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統要續集卷第四　　　　　　扶六
宋建溪沙門宗永集
元建康保寧禪寺住持沙門清茂續集

南嶽下第二世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問座主大德講何經主
云金剛經師云講得幾座主云二十餘座師
云此經是誰說主抗聲云禪師何得相弄豈
不知是佛說耶師云若言有所說即為謗佛
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不是佛說又是謗
經請大德說看主無語師云若以色見我以
[004-0603b]
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
那箇是如來主云某甲到此却迷師云從來
未悟說甚麼却迷主云請禪師說師云汝講
二十餘座却不識如來主作禮云願垂開示
師云如來者則諸法如義何得忘却主云是
是師云亦未是在主云經文分明那得未是
師云大德如不主云如師云木石如不主云
如師云大德如同木石不主云如同木石師
云大德與木石何別主無語乃歎云此上人
者難為酬對。
[004-0604a]

信州鵞湖大義禪師因唐憲宗詔入內論議
有一法師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
而立名禪師云法師秪知欲界無禪不知禪
界無欲法師云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法師
無對憲宗云法師講無限經論只這一點尚
不奈何。

師因問諸碩德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有
對云知者是師云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
何謂知者是有對云無分別是師云善能分
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
[004-0604b]
有對云四禪八定是師云佛身無為不墮諸
數安得四禪八定是耶時舉眾杜口。」

【續徑山杲云相罵饒󲊛接觜相唾饒󲊛潑
水。】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與歸宗南泉路次逢一
虎各從邊過了泉乃問宗云適來見虎似箇
什麼宗云似箇猫兒宗却問師師云似箇狗
子宗又問泉泉云似箇大蟲。

師因普請擇蕨菜次南泉提起一莖云這箇
大好供養師云非但這箇百味珍羞他亦不
[004-0605a]
顧泉云雖然如是箇箇須甞過始得。」

【翠巖芝云只如杉山與麼道還有免得麼
若免得去未具眼在若免不得又違前話。】

「師因喫飯次南泉収生飯云生[咐-寸+乞-乙+小]師云無生
泉云猶是末纔行數步師召云長老泉迴顧
云作麼師云莫道是末。

澧州苕溪道行禪師有云吾有大病非世所
醫後僧問曹山承古有言吾有大病非世所
醫未審喚作什麼病曹云攢簇不得底病僧
云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山云人人盡有
[004-0605b]
僧云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云正覓起處不
得僧云一切眾生為什麼不病山云眾生若
病即非眾生僧云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
山云有僧云既有為甚不病山云為伊惺惺。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昔為獵人趂鹿從馬祖
菴前過問祖還見鹿不祖云汝是何人師云
射獵人祖云汝一箭射幾箇師云一箭射一
箇祖云汝不善射師云和尚善射不祖云吾
一箭射一羣師云彼此是生命何射他一羣
祖云既知如是何不自射師云若教某甲自
[004-0606a]
射即無下手處祖云這漢曠劫無明煩惱今
日頓息師當時擲下弓箭投祖出家。」

【清涼欽云且道作麼是一箭射一羣底道
理直是三千大千世界生命也不消一箭。

雪竇顯云馬師一箭一羣信彩射得有甚
用處不如石鞏一箭一箇却是好手雪竇
今日効古人之作擬放一箭高聲喝云看
箭又云中也。
翠巖芝云馬祖一箭一羣
猶未善在山僧一箭射蠢動含靈無不中
者雖然如是只道得一半更有一半留與
[004-0606b]
諸上座道。】

「師凡見僧以弓架箭示之一日三平至師云
看箭三平乃撥開胷云此是殺人箭活人箭
又作麼生師乃扣弓弦三下平乃便作禮師
云三十年架一張弓兩隻箭只射得半箇聖
人遂拗折弓箭平後舉似大顛顛云既是活
人箭為什麼向弓弦上辯平無對顛云三十
年後要人舉此話也難。」

【雲門偃問長慶作麼生道免得他道半箇
聖人長慶云若不還價爭辯真偽門云入
[004-0607a]
水見長人。
雪竇顯云要先拗折不難爭
奈三平中的了也然則老宿要活三平且
未免張弓架箭首山念云人人盡道三平
中的莫屈佗也無良久云機關不是韓光
作莫把胷襟當等閑。
支提愛云射虎不
真徒勞沒羽。】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因洞山來叅纔上法堂
師云巳相見了也洞便下去至明日却上問
昨日巳蒙和尚慈悲不知甚處是與某甲巳
相見處師云心心無間斷流入於性海洞云
[004-0607b]
洎放過遂辭去師云多學佛法廣作利益洞
云多學佛法即不問如何是廣作利益師云
一物莫違即是。

鼎州中邑洪恩禪師因仰山至謝戒師乃於
禪床上拍手云嗚㖿嗚㖿仰從西過東從東
過西復向中心立然後謝戒師云什麼處得
此三昧仰云於曹溪脫印子學來師云汝道
曹溪用此三昧接什麼人仰云接一宿覺仰
復問和尚甚處得此三昧師云我於馬大師
處學來。」
[004-0608a]

【瑯瑘覺云愁人莫向愁人說。】

「師因仰山問如何得見性去師云譬如一室
有六䆫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狌
狌獼猴即應如是六䆫俱喚俱應仰山禮謝
起云適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只
如內獼猴瞌睡外獼猴欲相見如何師下繩
床執仰山手作舞云狌狌與汝相見了。」

【雲居錫云中邑當時不得仰山者一句語
何處有中邑也。
崇壽稠云還有人定得
此道理麼若定不得只是箇弄精魂脚手
[004-0608b]
佛性義在什麼處。
報慈遂云若不是仰
山爭得見中邑且道什麼處是仰山得見
中邑處。】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因唐順宗問佛從何方
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
云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
在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
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
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
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
[004-0609a]
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
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云佛體本
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
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
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
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

潭州三角山緫印禪師示眾云若論此事眨
上眉毛早是蹉過了也時麻谷出問眨上眉
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師云蹉過也谷乃掀
禪床師便打。」
[004-0609b]

【長慶稜代云悄然。
保福展云三角賊過
後張弓。
雪竇顯云兩箇有頭無尾漢眉
毛未曾眨上說什麼此事蹉過尋有僧問
眉毛為甚不眨上師便打。
續昭覺勤云
喚作此事巳是好肉剜瘡了也何況更云
眨上眉毛早巳蹉過麻谷雪竇賊過後張
弓則故是更有一箇驀拈拄杖下座。】

「池州魯祖寶雲禪師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
泉聞乃云我尋常向僧道佛未出世時會取
尚不得一箇半箇他漝地驢年去。」
[004-0610a]

【保福展問長慶稜云只如魯祖節文在甚
處被南泉漝麼道稜云退己讓人萬中無
一。
羅山閑云陳老師當時若見背上與
五火抄何故為伊解放不解収。
玄沙備
云我當時若見也與五火抄。
雲居錫云
羅山玄沙緫與麼道為復一般別有道理
若擇得出許上座佛法有去處。
報慈遂
云南泉為復是唱和語不肻語。
翠巖芝
云何勞如此若有僧來見箇什麼知時好
又云我即不然未具胞胎不得會會得即
[004-0610b]
打折󲊛腰。

續徑山杲云魯祖不得南泉幾乎覷破壁。】

「師因洞山來叅禮拜了侍立少頃而出却再
入來師云秪恁麼秪恁麼所以如此洞云大
有人不肻師云作麼取汝口辯洞乃侍奉數
月。

師因僧問如何是不言言師云汝口在什麼
處僧云無口師云將什麼喫飯僧無對。」

【洞山价代云他不飢喫什麼飯。
雪竇顯
云好劈脊棒這般漢開口了合不得合口
[004-0611a]
了開不得。

續汾陽昭云只為不會。
五祖戒云和尚
不妨具眼。
黃龍新云雪竇只知這僧開
口了合不得合口了開不得殊不知魯祖
被者擔板漢勘破。
天童覺云這僧只解
握死蛇頭不能捋猛虎鬚當時待他問󲊛
口在什麼處便與一喝拂袖便行直饒魯
祖全機往往做手脚不及。】

「伊闕伏牛山自在禪師與馬祖馳書去忠國
師處國師問大師有何語句示徒師云即心
[004-0611b]
即佛國師云是什麼語話良久又問此外更
有何言教師云非心非佛或云不是心不是
佛不是物國師云猶較些子師云馬師即恁
麼和尚此間如何國師云三點如流水曲似
刈禾鎌。」

【雪竇顯向猶較些子處便喝又向曲似刈
禾鎌處云是甚麼語話也好與一拶見之
不取千載難忘。
溈山喆云當時但呵呵
大笑復問國師此間如何待云三點如流
水又呵呵大笑教他國師進且無門退亦
[004-0612a]
無路何故入虎[宋-木+儿]撩虎兒須是其人。

續姜山方云大小國師有頭無尾待伊道
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亦向道是什麼語
話豈不光前絕後。】

「毗陵芙蓉太毓禪師一日因行食與龐公公
纔接師云生心受施淨名早呵去此一機居
士還甘不公云當時善現豈不作家師云非
關他事公云食到口邊被人奪却師乃下食
公云不消一句。」

【續昭覺勤云善現作家芙蓉奇特盡被龐
[004-0612b]
居士一時領過了也只如居士道不消一
句且道是那一句端坐受供養施主常安
樂。】

「師因龐公問馬祖著實為人處還分付吾師
不師云某甲尚未見他作麼生知他著實處
公云秪此見知也無討處師云居士也不得
一向言說公云一向言說師又失宗若作兩
向三向師還開口得麼師云直似開口不得
可謂實也公撫掌而去。」

【續蔣山懃云芙蓉何不道分付與我待問
[004-0613a]
如何是著實處便好與一掌待他眼睛定
動更與一掌何故且要打斷許多葛藤。】

「潭州東寺如會禪師因仰山來叅乃問汝何
處人仰云廣南人師云我聞廣南有鎮海明
珠是不仰云是師云此珠作何形狀仰云白
月即現黑月即隱師云汝將得來不仰云將
得來師云何不呈似老僧仰云某甲昨到溈
山蒙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云
真獅子兒善能哮吼如蟭螟蟲向蚊子眼睫
上作窠於十字街頭大呌云土曠人稀相逢
[004-0613b]
者少。」

【續蔣山懃云東寺只索一顆仰山傾出一
栲栳。】

「師因崔相國入殿見雀拋糞於佛頭上乃問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為甚却拋糞於佛頭上
師云他終不向鷂子頭上拋。

袁州楊岐甄叔禪師因禪月問如何是祖師
西來意師呈起數珠月罔措師云會麼月云
不會師云某甲叅見石頭月云見石頭得何
意旨師指庭前鹿云會麼月云不會師云渠
[004-0614a]
儂得自由或出栢岩錄。

汾州無業大達國師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
來密傳心印祖云大德正閙在且去別時來
師纔出祖召云大德師迴首祖云是什麼師
怱領悟便作禮祖云這鈍漢禮拜作什麼。

師又問馬祖云三乘至理粗亦研窮甞聞禪
宗即心是佛實未明了伏願和尚慈悲指示
祖云即󲊛不了底心是更無別物迷即眾生
悟即是佛如拳作掌如掌作拳師於言下知
歸。
[004-0614b]

五臺山鄧隱峰禪師在襄州破威儀堂只著
襯衣於砧椎邊拈椎云道得即不打于時大
眾默然師便打一下。」

【法眼益云鄧隱峰奇恠甚奇恠要且打不
著又云其時一眾出自偶然。
翠巖芝
云此語有勘破處且道勘破阿誰。
雪竇
顯云果然果然。

續東禪觀云彼時堂中是有人耶無人耶
若有人可容得伊若無人爭容得伊又云
笑殺傍觀。】
[004-0615a]

「師辭馬祖祖云甚處去師云石頭去祖云石
頭路滑師云竿木隨身逢塲作戲便去纔到
石頭遂遶禪床一帀振錫一下問是何宗旨
頭云蒼天蒼天師無語却迴舉似馬祖祖云
汝更去見他道蒼天汝便噓兩聲師又去一
依前問頭乃噓兩聲師又無語歸舉似馬祖
祖云向汝道石頭路滑。

師一日因推車次馬祖展脚在路上坐師云
請師収足祖云巳展不縮師云巳進不退乃
推車碾損祖脚祖歸法堂執斧子云適來碾
[004-0615b]
損老僧脚底出來師便出於祖前引頸祖乃
置斧。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示眾云知而無知不
是無知而說無知後南泉云與麼依師道始
得一半。」

【黃蘗運云不是南泉剝他要圓前話。】

「定州栢巖明哲禪師因洞山與密師伯到師
問二上座什麼處來洞云湖南師云觀察使
姓什麼洞云不得姓師云名什麼洞云不得
名師云還理事也無洞云自有廊幕在師云
[004-0616a]
還出入不洞云不出入師云豈不出入洞拂
袖出去師明日侵晨入堂召二上座近前師
云昨日問上座話不稱老僧意一夜不安今
請上座別一轉語若愜老僧意便開粥相伴
過夏洞云却請和尚問師云豈不出入洞云
太尊貴生師乃開粥同過夏或藥山下鄂州百顏語錄。」

【續天童傑云明投暗合八面玲瓏不犯當
頭轉身有路曹洞門下足可觀光若是臨
濟兒孫棒折也未放在當時若見他道不
委姓劈脊便與一拳這裏拶得身轉非但
[004-0616b]
開粥相延亦可明䆫下安排有麼有麼喝
云漆桶叅堂去。】

「京兆興善惟寬禪師因僧問道在何處師云
只在目前僧云我何不見師云汝有我故所
以不見僧云我有我故即不見和尚見不師
云有汝有我展轉不見僧云無汝無我還見
不師云無汝無我阿誰求見。

潭州龍山和尚亦曰隱山因洞山與密師伯到乃
問此山無路闍𥟦向甚處來洞山云和尚從
何而入師云我不曾雲水洞云和尚住此山
[004-0617a]
多少時師云春秋不涉洞云和尚先住此山
先住師云不知洞云為甚不知師云我不為
人天來洞云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師云
我見兩箇泥牛闘入海直至如今無消息。

鄂州無等禪師謁王常侍辭退纔出門王乃
召云和尚師迴首王遂敲露柱三下師以手
作圓相撥三撥便行。

洪州百丈惟政禪師一日謂眾曰汝等與我
開田了我為汝說大義僧開田了請和尚說
大義師乃展開兩手有本悞指大智禪師。」
[004-0617b]

【白雲端云百丈說大義只止於此當時再
叅馬祖底向甚處去也若言更有在未免
與蛇畫足且道作麼生見得百丈老人立
地處乃云客來無茶點蒿湯當禮儀。
溈
山喆云百丈說大義可謂今古罕聞光前
絕後大溈即不然但向道開田勞力請歸
堂歇教他天下衲僧亡鋒結舌何故鶴有
九臯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

續天童華云白雲要見百丈再叅馬祖底
直是好笑笑須三十年又道作麼生得知
[004-0618a]
百丈立地處也與笑三十年客來無茶點
蒿湯當禮儀也與笑三十年三笑而九十
年為復笑白雲批判未當為復別有道理
汝諸人若撿點得出山僧拄杖兩手分付
苟或未然幾度醉歸明月夜笙歌引出畫
堂前。】

「師問南泉諸方善知識還有不說似人底法
也無泉云有師云作麼生是泉云不是心不
是佛不是物師云恁麼即說似人了也泉云
某甲即與麼師伯作麼生師云我又不是善
[004-0618b]
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底法泉云某甲不會請
師伯說師云我太煞為汝說了也。」

【溈山喆云百丈只知瞻前不知顧後當時
待伊道某甲不會但云老僧亦不會百丈
若下得此一轉語非惟與南泉為宗匠亦
乃與天下人為宗匠。】

「京兆草堂和尚曾叅海昌即益官也昌問什麼處
來師云道塲來昌云這裏是什麼所在師云
賊不打貧兒家。」

【汾陽昭代云但和聲打。】
[004-0619a]

「南嶽西園藏禪師因自燒浴僧問和尚不使
沙彌童行何得自燒浴師拊掌三下後僧舉
似曹山山云一等是箇拍手拊掌就中西園
奇恠俱胝一指頭禪蓋為承當處不諦僧却
問曹山西園拊掌豈不是奴兒婢子邊事山
云是僧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山云有僧云如
何是向上事山叱云這奴兒婢子。

潭州秀溪和尚因谷山問聲色純真如何是
道師云亂道作什麼山却從西過東師云若
不與麼即禍事山又從東過西師遂下禪床
[004-0619b]
纔行兩步山却捉住云聲色純真事作麼生
師便與一掌山云三十年後要一箇人下茶
也無師云要谷山老漢作什麼山呵呵大笑。

郢州大陽伊禪師到石林林云近日有一般
禪師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作箇為人
還會文彩未兆時也無師云擬向這裏致一
問問和尚不知可不林云答汝巳了莫道可
不師云還識得目前也未林云是目前作麼
生識師云要且遭人點撿林云誰師云某甲
林便喝師乃退步立林云汝只解瞻前不解
[004-0620a]
顧後師云雪上更加霜林云彼此無便冝或曰
師到齊峰。

鎮州金牛和尚凡自做飯供養眾僧每至齋
時舁飯桶到僧堂前作舞云菩薩子喫飯來
乃撫掌大笑。」

【長慶稜云大似因齋慶讚。
大光誨因僧
問云長慶道因齋慶讚意旨如何光乃作
舞僧禮拜光云見甚道理便禮拜僧却作
舞光云這野狐精。
雪竇顯云雖然如是
金牛不是好心。】
[004-0620b]

「師因臨濟來乃橫按拄杖方丈前坐濟遂拊
掌三下歸堂去或曰拍門三下師却下去人事了便
問賔主相見各有軌儀上座何得無禮濟云
道什麼師擬開口濟便打一坐具師作倒勢
濟又打一坐具師云今日不著便遂歸方丈。」

【溈山祐問仰山此二尊宿還有勝劣不仰
云勝即緫勝劣即緫劣。

續溈山果云一人焦磚打著連底凍一人
得便冝是落便冝具眼者辨取。】

「江西北蘭讓禪師因湖塘亮長老問伏承師
[004-0621a]
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師以兩手撥開胷
示之亮便禮拜師云莫禮莫禮亮云師兄錯
也某甲不禮師兄師云汝禮先師真亮云因
什麼教某甲莫禮師云何曾錯。

韶州乳源和尚示眾云西來的的意也不易
舉唱時有僧出師劈脊便打云如今是什麼
時節出頭來便歸方丈。」

【保福展代云為和尚不愔身命。
長慶稜
云我即不然福云作麼生慶云不妨不妨。

承天宗云宗乘也不易扶竪這兩箇老漢
[004-0621b]
扶不起我道這僧若不出頭棒即是乳源
自喫。

續溈山果云者僧若具眼纔聞語聲未絕
只向道老和尚少賣弄不唯勘破乳源亦
乃坐斷天下人舌頭。】

「筠州逍遙和尚一日陞堂時鹿西和尚侍立
乃云念念攀緣心心求寂師云昨日亦有人
漝麼道西云道什麼師云不知西云請和尚
道師以拂子驀口打西拂袖便出師云大眾
且看直是頂門上具眼也鑑他不破。」
[004-0622a]

【續蔣山懃云老僧雖頂門無眼也驗得󲊛
骨出何也古墓毒蛇頭戴角南山猛虎尾
吒[哎-乂+少]。】

「洪州水潦和尚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的的意
祖乃當胷踏倒師忽契悟起來拊掌大笑云
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
毛頭上一時識得根源去乃作禮而退。」

【續瑯瑘覺云大眾󲊛道水潦還曾悟也未。

天童覺云馬大師不合放過待伊起來恁
麼道但問只者一毫頭從甚處得來待伊
[004-0622b]
擬議更與一踏。】

「洪州西山亮座主因叅馬祖祖問講什麼經
師云心經祖云將什麼講師云將心講祖云
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六識為伴侶爭解
講得經師云心既講不得莫是虛空講得麼
祖云却是虛空講得師拂袖而去祖乃召云
座主師迴首祖云從生至老只是這箇師因
而有省遂隱西山。」

【續法眼益云看他古人恁麼慈悲教人如
今作麼生會莫聚頭向者裏妄想。】
[004-0623a]

「齊峰和尚一本稱高峯一日龐居士入院師云俗
人頻頻入院討箇什麼士迴顧兩邊云誰恁
麼道師乃喝一喝士云在這裏師云莫是當
陽道士云背後底聻師迴首云看看士云草
賊敗草賊敗師不對。

師因龐居士問此去峰頂有幾里師云什麼
處去來士云可畏峻硬不得問著師云是多
少士云一二三師云四五六士云何不道七
師云纔有七便有八士云得也得也師云一
任添取士云不得堂堂道師云還我恁麼時
[004-0623b]
龐老主人公來士云少神作麼師云好箇問
訊問不著人士云將為將為。」

【續天童華云發大機顯大用且非電光石
火疾焰過風要須平地上嶮崖孤峻處平
坦看他二老深入虎穴透徹淵源至於結
角羅紋游刃磅礴得大自在因甚華頂峰
未曾到只如齊峰云還我恁麼時龐老主
人公來士云少神作麼歸宗向這裏擬著
箇眼也要諸人瞥地良久云竹影掃堦塵
不動月穿波底水無痕。】
[004-0624a]

「師一日與龐居士並行士乃前行一步云我
強如師一步師云無背向老翁要爭先在士
云苦中苦未是此一句師云怕公不甘士云
老翁若不甘高峰堪作什麼師云若有棒在
手打不解倦士便打一摑云不多好師始拈
棒被士把住云這賊今日一塲敗闕師笑云
是我拙是公巧士乃拊掌出云平交平交。

古寺和尚因円霞至經宿侵晨粥熟行者只
盛一鉢與師又盛一椀自喫殊不顧[舟-白-日]霞霞
遂自去盛粥喫行者云五更侵早起更有夜
[004-0624b]
行人霞乃問師何不教訓行者得恁無禮師
云淨地上不要點污人家男女霞云幾不問
過這老漢或出趙州語同。

烏臼和尚因玄紹二上座來叅師問二禪伯
發足什麼處玄云江西師拈拄杖便打玄云
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云󲊛既不會後面箇
僧秪對看紹擬近前師便打云信知同坑無
異土叅堂去。」

【雪竇顯云宗師眼目須至漝麼如金翅擘
海直取龍吞有般漢眼目未辨東西拄杖
[004-0625a]
不知顛倒只管說照用同時人境俱奪。

溈山喆云烏臼大似巨靈逞擘太華之威
蒼龍展奪驪珠之勢直得乹坤失色乃拈
拄杖云諸人還識烏臼麼若也識去橫按
鏌鎁寰中獨據若也未識棒頭有眼明如
日卓拄杖下座。

續白雲端云眾中啇量道拄杖在烏臼手
裏以強陵弱有什麼難苦哉作者般見解
水亦難消所以道醍醐上味為世所珍遇
斯等人翻成毒藥要識烏臼麼橫按鏌鎁
[004-0625b]
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
昭覺勤云雪
竇明辨古今分別邪正若不知有爭恁麼
道雖然如是只見烏臼放行處未明烏臼
把住處要知烏臼把住處麼直得釋迦彌
勒猶為走使不敢正眼覷著若使據令而
行盡大地人並須喫棒。】

「師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定州師云定州法道
何似這裏僧云不別師云若不別更轉彼中
去便打僧云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師云
今日打著一箇也又打僧便出去師云屈棒
[004-0626a]
元來有人喫在僧云爭奈杓柄在和尚手裏
師云汝若要山僧迴與汝僧近前奪師手中
棒打師三下師云屈棒屈棒僧云有人喫在
師云草草打著箇漢僧禮拜師云却與麼去
也僧大笑而出師云消得漝麼消得漝麼。

石臼和尚叅馬祖祖云什麼處來師云烏臼
來祖云烏臼近日有何言句師云幾人到此
茫然祖云茫然且致悄然一句作麼生師乃
近前三步祖云我有七棒寄打烏臼󲊛還甘
不師云和尚先喫某甲後甘。」
[004-0626b]

【續昭覺勤云草窠裏撥出一箇半箇有什
麼共語處雖然如是猶放過一著在。】

「松山和尚一日與龐居士坐次師拈起尺子
云居士還見麼士云見師云見箇什麼士云
松山師云不得道著士云爭得不道師拋下
尺子士云有頭無尾得人憎師云不是這老
子今日還道不及士云不及什麼處師云有
頭無尾處士云強中得弱即得弱中得強即
無師把住云這老漢就中無話處。

師因與龐居士喫茶次士舉起橐子云人人
[004-0627a]
盡有分因什麼道不得師云秪為人人盡有
所以道不得士云阿兄為甚却道得師云不
可無言也士云灼然灼然師便喫茶士云阿
兄喫茶何不揖客師云誰士云龐公師云何
須更揖後丹霞聞舉乃云若不是松山洎被
老翁作亂一上士聞乃令人傳語何不會取
未舉起橐子時。

本溪和尚因龐居士問丹霞打侍者意旨如
何師云大老翁見人長短在士云為我與師
同叅方敢借問師云若與麼從頭舉來共󲊛
[004-0627b]
啇量士云大老翁不可共󲊛說人是非師云
念翁年老士云罪過罪過。

師又問龐居士達磨西來第一句作麼道士
云誰記得師云可謂無記性士云舊日事不
可東道西說師云如今事作麼生士云一辭
不措師云智人前說添他多少光彩士云阿
師眼能大師云是與麼始得為絕眹之說士
云眼裏著一物不得師云日正盛難為舉目
士云穿過髑髏去在師彈指云誰辨得伊士
云這老漢有甚奇持處師便歸方丈。
[004-0628a]

師一日坐次龐居士至師纔[厂@巳*頁]視士以拄杖
畫一圓相師近前踏却士云與麼不與麼師
亦畫一圓相士亦近前踏却師云與麼不與
麼士遂拋下拄杖而立師云來時有杖去時
無杖士云幸自圓成徒勞目視師拊掌云奇
哉奇哉一無所得士拈杖便行師云看路看
路。

石林和尚一日問龐居士云某甲有箇借問
居士莫惜言句士云便請舉來師云元來惜
言句士云這箇問訊不覺落他便冝師乃揜
[004-0628b]
耳士云作家作家。

浮盃和尚因凌行婆來作禮問盡力道不得
底句分付阿誰師云浮盃無剩語婆云未到
浮盃不妨疑著師云別有長處不妨拈出婆
歛手哭云蒼天中間更添冤苦師無語婆云
語不知偏正理不知倒邪為人即禍生後僧
舉似南泉泉云苦哉浮盃被這老婆摧折一
上婆聞笑云王老師猶少機關在時有幽州
澄一禪客乃問婆南泉為甚少機關婆哭云
可悲可痛澄一罔措婆乃問會麼澄一合掌
[004-0629a]
而立婆云伎死禪和如麻似粟後澄一舉似
趙州州云我若見這臭婆問教口啞澄一云
未審和尚怎生問他州便打澄一云為甚却
打某甲州云似這伎死禪和不打更待何時
婆聞却云趙州合喫婆手中棒州聞哭云可
悲可痛婆聞乃歎云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
州聞令人去問云如何是趙州眼婆乃豎起
拳州聞乃作頌寄云當機覿面提覿面當機
疾報󲊛凌行婆哭聲何得失婆答云哭聲師
已曉巳曉復誰知當時摩竭國幾喪目前機
[004-0629b]
洞安和尚問僧近離甚處僧云東川師云雙
澗孤松煙青月白那箇是上座主人公僧云
始留洞安便遭此問師云記劒刻舟破珠求
影豈不是闍𪏭境界喫茶去僧云那箇是洞
安正主師云途中駒子不勝驊騮僧禮拜師
云胡人打令舞拍全無。

百靈和尚一日路次見龐居士乃問昔日南
嶽得力句曾舉向人麼士云曾舉來師云舉
向甚人士以手自指云龐公師云直是妙德
空生也讚之不及士却問師得力句是誰得
[004-0630a]
知師便戴笠子而去士云善為道路師一去
更不迴首。」

【續徑山杲云這箇話端若不是龐公幾乎
錯舉似人雖然如是百靈輸他龐老一著
何故當時若不得箇破笠頭遮却髑髏有
甚面目見他龐公。】

「師一日問龐居士云道得道不得俱未免汝
且道未免箇甚麼士以瞬目對之師云奇特
更無此也士云師錯許人師云誰不恁麼士
珍重而去。
[004-0630b]

師因龐居士至遂把住云今人道古人道居
士作麼生道士與一掌師云不得道著士云
道必有過師云還我一掌來士便近前云󲊛
試下手看師拂袖便行。

濛溪和尚問僧甚處來僧云定州來師云定
州近日有甚奇特事僧云某甲旦過只聞塩
貴米賤苦無奇特事師云我者裏也只如此
麤粥淡飯與僧別無奇特事󲊛又來者裏覓
箇什麼僧云某甲不會乞師慈悲師云頼󲊛
不會若會我即輸汝一半道理首座晚間上
[004-0631a]
問云和尚適來勘僧為什麼道輸汝一半道
理師云頼得汝舉老僧洎合忘却首座云請
和尚為某甲說師云󲊛即忘前失後我又忘
後失前首座方去師喚轉云恰不得舉著近
日師僧只說塩貴米賤並不將佛法為事忽
然頻頻舉著喪却󲊛性命。

則首座蜀人因與龐居士摘茶次士問法界不
容身師還見我不師云不是老僧洎答公話
士云有問有答蓋是尋常師不對士云莫恠
適來容易借問師亦不顧士喝云這無禮儀
[004-0631b]
老漢待我一一舉似明眼人去在師乃拋下
茶籃便歸。」

【雪竇顯云則川只解把定封疆不能同生
同死當時與捋下幞頭誰敢喚作龐居士。

續蔣山懃云兩回不顧拋籃便歸且道旨
歸何處還會麼苦瓠連根苦甜𤓰徹蒂甜
則川老漢經事多矣。】

「師一日在方丈內坐居士來見乃云只知端
居丈室不覺僧到叅時師垂下一足士便出
行三兩步却迴師乃収足士云可謂自由自
[004-0632a]
在師云我是主士云阿師只知有主不知有
客師喚侍者點茶士作舞而出。

師一日問龐居士還記得初見石頭時道理
麼士云猶得阿師重舉師云情知久叅事慢
士云則川老耄不啻龐公師云二彼同時又
爭幾許士云龐公鮮徤且勝阿師師云不是
勝我只欠󲊛一箇幞頭士拈下幞頭云恰與
阿師相似師大笑而矣。

襄州龐蘊居士問馬祖不昧本來人請師高
著眼祖直下覷士云一種沒絃琴唯師彈得
[004-0632b]
妙祖直上覷士乃作禮祖歸方丈士隨後入
云弄巧成拙。」

【雲峰恱云且道是賔家弄巧成拙主家弄
巧成拙還有人揀得出麼若揀得出三十
棒一棒也較不得若揀不出明年更有新
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續瑯瑘覺云一夜作竊不覺天曉。
智海
逸云二老漢一箇開口了合不得一箇合
口了開不得更有一箇未欲說破乃呵呵
大笑歸方丈。
徑山杲云馬大師覷上覷
[004-0633a]
下即不無爭奈昧却本來人居士雖禮拜
也是渾崙吞箇棗馬師歸方丈士隨後乃
云弄巧成拙救得一半。】

「居士一日向円霞前义手立少時却出去霞
不顧士却來坐霞乃向居士前义手立少時
便入方丈士云汝入我出未有事在霞云這
老翁出出入入有甚了期士云略無些子慈
悲心霞云引得這漢到這田地士云把什麼
引霞乃拈起居士幞頭云却似一箇老師僧
士却拈幞頭安霞頭上云一似箇少年俗人
[004-0633b]
霞應諾三聲士云猶有些子氣息在霞乃拋
下幞頭云大似箇烏紗巾士乃應諾三聲霞
云昔時氣息爭忘得士彈指三下云動天動
地。

居士因辭藥山山命十人禪客相送至門首
士乃指空中雪云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時有
全禪客云落在甚處士遂與一掌全云居士
也不得草草士云恁麼稱禪客閻老子未放
󲊛在全云居士作麼生士又與一掌云眼見
如盲口說如啞。」
[004-0634a]

【雪竇顯別初問云但握雪團便打。】

「居士初問石頭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
頭以手掩士口士於此豁然有省後又問馬
祖祖云待󲊛一口吸盡西江水來即向󲊛道
士於言下領解。

居士坐次問靈照云古人道明明百草頭明
明祖師意󲊛作麼生照云老老大大作箇語
話士云󲊛作麼生照云明明百草頭明明祖
師意士乃笑。

居士因賣竹漉籬下橋喫撲女子靈照一見
[004-0634b]
亦去爺邊倒士云你作什麼女云見爺倒地
某甲相扶。

居士一日見円霞來遂不語亦不起霞乃提
起手中拂子士拈起鎚子霞云只與麼別更
有在士云此迴見兄不似於前霞云不妨減
人聲價士云本來要折倒汝一上霞云與麼
則啞却天然口也士云汝啞却本分猶累我
啞却霞乃擲下拂子去士云然闍黎然闍黎
霞不顧士云不唯患啞兼亦患聾。

居士一日見大同濟禪師乃提起竹漉籬云
[004-0635a]
大同師濟不應士云石頭一宗到師處氷消
瓦解濟云不得龐公舉灼然如此士拋下漉
籬云寧知不直一文錢濟云雖不直一文錢
欠他又爭得士作舞而去濟提起漉籬云居
士士迴首濟作舞而去士拊掌云歸去來歸
去來。

居士一日因円霞纔見便作走勢士云猶是
拋身勢作麼生是嚬呻勢霞便坐士向前以
拄杖畫箇七字霞遂於下畫箇一字士云因
七見一見一忘七霞便起士云更坐少時猶
[004-0635b]
有第二句在霞云向這裏著語得麼士遂哭
出去。

居士在洪州市賣竹漉籬見一僧緣化乃將
一文錢問不孤負信施道理還道得麼若道
得即捨僧無語士云你問我與你道僧便躡
前問士云少人聽又云會麼僧云不會士云
是誰不會。」

宗門統要續集卷第四
[004-0636a]

音釋

[咐-寸+乞-乙+小]
俗󲊛同。
狌
音生狌狌能言獸也。
眨
側洽切。
毓
余六切。
蟭螟

蟭音焦螟音冥。
睫
即涉切目旁毛也。
栲栳
栲音考栳音老栲栳柳噐。
襯

初覲切近身衣也。
磁
疾茲切。
舁
羊諸切兩手對舉也。
磅礡
磅蒲光切
礡白各切。
鏌鎁
鏌音莫鎁音耶鏌鎁劒名。
[004-0637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