隨所向立效其利鈍舉聽之天
衆皆曰善乃列
而定之革左南當楚師横混西迎秦
軍曹過分屯滎汜間探中牟鄧尉以綴開歸河汝之兵
[002-12b]
獻闖專事東方破城下邑金帛子女惟均老九條
龍為游徼往來策應恐西軍不敵益以射塌顛改世王
為横混後繼壬子殺牛馬祭天誓師賜諸賊飲餔部署
已定有亡自賊中來告狀識者曰嗚呼賊亡命山谷間
倔强旦夕未嘗見大敵聞天子赫怒羣校徂征意其當
股栗震壞瓦解耳顧敢為桀逆厚約結以旅拒顔行中
原之禍將未艾乎往者賊走楚而豫以為功賊走秦而
楚以為功乘賊奔逸之餘從容尾擊張虛捷避文法技
[002-13a]
止此耳自賊再猖獗于秦陸梁狂狡多方以誤我即羣
帥亦莫知所出以楚事觀之楚以鄖竹先中冦禍烏林
關既捷之後甫釋甲而賊之返自秦蜀者日滋月長若
是乎烽火肆軼援師減半比前事為尤棘然猶足以遮
捍園陵搘拄于萬一而象昇竊以其暇出一竒以擊賊
良由去年之賊由豫入楚而直達於鄖今冬之賊由鄖
入楚而所窺在豫豫雖有左良玉陳永福陳治邦喬國
柱之兵而賊之分為七十二營者合之將二三十萬蜂
[002-13b]
屯蟻結于伊嵩宛雒之間盖七年以後之冦不復避兵
名都廣郡諸將所分駐者賊偏為之走集以肆其憑陵
之害若僻陋如鄖竹者不足乎攻嗟乎此楚豫賊情相
去浹月之間耳前之鄖陽最危而賊勢尚弱今之鄖陽
稍寬而賊勢愈强深淺之力不同而擣虚與攻堅之局
異也論者歸咎于陳竒瑜竒瑜無駕馭之才治兵不及
承疇逺甚狃于鄖津之捷以自用即不撫而勦終不足
制勝賊之在漢中江阻其南山峙其西北在地形剪撲
[002-14a]
誠便官軍之至者十餘萬皆驕蹇不肯用命賊窺見其
情詭謀乞降竒瑜為之傳檄止兵俾諸將之養冦者有
辭以勿擊賊自喜得行其計氣且百倍饑兵叛卒蠭起
從之歴年塢壁保聚之人義勇奮迅思一自效者聞幕
府申約束禁格鬬殺賊者償死若有意縱之以䖍劉我
民同時解體甚且憤而從賊以此賊衆狂逞不可復制
書曰若顛木之有由蘖傳曰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
賊以顛木之蘖成燎原之火縱敵患生誰階之厲竒瑜
[002-14b]
有焉夫賊秦人也其過河以入楚豫勢必以秦為歸承
疇五載轉戰威略已著朝廷若念秦事為重早付以邊
兵新餉如七年冬所定之數而責以先期辦賊語曰韓
盧之逐狡兎環山者三騰山者五兔極于前犬廢于後
田父見而取之賊之還自楚蜀我兵雖困賊衆亦疲使
承疇厚集其陣以相待此田父之功也中樞策西陲無
警簡其實甲見糧盡以奔中原之急而置承疇于三邊
委竒瑜以五省兵柄反出承疇上故賊得出入險阻無
[002-15a]
一矢折其西歸之氣比決閑潰防而後責承疇以收之
晚矣澠池可守而不守漢南可勦而不勦形勢機宜廟
算盡失徒聽竒瑜國事兩疏交馳互相非毀紛然于勦
撫之功罪不亦傎乎難得而易失者時一蹶而不全者
計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嗚呼此亦謀國者之過也
附記
興安之界曰車箱峽賊李自成等陷入其中居人從
其顛頽巨石擊賊又投以炬火賊多死用石塞其大
[002-15b]
路不得脫賊行數萬金于諸將以詐嘗陳竒瑜而免
賊至鳳翔西關以督撫檄求入守臣紿以門不敢啓
縋而上三十六人皆殺之竒瑜劾治寶雞知縣李嘉
彦并逮鄉紳孫鵬等及士民五十餘人下之獄叛兵
楊國棟乞撫未決撫臣練國事設伏鄠縣之夾水溝
大敗之賊黨斬國棟以降
練國事疏曰榆林甘肅寧夏天下勁兵處大盜起于
延綏榆林兵力不足調甘肅寧夏兵以成功自寧夏
[002-16a]
喪師于靈州甘肅喪師于凉州防邊不足能分以勦
賊乎榆林兵馬止三千為陳竒瑜帶之别省今賊三
面入秦臣所將者不過臨洮固原有限之兵且素弱
于三鎮轉盼防秋又當西還則兵愈少矣
又請室自理疏曰賊從晉豫入商洛漢興又從漢興
入平凉西鳳皆招安誤之也若非臣力主勦有扶風
之捷則西安危矣寶雞諸生被逮韓珽等曰賊在漢
中江阻其南山峙其北西通棧道東接鄖陽官軍十
[002-16b]
餘萬舉數年蔓延之冦困入其中賊以詭降得遁一
出棧道即破鳳縣殺唐三鎮鄉官辛思齊家一百八
十口八百連雲横屍撑拄四十村區化為煨燼八月
十四日突至益門鎮渭河南連屯蟻結烽火燭天幸
知縣率士民固守督撫亦于閏八月十八日至縣面
加奬譽賞以十金未嘗有殺官剋餉之一言也比過
鳳翔見賊連破七邑撫局大壊而欲歸獄于功臣勞
士以葢其愆此何以掩三秦百萬之口乎
[002-17a]
瑞王常浩奏臣自就封次年即有流賊之禍賴文武
諸臣始臻平定不意晉賊渡河竄入漢興本年正月
十五日知洵陽已破逼近興安隨破紫陽平利白河
三縣矣督臣洪承疇提兵逺赴單騎布甲出入萬山
分毫不擾民力至漢月餘因兵餉不足臣助銀三千
兩又賞勞賑荒銀四千餘兩此時撫臣練國事移兵
商雒按臣范復粹馳赴漢中賊始逃奔四川近境稍
靖不謂鳳縣又報陷矣後川中之賊復入秦州湖廣
[002-17b]
之賊再入興安六月間遂自興安入西鄉犯郡界幸
游擊唐通張疑設伏不敢渡江而北逼近漢城目今
東有洋縣之賊督臣陳竒瑜見議招安北有鳳縣之
賊盤據山谷西有沔縣寧羌略陽所在騷動臣在萬
分孤危之中不能知其所終也
綏冦紀略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