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覺聰禪師語錄卷第十 貌十
嗣法門人成秀編
示眾
示眾今朝正月十有八衲僧脚下熱火發
燒得眉毛已焦枯石女堂前把墨潑同門
出入不相知喚作張三却李八喝一喝。
示眾諸大德若論參禪者件事如老鼠咬
生鐵相似沒你下口處沒你鑽研處沒你
承當處沒你棲泊處擬欲搆之轉見轉遠
若欲放之灼然目前如銀山鐵壁仰之彌
高鑽之彌堅約不進前推不向後諸人到
者裡作麼生轉身吐氣若欲轉身吐氣直
教無手足人拳踢相應猛力一推縱饒銀
山鐵壁也須粉碎大眾愍忠恁麼道還知
落處麼若知落處正好吃山僧痛棒如其
[010-0140b] 
未薦三十棒等待別時來。
示眾舉杜順和尚云懷州牛吃禾益州馬
腹脹天下覔醫人炙猪左膊上此頌羙則
羙矣祇是不經人檢點若被明眼人覷破
不值一緉破草鞋諸人委悉麼猶其未能
萬善為汝註破殊不知這老漢口甜心苦
句裡藏鋒眼觀東南意在西北明眼作家
自合超格且如何是超格底意一僧便喝
師云好一喝只是無主僧又喝師云汝連
兩喝主落在甚麼處僧擬對師連棒趂下
堂。
示眾道曠虛玄體無向背觸之不得視之
眼聵以拄杖卓云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
塊大眾既是盞子撲落地因甚碟子成七
塊一僧云鵓鳩樹上啼意在蔴畬裡師云
[010-0141a]
意旨如何僧云祗許老胡知不許老胡會
師便喝僧禮拜師劈脊一棒。
示眾若謂諸佛出身處蟭螟眼裡輥繡毬
若謂衲僧出身處從天降下則貧寒從地
湧出則富貴若謂衲僧行履處無中有路
透荊林還他好手若也透不過亦還他好
手何謂虎瘦雄心在人貧志氣高。
示眾馬祖陞堂蘇嚕蘇嚕百丈捲席悉唎
悉唎若作佛法會全無巴鼻不作佛法會
大似失利諸人向者裡的當得去任汝拈
龜毛拂穿却衲僧鼻孔將兔角杖煆煉聖
凢剔摩訶衍之骨髓鋤斷性田之妄根發
向上真機逈脫樊籠一道逍遙門門解脫
且如何是解脫門泥牛吼破三更夢木人
坐斷六門機。
[010-0141b]
示眾凡知識樞機三賢罔措十聖難明怱
平白地上拈起一絲頭直使法地震動窠
臼掀翻於無事中生事無句中顯句真心
無相頓超萬行妙性本空不著一塵貧者
濟他驪珠受用富者令伊徹骨貧窮赤洒
洒淨躶躶智月皎於太虛慧鏡澄於碧海
包羅萬法[冰-水+〡*ㄆ]攝毫端誠能如是則與千聖
同躔共個鼻孔出氣若乃隨羣逐隊菜囊
飯袋漢妄心牽引何時了辜負靈臺一點
光。
示眾參禪學道先須發起信心信心若固
志氣超羣縱有一切魔魅所撓必不退墮
矣所以信門深遠法城堅牢成就一切菩
提殊不知信心原是當人靈源種智成佛
作祖慧命衲僧悟道根由皆從信心所成
[010-0142a]
豈不見神光參達磨斷臂求法立雪乞示
為法云軀今古標榜此是第一個信心也
六祖參黃梅五祖每日作務墜石春碓勞
其身心苦其筋骨此是第二個信心也臨
濟問黃檗佛法大意連喫三頓痛棒不生
退屈此是第三個信心也仰山參溈山不
明此事發心牧牛三年常受風霜寒苦此
是第四個信心也雪峰九上洞山三到投
子嘗職飯頭為眾竭力此是第五個信心
也踈山聞大溈一語便賣被單而作程費
千里䟦涉咨請指示此是第六個信心也
慈明結伴參汾陽更衣入兵隊不顧危亡
此是第七個信心也天童密老人參幻有
和尚親上燕京三次不憚路險艱辛力創
禪門崛起臨濟正宗此是第八個信心也
[010-0142b]
山僧舉此數員尊宿以曉諸人從上乃佛
乃祖皆從信心而成無上之道所謂信乃
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今日參禪
者頗多尠有悟者何也祗因用心不切依
稀鼻孔彷彿眼睛雖在堂中趺坐其話頭
暫時弗覺被掉舉忽然掉過西便向西邊
境界上作活計忽然掉過東便向東邊境
界上作活計於此錯過光陰埋沒巳靈辜
負諸聖若求其悟者鮮矣諸人若為生死
事大放下諸緣離心意識單提一個話頭
疑來疑去參到無參處追到無追處緊緊
把定牢關毫無走作就將娘生鼻孔直下
扭破如冷灰裡豆爆徹底翻身故云絕後
再甦佛祖欺汝不得諸人若信山僧此言
如此參究去若不悟道佛法不靈驗山僧
[010-0143a]
成大妄語自甘拔舌與諸人無分。
示眾佛法無人說雖慧不能了或時閙閧
閧或時靜悄悄諸兄弟若向靜悄悄處安
身如駑馬伏櫪羈蹄望絕崖而跪足正是
墮在毒海此謂膏肓禪病也若是具眼道
流正在閙閧閧處別立一機瞬目視伊行
即打坐即錐長劍倚天外直騎千里駒畢
竟如何保任不萌草解藏香象無底籃能
盛活蛇。
小參
萬善殿結制小參僧問祥雲生滿座瑞氣
擁禪堂少室真消息請師直舉揚師云今
晚小參進云昔日藥山小參不點燈今日
和尚因甚又點燈師云驢馬不同途進云
德山小參不答話和尚答話又作麼生師
[010-0143b]
云一個栗篷當面擲進云恁麼則男兒自
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處行師云料汝跳
不出僧一喝師便棒問雲從龍風從虎聖
人作而萬物覩本來無一物且道覩個甚
麼師云踏着秤錘硬似鐵進云恁麼則又
有也師云也少他不得進云逈古輪王全
意氣不彰寶印自然尊師云祗好瞻仰近
他不得僧一喝師云向你道近他不得又
惡發作麼進云和尚也須照顧師便打僧
又喝師亦打乃云大道無外絕塵緣而獨
立妙性無形寄森羅而顯相含融法界普
應無差湛爾堅凝寂然常照剖開纏內之
心珠截斷塵中之見網塞破毒險蘊坑趯
翻生死魔窟若能恁麼方可入禪入道創
發菩提心栽培靈苗蒂時時發現亘萬古
[010-0144a]
而常新歷歷無私應十方而通暢萬機頓
歇即入圓宗廓爾無垠了達實相大眾明
日荷蒙
聖恩洪開爐鞲陶鑄聖凢人人各為死生大
事個個悟無上菩提果然如是
皇恩佛恩一時報答且報答一句作麼生道
葵蕚丹心向日傾虔誠披露焚香祝。
晚參一老一不老死蛇頭上驚出草拶破
江西馬簸箕傾出驪珠一栲栳真得通身
白汗流貼肉汗衫卸却好諸人做工夫到
此田地卻是個好消息如人家窮子相似
蕩盡田園家產上無片瓦葢頭下無卓錐
之地全無活計逈出膠盆智[門@夕]遠水孤峯
性寂寒潭皎月一機普攝萬𩔗齊彰體湛
靈明本無來去一句全提逈超物格且如
[010-0144b]
何是獨超底意鳥啼花裏千般語月上峯
頭一色明。
晚參驀豎拂子云三世諸佛也參者個歷
代祖師也參者個天下知識也參者個萬
善堂內也參者個諸人朝夕參底若喚作
心心本無相了即無生性本真空體無涯
際絕兩邊泯前後一道清虛冥然通貫若
不喚作心騎聲蓋色越古騰今一段光明
葢天葢地彌滿十虛籠罩萬𩔗有情無情
真如平等諸人於此信得及功超遠劫果
證菩提若明此事更無餘事更有般漢好
似瞎驢趂大隊隨人高低遊山翫水正是
業識𢗅𢗅出入叢林虛消信施弗忖已過
弗修自德問著佛法口似磉盆人我貢高
勢雄海嶽如斯出家濫廁僧倫有何補於
[010-0145a]
法門者哉莫怪山僧太多事見人落井豈
傍觀。
晚參僧問三世諸佛向火熖裏轉大法輪
還端的有也無師云有進云畢竟如何師
云同生同死進云恁麼則野花香滿徑幽
鳥不知春師云不是這時節乃云燈籠沿
壁上高臺玉兔走入盤籃去新羅國人喫
鐵鞭北鬱單人喪家具諸人會得此意即
啞卻山僧口換卻汝眼睛若是超方作家
舉著便知落處自合窮則變變則通橫三
豎四坐一走七白似雪黑如漆觸著威震
雷霆進步無門可入誰知古路坦然平懊
恨諸人信不及山僧為汝聊通線不須簸
揚塵土覔眼上眉毛本現成白綽花冠黃
頭吉非是超羣衲僧個事大難委悉喝一
[010-0145b]
喝。
晚參云大抵操道者貴乎徹明根本莫向
枝葉上攀求體會不假於言詮研趣豈在
乎形跡寬廓非外綿密非內蕩蕩乎仰之
杳然八極巍巍乎視之充塞四維其象也
莫能推其玄其微也莫能測其奧然探江
海異於行潦者深廣也登泰山別於丘陵
者高大也豈小知小見而能測度妙道者
哉葢道也者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若捨近
而趨遠貪小而棄大如剖蚌蛤之腹而求
明月之珠入荊棘之林而求鳳雛之𡖉此
必難獲也若是愚蒙劣根之人斷佛種性
不能續其佛祖慧命葢自拘於小節而奚
成乎大法噐者耶殊不知至道無難惟嫌
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三祖恁麼道肝
[010-0146a]
膽肺腑盡情披露了也諸人委悉麼此事
今生若不會等待當來問彌勒。
晚參云神鋒原不費磨礱朝暮提持在手
中鐵壁銀山俱劈破頂門迸出一輪紅凢
參禪者必要猛烈性燥提起話頭一咬便
斷方與本分稍有相應不見唐時李駙馬
云學道須是鐵漢把手心頭便判直取無
上菩提一切是非莫官尚且他為官長終
日紅塵擾攘王事鞅掌具此力量逈脫樊
籠何况為釋子乎今時修道不了者祗因
一翳初起華影駢空瞥念纔興森羅滿目
則有世界崢嶸乾坤凹凸貪愛之所纏名
利之所縛縱有功德法財變成鴆毒所以
楞嚴經云玅性圓明離諸色相本來無有
世界眾生由心生故種種法生其心若滅
[010-0146b]
種種法滅乃至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至此
千差萬別掃歸大圓覺海四大五蘊輥作
寶月琉璃無明窟裏突出金毛獅子愛欲
河中化作上味醍醐法無難易轉變由人
至寶內懷終不他求靈珠在握應須自慶
處繁而不亂履險而常安若闡斯宗須明
玅旨其或未也機關不是韓光作莫把胸
襟作等閒。
晚參一僧出眾云某甲死了開口不得師
云大眾打鼓送亡僧去其僧便喝師云且
喜不曾斷命還救得活其僧無語歸眾乃
云者僧死了開口不得果然絕後再甦機
用超宗越格好手還他將相才擒下臨濟
白拈賊。
對靈小參八十餘年幻夢中千般活計一
[010-0147a]
塲空今朝撒手歸西去生若修因死有功
葢謂魏氏平生持齋念佛積德累功治家
有道教子有方可謂女中丈夫若論大道
本來不分男女相亦無生死遷流明明絕
滲漏歷歷不囊藏超聲越色離見離聞超
生死證菩提出輪廻趨樂土此謂出世之
道也今日孝子時大紀請山僧對靈指示
超拔慈親欲報劬勞以酧罔極如斯孝道
酧恩報德盡矣政當薦拔一句作麼生道
一念頓超煩惱海即心即佛不須疑。
除夕小參僧問嚴冬萬卉皆凋落為甚梅
花獨占春師云因緣時至其理自彰進云
爭奈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師云過在
阿誰進云臈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師云
徃徃來來有甚了期僧便喝師云三十棒
[010-0147b]
自領去乃云溪河冰結玉玲瓏埜衲圍爐
燒葉紅拾得龜毛補舊衲蒙頭打坐禦寒
冬這話却似山僧昔年住山家風只有二
七衲子同為伴侶黃虀淡飯麄布麻衣钁
頭隨身草鞋絆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夏
栽紫芋春種葫蘆山中活計受用為常一
種平懷泯然自靜也無客送亦無客迎也
不送嵗亦不迎春所謂山中無曆日寒盡
不知年山僧雖不能過於古人亦自守其
本分也今日叨蒙
陛下洪恩開選佛塲使其一切衲子安心向
道頓悟無生况住此琉璃殿宇坐受如意
供膳汝等諸人須要知恩報恩知德報德
雖然如是道眼若明金易化三心不了水
難消大眾今日三十夜到來人人有一件
[010-0148a]
大事還委悉麼有一頭水牯牛過牕欞頭
角四蹄都過了惟有尾巴過不得且道過
在甚麼處良久云參。
立春小參舉新豐和尚云井底熢塵生高
山起白浪石女生得兒龜毛長數丈若欲
學菩提應須看榜樣師云萬善不似新豐
虛空裏藏影白日下點燈直令他學菩提
者如推門落臼井底熢塵生高山起白浪
石女豈生兒龜毛不能長若欲學菩提何
須看此樣何謂也祗要一念證真功超累
劫三心若了道越僧祗如寒谷逢春陽回
萬象直使日煖花開普現色身三昧鳥啼
松韻共轉根本法輪銀河開凍錦鱗𨁝跳
上天土塊翻身蚯蚓驀過東海所以頭頭
惟心玅用法法當體全真囊括百億日月
[010-0148b]
藏於眉縫之中提掇四海乾坤置於掌握
之內斯乃法爾如是道性超然理合真空
而遍周體應萬機而無間靈源湛寂根境
圓通歌舘樓臺盡是真如寶所花街酒肆
悉皆菩提道塲不捨一法即如來是則名
為觀自在正當春元之始令行之初畢竟
如何卓拄杖云擊碎泥牛天地轉芒人耕
種劫空田。
結制小參僧問還丹一粒點鐵成金至理
一言轉凢成聖轉凢成聖即不問如何是
我手何似佛手師云一任汝顛倒進云百
年三萬六千朝返覆元來是者漢如何是
我腳何似驢脚師云踏斷趙州畧彴進云
參商雖兩地明月共一家如何是人人有
個生緣處師云山僧是福建白水杜拗蠻
[010-0149a]
進云恁麼則古皇未兆前威音那畔事師
云如何是威音那畔事僧一喝師打云未
夢見在廼云滹沱正脉已秋殘太白枝能
耐歲寒幸遇吾
皇功德主芳䂓復振於名藍今日十方聚會
四海同參個個擎頭戴角口吞佛祖人人
倒嶽傾湫眼葢乾坤目機銖兩舉一明三
猛烈英靈踢脫窠臼不涉見聞露出佛手
且如何是佛手以拄杖一卓云五九四十
九。
晚參云頂𩕳具眼辯生死之去來腰佩靈
鋒任殺活之縱橫直令天魔膽喪頓使外
道歸降咸入總持法門共證圓通覺海所
謂凢夫具聖人法即是聖人心若悟者事
同一家若迷者萬別千差雖然如是諸人
[010-0149b]
要會向上事但從萬別千差裡薦取葛藤
窩裡薦取是非堆裡薦取無明窟裡薦取
煩惱熖裡薦取屎窖坑裡薦取於此薦得
永刼不忘。
晚參云句剗意羊頭車子不停住意剗句
生鐵秤錘活活鋸意句交馳須着力全機
頓赴絕廉纖所謂向上一事千聖不傳要
人親到家鄉識得閨閣中物於此不疑千
聖舌頭亦不瞞頇自巳不見高亭參德山
隔江招手亭便領悟即返高亭住持更不
別參又大梅參馬祖問如何是佛祖云即
心即佛梅當下領旨便隱大梅山二十年
後出世諸兄弟若要承當大事皆因夙生
有大根基故為法門英傑回天奪化之機
跨竈衝樓之勇有比超卓方可作宗門中
[010-0150a]
種草若是懦夫寒灰之志焉敢入大爐鞲
如鉛汞落爐相似見火便流有何用哉今
愍忠門下稍有幾個英靈漢子若能保任
三十年後也會呵佛罵祖去也何謂不見
道吾不敢欺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
晚參云大悟無道大富無糧大地無草大
海無魚有人透得四轉語無禪可參無道
可學一任聲色裡坐聲色裡臥有時孤逈
逈也得有時俊悄悄也得有時逢塲作戲
也得有時歌舘春臺也得如其未也不可
狐尾續貂裘楚鷄[曰/月]彩鳳正謂參學人具
眼目看破生死本是空何須更問孫臏卜。
晚參僧問愍忠陞堂即不問古鏡未磨是
如何師云光吞萬象進云磨後是如何師
云逈脫諸塵進云磨巳未磨是如何師云
[010-0150b]
黑漆漆地進云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纔
動被雲遮師云你又被他轉却廼云佛祖
心印拶破百匝千重仰山鐵鍬剷斷殊途
異轍不踐娘生舊時路豈落凢聖去來機
孤光烜赫縱橫卷舒上無攀仰下絕已躬
直饒秘魔杈下死枉用心機子湖狗取人
心肝虛張大口德山棒如雨點大似掉棒
打月臨濟喝似雷轟亦如峯頭過浪到者
裡天魔拱手外道罔知若是頂門別具哪
吒眼必有吞佛噉祖氣槩旋天轉地機關
猛虎頷下解鈴蒼鷹爪下奪食如是超作
稍有衲僧氣分若蒞法戰之塲驚怕危亡
者只好倒卸鎗甲縮頸傍觀有分如此之
流真可憐憫何謂不信自心元是佛縱然
千聖莫能醫。
[010-0151a]
因雪小參六花現瑞騰空閗戰五花魁一
色虛明點徑玲瓏諸色淨獵人捕獸無路
牧童歸道失村銀樹幾株山中樵子富貴
玉蓑一領溪邊漁叟風流烏盆變作白盆
紺殿化為碧殿瑪瑙堦前鋪白氊珊瑚枝
上堆玉屑物物全彰淨法身頭頭盡是普
賢境正當恁麼時且黑白未分一點落在
甚麼處玅性縱橫沙界外大悲千眼莫能
窺。
小參屈指光陰早已過靈臺一點未揩磨
到頭不識歸家路換却人身爭奈何急薦
取莫蹉跎東廊打倒西廊壁[冰-水+〡*ㄆ]拾眉毛刦
轉多凢學道者學出世之道須惜光陰如
寸金明此大事猶喪考妣所以大修行人
無有剪爪之功豈肯棄本逐末耶或登山
[010-0151b]
則思藥山觀夜月笑聲百里共相聞或渡
水則思洞山覩影悟道會得渠我是一家
或觀月則思馬祖示諸人唯有南泉超物
外或看雲則思忠國師示唐肅宗釘釘着
懸挂着或修行則思香嚴擊竹聲無端打
失一隻眼或倚松則思古人樹下居單瓢
破衲度寒暑或坐石則思仰山閒打坐溈
山勘驗有轉身葢行脚者一動一靜一機
一境鳥啼花落風動水流皆是入道之門
發露之機若乃見道者則忘其緣境未見
道者則被緣境所障若能根境俱忘光吞
萬象逈絕諸塵根境如如是名了道。
晚參云臈月二十二空王殿露柱拈來仔
細看衲僧閒家具所謂千年田八百主且
道此人修何行業居何國土上無片瓦葢
[010-0152a]
頭下無卓錐之地天堂留不住地獄詎能
拘不織而衣不耕而食喫官酒臥官街當
處死當處埋還用修證也無不見善財童
子參無厭足王正參見時其王將此罪人
百般加害苦楚或劓其鼻者或挑其眼者
或割其耳者或截其手者或斷其足者乃
至炮烙燒身洋銅灌口將此罪人治畢方
見善財相執手云我巳得無礙三昧陀羅
尼門是則雖是不到心空及第處舉心𡚶
念業隨身。
除夕小參僧問心如皎月連天淨性似寒
潭徹底清一句逈超千聖外何須見性與
明心如何是明心師云鏡雖打破光體猶
存進云如何是見性師云明明歷歷黑黑
漆漆進云心性相去幾何師云昨日夜叉
[010-0152b]
心今朝菩薩靣進云心性巳蒙師指示年
窮歲畢是如何師云處處神前燒夜𥿄聲
聲爆竹送殘年進云恁麼則城上巳吹新
歲角牕前猶點舊年燈師云不須更說偈
言乃云一年三百六十日普天之下巳除
夕我為禪寂老光陰人為名利驚寵辱逗
到今宵總是空不想無常生死逼若向生
死劃骷髏一生叅學事巳畢諸兄弟今日
除夕節届無可與諸人分歲昔日賢和尚
烹一頭露地白牛與禪和共享後來經官
動府皮角納官結案現在愍忠即不然幸
有
俞旨誡殺耕牛山僧固不敢私烹勉強支吾
常住自有窮計較管教諸公今夜樂欣欣
何謂渴飲曹溪水饑吞栗棘蓬夜來燒默
[010-0153a]
炭炙得煖烘烘大家團圞頭唱個杜拗山
歌和氣藹然便乃超出古人一頭地伏惟
大眾歸堂喫茶。
立夏小叅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
洞然明白三祖恁麼道早是揀擇了也者
拄杖子只接上上機不接中下之機雪峰
恁麼道亦是揀擇了也十方世界中惟有
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釋迦老子恁麼道也
是揀擇了也爭如海會門下饑則進食寒
則添衣無禪可參無佛法可學便是一員
無事道人此際薰風南來戶牗打開時觀
庭前文菓花散步郊外望麥秀火雲驟集
奇峰野鳥時喧古樹芙蕖將放出水玉梅
巳熟垂金可以適意暢心懷倦時晝寢南
牕下海會恁麼行履還是有揀擇耶無揀
[010-0153b]
擇耶不見道但有一絲頭便是一絲頭。
告香小叅云火熖那容蚊蚋泊劍鋒寧許
赤挨身眾中若有擎天手奪皷攙旗正令
新智不到處三世諸佛難下口名質未興
千眼大悲莫能辨祗因一念忽生花開世
界便有生死之流凢聖之立因果差殊明
暗相奪昧郤本來真常故受種種顛倒名
利之所牽愛網之所縛皆因曠刦巳來習
蘊八識田中必須操智慧劍披忍辱鎧斷
生死根破無明殼誠能有此力量稍有參
學氣分諸兄弟明日結制安禪早晨大眾
告香躬對佛前洗心發願務要超生死關
悟佛知見如斯决志自有出頭時節若是
借衣求食者枉勞辛苦許多般有何利益
者哉伏惟大眾裁聽。
[010-0154a]
重陽小叅師云善迹迹者莫能迹善言言
者莫能言去此二途別有生機者麼僧問
如何是跳出金毛獅子師云嚇殺天下人
僧一喝師便打乃云今朝九月九不喫趙
州茶痛飲茱萸酒八十公公穿綉鞋老來
不覺自家醜不風流處且風流今日登高
各出手或有會吟詩者出來吟一首應個
時節猶其未能且聽延壽舉似新婦騎驢
阿家牽婆婆空手執鐵鞭三人遊到婆伽
國回來依舊在堂前聖僧問云汝適纔到
甚麼處來荅云朝遊婆伽國暮遊七金山
聖僧云且道他方境界與此方是同是別
荅云處處黃花開遍地也有白衣送酒來
寓秦郵放生庵王春元請對靈小參師云
善戰者便請單刀直入若是擬議頂門著
[010-0154b]
箭眾中有善戰者麼一僧便喝師云頂門
早巳著箭了也進云天上天下亡者獨尊
師云也好與他三十棒僧禮拜云謝和尚
賞罰分明師云痛棒也有人喫乃云六十
餘年幻夢中惟持仁義素門風生前若肯
修功業福本良田在巳躬臨行撒手歸何
處自在逍遙極樂宮所謂如是因如是緣
如是報如是果故此去來無𦊱礙動靜以
常安逈今古絕羅籠一任生死去來明知
生不被生之所遷死不被死之所流脫或
未能山僧權設個四教門示真實相直令
王開翁頓入如來常光玅喜世界一喝云
此是漸教令他巳信十善回因向果又一
喝云此是通教令他頓超生死速證湼槃
又一喝云此是頓教令他了悟本性逈越
[010-0155a]
三祇又一喝云此是圓教令他圓滿菩提
歸無所得既無所得無修無證無生無滅
有語是謗無語是默踏着本地好風光直
下頓超生死宅然而今日孝子王懋德恭
請山僧對靈開導尊翁且道還有指示也
無越格倒拈苕帚柄傾腸倒腹為阿誰。
師過洪州華藏院請小叅遡來祖席在江
西常憶寶峯馬簸箕偶爾到來請陞座正
值閩公慶誕時驀拈拄杖云棒頭指出金
剛眼掇轉須彌作壽山遂卓云諸人看看
木老人騎山門出佛殿和泥合水去也穿
郤龐公鼻孔一口吸盡西江故解道男也
不婚女也不嫁大家團圞頭共說無生話
諸人要見龐公靣目麼山僧為汝指出日
靣佛月靣佛也無頭亦無足頭頭合道契
[010-0155b]
無生從來壽量又多福且道福壽有多少
喝一喝。
小叅以拂子打○相云三世諸佛出不得
者綣繢歷代祖師出不得者綣繢天下知
識出不得者綣繢四海衲僧出不得者綣
繢以拂子劃破圓相云三世佛不在裡許
歷代祖不在裡許天下知識不在裡許四
海衲僧不在裡許畢竟在甚麼處安身諸
人若薦得全身在裡許全身不在裡許須
知豎窮三際橫徧十方出沒卷舒無朕無
跡逈脫根境徧界難藏既是難藏諸人還
知山僧踐履處麼莫道諸人不知縱使千
眼大悲亦覷山僧跟脚不破便歸方丈。
小叅叅禪辦道具有宿根僧相難得佛法
難聞故釋迦云止止不須說我法玅難思
[010-0156a]
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雖然婆心甚切
苦口呵責瞿曇老人你也恠伊不信不得
何謂也若要會個中事大似蟭螟吞白額
蚊蚋叮鐵牛無處下口若要捨之推之不
去崚嶒萬仞若欲覔之視之無形渺無邊
際若要用之胸藏日月身佩須彌爍迦羅
眼看不破八臂哪吒提不起殊不知覷不
破處光吞萬象充塞太虛提不起處機用
超羣殺活自在山僧盡力提掇盡情吐露
若是英靈禪流一聞便領眼裡無筋漢正
好拽來推水磨。
明覺聰禪師語錄卷第十
[010-0156b]
音釋
聵
歸謂切音貴目無精也。
躔
呈延切音廛踐也。
蠻
謨還切音獌南
夷也。
蘊
委粉切音縕積也。
[010-0157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