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綂要續集卷第十四 傾六
宋建溪沙門宗永集
元建康保寧禪寺住持沙門清茂續集
青原下第五世
「澧州洛浦元安禪師嗣夾山會問僧近離甚處僧
云荊南師云有一人與麼去還逢麼僧云不
逢師云為甚不逢僧云若逢即頭粉碎師云
闍黎三寸甚密雲門於江西見其僧乃問云
還有此語不僧云是門云洛浦倒退三千里
師臨遷寂預告眾云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
[014-0033b] 
事問汝等若道這箇是即頭上安頭若道這
箇不是即斬頭覓活首座云青山常舉足日
下不挑燈師云這裏是什麼時節作這箇語
話時有彥從上座對云離此二途請和尚不
問師云未在更道從云某甲道不盡師云我
不管汝盡不盡從云某甲無侍者祗對和尚
師乃下堂至夜却令侍者喚彥從來師云闍
黎今日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今時合會先
師意旨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
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句若擇
[014-0034a]
得出分付鉢袋子彥從云某甲不會師云汝
合會但道從云某甲實不知師喝出乃云苦
苦。」
【報慈遂云且道從上座實不會為復怕見
鉢袋子粘著伊。】
「師久為臨濟侍者濟常稱美云臨濟門下一
隻箭誰敢當鋒師一日辭濟濟問什麼處去
師云南方去濟以拄杖畫一畫云過得這箇
便去師乃喝濟便打師作禮濟明日陞堂云
有一條赤稍鯉魚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
[014-0034b]
向誰家韲甕裏淹殺。
師遊歷罷直往夾山頂卓菴經年夾山知乃
修書令僧馳到師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
無對師便打云歸去舉似和尚僧回舉似夾
山山云這僧看書三日內必來若不看書斯
人救不得果三日後至纔見夾山不禮拜乃
當面叉手而立夾云鷄栖鳳巢非其同類出
去師乃問云自遠僧風請師一接夾云目前
無闍黎此間無老趍師便喝夾云住住且莫
草草怱怱雲月是同溪山各異截斷天下人
[014-0035a]
舌頭則不無闍黎爭教無舌人解語師佇思
夾山便打師因茲伏膺。」
【興化獎云但知作佛愁什麼眾生。
雪竇
顯云這漢可悲可痛鈍置他臨濟他既雲
月是同我亦溪山各異說什麼無舌人不
解語以坐具劈口便摵夾山若是箇知方
漢必然明窗下安排。
五祖戒出洛浦語
云更說道理看便出去。
大陽玄代云也
要和尚證明。
續昭覺勤云雪竇雖是賊過後張弓不妨
[014-0035b]
與臨濟雪屈若仔細檢點將來令行一半
儻若擔荷正法眼藏待伊道爭教無舌人
解語便與掀倒禪牀喝散大眾更待什麼
明窗下安排剔起便行直饒機如掣電眼
似流星辯瀉懸河也卒著手脚不得且道
譊訛在甚麼處乃云險。】
「師一日因侍者云肇法師制得四論也甚奇
怪師云肇公甚奇怪要且不見祖師者無對。」
【清涼欽代云和尚什麼處見。】
「師因龐居士拜起云仲夏毒熱孟冬薄寒師
[014-0036a]
云莫莫士云龐公年老師云何不寒時道寒
熱時道熱士云患聾作麼師云放三十棒
士云啞却我口塞却眼。
師因臨濟問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
那箇親師云總不親濟云親處作麼生師便
喝濟乃打。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初叅夾山山問名什麼
師云月輪山畫一圓相云何似這箇師云和
尚與麼說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山云子又作
麼生師云還見月輪麼山云子與麼說話此
[014-0036b]
間大有人不肯諸方。
師因夾山問子甚處人師云閩中人山云還
識老僧麼師云和尚還識某甲麼山云不然
子且還老僧草鞋錢老僧然後還子江陵米
價師云與麼則不識和尚未審江陵米作麼
價山云子善能哮吼。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因遵布衲到山下相見
遵便問韶山路向甚處去師以手指云嗚那
青青黯黯處去遵近前把住云久嚮韶山莫
便是不師云是即是闍黎有甚事遵云擬伸
[014-0037a]
一問師還答不師云想君不是金牙作爭解
彎弓射尉遲遵云鳳凰直入煙霄內誰怕林
間野雀兒師云當軒畫鼓從君擊試展家風
似老僧遵云一句逈超千聖外松蘿不與月
輪齊師云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
程遵云未審過在什麼處師云倜儻之詞時
人知有遵云與麼則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
塵師云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遵云某甲秪與
麼和尚又如何師云玉女夜拋梭織錦於西
舍遵云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云耕夫製
[014-0037b]
玉漏不是行家作遵云此猶是文言作麼生
是和尚家風師云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
復云闍黎有衝天之氣老僧有卓地之矛闍
黎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闍黎按劒上來
老僧掗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云明
鏡當臺請師一鑑師云不鑑遵云為甚不鑑
師云淺水無魚徒勞下釣遵無語師便打。」
【續黃龍新云好打這般漢打百千萬箇有
什麼過當時若在黃龍手裏棒折也未放
過在。
何山珣云縵天布網打鳳羅龍主
[014-0038a]
則琢玉鏤冰賔則攢花簇錦當機不讓覿
面爭先結角羅紋互存互奪諸方咸謂好
手手中呈好手還端的也無若約慧日見
處遵布衲若能慎初護末待韶山指出路
頭驟步便陞堂奧管取明窗下安排非唯
截斷葛藤亦免上他鈎線何也一著不到
處滿盤空用心。
天童華舉黃龍語了云
死心和尚一期大驚小怪殊不知韶山自
遭遵布衲毒手之後至今無人檢點得出
且道誵訛在甚麼處。】
[014-0038b]
「師見白頭因至乃云莫便是多口白頭因麼
因云不敢師云有多少口因云徧身是師云
大小二事向甚處屙因云向韶山口裏屙師
云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處屙因無
語師便打。」
【雲門偃代云這話墮阿師放三十棒又
云將謂是師子兒又云韶山今日瓦解氷
消。
雪竇顯云從來疑著韶山。】
「福州雪峯義存禪師嗣德山鑒一日示眾云南山
有一條鱉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時長慶
[014-0039a]
出云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雲門以拄
杖攛向師前作怕勢後僧舉似玄沙沙云須
是稜見始得然雖如是我即不然僧云和尚
作麼生沙云用南山作麼。」
【續寶峯文云雪峯無大人相然則蛇無頭
不行長慶恰似新婦怕阿家相似便道堂
中大有人喪身失命雲門將拄杖攛向面
前作怕勢為蛇畫足玄沙道用南山作麼
道我見處親切不免在窠窟裏更無一箇
有些子天然氣槩報寧門下莫有天然氣
[014-0039b]
槩底麼不敢望別懸慧日獨振玄風且
向古人鶻臭布衫上知些氣息也難得。
護國元云雪峯搖頭雲門擺尾長慶為蛇
畫足玄沙一向插觜諸人還知這一隊漢
落處麼妙舞也應誇遍拍三臺須是大家
催。】
「師一日因有兩僧來師遂以手托菴門放身
出云是什麼僧亦云是什麼師低頭歸菴後
僧辭去師問什麼處去僧云湖南去師云我
有箇同行在彼住巖頭附汝一信去師致書
[014-0040a]
云某信上師兄一自鰲山成道後迄至于今
飽不飢同叅某信上師兄僧到巖頭頭問甚
處來僧云嶺南來頭云曾到雪峯菴麼僧云
到來有書達和尚頭接了乃問別有何言句
僧遂舉前話頭云他道什麼僧云他無語低
頭歸菴頭云噫我當初悔不向伊道末後句
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僧至夏末再
舉前話請益頭云何不早問僧云未敢容易
頭云雪峯與我同條生不與同條死要識末
後句即這是。」
[014-0040b]
【溈山喆云大小雪峯巖頭却被這僧勘破。
續泐潭凖云大眾雪峯是會末後句不會
末後句若道會巖頭又道當初悔不向伊
道末後句若道不會因甚如今兒孫徧天
徧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末後
巖頭與劈頭說破了也未免有些誵訛久
叅先德一舉便知後學初機莫道不疑好。】
「師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方曬飯巾次乃
見德山自托鉢至法堂前師遂問這老漢鐘
未鳴鼓未響托鉢向甚處去山便回方丈師
[014-0041a]
次舉似巖頭頭云大小德山不會末後句山
聞令侍者喚巖頭來問汝不肯老僧那巖遂
密啟其意山乃休去至明日陞堂果與尋常
不同巖至僧堂前撫掌大笑云且喜老漢會
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伊何雖然如是也
只得三年。」
【明招謙代德山云咄咄沒處去沒處去。
雪竇顯云曾聞說箇獨眼龍元來只有一
隻眼殊不知德山是箇無齒大蟲若不是
巖頭識破爭得明日與昨日不同諸人要
[014-0041b]
會末後句麼只許老胡知不許老胡會。
翠巖真云德山巖頭一狀領過雪峯一千
五百人善知識地在。
溈山喆云巖頭大
似高崖石裂直得百里走獸潛蹤若非德
山度量深明爭得昨日與今日不同。
續溈山果云古今無異路達者共同途透
出威音外須明肘後符且道那裏是巖頭
識破德山處若檢點得出非但叅學眼明
亦乃領過雪峯其或緇素不辨邪正未分
路遠夜長休把火大家吹滅暗中行。】
[014-0042a]
「師問僧近離甚處僧云覆舩師云生死海未
度為什麼覆却舩其僧無語歸舉似覆舩舩
云何不道渠無生死僧再去進此語師云此
不是汝語僧云是覆舩與麼道師云我有二
十棒寄與覆舩二十棒老僧自喫不干闍黎
事。」
【雪竇顯向為甚覆舩處代云久嚮雪峯待
老漢擬議拂袖便行又於末後著語云能
區能別能殺能活若也辨得天下橫行。
續昭覺勤云雪峯有驗人句覆舩有透關
[014-0042b]
眼雪竇有陷虎機且道崇寧成得箇什麼
邊事。
徑山杲云作家宗師天然有在然
雖如是也是作賊人心虛是則不干這僧
事二十棒何須自喫當時但添打覆舩便
了且道渠過在什麼處老老大大不合與
人代語。】
「師示眾云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烏石嶺與
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後保福
問鵞湖僧堂前且致望州亭烏石嶺什麼處
相見鵞湖驟步歸方丈保福便入僧堂。」
[014-0043a]
【雪竇顯云二老是即是只知雪峯放行不
知雪峯把定忽有箇衲僧出問未審雪竇
作麼生豈不是別機冝識休咎底漢還有
烏石嶺望州亭底麼良久云擔板禪和如
麻似粟。
續雲居齊云此二尊宿會得會不得相見
不相見試斷看。】
「師因僧問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菩薩人見
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師打三棒
其僧後又問巖頭頭打三掌。」
[014-0043b]
【雪竇顯云應病設藥且與三下若據令而
行合打多少。】
「師問僧見說大德曾為天使來是不僧云不
敢師云爭解與麼來僧云仰慕道德豈憚關
山師云汝猶醉在出去僧便出師却召云大
德僧回首師云是什麼僧亦云是什麼師云
這漆桶僧無語師回顧鏡清云好箇師僧向
漆桶裏著倒清云和尚豈不是據欵結案師
云也是我尋常用底忽若喚回道是什麼被
他道這漆桶又作麼生清云成何道理師云
[014-0044a]
我與麼及伊汝又道據欵結案他與麼及我
汝又道成何道理一等是與麼時節其間何
故有得與不得清云不見道醍醐上味為世
所珍遇斯等人翻成毒藥。」
【雪竇顯云看他父子相投言氣相合知者
謂粉骨碎身此恩難報不知者謂扶高抑
下臨危悚人毒藥醍醐千載龜鑒還會麼
這漆桶。】
「師在洞山作飯頭淘米次洞問淘沙去米淘
米去沙師云沙米一時去洞云大眾喫箇甚
[014-0044b]
麼師遂將盆覆却洞云據子因緣合在德山。」
【瑯瑘覺云雪峯與麼去大似拋却甜桃樹
尋山摘醋棃。
續天童覺云雪峯步步登高不覺草鞋跟
斷若也正偏宛轉敲唱雙行自然言氣相
合父子相投且道洞山不肯雪峯意在什
麼處萬里無雲天有過碧潭似鏡月難來。
雪竇宗云直木不棲鸞鳳金針巳繡鴛鴦
若不是新豐老人便見氷消瓦解。】
「師因洞山問什麼處來師云斫槽來洞云幾
[014-0045a]
斧斫成師云一斧斫成洞云猶是這邊事那
邊事作麼生師云直得無下手處洞云猶是
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休去。」
【汾陽昭代云某甲早是困也。】
「師因洞山云入門來須得有語不得道早箇
入了師云某甲無口洞云無口即且從還我
眼來師休去。」
【長慶稜云某甲謹退。】
「師因辭洞山山云子向甚處去師云歸嶺中
去山云當時從甚路出師云從飛猨嶺出山
[014-0045b]
云今回向甚路去師云飛猨嶺去山云有一
人不從飛猨嶺去子還識麼師云不識山云
為甚不識師云他無面目山云子既不識爭
知無面目師無對。」
【瑯瑘覺云心麤者失。】
「師示眾云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
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
【長慶稜問雲門云雪峯與麼道還有出頭
不得處麼門云有稜云作麼生門云不可
總作野狐精見解也又云狼籍不少。
雲
[014-0046a]
峯恱云疋上不足我更與葛藤驀拈拄
杖云還見雪峯麼咄王令稍嚴不許攙行
奪市。
溈山喆云我更為諸人土上加泥
乃舉拄杖云看看雪峯老人向諸人面
前放屙咄為什麼屎臭氣也不知。
續智海逸云慙愧雪峯老一等是弄精魂
就中弄得好雖然如是好事不如無薦福
見處也要諸人共知盡十方世界東西南
北四維上下此土西天十萬八千。
昭覺
勤云絕天維立地紀未足稱奇擘太華逗
[014-0046b]
黃河亦非敏手若向這裏覻得透便可以
撒驪龍窟明珠噴栴檀林香氣豈不快哉
山僧今日不避泥水放一線道乃拈拄杖
云還見雪峯麼遂卓拄杖云劄。
靈隱嶽
云陝府鐵牛不覺膽顫嘉州大像通身汗
流且道象骨老人面皮厚多少。】
「師因僧禮拜遂打五棒僧云某甲有什麼過
師又打五棒。」
【雪竇顯云我不曾與人葛藤前五棒日照
天臨後五棒雲騰致雨尓若辯得也好與
[014-0047a]
五棒。
溈山秀云這僧腦門著地過犯彌
天雪峯輕恕猶自不知罪名再犯不容更
道日照天臨雲騰致雨惑亂後人何謂曾
被雪霜苦楊花落也驚。
續東禪觀云性空自來性直不似雪竇謾
人雪峯前五棒打這僧禮拜後五棒打這
僧無過諸人且道是不是若道是要眼
作甚麼。】
「師問僧甚麼處去僧云識得即知去處師云
是了事人亂走作麼僧云和尚莫塗污人
[014-0047b]
好師云我即不塗污古人吹布毛作麼生
與我說來看僧云殘羹餿飯巳有人喫了也
師休去。」
【雲門偃別前語築著便作屎臭氣又代後
語將謂是鑽天鷂子元來只是死水裏蝦
䗫。
雪竇顯出雪峯語云一死更不再活。】
「師於僧堂前坐眾集師拈拄杖云這箇為中
下根人時有僧問忽遇上上人來時如何師
拈起拄杖。」
【雲門偃云我不似雪峯打破狼籍僧便問
[014-0048a]
未審和尚如何師便打。
續護國元云宗師家有擒有縱有殺有活
若是蛇頭上揩痒南明又且不然驀拈拄
杖云我這裏為中下機人忽有人問上上
機人來時如何只向道我不似雲門打葛
藤。】
「師因一僧在山下卓菴多年不剃頭有僧問
如何是西來意主云溪深杓柄長師聞此語
乃云也甚奇怪一日將剃刀同侍者去訪纔
相見便舉前話問是庵主語不主云是師云
[014-0048b]
若道得即不剃頭主便將水洗頭胡跪師
前師便與剃却。」
【續昭覺勤云庵主雖是生鐵鑄就奈雪峯
是本分鉗鎚當初若只顢頇爭得驚天動
地還委悉麼金鏃慣調曾百戰鐵鞭多力
恨無讎。】
「師問僧闍黎名什麼僧云玄機師云日織多
少僧云寸[糸*系]不掛師云叅堂去僧纔行三五
步師云袈裟落地也僧回首師便打。
師一日見僧遂喚僧近前師云甚處去僧云
[014-0049a]
善請去師云去。」
【雲門偃云此是隨語識人。】
「師因僧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云瞪目不見
底僧云飲者如何師云不從口入趙州聞僧
舉乃云終不從鼻孔裏入僧却問古澗寒泉
時如何州云苦飲者如何州云死師聞得乃
云趙州古佛遂遙望作禮從此不答話。」
【雪竇顯云眾中總云雪峯不出這僧問頭
所以趙州不肯如斯話會深屈古人雪竇
即不然斬釘截鐵本分宗師就下平高難
[014-0049b]
為作者。
薦福懷云諸仁者作麼生會不
答話底道理讚嘆趙州即不無還知趙州
一片玉瑕生麼若人點檢得出相如不誑
於秦主。
續五祖演舉了云若有人問五祖古澗寒
泉時如何老僧只向他道水飲者如何但
云當下止渴或有箇漢出來問道與曹溪
水是一是二只向他道分枝列泒縱橫自
在低處澆田高處潑菜。
長蘆夫云扶豎
宗乘須還大匠雪峯有一千五百人善知
[014-0050a]
識身心趙州用一百二十歲手叚不妨奇
怪如今眾中隨言定旨亂作褒貶深屈古
人然則相席打令自有知音鏤骨銘心罕
逢明鑒。
徑山杲云雪峯不答話疑殺天
下人趙州道苦面赤不如語直若是妙喜
則不然古澗寒泉時如何到江扶櫓棹出
岳濟民田飲者如何清涼肺腑此語有兩
負門若人辯得許有叅學眼。】
「師在國清寺拈起鉢盂問座主云道得與
鉢盂主云此是化佛邊事雪竇別云只恐鈍置和尚師云
[014-0050b]
作座主奴也未得主云某甲不會師云
問我與道主方禮拜師便踏倒主後舉似
雲門云某甲得七年方見門云得七年方
見主云是門云更用七年始得。」
【雪竇顯別云草賊敗也。】
「師因僧辭問甚處去僧云禮拜徑山和尚去
師云徑山問你此間佛法如何作麼生道
僧云待問即道師便打却回問鏡清云這僧
過在甚處便喫棒清云問得徑山徹困也師
云徑山在浙中因甚問得徹困清云不見道
[014-0051a]
遠問近對師休去。
師一日叅次有僧珍重便出師云總似這箇
師僧省多少心力玄沙云和尚與麼接人瞎
却閩中一城人眼去師云又作麼生沙云
便好與二十棒師云巳後無人奈子何。
師問僧什麼處來僧云江西來師云江西與
此間相去多少僧云不遙師豎起拂子云還
隔這箇麼僧云若隔這箇即遙去也師便打
出。
師問德山從上宗乘學人還有分也無山打
[014-0051b]
一棒云道什麼師不會至明日請益山云我
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師因此有省巖頭
聞乃云德山老人一條脊梁骨硬似鐵然雖
如是於唱教門中猶較些子。」
【保福展問招慶只如巖頭出世有何言教
過於德山便與麼道慶云汝不見巖頭道
如人學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後如何慶云
展闍黎莫不識痛癢福云和尚今日非唯
舉話慶云展闍黎是什麼心行。
明招謙
云大小招慶錯下名言。】
[014-0052a]
「師因鏡清問只如古德豈不是以心傳心師
云兼不立文字語句只如不立文字語句如
何傳授師良久鏡清禮謝師云更問我一轉
豈不好清云就和尚請一轉問頭師云只與
麼為別有商量清云和尚與麼即得師云於
汝作麼生清云孤負殺人。
師一日云此事得與麼尊貴得與麼綿密僧
云某甲自到山經數載可聞和尚與麼示徒
師云我巳前雖無如今巳有莫有妨閡也無
僧云不敢此是和尚不得巳而矣。
[014-0052b]
師因僧與造龕子了白云和尚龕子成也師
云舁將向堂前著師纔見便問大眾有人道
得第一句即留取如是再問時有僧出云某
甲咨和尚師喝云莫𡱰沸便將龕子燒却。
師因領徒南遊時黃涅槃預知師至搘筞造
前途迎接抵蘇溪邂逅師遂問近離甚處槃
云離辟支巖師云岩中還有主麼槃以竹筞
敲師簥師乃出簥相見槃云曾郎萬福師遂
展丈夫拜槃亦作女人拜師云莫是女人麼
槃又設兩拜遂以竹筞畫地右繞師簥三帀
[014-0053a]
師云某甲三界內人尓三界外人尓冝前去
某甲後來槃乃先回師遂至止囊山憇數日
槃供待隨行徒眾一無所缺。
師因僧問牧童能歌能舞時如何師便下繩
牀作舞玄沙云這老漢脚跟未著地在師云
子又作麼生沙撫掌三下。
師送南際長老出乃作女人拜際斂手應諾
諾師以手斫額便歸。
師問僧近離甚處僧云溈山師云溈山有何
言句僧云某甲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山
[014-0053b]
據坐師云汝肯他不僧云不肯他師云溈山
古佛子速去禮拜懺悔玄沙聞得云山頭老
漢蹉過溈山僧問未審和尚意旨如何沙云
大小溈山被這一問直得百雜碎。
師塔銘云兄弟添十字同心著一儀土主曰
松山卵塔號難提更有胡家曲汝等切須知
我唱泥牛吼汝和木馬嘶。」
【翠巖真云然寰中天子勑塞外將軍令雪
峯前不至村後不搆店若是翠巖和泥合
水且與麼三十年後莫顢頇。】
[014-0054a]
「師一日喚僧近前來僧近前師云去。」
【雲門偃舉問僧作麼生道得叉手句
若道得叉手句即見雪峯。】
「師因僧問乞師指示師云是什麼僧於言下
大悟。」
【雲門偃云雪峯向伊道什麼。】
「師一日云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眾人
耕種無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云且作麼生
是一片田地師云看玄沙云是即是某甲不
與麼師云作麼生沙云秖是人人底。
[014-0054b]
師一日晚叅次却回中庭臥時太原孚上座
云五州管內秖有這和尚較些子師便起去。
師問僧甚麼處來僧云浙中來師云舩來陸
來僧云二途俱不涉師云爭得到這裏僧云
有什麼隔礙師打趂出僧過十年後再來師
又問甚處來僧云湖南師云湖南與這裏相
去多少僧云不隔師豎起拂云還隔這箇麼
僧云若隔即不到也師又打趂出此僧住後
凡見人便罵師一日有同行聞特去訪乃問
兄到雪峯有何言句便如是罵他遂舉前話
[014-0055a]
乃被同行詬叱與他說破當時悲泣常向中
夜焚香遙禮。
師示眾云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入
時一僧出云和尚怪某甲不得一僧云用入
作麼師便打。」
【雪竇顯云三箇中有一人受救在忽若總
不辯明平地上有甚數。】
「師因玄沙問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麼生
師遂將三箇木毬一時拋出沙遂作斫牌勢
師云親在靈山方得如此沙云也只是自
[014-0055b]
家事。
師一日陞座眾集定乃輥出木毬玄沙遂去
捉來安於舊處。」
【白雲端云此箇時節眾中皆言子父共作
一大事如此見解還夢見也未海會今日
布施諸人乃云濃研香翰深蘸紫毫。】
「師在僧堂內燒火閉却前後門乃呌救火救
火玄沙將一片柴從窗櫺中拋入師便開門。
師示眾有云我這裏如一面古鏡相似胡來
胡現漢來漢現時有僧便問忽遇明鏡來時
[014-0056a]
如何師云胡漢俱隱。」
【玄沙備云我即不與麼有僧便問忽遇明
鏡來時如何沙云百雜碎。
明招謙云當
與麼時莫道胡漢俱隱別作麼生道玄沙
云破明招云喪也。
續瑯瑘覺云不見道驗人端的處下口便
知音。】
「鄂州巖頭全奯禪師叅德山纔跨門便問是
凡是聖山便喝師便拜洞山聞舉乃云若不
是奯公也大難承當師云洞山老漢不識好
[014-0056b]
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擡一手搦。」
【雪竇顯云然則德山門下草偃風行要且
不能塞斷天下人口當時纔拜劈脊便打
非唯剿絕洞山亦乃把定奯老還會麼李
將軍有嘉聲在不得封侯也是閑。
續瑯瑘覺云巖頭無人問著不妨奇特纔
被洞山腦後一錐便乃氷消瓦解。
南華
昺云巖頭一期展露事不徒然無人讚嘆
猶較些子纔被洞山稱提直得驚群駭眾
還會麼無滯自然隨勢去有聲多為不平
[014-0057a]
來。
徑山杲云猛虎不識穽穽中身死蛟
龍不怖劒劒下身亡巖頭雖於虎穽之中
自有透脫一路向劒刃上有飜身之機若
仔細檢點將來猶欠悟在即今莫有為巖
頭作主底麼出來與大慧相見良久喝一
喝拍一拍洎合停囚長智。
教忠光云還
知三大老落處麼德山和身放倒洞山帶
水拖泥若非巖頭具通方眼有格外機爭
顯功高汗馬且作麼生是一手擡一手搦
處殺人刀活人劒。】
[014-0057b]
「師問僧甚處來僧云西京來師云黃巢過後
還[冰-水+〡*ㄆ]得劒麼僧云[冰-水+〡*ㄆ]得師引頸近前云㘞僧
云師頭落也師呵呵大笑僧後到雪峯峯問
甚處來僧云巖頭來峯云巖頭有何言句僧
舉前話峯便打三十棒趂出。」
【溈山喆云這僧黃巢過後曾[冰-水+〡*ㄆ]得劒却向
巖頭處施設及至雪峯前鋒鋩不露何故
為他巖頭大笑一聲直得天地斗暗四方
絕唱若不得雪峯幾乎陸地平沉不見道
殺人刀活人劒。
[014-0058a]
續承天宗云可惜許這般漢只學得勝負
之法殊不知是生滅之因我當時若見但
向他道作家作家教他擔板過一生。】
「師因沙汰後於鄂洲渚邊作渡子兩岸各掛
一板有人過渡打板一下師云阿誰或云要
過那邊去師乃舞掉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
孩兒來乃問呈橈舞棹即不問且道婆手中
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云婆生七子六箇不
遇知音秖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拋向水中。」
【續瑯瑘覺云欺敵者亡。
大溈智云巖頭
[014-0058b]
業在其中只得通身泥水老婆雖有丈夫
手叚也是家醜外揚。】
「師因德山一日云我這裏有兩僧入山住菴
多時汝去彼看他怎生師遂將一斧去見二
人在菴內坐師乃拈起斧云道得也一下斧
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顧師擲下斧云
作家作家歸舉似德山山云他如何師云洞
山門下不道全無若是德山門下未夢見在。
師因瑞巖問如何是本常理師云動也巖云
動時如何師云不是本常理巖佇思間師云
[014-0059a]
肯即未脫根塵不肯即永沉生死巖於是領
悟。
師一日陞堂云吾甞究涅槃經七八年中有
兩三叚義頗似衲僧說話又云休休時有僧
出禮拜請和尚為眾舉師遂云吾教意如∴
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
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
上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頂門此是第一叚
義又云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豎亞
一隻眼此是第二叚義又云吾教意猶如塗
[014-0059b]
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此是第三叚義
時有小嚴上座問如何是塗毒鼓師以兩手
按膝亞身云韓信臨朝底。
師與雪峯坐次欽山將一椀水致地云水清
月見峯云水清月不見師便趯翻而去一本曰洞
山。
師因觀音會下有僧來叅以手左邊作一圓
相又於右邊作一圓相又於中心作一圓相
欲成未成被師以手一撥僧無對師便喝出
僧欲跨門師却喚回問汝是洪州觀音來不
[014-0060a]
僧云是師云只如適來左邊一圓相作麼生
僧云是有句師云右邊一圓相聻僧云是無
句師云中心圓相作麼生僧云是不有不無
句師云只如吾與麼又作麼生僧云如刀劃
水師便打出。
師因欽山住後與雪峯同至澧州鼇山鎮阻
雪師每日秖是打睡雪峯一向坐禪一日喚
云師兄師兄且起來師云作什麼峯云平生
不著便共文邃箇漢行脚到處被他帶累今
日與師兄到此又只管打睡師喝云噇眠去
[014-0060b]
每日牀上坐恰似七村裏土地他時後日魔
魅人家男女去在峯自點胷云某甲這裏未
穩在不敢自謾師云我將謂他後向孤峯
頂上盤結草菴播揚大教猶作這箇語話峯
云某甲實未穩在師云若實如此據見
處一一通來是處我與證明不是處與
剗却峯云某甲初到鹽官見上堂舉色空義
得箇入處師云此去三十年切忌舉著峯云
又因洞山偈云切忌隨他覓迢迢與我踈下
云云得箇省處師云若恁麼自救也未徹在
[014-0061a]
峯又云後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
分也無德山打一棒云道什麼我當時豁然
如桶底脫相似師喝云豈不聞道從門入
者不是家珍峯云畢竟如何即是師云若欲
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巳胷襟流出將來與我
蓋天蓋地去峯於言下大悟便作禮起連聲
云今日始是鼇山成道也師兄今日始是鼇
山成道也師兄。
泉州瓦棺和尚為德山侍者時同德山入山
斫木德山將一椀水與師師接得便喫却德
[014-0061b]
云會麼師云不會山又將一椀水與師師接
又喫却山云會麼師云不會山云何不成𥚚
取那不會底師云不會又成𥚚箇什麼山云
子大似箇鐵橛師住後雪峯去訪茶話次峯
問當時在德山斫木因緣作麼生師云先師
當時肯我峯云和尚離先師太早其時面前
有一椀水峯云將水來師便過與峯接得便
潑却。」
【雲門偃云莫壓良為賤。】
「襄州高亭簡禪師初往叅德山隔江見德山
[014-0062a]
在江岸坐乃隔江問訊山以手招之師忽開
悟便橫超而過更不渡江遂返高亭住持。」
【續徑山杲云高亭橫趍而去許伊是箇伶
俐師僧若要法嗣德山則未可何故猶與
德山隔江在。】
宗門綂要續集卷第十四
音釋
譊
女交切。
餿
所鳩切飯壞也。
顢頇
顢莫安切頇許安切。
搘
章移切拄
也。
詬
許候切怒也。
搦
昵角切按也。
剿
子小切絕也。
[014-0063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