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統要續集卷第二十 綺二
宋建溪沙門宗永集
元建康保寧禪寺住持沙門清茂續集
續南嶽下第十五世
「杭州徑山大慧宗杲禪師嗣昭覺勤因圓悟和尚
問云達磨西來將何傳授師云不可緫作野
狐精見解悟又云據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
明宗旨如何是第一句師云此是第二句。
師因僧問云古鏡未磨時如何師云火不待
日而熱僧云磨後如何師云風不待月而涼
[020-0205b] 
僧云磨與未磨時如何師云交。
師間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作麼生會
僧云領師云領屋裏七代先靈僧便喝師
云適來領時今喝干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
物甚麼事僧無語師便打。
師室中纔見僧入便云不是出去僧便出師
云沒量大人向語脉裏轉却次一僧入師亦
云不是出去僧却近前師云向道不是更
近前覓箇什麼便打出復有一僧入云適來
兩僧不會和尚意師低頭噓一聲僧罔措師
[020-0206a]
亦打出。
師室中舉竹篦問僧云喚作竹篦則觸不喚
作竹篦則背不得有語不得無語速道速道
僧云甕裏怕走却鱉那師下禪牀擒住云此
是誰語速道僧云實不敢謾昧和尚此是竹
菴和尚教某恁麼道師連打數棒云分明舉
似諸方。
師因舉南院問風[宋-木+儿]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
[宋-木+儿]云作奇特商量[宋-木+儿]却問此間一棒作麼生
商量院橫按拄杖云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
[020-0206b]
師舉了云風[宋-木+儿]當時好大展坐具禮他三拜
不然與他掀倒禪牀乃回顧冲密云道當
時風[宋-木+儿]禮拜是掀倒禪牀是密云草賊大敗
師云看者瞎漢便打。
師一日見僧便云諸佛菩薩畜生驢馬庭前
栢樹子麻三斤乾屎橛是一枚無狀賊漢
僧云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云我巳無端入
荒草是屎臰氣也不知僧拂袖而去師云
苦哉佛陀耶。
師室中問僧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
[020-0207a]
僧云無面目漢師云適來有箇師僧與麼道
打出去也僧擬議師便打出。
師問僧云道不用修但莫汙染如何是不汙
染底道僧云某甲不敢道師云為什麼不敢
道僧云恐汙染師云行者將糞箕苕菷來僧
茫然師便打。
師問侍者云許多人入室幾人道得著幾人
道不著者云某甲只管看師展手云我手何
似佛手者云天寒且請和尚通袖師打一竹
篦云且道是賞伊是罸伊者無對。
[020-0207b]
師因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絕師便喝僧茫
然師云問什麼僧擬舉師連棒打出。
師問僧香嚴上樹話作麼生會僧云好對
春風唱鷓鴣師云虎頭上座道樹上即不問
樹下道將一句來又作麼生僧云適來向和
尚道了也師云好對春風唱鷓鴣是樹上語
樹下語僧無對師便打。
師問郡王趙衿居士同內翰汪藻叅政李邴
侍郎曾開等登山乃擊鼓入室郡王欣然袖
香趍室師云趙州洗鉢盂話居士作麼生會
[020-0208a]
王云討什麼椀拂袖便出師擒住云古人向
這裏悟去因甚不悟王擬議師打一拳云
討什麼椀王云還這老漢始得。
蘇州虎丘紹隆禪師到黃龍新禪師處龍問
甚麼僧師云行脚僧龍云什麼村僧行什麼
驢脚馬脚師云廣南蠻道什麼何不高聲道
龍云却有些子衲僧氣息。
師㕘圓悟勤禪師悟一日入室問云見見之
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云還
見麼師云見悟云頭上安頭師忽證入便禮
[020-0208b]
拜悟叱云見箇什麼師云竹密不妨流水過
悟乃印可。
金陵華藏安民禪師㕘圓悟悟夜㕘舉古帆
未掛因緣師聞未領遂求決擇悟云問我
師舉前話悟云庭前栢樹子師即洞明謂悟
云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大海殊不知大海投
於一滴悟笑云爭奈這漢何。
師謁佛鑑懃鑑問云佛果有不妄為人說底
句曾與汝說麼師云合取狗口鑑厲聲云不
是這箇道理師云無人奪塩茶袋亂呌喚
[020-0209a]
作麼鑑云佛果若不為汝說我為汝說師云
和尚疑則別㕘鑑乃呵呵大笑。
台州護國此菴景元禪師因僧問三聖道我
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云八十
翁翁嚼生鐵僧云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
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云須彌山上浪翻空。
師因僧問云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是什麼物
師云無孔鐵鎚僧云恁麼則天人羣生類皆
承此恩力也師云莫妄想。
杭州靈隱瞎堂慧遠禪師因圓悟夜㕘遂出
[020-0209b]
問云淨躶躶空無一物赤骨律貧無一錢戶
破家亡乞師賑濟悟云七珍八寶一時拏師
云禍不入慎家之門悟云機不離位墮在毒
海師隨聲便喝悟以拄杖擊禪牀云喫得棒
也未師又喝悟連喝兩喝師便禮拜。
師一日因書記維那二人爭競師乃揭榜曰
書記維那行令不正老僧罰油行者喫棒令
二人下語維那云難逃智鑑師云不是不是
書記無語二人俱逐出。
師因淨慈先馳通書師問云長老是甚處
[020-0210a]
人馳云和尚大似不相識師云是甚處人
馳云越州師云猛虎不食伏肉。
師因孝宗皇帝問云前日睡夢中忽聞鍾聲
遂覺未知夢與覺是如何師云陛下問夢中
底覺來底若問覺來底如今正是寐語若問
夢中底夢覺無殊教誰分別夢即是幻知幻
即離離幻即覺覺心不動所以道若能轉物
即同如來帝云夢幻既非且鐘聲向甚處起
師云從陛下問處起帝大恱。
師因一官人問性命事如何師云老僧無性
[020-0210b]
命官云如何無師云也無如何官搖頭云第
恐未是在師云非但橫點頭未是縱饒直點
頭亦未是在。
師因僧問即心即佛時如何師云頂分丫角
僧云非心非佛時如何師云耳墜金環僧云
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麼生師云禿頂
脩羅舞柘枝。
師問僧一大藏教是惡口如何是本身盧舍
那僧云天台普請南嶽遊山師別云阿耨達
池深四十丈闊四十丈。
[020-0211a]
師一日擊鼓陞堂却潛坐帳中侍僧尋不見
師忽撥開帳云只在這裏因什麼不見僧無
對師云大斧斫三門。
眉州華嚴祖覺禪師因僧問最初威音王末
後婁至佛未審㕘見什麼人師云家住大梁
城更問長安路僧云只如德山擔䟽鈔行脚
意在什麼處師云拶破眼睛僧云與和尚
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師云同途不同轍僧
云昔日德山今朝和尚也師云夕陽西去水
東流。
[020-0211b]
蘇州明因曇玩禪師示眾云汝有一對眼我
也有一對眼汝若瞞還自瞞汝若成佛作祖
老僧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
得。
蘇州虎丘元淨禪師因僧問如何是到家一
句師云坐觀成敗僧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
什麼人師云遠親不如近隣。
師因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糞堆
頭僧云意旨如何師云築著磕著。
侍郎李彌遜時年二十八問心法於圓悟禪
[020-0212a]
師一日躍馬忽有省竟造圓悟悟遙見便云
侍郎且喜大事了畢侍厲聲云和尚眼華作
什麼悟便喝侍亦喝於是機鋒迅捷休官築
菴自娛一日忽說偈云謾說從來牧護今日
分明呈露虛空拶倒須彌討甚向上一路遂
擲筆而逝。
覺菴道人祖氏㕘圓悟禪師聞示眾語下有
省白悟悟云更須颺却所見始得自由祖呈
偈云露柱柚橫骨虛空弄爪牙直饒玄會得
猶是眼中沙悟然之。
[020-0212b]
湖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嗣蔣山懃㕘佛鑑鑑示
眾云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心
旨白鑑鑑云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
却乃詰云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
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師云莫道靈雲
不疑只今覓箇疑處了不可得鑑云玄沙道
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裏是他未
徹處師云深知和尚老婆心切便禮拜鑑印
可。
師謁圓悟禪師值山行到一水潭悟乃推師
[020-0213a]
入水遽問云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云潭
深魚聚悟云見後如何師云樹高招風悟云
見與未見時如何師云伸脚只在縮脚裏悟
乃稱賞。
鼎州文殊道心禪師㕘佛鑑鑑夜㕘舉趙州
栢樹子話至覺鐵觜云先師無此語莫謗先
師好師聞豁然即趍丈室鑑遙見便閉却門
師云和尚莫謾某甲鑑云十方無壁落何不
入門來師以拳擉破䆫紙鑑乃開門擒住云
道道師兩手棒鑑頭以口啐一啐而出。
[020-0213b]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一日謁黃龍新禪師新
室中問云會得最初句便會末後句會得末
後句便會最初句最初末後拈放一邊百丈
野狐話作麼生會師云入戶巳知來見解何
須更舉轢中泥新云新長老死在上座手裏
也師云語言雖有異至理且無差新云如何
是無差底事師云不扣黃龍角焉知頷下珠
新便打。
師因僧問德山棒臨濟喝今日請師為拈掇
師云蘇嚕蘇嚕僧云蘇嚕蘇嚕還有西來意
[020-0214a]
也無師云蘇嚕蘇嚕。
福州鼓山竹菴士珪禪師嗣龍門遠因僧問如何
是祖師西來意師云東家點燈西家暗坐僧
云未審意旨如何師云馬便搭鞍驢便推磨
僧云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又作麼
生師云一度被蛇傷怕見斷井索。
杭州徑山塗毒智筞禪師嗣雲巖游謁雲巖取道
雲居值風雪迷路遂留月餘一日聞板聲豁
然大悟及造雲巖巖遙見便指云這漢甚處
見神見鬼來師云雲居聞板聲來巖云聞後
[020-0214b]
如何師云打破虛空全無柄靶巖云向上事
未在師云東家暗坐西家厮罵巖云嶄然超
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
成都府金繩文禪師嗣信相顯因僧問如何是大
道之源師云黃河九曲僧云如何是不犯之
令師云鐵蛇鑽不入僧擬議師便打。
樞密具居厚嗣圓通旻謁圓通云某頃赴省試到
此過趙州關未明透關事曾問訥禪師訥云
且去做官今五十餘年矣通云曾明得也未
密云八次經過常存此念然未甚脫灑通乃
[020-0215a]
揮扇云有甚不脫灑處密忽有省云便請末
後句通再揮扇兩下密云親切親切通云吉
獠舌頭三千里。
中丞盧航謁圓通擁爐次丞問云諸家因緣
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通厲聲云看
火丞急撥衣忽大悟即云灼然佛法無多子
通喝云放下著丞應諾諾。
楊州石塔禮禪師嗣明招慧一日陞堂至座前搊
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師遂指座云這棚
子若牽一頭驢上去他亦須就上屙在汝諸
[020-0215b]
人因甚麼却不肻以拄杖一時趕散。」
續南嶽下第十六世
福州西禪鼎需禪師嗣徑山杲師㕘妙喜喜一日
問云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與麼時如何師
擬開口喜連打三棒師直下大悟乃厲聲云
和尚巳多了也喜又打一棒師便作禮喜云
汝今日方知吾不汝欺遂印以偈云頂門豎
亞摩醯眼肘後斜懸奪命符瞎却眼卸却符
趙州東壁掛胡蘆。
師因問僧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僧云新羅國
[020-0216a]
裏師云我在青州做一領布衫重七斤聻僧
云今日親見趙州師云前頭見後頭見僧作
斫額勢師云上座是甚處人僧云江西師云
因甚却來這裏納敗闕僧擬議師便打。
泉州教忠彌光禪師㕘大慧慧問云契粥了
也洗鉢盂了也去却藥忌道將一句來師云
裂破慧震威喝云又說禪也師即大悟投
偈云一喝當機怒雷吼驚起法身藏北斗洪
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慧然之。
明州育王佛照德光禪師㕘大慧慧一日入
[020-0216b]
室舉起竹篦云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
則背時如何師云請和尚放下竹篦與學人
相見慧放下竹篦云如何相見師云伎倆巳
盡慧云這漢又來老僧頭上行師云也是尋
常行履處便禮拜。
師又一日入室大慧云喚作竹篦則觸不喚
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向意
根下卜度不得向舉起處承當速道速道師
云杜撰長老如麻似粟慧云是第幾箇師
云今日捉敗這老賊慧深肻之。
[020-0217a]
江州東林卍菴道顏禪師㕘圓悟每至室中
機辯風生一日圓悟喝云汝㕘禪不求正悟
只管信口胡道作麼師直得汗下歸堂夜坐
豁然有省不覺失笑凌晨上方丈如前騁其
機辯悟皆肻可師云某甲昨日如此秖對和
尚為甚麼不肻今日為甚麼却肻悟云汝昨
日雜妄想心師云元來釋迦老子無神通便
禮拜。
福州東禪思岳禪師問僧甚處來僧云黃檗
來師云黃檗有何言句僧云某甲到這裏一
[020-0217b]
時忘却師云上座豈不是黃檗來僧云是師
云又道忘却僧擬議師便喝出。
師問僧道人相見時如何僧云更無餘事師
云趙州道呈漆器又作麼生僧便喝師云
道無餘事又喝作麼僧擬議師便打。
建寧府竹原宗元菴主因大慧令謙上座通
張無垢書謙云我㕘禪二十餘年無入頭處
更作此行決定荒廢奈何師叱云在路便㕘
禪不得也去我與同徃至中途謙泣語師云
途中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師告云但將諸
[020-0218a]
方㕘底悟底圓悟大慧與汝說底都不要理
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只有五件事替
不得須自支當謙云五件何事師云著
衣喫飯屙屎放尿拖箇死屍路上行謙於言
下領旨手足舞蹈師云此回方可通書宜
前進吾歸矣。
師室中垂語云楞嚴經中五十種魔界如今
盡大地人㕘禪更高也出他魔界不得時有
僧云和尚落在第幾界師云和在裏許僧
云某甲不入這保社師云驢漢擬向那裏
[020-0218b]
去。
蘇州資壽尼妙緫禪師㕘大慧慧陞堂舉藥
山初㕘石頭馬祖機緣遂契悟慧下座有馮
檝居士謂慧云和尚適來所舉因緣某甲會
也慧云居士作麼生會士云恁麼也不得蘇
盧娑訶不恁麼也不得㗭哩娑訶恁麼不恁
麼緫不得蘇盧㗭哩娑訶慧舉似師師云曾
見郭象註莊子識者云却是莊子註郭象慧
異其言復舉巖頭婆子話詰師師答偈云一
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棹別宮商雲山海月
[020-0219a]
都拋却贏得莊周蝶夢長馮公疑師未善遂
問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只者一箇也不
消得便拋向水中大慧言道人會且說看
師云巳上所供並是詣實馮大喜。
師因大慧問古人不出方丈為甚麼去莊上
喫油餈師云和尚放某甲過方敢通箇消息
慧云我放過試道看師云某甲亦放和
尚過慧云爭奈油餈何師喝一喝拂袖而出
無㻈居士張九成謁善權清禪師問云此事
人人有分箇箇圓成是不清云是士云為什
[020-0219b]
麼某却無箇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云此
是誰底士俛仰無對清復袖之云是汝底則
拈取去纔涉思惟即不是也士悚然遂看栢
樹子話忽聞蛙聲釋然證入說偈云春天月
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
得嶺頭脚痛有玄沙。
士謁大慧杲禪師一日與馮給事諸公論格
物慧云居士只知有格物且不知有物格士
茫然慧大笑士云師能開喻乎慧云不見小
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曾為閬州守
[020-0220a]
有畫像存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劒
斬其像其人在陝西首忽墮地公頓領深旨
遂投偈云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
箇伍伯慧印可。
士謁惟尚禪師尚纔見乃展兩手士便喝尚
便掌云張學士何得謗大般若士云某見處
只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陞堂百丈
卷席話詰士語未終士推倒卓子尚大呼張
學士殺人士躍起問傍僧云汝又作麼生僧
罔措士打一拳顧尚云祖禰不了殃及兒孫
[020-0220b]
尚大笑。
士復謁尚禪師尚云浮山圓鑑道饒入得
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學士作
麼生士叱侍僧云何不秖對僧罔措士打一
掌云蝦蟆窟裏果沒獰龍。
士一日訪䂓首座纔相見䂓便問承聞學士
因蛙鳴有箇入處是不士云那裏得者消息
來䂓云見成公案諱作什麼士厲聲云火發
也䂓顧視傍僧士云燒到脚跟也䂓云將
為有長處元來只在者裏。
[020-0221a]
士一日同䂓首座圍爐坐次䂓驀拈火抄云
學士不得喚作火抄畢竟喚作什麼士乃掣
火抄踢倒湯缾而出。
明州天童應菴曇華禪師嗣虎丘隆師據室云現
成公案坐斷誵訛錯下註脚槌折腰撩起
便行必死之疾要須英俊別有生涯忽遇衝
雲俊鶻來時如何縵天網子百千重。
師因僧問凝然湛寂有辱宗風廓爾現前猶
辜自已去此二途如何即是師云一槌便透
僧云風捲長空千里靜日輪當午八方明師
[020-0221b]
云未是上座放身命處僧便禮拜師云三十
年後。
杭州徑山別峯寶印禪師嗣華藏民謁圓悟隨眾
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豎起拳悟
云此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
師以拳便打悟亦舉拳相交笑而出。
師謁大慧慧問甚處來師云西川慧云未出
劒門關與汝三十棒了也師云不合起動和
尚慧深肻之。
潤州焦山或庵師體禪師嗣護國元因元和尚舉
[020-0222a]
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乃喝
一喝師豁然大悟後室中舉苕菷柄問僧云
依稀苕菷柄髣髴赤班蛇眾下語皆不契有
僧請益師示以偈曰依稀苕菷柄髣髴赤班
蛇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
內翰曾開嗣靈隱遠謁靈隱問云如何是善知識
隱云燈籠露柱猫兒狗子翰擬進語隱便喝
翰遂省悟投偈云咄哉瞎驢叢林妖孽震地
一聲天機漏洩。
知府葛剡志慕禪宗久無證入一日忽舉不
[020-0222b]
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有省說偈云非心
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艶陽影裏倒
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謁靈隱遠和尚求證
隱云居士見處只可入佛入魔未得在府加
禮隱正容云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府乃
頓悟深旨。
杭州淨慈水菴師一禪師嗣育王裕初㕘雪峯照
禪師照云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
藏身師於言下有省照詰云畢竟那裏是藏
身無蹤跡處師云嗄照云無蹤跡處因甚麼
[020-0223a]
莫藏身師云石虎吞却木羊兒照深肻。
師室中垂語云西天胡子沒髭鬚僧傳至或
菴處菴云餓狗喫縴[糸*黎]僧回舉似師師云此
是五百人善知識語僧復舉似或菴菴云也
是烏龜入水。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嗣大溈泰因大溈令通嗣法
書於蔣山圓悟處悟問千里馳來不辱宗風
公案現成如何通信師云覿面相呈更無回
互悟云此是德山底那箇是上座底師云豈
有第二人悟云背後底聻師便度書悟笑云
[020-0223b]
作家禪客天然有在次至僧堂前捧書問訊
首座座云玄沙白紙此自何來師云久默斯
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覽座便喝師
云作家首座座又喝師以書打之座擬議師
復以書打圓悟與佛眼傍觀悟云打殺我首
座也眼云官馬厮踢有甚麼憑據師云說甚
官馬厮踢正是龍象蹴蹋悟呼師至云我五
百眾中首座為甚麼打他師云和尚也須
喫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云未在待我
勘過遂問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
[020-0224a]
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師鞠躬云所供
並是諸實眼笑云元來是屋裏人。
師又到五祖自和尚處通書自問云書中說
箇什麼師云文彩巳彰自云畢竟說箇什麼
師云當陽揮寶劒自云近前來這裏不識數
字師云切莫詐明頭自顧侍者云這是那裏
僧者云曾在和尚座下住去自云怪得與麼
活頭師云曾被和尚鈍置來自將書於香爐
上薰云南無三曼䭾母䭾南師近前彈指一
下自便開書。
[020-0224b]
福州龜峯慧光禪師嗣薦福行因舊住相訪師問
云頃年有一則公案與商量不下如今作
麼生舊住云未入門巳舉似和尚了也師云
這裏又作麼生住云不可頭上更安頭師以
手畫一畫云這裏且置為什麼蹋斷天台
石橋住無語師云脫空漫語漢出去。
荊門軍玉泉宗璉禪師嗣大溈果因僧問三聖道
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云兵
行詭道僧云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
為人又作麼生師云綿裏秤鎚。
[020-0225a]
師因僧問乾闥婆王奏樂須彌岌嶪海水騰
波意旨如何師云一家有事百家忙僧云迦
葉作舞又作麼生師云隨喜功德僧畫一圓
相師指禪牀一下僧以袖拂一拂師云野狐
精僧禮拜師云伎倆巳盡。
師因僧問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師云
廬山五老峯僧云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
身師云南嶽三生藏僧云只如不落不昧未
審是同是別師云倚天長劒逼人寒。
續南嶽下第十七世
明州天童密菴咸傑禪師嗣天童華侍應菴一日
菴問如何是正法眼師云破沙盆菴深肻之
續南嶽下第十八世。
杭州靈隱松源崇岳禪師嗣天童傑室中垂語云
是風動是旛動僧擬議便打出不是風動不
是旛動僧擬議便打出。
右自南嶽下十二世續至十八世共二百
八十六人見錄機緣二百一十二則餘俟
好事者採摭續之。
續青原下第十一世
「東京芙蓉道楷禪師嗣投子青㕘投子問云佛祖
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處也
無子云汝道寰中天子還假堯舜禹湯也無
師擬進語子以拂子摵師口云汝發意來早
有三十棒也師即開悟禮拜便行子云且來
闍棃師不顧子云汝到不疑之地耶師以手
掩耳而去。
師一日侍投子遊園子度拄杖與師師便隨
行子云理合與麼師云與和尚提鞋挈杖也
不為分外子云有同行在師云那一人不受
[020-0226b]
教子休去至晚問師早來說話未盡在師云
請和尚舉子云卯生日戍生月師即點燈來
子云汝上來下去緫不徒然師云在和尚左
右理合如此子云奴兒婢子誰家屋裏無師
云和尚年尊缺他不可子云得與麼殷勤師
云報恩有分。
師因僧問胡家曲子不墮五音韻出青霄請
師吹唱師云木鷄啼夜半鐵鳳呌天明僧云
恁麼則一句曲含千古韻滿堂雲水盡知音
師云無舌童兒能繼和僧云作家宗師人天
[020-0227a]
眼目師云禁取兩片皮。
師因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眾人皆見
僧云未審見箇什麼師云東壁打西壁。
真州定山惟素禪師嗣棲賢諟因僧問如何是不
遷義師云暑徃寒來僧云恁麼則遷去也師
云啼得血流無用處。
杭州佛日戒弼禪師嗣有王璉因僧問如何是毘
盧印師云草鞋蹋雪僧云學人不會師云步
步成蹤。
金陵蔣山法泉禪師嗣雲居舜因僧問祖師面壁
[020-0227b]
意旨如何師云撑天拄地僧云便與麼去時
如何師云落七落八僧云二祖立雪齊腰又
作麼生師云三年逢一閏僧云為什麼付法
傳衣師云村酒足人沽。
明州天童淡交禪師因僧問臨雲閣聳太白
峯高到這裏如何進步師云但尋芳草際莫
問白雲深僧云未審如何話會師云寒山逢
拾得兩箇一時癡僧云向上宗乘又如何舉
唱師云前言不及後語。
建州崇梵餘禪師因僧問臨濟喝少遇知音
[020-0228a]
德山棒難逢作者和尚今日作麼生師云山
僧被一問直得退身三步浹背汗流僧云
作家宗師今日遭遇師云一語傷人千刀攪
腹僧以手畫一畫云爭奈者箇何師云草賊
大敗。
師因僧問恁麼來底人師還接不師云孤峯
無宿客僧云不恁麼來底人師還接不師云
灘峻不留船僧云恁麼不恁麼則且置穿過
髑髏一句作麼生師云堪笑亦堪悲。
江州歸宗慧通禪師嗣大溈宥因僧問如何是函
[020-0228b]
蓋乾坤句師云日出東方夜落西僧云如何
是截斷眾流句師云鐵山橫古路僧云如何
是隨波逐浪句師云船子下楊州。
東京慧林圓照宗本禪師嗣薦福懷因僧問如何
是祖師西來意師云韓信臨朝僧云中下之
流如何領會師云伏屍萬里僧云早知今日
事悔不慎當初師云三皇塚上草離離。
師因僧問上是天下是地未審中間是甚麼
物師云山河大地僧云恁麼則謝師答話師
云大地山河僧云和尚何得瞞人師云却是
[020-0229a]
老僧罪過。
師因上元日僧問千燈互照[糸*系]竹交音正恁
麼時佛法在什麼處師云謝布施僧云莫便
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云大似不齋來。
東京法雲法秀禪師因僧問不離生死而得
涅槃不出魔界而入佛界此理如何師云赤
土塗牛[女*乞-乙+小]僧云謝師答話師云適來道甚麼
僧擬議師便喝。
師在雲居充維那時舜禪師每訶罵薦福懷
禪師說葛藤禪一日聞懷遷化於法堂上合
[020-0229b]
掌云且喜葛藤椿子倒了也師云我須與這
老漢理會一上及夜㕘又如前訶罵師出眾
厲聲云豈不見圓覺經中道舜遽云久立大
眾伏惟珍重便歸方丈師云這老漢通身是
眼罵得懷和尚也。
真州長蘆應夫禪師因僧問古者道如來禪
即許老兄會祖師禪未夢見在未審如來禪
與祖師禪是同是別師云一箭過新羅僧擬
議師便喝。
杭州佛日智才禪師因僧問如何是道師云
[020-0230a]
水冷生氷僧云如何是道中人師云春雪易
消僧云畢竟如何談論師鳴指一下。
北京天鉢重元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禪師云
入籠入檻僧撫掌師云跳得出是好手僧擬
議師云了。
台州瑞巖子鴻禪師因僧問法爾不爾如何
指南師云話墮也僧云乞師指示師呵呵大
笑。
師因僧問如何是真實體師云鍼劄不入僧
云如何是真實用師云清風在掌僧云離此
[020-0230b]
二途如何是向上一路師云欠汝一問。
師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拂衣瞻
漢月飛錫過中天僧云意旨如何師云熊耳
崔嵬千古色少林蒼翠幾流芳僧云謝師答
話師云師子咬人韓盧逐塊便打。
江州棲賢智遷禪師示眾云是什麼物得恁
麼頑頑嚚嚚𥈅𥈅睍睍拊掌訶訶大笑云今
朝巴鼻直是黃面瞿曇通身是口也分踈不
下久立。
舒州三祖冲會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第一義
[020-0231a]
諦師云百雜碎僧云恁麼則褒禪一會不異
靈山師云將糞箕掃帚來。
師因僧問生也猶如著衫死也還同脫袴未
審意旨如何師云譬如閑僧云為甚麼如此
師云因行不妨掉臂。
越州天章元善禪師一日因僧問大無外小
無內既無內外畢竟是箇什麼物師云開口
見膽僧云學人未曉師云苦中苦僧云為眾
竭力禍出私門師云教休不肻休須待雨霖
頭便打。
[020-0231b]
無為軍鐵佛因禪師因僧問取不得捨不得
不可得中只麼得未審得箇什麼師展兩手
僧禮拜師云不要詐明頭。
侍郎楊傑一日因芙蓉楷禪師相會侍云與
師相別幾年也蓉云七年侍云學道來㕘禪
來蓉云不打這鼓笛侍云恁麼則空遊山水
百無所能也蓉云別來未久善能高鑑侍乃
大笑。」
續青原下第十二世
東京淨因枯木法成禪師嗣芙蓉楷師問僧甚處
[020-0232a]
人僧云西川師云幾時離鄉僧云前年二月
師云未離本國一句作麼生道僧云通身是
口難為秖對師云猶是離家失業句僧無語
師打一拂子云枉踏幾緉草鞋。
東京法雲善本禪師嗣圓照本因僧問九夏賞勞
即不問從今向去事如何師云光剃頭淨洗
鉢僧云謝師指示師云滴水難消。
師因僧問寶塔元無縫如何指示人師云煙
霞生背面星月繞簷楹僧云如何是塔中人
師云竟日不知塵世事長年占斷白雲鄉僧
[020-0232b]
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云太無猒生。
舒州投子修顒禪師一日陞堂纔有僧出師
云錯僧云什麼處是錯師云不信道。
潤州金山善寧禪師因僧問竿木隨身逢場
作戲選佛場開請師方便師云文不加點僧
云可謂今古罕聞師云且道是什麼題目僧
擬議師便打。
蘇州定慧遵式禪師因僧問南泉斬猫兒意
旨如何師便打僧云猶是學人疑處師云十
萬八千僧云忽遇趙州時如何師云賣金須
[020-0233a]
是買金人。
金陵保寧子英禪師嗣法雲秀因僧問山河大地
不作眼見耳聞時如何師云只恐不與麼僧
云便與麼時如何師云山高水深僧無語師
云幸自可憐生剛被他瞞却。
真州長蘆宗[〡*耜-耒*責]禪師嗣長蘆夫因僧問六門未息
時如何師云鼻孔裏燒香僧云學人不會師
云耳朵裏打鼓僧云如何是無功之功師云
泥牛不運步天下沒荒田僧云恁麼則功不
浪施也師云雖然廣大神通未免遭他痛棒。
[020-0233b]
潭州等覺法思禪師因僧問如何是佛法大
意師云燈籠掛露柱僧云學人未會師云佛
殿對山門僧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云大海
若知足百川應倒流。
澧州夾山自齡禪師嗣佛日才因僧問金鷄啄破
瑠璃殻玉兔挨開碧海門此是人間光影如
何是祖師機師云針劄不入僧云只如眹兆
未生巳前作麼生道師舉拂子僧云如何領
會師云斫額望扶桑。
明州育王曇振禪師嗣瑞巖鴻示眾云今日布袋
[020-0234a]
頭開還有買賣者麼時有僧出云有師云不
作貴不作賤作麼生酬價僧無語師云老僧
失利便歸方丈。
續青原下第十三世
真州長蘆真歇清了禪師嗣丹霞淳師㕘丹霞霞
問如何是空刼巳前自已師擬對霞云閙
在且去一日登鉢盂峯豁然契悟歸白霞霞
掌云將謂知有師便禮拜。
師一日因丹霞陞堂云日照孤峯翠月臨溪
水寒祖師玄妙訣莫向寸心安便下座師直
[020-0234b]
向前云和尚今日謾某甲不得也霞云試舉
我今日底看師良久霞云將謂瞥地師拂
袖便出。
師一日看厨下煑麵忽桶底脫麵潑地上眾
皆失聲云可惜師云桶底脫自合歡喜因甚
却煩惱僧云和尚即得師云灼然可惜一桶
麵。
師問僧云死後燒作灰撒了骨頭向什麼
處去僧便喝師云好一喝只是不得翻欵僧
又喝師云公案未圓更喝始得僧無語師便
[020-0235a]
打云這死漢。
師一日普請路逢一僧師以拄杖指地上竹
檐僧拈起云短些子師劈脊打云這裏是什
麼所在說長說短。
明州天童宏智正覺禪師㕘丹霞霞問如何
是空刼巳前自己師云井底蝦䗫吞却月三
更不借夜明簾霞云未在更道師擬議霞打
一拂子云又道不借師禮拜霞云何不道取
一句師云某甲今日失錢遭罪。
師因僧問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云
[020-0235b]
文彩未痕初消息難傳際僧云一步密移玄
路轉通身放下劫壺空師云誕生就父時合
體無遺照僧云理既如是事作麼生師云歷
歷纔回分化事十方機應又何妨僧云恁麼
則塵塵皆現本來身去也師云透一切色超
一切心僧云如理如事又作麼生師云路逢
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
師因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云白雲投壑
盡青嶂倚空高僧云如何是却來底人師云
滿頭白髮離巖谷半夜穿雲入市廛僧云如
[020-0236a]
何是不來不去底人師云石女喚回三界夢
木人坐斷六門機。
右自青原下十一世續至十四世共一百
二十人見錄機緣四十七則南嶽青原二
泒下至此續添二卷緫四百單六人內一
百三十一人見錄機緣緫二百五十九則
間有遺漏竚冀好事者採摭續之。
宗門統要續集卷第二十
[020-0236b]
音釋
橛
其月切。
臰
尺救切與臭同。
賑
止忍切舉救也。
磕
克盍切。
颺
餘亮
切。
嶄
士銜切嶄巖也。
獠
盧皓切西南夷名。
聻
尼止切指物貌。
閬
音浪。
摵
所責切。
浹
子叶切洽也。
嚚
魚巾切。
𥈅
他典切與靦同。
睍
胡典
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