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綂要續集卷第十二 傾四
宋建溪沙門宗永集
元建康保寧禪寺住持沙門清茂續集
青原下第四世
「潭州石霜慶諸普會禪師嗣道吾智僧問咫尺之
間為甚不覩師顏師云我道徧界不曾藏僧
後問雪峯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峯云什麼
處不是石霜僧回舉似師師云這老漢有什
麼死急。」
【玄沙備云山頭老漢蹉過也。
洞山价云
[012-0861b] 
笑殺土地。
五祖戒云著甚來由。
瑯瑘
覺云雪峯雖有利人之心且無出人之眼
石霜雖有出人之眼且未知向上一竅。
法雲秀云要見石霜麼富嫌千口少貧恨
一身多。
續大陽玄云今時人要明此事大須仔細
只如石霜恁麼道落在甚處若不仔細非
但累及石霜和他雪峯累及。
淨因成云
諸人要識石霜雪峯麼天共白雲曉水和
明月流。
天童覺云雪峯石霜相去多少
[012-0862a]
直是千里萬里若有人問長蘆徧界不曾
藏意旨如何向道什麼處是石霜。】
「師因僧問先師一片靈骨黃金色擊作鐘聲
未審什麼處去也師召僧僧應諾師云不
會我語。
師因僧辭師問船去陸去僧云遇船即船遇
陸即陸師云我道半途稍難僧無對。」
【雲門偃代云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又云臨
行一句永劫不忘。】
「師因僧問三千里外遠聞石霜有箇不顧師
[012-0862b]
云是僧云只如萬象歷然是顧不顧師云我
道不驚眾僧云不驚眾是不與萬象合如何
是不顧師云徧界不曾藏。」
【雪竇顯云誰是不顧者。】
「師叅道吾一日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極則
事向伊道什麼吾喚沙彌彌應諾吾云添淨
瓶水著却問師汝適來問箇什麼師再舉前
問吾便起師於此有省。
師因拈裴相國笏問云在官人手中為笏在
天子手中為珪在老僧手中喚作什麼裴無
[012-0863a]
對乃為留下。」
【雪竇顯云弄巧成拙。
續保寧勇云只恐和尚使不著。】
「師一日問侍者云道吾甞向僧云莫棄那邊
著這邊作麼生會者云一依和尚所會師
云作麼生是我會處者從西過東而立師云
正是棄那邊著這邊。
師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乃咬齒示
之僧不會師遷化後僧却問九峯云先師咬
齒意旨如何峯云我寧可截舌不犯國諱僧
[012-0863b]
又問雲蓋蓋云我與先師有甚怨讐。
師因許州金明上座問一毫穿眾穴時如何師
云直須萬年後明云萬年後如何師云登科
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明次問徑山諲諲
云光華任汝光華結果任汝結果。
師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審道師於面前畫一
畫云剌脚與麼來還審得這箇麼僧云審
不得師云衲衣與麼厚為甚却審這箇不
得僧云某甲衲衣雖厚爭奈審這箇不得師
云與麼則七佛出世也救汝不得僧云說甚
[012-0864a]
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師云太懵懂
生僧云爭奈聻師云叅堂去僧云喏喏或云鏡清
問僧。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因同道吾去一家吊慰
次師乃拊棺云生耶死耶吾云生也不道死
也不道師云為甚不道吾云不道不道回至
中路師云和尚快與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
去也吾云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師便打吾歸
院云汝冝離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道吾遷
化後師至石霜舉前話請益霜云生也不道
[012-0864b]
死也不道師云為甚不道霜云不道不道師
於言下有省。」
【大溈秀云大凡言論須有轉身之謀道吾
既無便喫他痛棒且道漸源具什麼眼。
雲居元云石霜矢上加尖喚醒千箇漸源
也無用處當初待伊舉了以棒打出非唯
作天下宗師亦乃為道吾雪屈固知當斷
不斷返招其亂。
續五祖演云白雲今日憤氣不平須要斷
這公案道吾第一不解為身作主第二不
[012-0865a]
能隨機入俗當時待伊問生耶死耶但向
伊道等歸院裏向道若著得此語伶利
漢一踏踏著大小道吾和尚也免一頓拳
頭有眼者辨取。
昭覺勤云道吾橫身為
物指出生死根源漸源親到寶山當面蹉
過若不是金剛正性夙植根深爭得向平
田淺草驀地回光見得道吾著力相為處
且作麼生是道吾相為處試請道看。
徑
山杲云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公案兩重一
狀領到露刃吹毛截斷綱要脫却鶻臭衫
[012-0865b]
拈却炙脂帽大坐當軒氣浩浩喝一喝。】
「師一日將鍬子於法堂上從西過東從東過
西霜云作麼師云覓先師靈骨霜云洪波浩
渺白浪滔天覓什麼先師靈骨雪竇著語蒼天蒼天師
云正好著力霜云這裏針劄不入著什麼力
師持鍬肩上便出。」
【太原孚云先師靈骨猶在。
明昭謙云莫
道作什麼別下得什麼語代云鸕鶿語鶴
又代漸源便擲却鍬子云淺水無魚。】
「師因在紙帳內坐有僧來撥開帳云不審師
[012-0866a]
以目視之良久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七佛
巳前事為甚不會後僧舉似石霜霜云如人
解射箭不虛發。」
【東林總云漸源云七佛巳前事且從石霜
喚什麼作箭良久云漸源頭白石霜頭黑
七佛巳前曾漏泄既漏泄掩不得南海波
斯生白澤。
續大溈智云要知麼空劫逈超無向背展
開春色共依依這僧正是執持千里鈔林
下道人悲良久云赤脚人趂兔著靴人喫
[012-0866b]
肉。
鼓山永云漸源夢中說夢石霜接響
承虛要且二俱不了。】
「師一日因寶蓋和尚來訪師卷起簾子在方
丈內坐蓋一見乃下却簾便歸客位去師遂
令侍者傳語長老遠來不易猶隔津在蓋遂
擒住侍者與一掌者云莫得打某甲有堂頭
和尚在蓋云為有堂頭老漢所以打者回
舉似師師云猶隔津在。」
【續蔣山勤云老漢一舒一卷賔主歷然隔
津通津彼此相照侍者親蒙賜掌恩大難
[012-0867a]
酬寶蓋到處垂慈費盡腕頭氣力。】
「祿青和尚因僧問不落道吾機請師道師云
庭前紅莧樹生葉不生花僧無語師云會麼
僧云不會師云正是道吾機為什麼不會僧
作禮師便打云須是老僧打始得。」
【續昭覺勤云來源既正只貴轉身這僧眼
既搭[睊-月+虫]祿青遂因風放火當時若是箇漢
待他道庭前紅莧樹生葉不生花便與掀
倒禪牀直饒道吾親來也須與他平展還
委悉麼棊逢敵手難藏行詩到重吟始見
[012-0867b]
工。】
「筠州洞山悟本良价禪師嗣雲巖晟因請泰首座
喫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
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冰-水+〡*ㄆ]不得道過在甚
處首座云過在動用中師便喝乃令掇却果
卓。」
【五祖戒別首座云朝來更獻楚王看。
瑯
瑘覺云若不是洞山老人焉能辨得雖然
如是洞山猶欠一著在。
溈山喆云諸人
還知洞山落處麼若也不知往往作是非
[012-0868a]
得失會去山僧道這果子非但首座不得
喫假使盡大地人來亦不得正眼覷著。
雲蓋本云洞山雖有打破虛空鉗鎚而無
補綴底針線待伊道過在動用中但道請
首座喫果子泰首座若是箇衲僧喫了也
須吐出。
續南堂靜云洞山坐籌帷幄決勝千里泰
首座通身是口有理難伸。
溈山果云洞
山壓良為賤泰首座有理難伸山僧路見
不平要為雪耻當時纔見與麼問只向道
[012-0868b]
靈山授記未到如此待他擬議拈果子劈
面便擲不唯塞斷咽喉免見後人妄生卜
度。
淨慈昌云洞山雖然掇得果卓去要
且塞泰首座口不得。】
「師示眾云兄弟秋初夏末東去西去直須向
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只如萬里無寸草處
作麼生去後有舉似石霜霜云出門便是草
師聞乃云大唐國裏能有幾人。」
【大陽玄云如今直道不出門亦草漫漫地
且道合向甚麼處行履良久云莫守寒巖
[012-0869a]
異草青坐著白雲宗不妙。
續白雲端云若見得菴主便見得洞山若
見得洞山便見得菴主見洞山即易見菴
主即難為他不為住持之絆不見道雲在
嶺頭閑不徹水流澗底太忙生。
溈山果
云斬釘截鐵豁開向上玄關語諦言誠且
指當人要路且道作麼生會出門便是
草石霜恁麼道上封恁麼舉諸人不得
動著動著三十棒。
徑山杲云師子一滴
乳迸散十斛驢乳。】
[012-0869b]
「師因僧問時時懃拂拭莫遣惹塵埃為什麼
不得他衣鉢師云直饒道本來無一物也未
合得他衣鉢僧云甚人合得師云不入門者
僧云只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云雖然如
此不得不與他。
師或問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消得他衣鉢
這裏合下得箇什麼語有一僧下九十六轉
語不愜師意末後一轉始契師云闍黎何不
早與麼道時有一僧傍聽只不聞末後一轉
語遂請益其僧竟不與舉如是三年執侍巾
[012-0870a]
瓶一日因疾僧云某甲請舉前話不蒙慈悲
善取不得惡取遂持刀向前云若不與某甲
舉即便殺上座也僧悚然云闍黎且待我為
汝舉乃云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作禮。」
【雪竇顯云他既不受是眼將來必應是瞎
還見祖師衣鉢麼若於此入門便乃兩手
分付非但大𢈔嶺頭一箇提不起設使合
國人來且欵欵將去。
翠巖芝云總不合
得他衣鉢却與古佛同叅且道叅阿誰。
續天童覺云長蘆則不然直須將來若不
[012-0870b]
將來爭知不受將來底必應是眼不受底
真箇是瞎還會麼照盡體無依通身合大
道。
靈隱嶽舉翠巖語了云到江吳地盡
隔岸越山多。】
「師問雲巖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還貌得師
真如何祗對巖云但向伊道只這是師良久
巖云承當這箇事大須審細後因供養雲巖
真有僧問先師道只這是莫便是否師云是
僧云意旨如何師云當時幾錯會先師語僧
云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云若不知有爭
[012-0871a]
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肯恁麼道。」
【長慶稜云既知有為甚恁麼道又云養子
方知父慈。】
「師因辭京兆興善平禪師平云什麼處去師
云㳂流無定止平云法身㳂流報身㳂流師
云總不作此解平乃撫掌。」
【保福展云洞山自是一家乃別云覓得幾
人。】
「師因夜叅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師令侍者
點燈遂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云
[012-0871b]
將取三兩粉與這箇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
此有省遂罄捨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
云善為時雪峯侍次問云只如這僧辭去幾
時却來師云他只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
堂衣鉢下坐化及人報師云雖然如此猶較
老僧三生在。
師因普請次巡寮去見一僧不赴普請師問
何不去僧云某甲不安師云尋常健時
何曾去來。
師於扇上書佛字雲巖見却書不字師又改
[012-0872a]
作非字雪峯見乃一時除却。」
【續興化㢡代云吾不如汝。
白楊順云我
若作洞山只向雪峯道非吾眷屬。
天
鉢元云洞山雲巖平地起堆雪峯老漢因
事長智。】
「師問僧什麼處去來僧云遊山來師云還到
頂頭麼僧云到師云頂上有人不僧云無人
師云不曾到頂頭來僧云若不到爭知無
人師云闍黎何不且住僧云某甲住即不辭
西天有人不肯在。
[012-0872b]
師問僧名什麼僧云某甲師云阿那箇是
主人翁僧云見柢對次師云苦哉苦哉今時
人例皆如此秪認得驢前馬後底將為自已
佛法況此也是客中辨主尚未分明如何辨
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云闍黎
自道取僧云某甲道得即是客中主如何是
主中主師云與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
師因與雲居渡水師問水深淺居云不濕師
云麤人居云請師道師云不乾。」
【續五祖演云二人恁麼說話還有優劣也
[012-0873a]
無山僧今日因行掉臂為諸人說破過
水一句不濕庫藏真珠堆積過水一句不
乾無錐說甚貧寒乾濕二途俱不涉任他
綠水與青山。】
「師在泐潭見初上座示眾云也大奇也大奇
佛界道界不思議師云佛界道界即不問且
如說佛界道界是什麼人只請一言初良久
師云何不急道初云爭即不得師云道也未
曾道說甚麼爭即不得初不語師云佛之與
道只是名字何不引教初云教道什麼師云
[012-0873b]
得意忘言初云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
云說佛界道界病大小初明日忽遷化時號
問煞首座价。
師因一僧在延壽堂不安要見師師遂至僧
云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師云是什麼
人家男女僧云某甲是大闡提人家男女師
良久僧云四山相逼時如何師云老僧亦曾
從人家簷下過僧云回互不回互師云不回
互僧云教某甲向甚處去師云粟畬裏去僧
噓一聲云珍重便坐脫師以拄杖敲頭三下
[012-0874a]
云汝只解與麼去不解與麼來。」
【續昭覺勤云大凡行脚人正要透脫這一
件事這僧既是大闡提人家男女直至四
山相逼手脚忙亂若不是洞山具大慈悲
放一線道與他平展爭解恁麼去所以古
人道臨終之際若一毫頭聖凡情量未盡
未免入驢胎馬腹裏去只如洞山道我也
亦從人家簷下過粟畬裏去鼎鼎礙四山
不礙四山到這裏須是桶底子脫始得且
道洞山意作麼生還會麼金雞啄破琉璃
[012-0874b]
殻玉兔挨開碧海門。】
「師因僧問三身中那身說法師云吾常於此
切僧後問曹山洞山道吾常於此切意旨如
何曹云要頭斫將去僧又問雪峯峯以拄杖
劈口打云我也曾到洞山來。」
【承天宗云一轉語海晏河清一轉語風高
月冷一轉語騎賊馬趂賊試請辨看忽有
箇衲僧出來道總不與麼也許伊具一隻
眼。】
「師因僧問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師云何不向
[012-0875a]
無寒暑處去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師云寒
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
【投子同云幾乎與麼去。
續瑯瑘覺云我即不然如何是無寒暑處
僧堂裏去。
雲居舜云大小瑯瑘作這箇
去就山僧即不然如何是無寒暑處三冬
向暖火九夏取涼風。
寶峯文云大眾若
也會得不妨神通遊戲一切臨時寒暑不
相干若也不會且向寒暑裏經冬過夏。
上封才云洞山一句可謂主賔交叅正偏
[012-0875b]
涉入諸人如今向甚處回避無事上山行
一轉借問諸人會也無。
泐潭凖云若為
人時冰也暖不為人時火也寒。】
「師示眾云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
不向一人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出云某
甲叅堂去。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與洞山行次忽見白鹿
走過師云俊哉洞云作麼生師云大似白衣
拜相洞云老老大大作這箇說話師云作
麼生洞云積代簪纓暫時落薄。
[012-0876a]
師因與洞山行次洞指路傍院云裏面有人
說心說性師云是誰洞云被師伯一問直得
去死十分師云說心說性底誰洞云死中得
活。
師把針次洞山問作什麼師云把針洞云把
針事作麼生師云針針相似洞云二十年同
行作這箇語話豈有與麼工夫師云長老又
作麼生洞云如大地火發底道理。
幽溪和尚因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軓則時如
何師起遶禪牀一帀而坐僧欲進語師遂與
[012-0876b]
一踏僧歸位立師云汝與麼我不與麼汝不
與麼我却與麼僧再擬進語師又與一踏云
三十年後吾道大行。」
【續天童華云善射者箭不虛發若是箇漢
何處更有幽溪雖然如是最初一踏何異
最後一踏。】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嗣船子誠會下有一僧到石
霜入門便道不審霜云不必闍黎僧云與麼
則珍重又到巖頭亦云不審頭乃噓兩聲僧
云與麼則珍重纔回步頭云雖是後生亦能
[012-0877a]
管帶其僧歸舉似於師師明日陞堂乃喚昨
日從石霜巖頭歸底阿師出來如法舉似前
話僧纔舉了師云大眾還會麼若無人道老
僧不惜兩莖眉道去也乃云石霜雖有煞人
刀且無活人劒巖頭亦有煞人刀亦有活人
劒。
師因西川座主遊方至白馬舉華嚴經問一
塵含法界無邊時如何白馬云如車二輪如
鳥兩翼主云將謂禪門別有奇特元來不出
教乘乃回本地後聞師盛化遣小師持前語
[012-0877b]
來問師師云雕沙無鏤玉之談結草乖道人
之思小師回舉似主乃讚歎將謂禪門與教
意不殊元來有奇特事。
師因有問如何是夾山境師云猿抱子歸青
嶂裏鳥銜花落碧巖前法眼道老僧二十年
只作境話會。」
【浮山遠云直饒不作境話會亦未會在何
故犀因翫月紋生角象被雷驚華入牙。
瑯瑘覺云且道如今怎生會良久云上士
遊山水中人坐竹林。
[012-0878a]
續黃龍心拈拂子云看看拂子變作夾山
老子出來見麼有僧云謝和尚指示心云
見不顧而今却入露柱中去也。
黃龍
新云這僧分明問境法眼因甚不作境會
既不作境會作麼生會長憶江南三月裏
鷓鴣啼處百花香。
黃龍震云直饒法眼
盡力𨁝跳也出夾山綣繢不得法眼既出
不得且道是什麼人出得乃竪起拂子云
須是這老漢始得。】
「師甞遣一小師遊歷禪肆殊無趣向及聞師
[012-0878b]
道譽振遠乃回省覲云和尚有如是奇特事
何不早向某甲說師云汝蒸飯時吾為汝著
火汝行益時吾則展鉢什麼是孤負汝處小
師因而悟入。
師問僧甚處來僧云洞山師云洞山有何言
教僧云洞山尋常許人三路學所謂玄路鳥
道展手師云實有此語不僧云實有師云執
持千里鈔林下道人悲。
師示眾云百草頭薦取老僧閙市裏識取天
子。」
[012-0879a]
【雲門偃云蝦䗫鑽鼻孔毒蛇穿眼睛
且向葛藤裏會取。
雲峯恱云雲門與麼
道大似和泥脫墼若無後語疑殺天下人
山僧今日因行不妨掉臂乃竪起拄杖云
還見雲門麼。
續保寧勇云百草頭上分明顯露為甚不
薦閙市裏終日相逢為甚不識未開眼者
且莫錯怪夾山雖然如是干保寧什麼事。
雲居舜云古人與麼實為慈悲大眾且作
麼生是閙市門頭天子會麼愁人莫向愁
[012-0879b]
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又舉了云我則不
然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喎喎。
徑山杲云
夾山垜生招箭雲門認賊為子雖然如是
知恩者少負恩者多。】
「師示眾云我二十年住山未甞舉著宗門中
事一日有僧問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山未
曾舉著宗門中事是不師云是僧便掀倒禪
牀師休去至明日普請掘一坑令侍者請昨
日問話僧來云老僧二十年只說無義語今
請上座打殺老僧埋向坑中便請便請上座
[012-0880a]
若不打殺老僧上座自著打殺埋此坑中始
得其僧歸堂裝束潛去。」
【續蔣山勤云夾山濁時頭尾皆濁這僧清
時始終俱清後人不會盡云這僧怕被打
殺潛然而去殊不知綿裏有針這僧好即
好只是少一轉語待夾山云闍黎若不打
殺老僧闍黎自著打殺埋向坑中只近前
兩手擘開眼云猫。】
「師因湖南虎頭上座叅師問甚處來頭云湖
南來師云曾到石霜麼頭云要路經過爭得
[012-0880b]
不到師云承聞石霜有毬子話是不頭云和
尚也須急著眼師云作麼生是毬子頭云躍
不出師云作麼生是毬杖頭云勿手足師云
老僧不曾與闍黎相識出去。」
【雪竇顯云親見這僧從石霜來夾山因什
麼道不相識。
續智海逸云夾山恁麼道肯這僧不肯這
僧若辨得出許具擇法眼。
徑山筞云
入虎穴者不畏死登危竿者不怕險這僧
要路經過夾山因茲落草檢點將來未免
[012-0881a]
如猫弄鼠塗毒若作夾山待他道和尚也
須急著眼即和聲打出便向道淨地上不
要放屙還知麼傷鱉恕龜殺活由我。】
「師次日陞座云昨日新到在麼虎頭出應諾
師云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
目之所到頭云今日雖同要且不是師云片
月雖明非關天地頭云莫𡱰沸便作掀禪牀
勢師云且緩緩虧著上座什麼處頭竪起拳
云目前還著得這箇麼師云作家作家頭又
作掀禪牀勢師云大眾看這一員戰將若是
[012-0881b]
門庭布列山僧不如若據入理之談也較山
僧一級地。」
【續東禪嶽云夾山口吹無孔笛手提氊拍
板大家唱云去年梅今歲柳顏色馨依舊
且道是何曲調還會麼曲終人不見江上
數峯青。】
「師因僧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云欲知此事
直須揮劒若不揮劒漁父棲巢後僧如前問
石霜霜云渠無國土甚處逢渠僧却舉似師
師云門庭施設不無夾山入理深談猶較石
[012-0882a]
霜百步。」
【續護國元云叅須實叅見須實見毫端許
言之本未皆為自欺今夜忽有人問三峯
撥塵見佛時如何和聲便打還會麼真金
自有真金價終不和沙賣與人。】
「鼎州德山宣鑒禪師嗣龍潭信小叅示眾云今夜
不答話有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師
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打某甲師云
是甚處人僧云新羅人師云未跨船舷好
與三十。」
[012-0882b]
【法眼益云大小德山話作兩橛。
德山密
云大小德山龍頭蛇尾。
雪竇顯云此二
老宿雖善裁長補短舍重從輕要見德山
老漢亦未可在何故殊不知德山握閫外
之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劒諸人
還識新羅僧麼只是撞著露柱底瞎漢。
芭蕉徹云作死馬醫。
瑯瑘覺云德山何
似履春氷雖然如是如猫弄鼠。
溈山喆
云德山大似清平世界鋥甲磨槍這僧不
惜性命身挨白刃法眼道話作兩橛大似
[012-0883a]
藥病相治圓明道龍頭蛇尾也是金鍮難
辨雪竇道撞著露柱底瞎漢截斷眾流如
今還有人為新羅僧作主麼出來與大溈
相見乃竪拂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續翠巖芝云時人盡道德山作家用得好
若與麼會還曾夢見麼山僧道德山被這
僧一推直得瓦解氷消雖然如是今時覓
一箇尊宿也大難得。
五祖演云眾中舉
者甚多會者不少且道向甚處見德山有
不顧性命底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為大眾
[012-0883b]
與德山相見去也待德山道今夜不答話
問話者三十棒但向道某甲話也不問棒
也不喫道還契他德山麼到這裏須是
箇人始得。
黃龍清云雖則雪竇高提祖
令坐斷寰區只解瞻前不能顧後這僧堂
堂出來什麼處是撞著露柱處還有人辨
得麼若也辨得不唯與新羅僧雪屈亦見
當人眼目分明若辨不得非唯新羅僧撞
著露柱盡大地衲僧箇箇出來撞著露柱
南堂靜云德山老人寂寂惺惺法眼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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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精靈靈六韜三略武緯文經新羅衲子
有丙無丁。
丹霞淳云諸方盡道這僧纔
出德山便打末後却道未跨船舷好與三
十棒是話作兩橛處龍頭蛇尾處若與麼
會大似盲人摸象非唯不曾夢見德山自
巳亦乃未有叅學眼在何故殊不知德山
韜略雙全文武兼備放開則大野風行把
住則碧天星落然則貪扶正宗步步登高
仔細觀來一向只顧他非不能自省已過
這僧當時若是箇作家直饒德山通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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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眼也須放下拄杖子豈不見道大丈夫
捋虎鬚未為分外這僧既無奪驪龍珠之
手段致使德山令行一半如今眾中莫有
為新羅僧雪屈者麼便請掀倒禪牀喝散
大眾[舟-白-日]霞這裏不學德山倚勢欺人却分
半院與之住為甚如此深嗟季運一將難
求若無實說異獸藏頭角靈禽惜羽毛。
昭覺勤云德山大似金輪聖主寰中獨據
四方八表無不順從等閑布一勑施一令
直得草偃風行若不是這僧爭見殺活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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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威權自在法眼圓明雪竇雖則直指單
提各能扶竪德山要且只扶得末後句未
扶得最初句且作麼生是德山最初句大
鵬欲展摩霄翅誰顧崩騰六合雲。
護國
元云忒煞倚勢欺人山僧見處也要諸人
共知這僧當時若是箇漢待他道是甚
處人便與掀倒禪牀剔起便行直饒德山
牙如劒樹口似血盆也須倒退三千里何
故識法者懼。
淨慈一云這僧赤肉挨他
白刃也不易抵當當時若是箇漢纔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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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便與掀倒
禪牀喝散大眾奪德山棒倒行正令去直
饒德山全機也須倒退三千里。】
「師到溈山挾複子直上法堂從西過東從東
過西顧視方丈偶溈山坐次殊不顧盻師乃
云無無便出雪竇著語勘破了也至門首却云也不得
草草重具威儀再入相見纔跨門便提起坐
具云和尚溈山擬取拂子師便喝拂袖而出
雪竇著語勘破了也溈山至晚問首座今日新到在甚
處座云當時背却法堂著草鞋去也溈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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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識此人麼座云不識溈山云此箇阿師巳
後向孤峯頂上盤結草菴訶佛罵祖去在。」
【雪竇顯云雪上加霜。
五祖戒云德山大
似作賊人心虛溈山也是賊過後張弓。】
「師因侍龍潭抵夜潭云夜深子何不下去師
遂珍重揭簾而出見外面黑却回云外面黑
潭乃點紙燭度與師擬接潭便吹滅師忽有
省便作禮潭云子見箇什麼道理師云某甲
從今日去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明日
龍潭陞堂云可中有箇漢牙如劒樹口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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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峯頂上立吾道
在師遂取䟽鈔於法堂前將一炬火提起云
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
滴投於巨壑將䟽鈔燒却於是禮辭。
師因一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撲勢師云與麼
無禮合喫山僧手裏棒僧拂袖便行師云饒
汝如是也只得一半僧轉身便喝師打云須
是我打始得僧云諸方有明眼人在師云
天然有眼僧擘開眼云猫便出師云黃河三
千年一度清。」
[012-0887a]
【續天童華云這僧是透關底漢若非德山
本分鉗鎚幾乎死在句下只如德山道黃
河三千年一度清又作麼生嶺梅殘雪裏
雲𩯭未梳時。】
「師一日見僧來乃閉却門僧敲門師云阿誰
僧云師子兒師便開門僧纔設拜師驀項騎
云這畜生甚處去來。
師示眾云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時有僧纔出
作禮師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便打
某甲師云待開口堪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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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垂示云我先祖見處即不然這裏無佛無
祖達磨是老臊胡釋迦是乾屎橛文殊普賢
是擔屎漢等覺妙覺是破執凡夫菩提涅槃
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神鬼簿是拭瘡疣紙
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不了。」
【雲門偃云讚佛讚祖須是德山老人始得。
瑯瑘覺云諸方若與麼會入地獄如箭射
只如雲門與麼道也是入地獄如箭射。】
「洪州寶峯和尚因僧從巖頭來師竪起拂云
落在此機底人未具眼在僧擬近前師云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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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此機僧回舉似巖頭頭云我當時見奪
却拂子看他作麼生師聞乃云我竪起拂子
從伊奪總不將物又作麼生巖頭聞得又云
無星秤子有什麼辨處。
師因僧叅師云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
始終難道僧云某甲在路時便知有此一問
師云更與二十年行脚也不較多僧云莫不
契和尚意麼師云苦𤓰那堪待客。
舒州投子大同禪師嗣翠微學一日指菴前一片
石向雪峯云三世諸佛總在裏許峯云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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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在裏許者師云不快漆桶又一日與峯
遊山峯云那箇是龍眠路師以杖指之峯云
東去西去師云不快漆桶又一日峯問此間
還有人參也無師將鋤頭拋向面前峯云與
麼則當處掘去也師云不快漆桶峯又問一
鎚便成時如何師云不是性𢤁漢峯云不假
一鎚時如何師云不快漆桶。」
【雪竇顯云然則一期折挫雪峯且投子是
作家爐鞴我當時若作雪峯待投子道不
是性𢤁漢只向伊道鉗鎚在我手裏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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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合與投子著得箇甚麼語若能道得便
乃性𢤁平生光揚宗眼若也瞞頇頂上一
椎莫言不道。
溈山喆云雪峯雖是本分
鉗鎚爭奈投子是作家爐鞴山僧今日亦
為諸人開箇爐鞴眾中還有本分鉗鎚者
麼如無山僧為諸人下一鎚直是火星
迸散乃卓拄杖云看看諸人護取眉毛好。
續東禪觀云與麼酬對喚作作家爐鞴正
是認狸為虎自取疑怖若據性空見處投
子心肝五臟被雪峯盡情摟出。】
[012-0889b]
「師在桐城縣因趙州和尚問莫便是投子菴
主麼師云茶鹽錢布施我來趙州先歸菴晚
問見師自携油回趙州云久嚮投子到來秪
見賣油翁師云秪見賣油翁且不識投子
趙州云如何是投子師提起油瓶云油油。」
【續南堂靜云趙州作家爐鞴要煆百煉精
金投子本分鉗鎚不免途中受用諸人還
見二老落處麼十年辛苦無人問一旦成
名天下知。】
「師因巨榮禪客叅乃云老僧未曾有一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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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掛諸方脣齒何用要見山僧榮云到這裏
不施三拜要且不甘師云出家兒得與麼沒
碑記榮乃遶禪牀一帀而去師云有眼無耳
埵六月火邊坐。」
【雪竇顯云也不得放過纔轉便擒住是誰
不甘若跳得出不妨是一員衲僧。
溈山
喆云這僧雖是慣戰沙場爭奈投子善能
折挫何故真金若不經爐冶爭得光華徹
底鮮。】
「師因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下禪牀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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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問凡聖相去多少師下禪牀立。」
【雪竇顯云此公案諸人無不委知若與麼
舉天下衲僧盡為念話社家雪竇還有長
處也無試為大眾舉看凡聖相去多少投
子下禪牀立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
牀立且道與前來舉底是同是別若道一
般許上座具一隻眼若道別有奇特也許
上座具一隻眼復更開一線道凡聖相去
多少請上座下一轉語如何是十身調御
請上座答一轉語非但叅見投子亦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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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竇長處或若總道下禪牀立惜取眉毛
好。
續五祖演云或有人問山僧亦下禪牀立
為什麼却依樣畫猫兒待我計較得成却
向道。】
「師因僧問一切聲是佛聲是不師云是僧云
和尚莫㞘沸椀鳴聲師便打又有問麤言及
細語皆歸第一義是不師云是僧云喚和尚
作一頭驢得麼師便打。
師因僧問依稀似半月髣髴若三星乾坤[冰-水+〡*ㄆ]
[012-0891b]
不得師於何處明師云道什麼僧云想師只
有湛水之波且無滔天之浪師云閑言語。」
【雪竇顯云投子古佛不可道不知若檢點
來直是天地懸隔纔問和聲便打。】
「湖州道場山如訥禪師因僧問如何得見聞
性不隨緣師云汝聽看僧作禮師云聾人也
唱胡家曲好惡高低自不知僧云聞性宛然
也師云石從空裏立火向水中焚。
棗山光仁禪師一日陞堂大眾集定未登座
乃云不負平生眼目置箇問訊來有麼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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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出作禮師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
丈異日有僧請益云和尚陞堂云負我且從
大眾何也意旨如何師云齋時有飯與汝喫
夜間有牀與汝睡一向煎逼我作麼僧禮拜
師云苦苦僧云乞師指示師垂下一足云展
縮一任老僧。」
宗門綂要續集卷第十二
音釋
懵懂
懵母緫切懂覩動切懵懂心亂貌。
鍬
遷遙切田噐也。
莧
狹澗切。
澧
里弟切州名。
鏤
郎豆切雕刻也。
軋
乙黠切。
喎
苦淮切口戾不正也。
鋥
除孟切磨也。
舷
胡千切船邊也。
臊
蘇曹切。
𡱰
冬毒切尻𡱰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