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覺聰禪師語錄卷第十四 辨四
嗣法門人戒受編
問答機緣
上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自世尊覩明星
悟道說法四十九載末後拈花示眾唯有
迦葉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教外別
傳囑付與汝汝當流布勿令斷絕展轉相
傳西天二十八祖至達磨大師到東土流
傳六祖祖所付二人一名南嶽讓和尚一
名青原思和尚讓下流傳枝派四宗一名
臨濟宗一名溈仰宗一名雲門宗一名法
眼宗思下流傳一宗名為曹洞宗自宋後
三宗無傳惟臨濟曹洞二宗並行於世至
今燈燈相續祖祖聯芳勿得學者混亂法
門是名來源佛法大意。
[014-0206b] 
上問梁武帝問達磨大師如何是聖諦第一
義磨云廓然無聖意旨如何師云玅性圓
明體自空寂不假名相真空無形。
上問南泉斬猫意旨如何師云大用現前不
存軌則
上云既為知識皆以慈心為甚斬却猫師云
南泉行正令勘驗衲僧使他薦取巳躬下
事故知識臨機作用為人抽釘拔楔也。
上問趙州頭戴草鞋意作麼生師云好手手
中呈好手入水便見是長人貍奴頭角依
然在迥出天然意氣誇。
上問如何是悟道師云明心見性
上云如何是明心見性師云單提一個話頭
塞斷情識異路內心不奔外塵不染看一
念未生巳前直下坐斷透脫玄關便與佛
[014-0207a]
祖無別是為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上問如何是叅禪話頭師云或有叅即心即
佛或有叅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或有叅如
何是佛麻三觔者是從上祖師公案名為
關棙子也。
上問有不叅話頭悟道者麼師云不叅話頭
悟道者頗多皆因宿植般若靈根或觸著
一機一境發明此事原是大根器者一聞
便悟若是鈍根之人未免叅究。
上問朕要學佛法從甚麼處學起師云從
陛下問處學起
上云如何是問處學起師云但看開口動念
處發起信心即是成佛之本源世出世間
之玅道也。
上問自古治天下皆以祖祖相傳日對萬機
[014-0207b]
不得閒暇如今好要佛法從誰而傳師云
陛下乃是金輪王轉世天性根敏不化而自
善不學而自明所以天下至尊也。
上問世間修行從何而修即得道果師云修
行無二路方便有多門欲修人天快樂三
壇等施六度齊修此屬人天小果若修出
世間道建大法幢請轉法輪務要叅禪見
性即成道果。
上問朕治天下事畢或有閒時叅禪還悟道
否師云但辦肯心必不相賺上等利根一
聞千悟。
上問叅禪做工夫叅甚麼話頭好師云叅個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
上問日對萬機還叅得禪麼師云若會得日
對萬機底人落處即是禪即是道所謂道
[014-0208a]
在目前不須別處尋討。
上問如何是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云龍歸
大海波濤靜鳳到蒼梧氣象新。
上問萬法歸一一歸萬法可是道否師云山
河無礙融三際剎海收歸一指端。
上問萬法歸於一心時時持守不應世事可
以謂了道否師云道廣無涯逢人不盡。
上問叅禪工夫何處入門師云即向開口動
舌處會穿衣喫飯處會一念未起時會猛
力提撕直下坐斷一了百當胷懷無礙所
以靈光獨耀迥脫根塵事理無二即如如
佛。
上問悟道之人隨所去來不被物轉是否師
云百花林裏過一葉不沾衣。
上問悟後之人還復迷否師云譬喻木燒成
[014-0208b]
灰灰能成木耶。
上命師問翰林曹本榮一之地三蛇九鼠
意旨如何曹云象王行處絕狐踪師云祇
道得一半曹佇思師云祇如絕狐踪處還
有向上事也無曹云龍袖拂開全體現師
云正好通身受用曹云謝師指示師云也
是杓卜聽虛聲師又問日裏僧駝像夜裏
像駝僧意旨如何曹云有智主人二俱不
受師頷之。
上命王熙曹本榮二翰林到萬善殿問師王
云有一問特請和尚指示師云山僧今日
不答話王佇思曹云雖然不答話其語如
雷師云莫錯聽好山僧亦有一問夫子之
道忠恕而已矣請問二公如何是忠恕之
道試道看二公無對。
[014-0209a]
王翰林問悟道之人還落輪廻也無師云
我者裏佛尚不可得喚甚麼作輪廻王云
叅禪一切人可以叅得麼師云若論個事
在聖不增在凡不減王云者個事畢竟如
何師云如鐵橛子相似。
上命畫工傳師真懸殿上
駕到顧云者個若是老和尚一棒打殺師云
未審
陛下向甚麼處下手
上便轉身出方丈少頃差近侍李公云適纔
聖上道者個若是老和尚一棒打殺師云山
僧慚愧一日奏辭
上歸海會寺
上差李公到殿
上云和尚有什麼物件留一兩樣在宮裏供
[014-0209b]
養以見和尚如故師云貧道固窮並無一
物惟有一條拄杖是貧道親受用底進
陛下大振佛祖家風也
上一見大悅。
上問觀音菩薩從聞思修入三摩地且道與
禪宗是同是別師云兩段不同收歸上科。
上問臨濟在黃檗喫三頓棒意旨如何師云
陛下磨礱三尺劍太平寰宇斬癡頑
上云既在黃檗喫棒因甚麼大愚處悟道師
云若無大愚誰識黃檗。
上問如何是超佛越祖底道理師云王登寶
位野老謳歌
上云者就是超佛越祖底道理師云王法與
佛法無二。
易齋馮侍郎問自古聖賢還達真正理也
[014-0210a]
無師云朝笏不因遮臉笑袞袍豈是野人
穿。
馮云門裏出身易身裏出門難是如何師
云今日大出小遇。
師問胎仙馮翰林孔子云不在其位不謀
其政且道不在甚麼位馮無語師云公既
道不得何不問山僧馮云請和尚道師云
本來無𦊱礙隨處自稱尊馮信服之。
馮翰林問師如何是宗旨師指香爐云一
片栴檀爐內燒林云者個就是宗旨師云
認著依然猶不是。
僧叅問如何是主中賓師云有人問我住
山意一把钁頭是生涯僧云如何是賓中
主師云白雲飛出岫青嶂倚空高僧云如
何是主中主師云橫按鏌鎁全正令太平
[014-0210b]
寰宇斬癡頑僧云如何是賓中賓師云情
知汝是行脚漢僧云除此主賓之外還有
向上事也無師便打僧一喝師云汝祇得
恁麼。
有一僧到海會舉耕月首座住銀山有垂
語問學者既是銀山諸人到者裏因甚麼
用他不著無人答得此話師代云聞時富
貴見後貧窮。
羅秀才叅師問秀才通那一經才云易經
師云易經有八卦是否才云是師拈拄杖
地上一劃一卓云者是那一卦試道看才
罔措師云雷火豐卦也不識才禮拜。
僧問臨濟三玄即不問汾陽五句請師分
師云破句問將來進云如何是入門句師
云放下腰包高掛鉢囊進云如何是門裏
[014-0211a]
句師云獨坐萬年床悠然忘歲月進云如
何是當門句師云師子當軒踞誰敢正眼
看進云如何是出門句師云舉頭紅日近
回首白雲低進云如何是門外句師云極
目寥寥山海外不知何處是家鄉僧便喝
師云任汝喝得老僧猶是門外漢。
羅漢琛禪師因二僧作禮琛云俱錯僧無
對師舉問雲响侍者那裏是二僧錯處試
道看响下數語師不肯云恁麼見解叅禪
不了雲躊度師云汝要承當佛法切須仔
細雲出方丈到僧堂前忽然疑團頓釋。
居士問如何是燈王佛師云了角女子頭
白如[糸*系]。
因雪師問耕月盡大地是雪因甚麼孤峯
不白月云玉出崑崗師肯之。
[014-0211b]
師問化南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有人
問汝作麼生答化云無毛鷂子潑天飛師
云前途三軍圍繞如何敵對化云金鼓先
鳴單刀直入師云祇如萬里無寸草處又
作麼生化云我為法王於法自在師云也
好與三十棒。
師一日與竹庵西堂過長橋問古人問趙
州如何是趙州橋州云度驢度馬意作麼
生竹云某甲不恁麼道師云汝試道看竹
云度佛度祖師云與麼道大有人笑汝在
竹云和尚作麼生師云要行便行要住便
住竹云和尚即得師云汝分上又如何竹
云不妨隨和尚脚跟轉師云因甚不打自
招竹云師資道中不為分外師便行云隨
我來。
[014-0212a]
師住錦山歲畢設齋供金粟百和尚因未
傳得真師乃打圓相云有人下得一轉語
恰當許汝親見本師面目竹西堂云南山
起雲北山下雨維那云春色滿園關不住
一枝紅杏出墻來侍者云薰風自南來殿
閣生微涼師云此處無銀三十兩。
一僧將高峯示眾偈著語呈上方丈師不
肯云汝逐句問來我為答僧云如何是海
底泥牛啣月走師云鬼持千里鈔林下道
人悲僧云如何是巖前石虎抱兒眠師云
猿猴探水月𦺫𦿆拾花鍼僧云如何是鐵
蛇鑽入金剛眼師云紙褁大蟲眼著楔僧
云如何是崑崙騎象鷺鶿牽師云家無小
使不成君子且住者話是古人分中事如
何是你分上事僧擬對師便掌。
[014-0212b]
師問竹庵德山末後句汝作麼生會竹云
平生肝膽向人傾相見猶如不相識師頷
之。
師問雲响臨濟正法眼滅却瞎驢邊你作
麼生會响云動容揚古路不墯悄然機師
云三聖便喝又如何响云大用現前師云
三聖便禮拜臨濟還是肯他不肯他响拂
袖便行師云饒汝恁麼去早喫山僧三十
棒了也。
僧問罪從心起將心懺因甚麼又向佛前
求解釋師云要他作證明。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三腳蝦蟇
上露柱。
僧叅師問三人同行必有我師那個為得
我師者試道看僧罔措師云同坑無異土
[014-0213a]
化南問師藏身處沒踪跡沒踪跡處莫藏
身意作麼生師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
依舊笑春風師徵云汝作麼生會化云只
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翰林孺子俞居士問求和尚開示叅禪師
云旱地好種麥士云不會師云北地少雨
多風。
僧問如何是法身師云一朵梨花帶雪開
僧繇好手難描畫僧云如何是透法身句
師云龜毛擊碎虛空骨。
師住庵時有二僧駝一尊佛至庵作禮云
日勢稍晚某甲借一宿得麼師云我有一
問汝道得與你宿若道不得便去古人道
釋迦彌勒猶是他奴汝是丈夫駝他作麼
其僧罔措。
[014-0213b]
僧問如何是日面佛月面佛師云左手翻
雲右手雨。
師問化南無手臂漢把住天下人假使沒
影子的人來作麼生把捉化云澤廣藏山
理能伏豹。
僧問臨危不變在什麼處安身師云在汝
脚跟底。
僧問如何是奇特事師云碓嘴生花。
師同耕月首座路行因過溪喚俗人撑竹
筏度之師云為知識者要度俗人因甚麼
喚俗人度座云家無小使不成君子師云
汝喫了飯只是與人爭閒氣座云和尚作
麼生師云好事讓他人。
師問僧那裏來僧云五臺師云還見文殊
麼僧云見師云且道他鼻孔是橫是直僧
[014-0214a]
無語師云者妄語漢何曾從五臺來。
司禮監太監曹居士問南泉斬猫意旨如
何師云城中失火殃及池魚。
翰林方月江叅師問孔子云君子思不出
其位未審思不出甚麼位士以手拍香几
師云佛法不是者個道理士便喝師云念
居士初叅且放過一著士云和尚莫向人
道弟子來求佛法師云情知居士不是者
心事。
僧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云盲子夜半上
樓梯僧云學人不會師云有時踏得著有
時踏不著。
僧問如何是佛師云一口鍼三尺線。
侍者捧一鍾水度與師師云作甚麼者云
與和尚潄口師云山僧不曾念佛潄口作
[014-0214b]
麼者無對。
方翰林早晨入臥室見師纔起方云五更
清早起更有夜行人師云山寺日高僧未
起算來名利不如閑方鼓掌笑云點著弟
子痛處。
師問鄒貢士爾去做官將何治民士云寬
師云恁麼做官兆民無主也士罔措方翰
林云鄒居士答不得者話乞師代一語師
云片言可以折獄也。
一日方翰林辭師云弟子今日回家師云
居士回家切莫謗山僧士云不敢師云汝
作麼生士云逢人但恁麼舉師云却被汝
謗了也士無語。
僧問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意旨如何
師云其父攘羊而子證之。
[014-0215a]
師問眾僧魚從鷺鶿脚下過為甚麼却不
知眾下語不契自代云暫時不在如同死
人。
師問吼侍者如何是斬釘截鐵句吼云一
刀兩斷師云如何是你棒下轉身句吼云
脚下無[糸*系]任往還師云早被葛藤纏住了
吼云且莫塗污學人師休去。
曹翰林問和尚還愛財色否師云覔之不
可得士云既為善知識因甚麼愛財色師
云夜夜抱渠眠朝朝共他起。
方翰林問如何是諸佛機師云一馬生三
寅方云如何是目前機師云橫三豎四。
師問大眾有一人劒刃上走馬鉢盂裏安
身諸人作麼生會弘讚侍者云放去則彌
六合收來潛藏密機師云如何是收放底
[014-0215b]
意弘云大用現前師云汝試大用現前看
弘擬對師連棒趂退。
居士問心本無心捉心不定未審過在甚
麼處師以偈答之甕裏捉泥鰍執心返成
病去來莫管他只要斷他命。
師入堂問大眾如何是咬猪狗底手叚試
出來看眾停思師云既無且看山僧咬幾
隻去也以拄杖一齊趂散歸方丈。
師問印心如來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
是堅密身印云風吹不動水洒不濕師肯
之。
鑾儀衛顧居士問昔有僧問古德如何是
衲僧活計古云耳裏種田弟子看者一句
話疑來久矣請師直指師云全體是用全
用是體士云不會師云掘地覔天士信服
[014-0216a]
禮拜。
方翰林寄來三問心經云無眼耳鼻舌身
意既是無眼人將甚麼讀書答云空谷傳
聲虛堂習聽又云一毫端上辯龍蛇。
僧問既無舌人將甚麼喫飯師云但取鈎
頭意莫認定盤星又云他家自有通人愛。
僧問四大本空五蘊非有某甲現在身病
眼花敢問和尚病從何來花是甚麼師云
事從叮囑起展轉見誵訛又云皆從妄想
生。
高侍郎問青州布衫重七觔意旨如何師
云提起通身毛骨寒。
僧問如何是大用現前師云火車頭上舞
麒麟。
僧問承和尚有言輪椎一聲震佛祖盡來
[014-0216b]
叅既是佛祖更叅個甚麼師云三更猶自
可午後始愁人。
師一日上堂二僧齊出問訊師云一對無
孔鐵錘那個輕那個重二僧齊喝師云一
人能奪不能縱一人能縱不能奪。
高侍郎問南泉斬猫是斬耶不斬耶師云
若作佛法會即斬却若作世法會即不斬
耕首座問萬法是心光諸緣惟性曉本無
迷悟人只要今日了既無迷悟人了個甚
麼師云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
居士問經云父少而子老舉世所不信此
理如何師云山僧威音王巳前行道了也。
師問罡風侍者懸羊頭賣狗肉汝作麼生
會者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師云恁麼道
猶較些子。
[014-0217a]
師問易齋馮侍郎經中云父少而子老舉
世所不信此意如何士云子歸就父師云
祇道得一半。
僧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云大地莫能載。
師問紫萊侍者如何是正法眼者云破燈
籠師云南泉斬猫意旨如何者云王令巳
行誰人敢逭師云趙州頭戴草鞋意作麼
生者云子紹父業。
師問僧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僧云井底蝦
蟇天上飛師云世尊拈花意旨如何僧云
人人有分師云既是人人有分為甚麼八
萬人天罔措僧云九重深密處灼然人不
知師打云前言不顧後語。
師問罡風靈雲見桃花是如何罡云打失
鼻孔師云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
[014-0217b]
未徹在意作麼生罡云滴淚斬丁公。
僧問空王脊骨為甚麼咬不斷師云不是
猛烈漢。
師問自如維那世尊陞座文殊白椎世尊
便下座意作麼生那云坐斷十方不通凡
聖師便喝那禮拜。
僧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云胡地抽冬
笋僧云某甲不會師云北地鮮有南方頗
多。
師問雪紅侍者婆子燒庵意旨如何者云
可憐不遇攀花手狼籍枝頭多少香師云
庵主過在甚麼處被婆子燒却庵者云鈍
鳥迷舊巢。
耕首座進方丈師云作甚麼座云禮拜和
尚師云山僧今日不在方丈裏應檀那供
[014-0218a]
去了座云為甚麼當面諱却師云山僧今
日失利座云和尚慣得其便師休去。
師問僧日裏僧駝像夜裏像駝僧意旨如
何僧云觀音頭上頂彌陀[遞-虎+土/巾]相恭敬師肯
之。
僧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云如駭鷄犀
枕僧云如何是一塵三昧起師云松子綻
開摩醯眼梨花心露佛全身。
一日班首進方丈師問如何是空刦已前
事諸子下語看首座云炎炎六月一片雪
西堂云無毛鷂子潑空飛後堂云烏龜向
火碓嘴生花堂主云沒底鐵船水上浮師
下兩語無影草裏飛蜻蜓又云千年雪裏
埋死屍。
僧叅師拈拄杖一劃云向者裏道一句看
[014-0218b]
僧云忽然迷霧散露出本來人師云如何
是本來人僧云百鳥枝頭鳴嚦嚦師云日
裏浩浩汝作麼生會僧云運水搬柴師打
云賞汝一棒。
師問湛雲如何是金剛王寶劍湛云遍界
血淋淋師云如何是踞地獅子湛云百獸
盡潛踪師云如何是探竿影草湛云一點
瞞他不得師云如何是向上事湛云須彌
頂上日輪紅師打云也不可放過。
僧問世尊夜覩明星悟道未審和尚見個
甚麼悟道師云山僧惱恨行脚二十年未
曾叅見知識。
師問都察院容庵馮居士人人脚跟下有
條通天大路因甚麼行不出戶坐不當堂
士云別無回互師云者話是尋常事如何
[014-0219a]
是格外句士云橫吞萬象氣絕諸塵師云
恁麼道又爭得士云和尚意作麼生師云
任從滄海變終不與君通。
馮察院問師有一則陳爛葛藤請師直答
師云有甚麼疑處問將來士問有句無句
如藤倚樹意旨如何師云刀斧劈不開士
云如何是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師云目前
無一法士云溈山呵呵大笑意作麼生師
云識破賊贓。
師問妙運侍者興化擯維那你作麼生會
者云咬牙封雍齒滴泪斬丁公師云大顛
擯首座又作麼生者云韓公平地遭活埋
師云祇如國師打侍者還是賞他罰他者
云將頭不猛帶累三軍師云汝分上事又
作麼生者云且禮拜和尚師打云不得放
[014-0219b]
過。
師問雪紅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如何
是悄然機雪云徧界不曾藏師云徧界不
曾藏即且止汝即今在甚麼處安身雪一
喝師便棒。
師問福緣汝福有多少福云一秤提不起
尖斗量不盡師云汝有許多癡福。
僧問止止不須說我法玅難思如何是玅
法師云十年談不盡更有好商量僧云某
甲不恁麼道師云汝又作麼生僧作吹笛
勢師云如蟲禦木僧云舉頭天外看誰是
我般人師便打。
師問吼林心不是佛智不是道畢竟是個
甚麼林云多年陳菜根師云本來無一物
喚甚麼作菜根林云鬼神覷不破師云汝
[014-0220a]
作麼生會林云覿面相承師云覷著即瞎
林便喝師便棒。
師卓拄杖問初聞汝還聞麼僧云親親切
切師云如何是汝親切處僧云無枝無葉
師云還我主人公來僧云貼體金剛師打
云百雜碎了也。
僧問三世諸佛因甚麼不知有師云家貧
無活計僧云黧奴白牯為甚麼却知有師
云富貴有良謀。
師問雪紅西堂円霞燒木佛因甚麼院主
眉鬚墮落堂云桑樹上著箭穀樹上出汁
迦毘盧國僧到海會叅師問幾時到東土
僧云不知師拈起扇子云者個喚作甚麼
僧以手搖云就是者個物師云喚作物則
觸不喚作物則背畢竟喚作甚麼僧罔措
[014-0220b]
又問高隱那裏僧以手指胸云在者裏師
云祇如死了燒了向甚麼處安身僧云隨
路去師喝云無主孤魂。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是如何師云氣宇如
王僧云見後是如何師云盡法無民僧云
見與未見是如何師云本來無向背。
師問僧南贍部洲人打皷北欝單越人上
堂汝作麼生會僧云高麗人打鐵迸破脚
指頭師云阿誰証盟僧云木上座師云他
還具眼也無僧云相見猶如不相識師云
大似瞎。
滿州榜眼折中直問世人死後本性還滅
耶不滅耶師云世人本性猶如太虛不遷
不變當體全真士云為甚麼又有生死師
云人雖有生死其性不殞亘古靈明毫無
[014-0221a]
虧欠士乃信服。
師問僧空刦田地阿誰耕種僧云赤脚波
斯師肯之。
吼林侍者棒下有省呈偈云幾番坐得冷
湫湫水盡山窮不肯休今日愍忠棒下轉
頂門迸出大鼻頭師看偈畢問如何是轉
身句林便拂袖轉身師云者是學來底親
切道句看林云撒手懸崖下飜身宇宙中
師云如何是大鼻頭林云圓陀陀光灼灼
師云如何是汝放身命處林云全身獨露
師云法身無相獨露個甚麼林云視之不
見聽之不聞師云莫向無事甲裏躲跟林
便出方丈。
師垂語問大眾人人脚跟下有條通天大
路為甚麼行不出戶坐不當堂過在甚麼
[014-0221b]
處有人下語恰好者山僧賞銀一錠眾下
語不契自如維那下語云雖飽無力師晚
上堂云維那下一語頗恰山僧意賞銀一
錠那出眾禮拜師拋出一隻履那云美食
不中飽人飡師云今日賣寶遇著瞎波斯
便歸方丈。
子濂杜兵憲問大顛擯首座意作麼生師
云脚踏鴻門兩扇開士當下領旨。
師問杜兵憲靈雲見桃花悟道玄沙聞云
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意旨如何
杜云滿面依舊是塵埃師云趙州道我在
青州做領布衫重七觔意旨如何杜云壓
殺擔板漢師肯之。
師問天皷侍者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是如
何天數日無語一日云天無二日國無二
[014-0222a]
主師頷之。
師問寶印侍者不露鋒鋩道一句看者云
透脫長安師云那邊事作麼生者云腳底
不沾泥師云如何是向上一路者一喝師
便打。
迦毘盧國僧到羅山法海寺叅師問那裏
發足僧云西天師云西天是極樂世界因
甚麼到東土堪苦之地僧云特來見和尚
師云佛前見佛後見僧云佛即是和尚和
尚即是佛師云汝作者個見解非是西天
僧其僧無對。
僧問如何是大悟無道師云聞時富貴見
後貧窮僧云如何是大海無魚師云水清
難藏影急處不留踪僧云如何是大地無
草師云本來無一物不受半點塵僧云如
[014-0222b]
何是大富無糧師云從門入者不是家珍
僧禮拜云謝師答話師云知音者少。
黃秀才問婆子燒庵是如何師云賊是小
人智過君子才云祇如燒却庵還是好心
是不好心師云車不橫推理無曲斷才云
婆子道三十年只供養一個俗漢意作麼
生師云拏賊要贓。
師澡浴時常遇一僧擦背師云吾常受汝
恭敬無可酬答待山僧向後去作頭驢被
汝騎僧云大師是修行人作者個說話師
云者瞎漢話頭也不識。
僧問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意旨如何
師云北斗不藏身騎牛出佛殿。
僧問如何是明眼人師云沙裏無油不點
燈僧云某甲眼與和尚眼是同是別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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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抱嬰兒擬彰皇簡僧云獅子窟中無異
獸象王行處絕狐踪師云鷄棲鳳巢非同
其類僧喝師云草裏呌作麼。
師一日到馬太監家使者通報海會和尚
來馬云請和尚進來拜佛師云山僧從來
不拜佛馬云和尚為甚麼不拜佛師云佛
與我是生冤家。
吳秀才叅問弟子特來求和尚開示師豎
起拂子向空一點云會麼士云不會師云
孔門弟子無人識碧眼胡僧笑點頭。
師問雪紅西堂如何是日面佛月面佛堂
云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師問僧如何是狗子有佛性僧云青天白
日起愁雲師云如何是狗子無佛性僧云
東海波濤徹底清師云祗如狗子有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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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佛性是同是別僧云白鷺下田千點雪
黃鸝上樹一枝花師云者話明那一邊事
僧無語師便打。
晚叅以拄杖地上打個圓相裏許寫個佛
字師云諸人不得向裏許踏著若踏著入
地獄如箭射大眾相視佇思師云諸人大
似癩馬繫枯椿在者裏覔什麼草料以拄
杖一齊打散。
明覺聰禪師語錄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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