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三
宋 魏仲舉 編
雜文
子産不毁鄉校頌
樊曰左傳鄭人遊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曰毁鄉校何如子産曰何為夫其所善
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何毁之然明白若果行此鄭國實賴之仲
尼聞之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013-1b]
我思古人伊鄭之僑祝曰僑子産名左傳云僑聞之孫曰伊/惟也國僑字子産鄭大夫穆公之孫子
國之子○/僑音喬以禮相國人未安其教安一/作知遊于鄉校衆口囂囂
孫曰囂囂多言/貌○囂許堯切或謂子産毁鄉校則止曰何患焉可以成美
夫豈多言亦各其志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維善維否祝曰否/惡也易
否臧凶○/否音鄙我于此視川不可防言不可弭孫曰左傳襄公三/十年子産不毁鄉
校曰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
聞而藥之/也弭止也下塞上聾孫曰文六年榖梁傳云上/塞則下闇下闇則上聾邦其傾矣既
鄉校不毁而鄭國以理在周之興養老乞言孫曰詩周家忠/厚仁及草木内
[013-2a]
尊事黄耈/養老乞言及其已衰謗者使監孫曰國語厲王虐國人謗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祝曰詩
何用不監注視/也○監古衫切成敗之迹昭哉可觀蔡本昭/字作照維是子産執政
之式維其不遇化止一國誠率是道補注率/循也相天下君一/本
作/者交暢旁達一本/作通施及無垠補注垠界限也五/根切又五巾切於乎四
海所以不理者有君無臣誰其嗣之我思古人
釋言
洪曰國語晉驪姬之難公子夷吾出奔梁居/二年驪姬使奄楚以環釋言注云以言自解
釋也退之作釋言取此義樊曰本篇上命李作/公相按元和二年李吉甫相則釋言其年所
[013-2b]
也公卒避讒求分教東都李習之所謂宰相/最愛公文者將以文學職處公有争先者造
公語以飛謗公恐及難/遂求分司東都此也
元和元年六月愈自江陵法曹詔拜國子博士始進見
今相國鄭公名/絪公賜之坐且曰吾見子某詩吾時在翰
林職親而地禁不敢相聞今為我盡寫子詩書來一云/一通
以/來愈再拜謝退録詩書若干篇擇日時以獻之于後之
數月一本/作日有來謂愈者曰子獻相國詩書乎曰然有讒
于相國之座者曰韓愈曰相國徵余文余不敢匿相國
[013-3a]
豈知我哉子其慎之愈應之曰愈為御史得罪徳宗朝
同遷于南者凡三人樊曰三人謂公及/張署李方叔也獨愈為先收用
相國之賜大矣百官之進見相國者或立語已退而愈
辱賜坐語相國之禮過矣四海九州之人自百官已下
欲以其業徹相國左右者多矣皆憚而莫之敢獨愈辱
先索相國之知至矣賜之大禮之過知之至是三者于
敵巳下受之宜以何報況在天子之宰相乎一無/相字人莫
不自知凡適于用之謂才堪其事之謂力愈于二者
[013-3b]
雖日勉焉而不迨束帶執笏立士大夫之行不見斥以
不肖幸矣其何敢傲于言乎夫傲雖凶徳必有恃而敢
行愈之族親鮮少無扳聨之勢于今祝曰扳引也/音班又音攀不善
交人無相先相死之友于朝孫曰禮記儒有爵/位相先患難相死無宿貨
蓄資一作宿/資蓄貨以釣聲勢弱于才而腐于力不能奔走乗
機抵巇孫曰抵擊巇險也謂擊其危險之處/鬼谷子有扺巇篇謂此○巇許宜切以要權利
夫何恃而傲若夫狂惑喪心之人蹈河而入火妄言而
罵詈者則有之矣而愈人知其無是疾也雖有讒者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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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宰相將不信之矣宰相一/作相國愈何懼而慎既累月又有
來謂愈曰有讒子于翰林舍人李公與裴公者樊曰李/公則吉
甫裴公則垍也二公與鄭絪皆自翰林學士遷中書舍/人拜相故公于鄭則前云吾時在翰林于李與裴則又
云翰林/舍人子其慎歟一無/歟字愈曰二公者吾君朝夕訪焉以
為政于天下而階太平之治居則與天子為心膂出則
與天子為股肱四海九州之人自百官以下其孰不願
忠而望賜愈也不狂不愚不蹈河而入火病風而妄罵
不當有如讒者之說也雖有讒者百人二公將不信之
[013-4b]
矣愈何懼而慎既以語應客夜歸私自尤曰咄補注咄/呵也晉
史咄嗟便辨/○咄當没切市有虎韓曰戰國策龎葱與魏太子質于/邯戰謂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
信之乎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曰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曰信矣葱曰夫市之無虎明矣然
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去太梁也逺于/市而誣臣者過于三人矣願王察之曽參殺人韓曰/史記
甘茂攻宜陽言于秦王曰昔者曽子處費費人有與曽/子同姓名者殺人人告曽子母曰曽參殺人其母織自
若有頃一人又告之曰曽參殺人頃又一人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投杼踰牆而走今臣賢不及曽子而王信
臣又未若曽子母也疑臣者/不啻三人臣恐王之投杼也讒者之效也詩曰取彼譛
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013-5a]
孫曰小雅巷伯之詩注云有北/北方寒凉不毛之地昊昊天傷于讒疾而甚之之辭
也又曰亂之初生僣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孫曰/小雅
巧言之詩注云/僣數涵容也始疑而終信之之謂也孔子曰逺佞人
夫今本皆/脫夫字佞人不能逺則有時而信之矣今我恃直而
不戒禍其至哉徐又自解之曰一本無自字一本/作徐又解之曰咄市有
虎聽者庸也曽參殺人以愛惑聽也巷伯之傷亂世是
逢也今三賢方與天子謀所以施政于天下而階太平
之治聽聰而視明公正而敦大一作厖/下同夫聰明則視聽
[013-5b]
不惑公正則不邇讒邪敦大則有以容而思彼讒人者
孰能進而為讒哉能一/作敢雖進而為之亦莫之聽矣我何
懼而慎一無而慎二字/一云何懼焉既累月上命李公相樊曰元和/二年正月
巳酉以中書舍人李吉/甫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客謂愈曰子前被言于一相今
李公又相子其危哉一作/矣愈曰前之謗我于宰相者翰
林不知也後之謗我于翰林者相國不知也相國一本/作宰相
今二公合處而㑹言若及愈必曰韓愈亦人耳彼傲相
國又傲翰林其將何求必不然吾今乃知免既而讒言
[013-6a]
果不行
愛直贈李君房别
集注南陽公謂徐帥張建封也李君房張壻/也貞元六年進士公以十五年秋來佐徐州
幕作此文其後君房自著作佐/郎除太子舍人知宗子表疏
左右前後皆正人也欲其身之不正烏可得邪烏一/作焉吾
觀李生在南陽公之側孫曰徐泗濠節度使張建封封/南陽郡公君房仕建封幕府
有所不知知之未嘗不為之思有所不疑疑之未嘗不
為之言勇不動于氣動一/作為義不陳于色南陽公之舉錯
[013-6b]
施為一本無/之字不失其宜天下之所窺觀稱道洋洋者抑
亦左右前後有其人乎一無/其字凡在此一無/此字趨公之庭議
公之事者孫曰趨公之庭議公/之事者謂僚幕也吾既從而遊矣言而公
信之者謀而公從之者四方之人則既聞而知之矣李
生南陽公之甥也人之不知者一無/之字將曰李生之託婚
于富貴之家將以充其所求而止耳故吾樂為天下道
其為人焉今之從事于彼也孫曰從事于彼/謂為他帥所辟吾為南陽
公愛之吾為一作/吾能為且未知人之舉李生于彼者何辭且/一
[013-7a]
作/又彼之所以待李生者何道舉不失辭待不失道雖失
之此足愛惜而得之彼為懽欣于李生道猶若也舉之
不以吾所稱待之不以吾所期李生之言不可出諸其
口矣吾重為天下愛之
張中丞傳後叙
樊曰歐陽文忠跋張中丞傳後云張巡許逺/之事壯矣秉筆之士皆喜稱述然以翰所紀
考唐書列傳及退之所書互有得失而列傳/最為疎畧雖云史家當記大節然其大小數
百戰智謀材力亦有過人可以示後者史家/皆滅而不著甚可惜也翰之所書誠為太繁
[013-7b]
然廣紀備言以俟史官之採也文忠所云唐/書列傳者謂舊傳若新傳則采翰及公所書
并舊傳/為之矣
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與吳郡張籍閱家中舊書
孫曰張籍字文昌蘇/州吳人公舉薦進士得李翰所為張巡傳樊曰巡鄧州/南陽人巡既
死議者或謂巡始守睢陽衆六萬既糧盡不持滿按隊/出再生之路與其食人寧若全人于是張建封及翰等
咸謂巡蔽江淮阻遏賊勢天下不亡其功也翰為之傳/表上之足編列史官翰等皆有名士由是天下無異言
翰以文章自名為此傳頗詳密然尚恨有闕者不為許
逺立傳樊曰逺杭州鹽官/人許敬宗曽孫又不載雷萬春事首尾孫曰/萬春
[013-8a]
事巡為郎將至徳元年七月賊將令狐潮圍巡于雍丘/萬春立城上與潮語伏弩發六矢著面萬春不動潮疑
刻木人諜得其實乃大驚遥謂巡曰向見雷將軍知軍/之令嚴矣潮壁雍丘北謀襲襄邑寧陵巡使萬春引騎
四百壓潮先為賊所包巡突其圍大破賊潮遁去萬春/將兵方畧不及南霽雲而强毅用命每戰巡任之與霽
雲/均逺雖材若不及巡者開門納巡孫曰至徳二年正月/甲戌安慶緒將尹子
竒以兵十三萬趣睢陽逺為睢陽守告急于巡巡時保/寧陵引兵入睢陽與逺合逺謂巡曰逺懦不知兵公智
勇兼濟逺請為公守請公為/逺戰自是戰鬬盡出于巡位本在巡上授之柄而處
其下無所疑忌竟與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虜與巡
死先後異耳兩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為
[013-8b]
巡死而逺就虜疑畏死而辭服于賊樊曰是歲十月癸/丑睢陽城陷巡逺
俱被執并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人皆遇害生致逺/于洛陽偃師後死大厯中巡子去疾上書曰子竒南侵
父巡與睢陽太守逺各守一面城陷賊所入自逺分尹/子竒分部曲各一方巡及將校三十餘皆割心剖肌慘
毒備盡而逺與麾下無傷巡死歎曰嗟乎人有可恨者/賊曰恨我乎答曰恨逺心不可得誤國家事若有知當
不赦于地下故逺心向背梁宋人皆知之使國威喪衂/巡功業隳敗則逺于巡不共戴天請追奪官爵以刷寃
恥詔使去疾與逺子峴及百官議皆以去疾證狀最明/者城陷而逺獨生且逺本守睢陽凡屠城以生致主將
為功則逺後巡死不足惑若曰後死者與賊其先巡死/者謂巡當叛可乎是時去疾尚幼事未詳且知艱難以
來忠烈未有先二人者事載簡/書若日星不可妄輕重議乃罷逺誠畏死何苦守尺寸
[013-9a]
之地食其所愛之肉孫曰睢陽食盡食茶紙既盡遂食/馬馬盡羅雀掘鼠雀鼠又盡巡出
愛妾逺亦殺/其奴以食士以與賊抗而不降乎當其圍守時外無蚍
蜉蟻子之援孫曰蚍蜉大蟻也/○蚍音毗蜉音浮所欲忠者國與主耳而
賊語以國亡主滅悟之孫曰令狐潮聞𤣥宗巳幸蜀以/書招巡有大將六人白巡上存
亡不可知不如降賊巡責/以大義斬之士心益勸逺見救援不至而賊來益衆
必以其言為信外無待而猶死守人相食且盡雖愚人
亦能數日而知死處矣逺之不畏死亦明矣烏有城壞
而其徒俱死獨䝉愧恥求活雖至愚者不忍為嗚呼而
[013-9b]
謂逺之賢而為之邪說者又謂逺與巡分城而守孫曰/八月
巡守東北/逺守西南城之陷自逺所分始以此詬逺詬一/作語此又與
兒童之見無異人之將死其臟腑必有先受其病者引
繩而絶之其絶必有處觀者見其然從而尤之其亦不
達于理矣小人之好議論不樂成人之美如是哉如巡
逺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猶不得免其他則又何說當二
公之初守也寧能知人之卒不救棄城而逆遁茍此不
能守獨避之他處何益及其無救而且窮也將其創殘
[013-10a]
餓羸之餘祝曰創傷也禮記命理瞻傷察創視折注/云創之殘者曰傷○創楚良切羸倫為切雖
欲去必不達二公之賢其講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
千百就盡之卒戰百萬日滋之師蔽遮江淮樊曰賊將/尹子竒久
圍睢陽城中食盡議弃城東走巡逺以為睢陽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賊必乗勝長駈是無江淮也温公曰唐
人皆以全江淮為巡逺之功按睢陽雖當江淮之路城/既被圍若取江淮繞出其外睢陽豈能障之哉盖巡善
用兵賊畏巡為後患不滅巡則不敢越過/其南耳誠如温公所云是亦遮蔽江淮也沮遏其勢沮/或
作/阻天下之不亡其誰之功也當是時棄城而圖存者不
可一二數所拒/切擅彊兵坐而觀者相環也不追議此而
[013-10b]
責二公以死守亦見其自比于逆亂設淫辭而助之攻
也孫曰孟子距詖行放淫辭淫/辭謂淫亂之辭○攻一作功愈嘗從事于汴徐二府
孫曰董晉鎮汴州張建/封鎮徐州公皆為從事屢道于兩州間州一/作府親祭于其
所謂雙廟者樊曰時詔贈巡楊州大都督逺荆州大/都督皆立廟睢陽歲時致祭號雙廟其
老人徃徃說巡逺時事云南霽雲之乞救于賀蘭也一/本
無也字一本又/無下賀蘭二字賀蘭嫉巡逺之聲威功績出已上不肯
出師救愛霽雲之勇且壯不聽其語彊留之彊其亮切/又其兩切
具食與樂具一/作且延霽雲坐霽雲慷慨語曰雲來時睢陽
[013-11a]
之人睢音/綏不食月餘日矣雲雖欲獨食義不忍雖食且
不下咽因㧞所佩刀斷一指血淋漓以示賀蘭一座大
驚皆感激為雲泣下樊曰舊傳云霽雲曰請嚙一指留/于大夫示之以信歸報本州而此
云因抜佩刀斷一指血淋漓以示賀蘭一座大驚栁子/厚作霽雲碑則云自嚙其指曰噉此足矣司馬温公考
異從舊傳又按新傳云請置一指以示信歸報中丞也/因抜佩刀斷一指一座大驚新舊傳與公書大畧同此
最為有理至如嚙其指曰噉此足矣則無謂也/中丞謂巡也盖是時巡拜御史中丞逺侍御史雲知賀
蘭終無為雲出師意即馳去將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圖
矢著其上甎半笴著直亮切/笴一作箭曰吾歸破賊必滅賀蘭此
[013-11b]
矢所以志也孫曰河南節度賀蘭進明以重兵守臨淮/巡遣霽雲告急進明日與諸將張樂髙㑹
無出師意霽雲泣告之曰本州强冦凌逼重圍半年食/盡兵弱計無從出初圍城之日城中數萬口今婦人老
幼相食殆盡張中丞殺愛妾以啗軍人今見存之數不/過數千城中之人分當餌賊但睢陽既抜即及臨淮皮
毛相依理須援助霽雲所以冒賊鋒刃匍匐乞師謂大/夫深存念亡言發響應何得晏安自處殊無救䘏之心
霽雲既不能達主將之意請嚙一指留于大夫示之以/信霽雲還睢陽未幾城陷樊曰舊傳云初賀蘭進眀與
房琯素不協及琯為相以進明為彭城太守河南節度/使兼御史大夫復用許叔冀為進明都知兵馬使亦兼
御史大夫重其官以挫進明叔冀恃名位畧等不受進/明節制及霽雲至乞師進明擁兵臨淮懼叔冀見襲兩
觀望坐視危亡致河南郡邑為墟由執政之乖經制也/或曰韓作張巡傳後序止言賀蘭嫉巡逺聲威功績出
[013-12a]
已上不肯出師救絶不言許叔冀事豈舊史傳之誤耶/于是孫之翰論曰愈叙張巡事盖以李翰所遺落故據
汴徐間老人言有所書耳老人之言傳當時事迹又豈/能窺進明之情也況愈之所書止謂遺事故不盡言其
本末耳又髙適傳載移書許叔冀使釋憾同援梁宋事/此亦足證明則房琯挾怨失人致睢陽失陷頗得其實
愈貞元中過泗州船上人猶指以相語城陷賊以刃脅
降巡巡不屈即牽去將斬之又降雲一作又/降霽雲雲未應巡
呼雲曰南八男兒死耳不可為不義屈雲笑曰欲將以
有為也公有言雲敢不死即不屈張籍曰有于嵩者少
依于巡及其起事一作及/巡起事嵩常在圍中籍大厯中于和
[013-12b]
州烏江縣見嵩時年六十餘矣以巡初得臨渙縣尉孫/曰
以巡者以巡/立功故得官好學無所不讀籍時尚小粗問巡逺事不
能細也云巡長七尺餘鬚髯若神嘗見嵩讀漢書謂嵩
曰何為久讀此久一/作又嵩曰未熟也巡曰吾于書讀不過
三徧終身不忘也因誦嵩所讀書盡巻不錯一字嵩驚
以為巡偶熟此巻因亂抽他帙以試無不盡然嵩又取
架上諸書試以問巡巡應口誦無疑嵩從巡久亦不見
巡常讀書也為文章操紙筆立書未嘗起草樊曰巡開/元二十四
[013-13a]
年進士劉夢得嘉話載其謝加金吾表有云主辱臣死/當臣致命之時惡稔罪盈是賊滅亡之日激勵將士賦
詩有云裹瘡猶出陣飲血更登陴又夜聞笛聲詩有云/營開星月近戰苦陣雲深觀此則巡之文章可見矣○
一本作未/嘗有草初守睢陽時士卒僅萬人城中居人亦且數
萬一無/且字巡因一見問其姓名其後無不識者巡怒鬚髯
輒張及城陷賊縳巡等數十人坐且將戮巡起旋其衆
見巡起一作見/巡之起或起或泣或起一/作猶起巡曰汝勿怖死命也
衆泣不能仰視巡就戮時顔色不亂陽陽如平常逺寛
厚長者貌如其心與巡同年生月日後于巡呼之為兄
[013-13b]
補注逺呼/巡為兄也死時年四十九嵩貞元初死于亳宋間或傳
嵩有田在亳宋間武人奪而有之一有/而字嵩將詣州訟理
為其所殺嵩無子張籍云
河中府連理木頌
孫曰開元九年正月丙辰改蒲州為河中府/孝經援神契曰王者徳至草木則木連理樊
曰公作此頌時年/二十四猶未第也
司空咸寧王尹蒲之七年韓曰司空咸寧王謂渾瑊也/徳宗興元元年八月癸夘以
瑊為河中尹河中節度使封/咸寧郡王七年謂貞元六年木連理生于河之東邑一/無
[013-14a]
之/字野夫來告且曰吾不知古殆氣之交暢也殆一/作始維吾
王之徳交暢者有五一無/五字是其應乎訓戎奮威蕩戮凶
囘孫曰謂平朱泚/之難囘邪也舉正宣和人則寧嘉入踐台階孫曰/瑊以
功加侍中司/空故云台階庶尹克司孫曰書曰百僚庶/尹庶尹百工也來帥熊羆孫/曰
為河中節/度使也四方作儀閔人鰥寡人一/作仁不寧燕息人樂王
徳祝年萬億府有羣吏王有從事孫曰府謂節度府王/謂咸寧郡王各有僚
屬/也異體同心體一作事異/體又作上下歸民于理一作/治天子是嘉俾
錫勞王勞音/去聲王拜稽首天子之光庶徳昭融神斯降祥
[013-14b]
殊本連理之柯之柯今作/枝柯非同榮異壟之禾孫曰書唐叔/得禾異畆同
穎異畆異壟也/同榮同穎也吾徯之産兹土也久矣今欲明于大君
孫曰大君人主易曰大君/有命是也○欲一作將紀于策書王抑余也冶金伐
石垂耀無極余抑王也一作王亦抑余一作王余/抑也一又皆作王抑余也奮肆
姁媮洪曰姁媮和悦貌選云姁媮致/熊孫曰姁媮美貌○二音劬俞不知所如願託頌
詞長言之于康衢孫曰爾雅四達之謂衢五達謂/之康史記有康莊之衢是也頌曰
木何為兮此祥詢厥美兮在吾王願封植兮永固俾斯
人兮不忘人一/作民
[013-15a]
汴州東西水門記并序/
樊曰時董晉鎮汴州公為之佐補注陳後山/云退之作記記其事耳今之記乃論也以後
山語觀公/諸記信然
貞元十四年正月戊子隴西公命作東西水門韓曰隴/西公董
晉也○一無/隴西二字越三月辛已朔越于/也水門成三日癸未大
合樂設水嬉㑹監軍孫曰俱文/珎為監軍軍司馬孫曰陸長源/為行軍司馬賓
佐僚屬將校熊羆之士肅四方之賓客以落之孫曰禮/記主人
肅客而入肅進之也/宮室始成祭之為落士女龢㑹祝曰說文龢調也楚詞/風習習兮龢煖補注書
[013-15b]
四方民大和㑹/○龢古和字闐郭溢郛既卒事其從事昌黎韓愈請
紀成績其詞曰
維汴州河水自中注厥初距河為城其弗合者誕誕大/也
寘聨鏁于河宵浮晝沈舟不潜通舟一/作用然其襟袍虧䟽
孫曰襟袍/以衣喻之風氣宣洩邑居弗寧訛言屢騰厯載以來孰
究孰思皇帝御天下十八載樊曰即徳宗/貞元十二年此邦之人遭
逢疾威嚚童噭嘑祝曰嚚愚也嚚童李迺噭嘑皆聲也/莊子而我噭噭然周禮夜呼旦以嘂
百官○噭音/呌嘑音呼劫衆阻兵孫曰貞元十二年六月乙酉宣/武節度使李萬榮卒子迺自為
[013-16a]
兵馬使左氏阻/兵無衆阻恃也凛凛栗栗若墜若覆時維隴西公一有/李勉
二字/非受命作藩孫曰七月乙未以晉為/宣武軍節度使代萬榮爰自京洛單車
來臨孫曰晉自東都留守移鎮宣武故云爰自京洛晉/既受命與騎從十餘人赴鎮不用兵衛故云單車
来/臨遂拯其危拯一/作持遂去其疵弗肅弗厲厲嚴/也薫為太和
神應祥福五穀穰熟穰如/兩切既庶而豐人力有餘監軍是
咨司馬是謀乃作水門為邦之郛以固風氣以閈冦偷
閈侯旰切/一本作扞黄流渾渾黄流黄河也○/渾渾並胡本切飛閣渠渠渠渠/大也因
而飾之匪為觀遊天子之武維隴西公是布天子之澤
[013-16b]
一作文一作淳一/又作天下之文維隴西公是宣河之沄沄孫曰沄沄/水流貌
源于崑崙孫曰山海經崑崙/之山河水出焉天子萬祀公多受祉乃伐
山石刻之日月尚俾來者知作之所始
宴喜亭記
韓曰亭在連州公貞元十九年十二月自監/察御史出為山陽令時作山陽于連為屬邑
大原王𢎞中樊曰王仲/舒字𢎞中在連州樊曰按順宗實録貞元/十九年左補闕張正買
上疏諫它事得召見正買與仲舒相善有告王叔文等/云正買疏似論君朋黨事宜少誡叔文因譛正買等九
月甲寅𢎞中坐與正買善貶連州司户/𢎞中之貶與公同年而公日月後之也與學佛之人景
[013-17a]
常元慧者遊異日從二人者行于其居之後丘荒之間
上髙而望得異處焉斬茅而嘉樹列發石而清泉激輦
糞壤焚椔翳孫曰詩作之屏之其椔其翳注曰木立死/曰椔自斃曰翳○椔側師切翳於計切
却立而視之出者突然成丘陷者呀然成谷呀張口貌/呼加切
窪者為池祝曰窪說文云清水一曰窊/也老子窪則盈○窪烏𤓰切而缺者為洞若
有鬼神異物陰來相之自是𢎞中與二人者晨徃而夕
忘歸焉乃立屋以避風雨禦寒暑一作以禦/風雨寒暑既成愈請
名之其丘曰俟徳之丘蔽于古而顯于今有俟徳之
[013-17b]
道也其石谷曰謙受之谷孫曰書滿招損謙受益/衆水所赴故云謙受瀑曰
振鷺之瀑孫曰詩振振鷺鷺于飛/振振羣飛貌○瀑音僕谷言徳瀑言容也其
土谷曰黄金之谷瀑曰秩秩之瀑孫曰秩秩/有常徳也谷言容瀑
言徳也洞曰寒居之洞志其入之時也池曰君子之池
虛以鍾其美盈以出其惡也孫曰左氏有汾澮以/流其惡惡穢濁也泉之
源曰天澤之泉出髙而施下也合而言之以屋曰燕喜
之亭取詩所謂魯侯燕喜頌者也孫曰魯侯燕喜詩閟/宮之文○頌者也一
作者頌也/一無者字於是州民之聞者一作州民之老一作州之/老民一作州之老聞而云
[013-18a]
云/相與觀焉曰吾州之山水名于天下然而無與燕喜
者比經營於其側者相接也而莫宜其地冝一/作多凡天作
而地藏之以遺其人乎𢎞中自吏部外郎貶秩而來一/無
外郎二字一作吏部侍郎樊曰時𢎞中自吏部員外郎/貶連州司户諸本多作自吏部侍郎貶秩而來誤矣當
作吏部員/外郎也次其道塗所經自藍田山樊曰即京兆府/藍田縣之山入
商洛樊曰在/今商州涉淅湍樊曰房州舊有淅州有淅川縣武/徳五年省縣入房陵𨽻房州正觀
八年省州入内鄉縣鄧州孫曰淅地本/楚之白羽至秦改為淅○淅持益切臨漢水升峴首
以望方城集注漢水峴首並襄州禹貢導漾東流為漢/顔師古曰漾水出隴西氐道東流過武關山
[013-18b]
南為漢方城山名今在唐州方城/縣界一名黄城山○峴胡典切出荆門樊曰荆門在/今江陵府
下岷江祝曰岷山名江水所出書/岷山導江○岷眉巾切過洞庭上湘水樊曰/洞庭
在岳州湘水出零/陵○上一作止行衡山之下樊曰衡山/在衡州繇郴踰嶺樊/曰
郴謂郴州在唐𨽻江南西道嶺/謂嶺南連州所𨽻也○郴音琛猿狖所家狖音/柚魚龍所
宫極幽遐瓌詭之觀瓌公/囘切宜乎於山水乎一/作其飫聞而厭
見也樊曰此段文意則太史公所謂年二十而南游江/淮上㑹稽探禹穴闚九疑浮于沅湘涉汶泗講業
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其致一也○見也一作見之今其意
乃若不足傳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𢎞中之徳與其所
[013-19a]
好可謂協矣智以謀之仁以居之吾知其去是而羽儀
于天朝也不逺矣遂刻石以記
徐泗豪三州節度掌書記㕔石記
集注唐地理志云濠初作豪元和三年刺史/崔公表請其事由是改為濠取水名也公作
記在貞元十五年尚為/豪諸本作濠誤矣下同
書記之任亦難矣孫曰景龍元年置節/度府掌書記一人元戎孫曰詩元/戎十乗元
戎元/帥也摠齊三軍之士孫曰古者大國三軍軍萬二/千五百人○摠一作整字統理
所部之甿甿謨/耕切以鎮定邦國定一/作守賛天子施教化而又
[013-19b]
外與賓客四鄰交其朝覲聘問孫曰周禮春見曰朝/秋見曰覲時聘曰問慰
薦祭祀祈祝之文與所部之政三軍之號令升黜凡文
辭之事皆出書記非閎辯通敏兼人之才孫曰兼人/猶過人也莫
宜居之然皆元戎自辟然後命于天子茍其帥之不文
則其所辟一有/之字或不當亦其理宜也南陽公自御史大
夫豪壽廬三州觀察史孫曰興元元年十二月以壽州/刺史張建封兼御史大夫充豪
壽廬三州都/團練觀察使授節移鎮徐州孫曰貞元四年十一月置/徐泗豪三州節度使徙建
封為/之厯十一年貞元四/年也而掌書記者凡三人其一人曰
[013-20a]
髙陽許孟容集注許孟容字/公範長安人入仕于王朝今為尚書禮
部郎中其一人曰京兆杜兼集注杜兼/字處𢎞今為尚書禮部
員外郎觀察判官其一人曰隴西李博樊曰許杜見唐/書而李博貞元
八年公同年進士也唐書無傳獨于此/見其後為宣州客又見公送楊儀之序自前鄉貢進士
授祕書省校書郎方為之洪曰孟容以文詞知名兼建/中初進士家聚書至萬巻博
公同年進士贈李君房别云李/生在南陽公之側或云恐是博南陽公文章稱天下其
所辟實所謂宏辯通敏兼人之才者也後之人茍未知
南陽公之文章一作茍有/未知云云吾請觀于三君子茍未知三
[013-20b]
君子之文章吾請觀于南陽公可知矣蔚乎其相扶一/作
章/炳乎其相輝志同而氣合魚川泳而鳥雲飛也愈樂
是賔主之相得也故請刻石以記之一無/之字而陷置于壁
間來者得以覽觀焉
畫記
樊曰蘇内翰嘗曰世有妄庸者作歐陽永叔/語云吾不能為退之畫記此大妄也僕嘗謂
退之畫記僅似甲乙帳爾了無可/觀世人識真者少可歎亦可愍也
雜古今人物小畫共一巻騎而立者五人騎而被甲載
[013-21a]
兵立者十人一人騎而執大旗前立一無/而字騎而被甲載
兵行且下牽者十人騎且負者二人騎執器者二人騎
擁田犬者一人孫曰田犬/田獵之犬騎而牽者二人騎而驅者三
人執羈靮立者二人祝曰羈靮絆也馬韁也禮記孰執/羈靮而從孫曰羈絡也靮韁也○
羈居宜切/靮丁厯切騎而下倚馬臂隼而立者一人孫曰臂即
/也隼者鷹之
類/騎而驅涉者二人徒而驅牧者二人而一/作騎坐而指使
者一人甲胄手弓矢鈇鉞植者七人集注胄兠矛也手/執也鈇莝斫刀也
鉞斧也植立也/○鈇風無切甲胄執幟植者十人負者七人偃寢休
[013-21b]
者二人祝曰偃息/也寢卧也甲胄坐睡者一人方涉者一人一本/又有
方涉/二字坐而脫足者一人寒附火者一人補注按筆墨閒/録云予嘗愛附
火語工乃王弼云火有/其炎寒者附之附近也雜執器物役者八人奉壺矢者
一人孫曰禮記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士奉中矢所以投也○奉音捧舍而具食者二
十有一人孫曰舍居屋下也具字一本作且二十有二/人一云十有一人盖以總數數之也曽子開
云/爾挹且注者四人集注挹酌也注灌也詩不/可以挹酒漿○挹音邑牛牽者三
人驢驅者四人一人杖而負者婦人以孺子載而可見
者六人一本婦人作婦/女又下無以字載而上下者三人孫曰謂上/下車也孺
[013-22a]
子戲者九人凡人之主事三十有二焉一本/作為人大小百
二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馬大者九匹于馬之中又有
上者下者一有焉字一作亦/有馬之下者焉行者牽者奔者涉者陸者
翹者孫曰翹舉足也一本有牽者/無陸者一本有陸者無牽者顧者鳴者寢者訛者
孫曰詩或寢/或訛訛動也立者一有人/立者字齕者祝曰禮記庶人齕之/齕齧草也下沒切飲
者溲者溲便也/所交切陟者降者痒磨樹者痒以/兩切噓者嘘吹/也嗅
者喜而相戲者怒相踶齧者踶蹋也徒計/切齧五結切秣者騎者驟
者走者載服物者載狐兔者凡馬之事二十有七焉焉/一
[013-22b]
作為/非是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牛大小十有一
頭橐駝三頭孫曰橐駝者言能負橐/而駝物○橐一作駱驢如橐駝之數而
加其一焉隼一犬羊狐兔麋鹿共三十旃車三兩孫曰/說文
旃旗曲柄者兩/乗也力讓切雜兵器弓矢旌旗孫曰周禮游車載旌/旌者謂析羽注于髦
首所以精/進士卒刀劒矛楯孫曰楯所以汗身蔽/目者○楯樹尹切弓服矢房孫/曰
服弓衣亦作/箙房以盛矢甲胄之屬缾盂簦笠孫曰簦笠之長柄也/史記虞卿躡蹻擔簦
是也笠盖也○簦都/滕切笠一作䇺字筐筥錡釜祝曰錡三足釜也詩維/錡及釜孫曰方曰筐圓
曰筥皆以竹為之三足曰錡無/足曰釜○錡其綺魚倚二切飲食服用之器壺矢博
[013-23a]
奕之具壺矢一作/投壺之矢二百五十有一皆曲極其妙貞元甲
戌年樊曰即貞/元十年也余在京師甚無事同居有獨孤生申叔
者集注申叔字子/重○一無有字始得此畫而與余彈碁洪曰沈存中/云彈碁有譜
一巻其局方二尺中心髙如覆盂其巔為小壺四角微/隱起李商隱詩王作彈碁局中心亦不平謂其中髙也
白樂天詩彈碁局上事最妙是長斜謂抹角斜彈一發/過半局今譜中有此法孫曰西京雜記漢元帝好擊鞠
為勞求相類而不勞者遂為彈碁之戲彈碁有譜一巻/盡唐人所為栁子厚序碁用二十四碁者即此戲也
余幸勝而獲焉意甚惜之以為非一工人之所能運思
一無/人字盖叢集衆工人之所長耳一無/人字雖百金不願易也
[013-23b]
明年出京師至河陽樊曰當是貞元十一年/孫曰河陽公家世所塟與二三客
論畫品格因出而觀之座有趙侍御者君子人也見之
慼然若有所感少而進曰噫余手之所摹也一作余之/手之所摹
也一作余所摹/也摹亦作模亡之且二十年矣余少時嘗有志乎兹
事得國本國一/作故絶人事而摹得之摹一/作模遊閩中而喪焉
居閒處獨時徃日來余懷也一本無/日字是以其始為之勞而
夙好之篤也今雖遇之力不能為已且命工人存其大
都焉孫曰大都/大畧也余既甚愛之又感趙君之事因以贈之
[013-24a]
而記其人物之形狀與數而時觀之以自釋焉
藍田縣丞㕔壁記
丞之職所以貳令孫曰貳謂/副貳也于一邑無所不當問其下
主簿尉主簿尉乃有分職一本不重出/主簿尉三字丞位髙而偪例
以嫌不可否事文書行吏抱成案詣丞巻其前鉗以左
手鉗束/也右手摘紙尾摘它厯切/一作擿雁鶩行以進雁一/作鳬平立
睨丞睨邪視/音詣曰當署丞涉筆占位署惟謹目吏問可不
可吏曰得則退不敢畧省漫不知何事官雖尊力勢反
[013-24b]
出主簿尉下劾數慢劾胡/得切必曰丞至以相訾謷祝曰謷/不省語
也前漢聲謷謷孫曰說文云不/省人也○訾將此切謷牛刀切丞之設一作/役豈端使然
哉博陵崔斯立補注斯立字/立之清河人種學績文以蓄其有泓涵
演迤涵一/作澄日大以肆貞元初挾其能戰藝于京師再進
再屈于人集注立之貞元四年進士第公嘗寄其詩曰/連年收科第如摘頷下髭此其所以再進而
再屈于人也或謂屈當作出乃與詩意合是/不解公所謂屈于人之意耳屈于人屈人也元和初以
前大理評事言得失黜官再轉而為丞兹邑始至喟然
曰官無卑顧材不足塞職既噤巨禁/切不得施用一作/行又
[013-25a]
喟然曰丞哉丞哉余不負丞而丞負余一本作丞/喜負余則盡
枿去牙角枿五割切/一作拆一躡故跡破崖岸而為文蔡本/作之丞
㕔故有記壞陋汚不可讀斯立易桷與瓦墁治壁補注/墁泥
也祝曰孟子毁瓦畫墁注/畫墁畫地也○墁莫干切悉書前任人名氏庭有老槐
四行南牆鉅竹千挺儼立若相持水㶁㶁循除鳴祝曰/㶁㶁
說文水裂聲也除/階也○㶁古柏反斯立痛掃溉韓曰溉灌溉注/也○溉居代切對樹二
松日唫哦其間一無/吟字有問者輒對曰余方有公事子姑
去考功郎中知制誥韓愈記
[013-25b]
新修滕王閣記
樊曰滕王閣在洪州公自袁州作此記凡五/百五字首尾叙其不一到為歎而終之曰其
江山之好登望之樂雖老矣如獲從公遊尚/能為公賦盖叙事之外所以寄吾不盡之意
者此而已歐陽永叔為襄守史中輝記峴山/亭尹師魯為襄守燕公記峴山亭蘇子美為
處守李然明記照水堂蘇子瞻為眉守黎希/聲記逺景樓四者其辭雖異而大意畧同豈
作文之法當如是耶抑/亦祖公此意而為之也
愈少時則聞江南多登臨之美登臨一/作臨觀而滕王閣獨為
第一孫曰滕王名元嬰髙祖之子/永徽中為洪州都督作此閣有瓌偉絶特之稱祝/曰
[013-26a]
瓌偉壯麗也選瓌艶/竒偉○瓌公囘切及得三王所為序賦記等韓曰王/勃字子
安為滕王閣序王緒為賦貞元元/年王仲舒為連州司户為修閣記壯其文詞益欲往一
觀而讀之以忘吾憂繫官于朝願莫之遂十四年以言
事斥守潮陽孫曰元和十四年正月公坐言佛骨/事貴為潮州刺史○潮陽一作掲陽便道
取疾孫曰便道/㨗徑也以至海上又不得過南昌而觀所謂滕
王閣者集注洪州本/漢南昌縣其冬以天子進大號加恩區内孫/曰
七月已丑上尊號大赦/天下區内區字之内也移刺袁州孫曰十月丙寅公/量移袁州刺史袁
于南昌為屬邑孫曰袁州𨽻/江南西道私喜幸自語以為當得躬
[013-26b]
詣大府謂帥/府也受約束于下執事及其無事且還儻得一
至其處竊寄目償所願焉至州之七月詔以中書舍人
太原王公為御史中丞觀察江南西道樊曰太原王公/即仲舒也舊史
元和十五年六月戊寅以中書舍人王仲/舒為洪州刺史御史中丞充江西觀察使洪江饒䖍吉
信撫袁悉屬治所八州之人前所不便及所願欲而不
得者公至之日皆罷行之大者驛聞小者立變春生秋
殺生一/作施陽開陰閉令修于庭户數月之間而人自得于
湖山千里之外吾雖欲出意見論利害聽命于幕下而
[013-27a]
吾州乃無一事可假而行者又安得舍已所事以勤館
人則滕王閣又無因而至焉其歲九月人吏浹和浹子/協反
公與監軍使燕于此閣文武賓士皆與在席與去/聲酒半
合辭言曰此屋不修且壞前公為從事此邦適治新之
公所為文實書在壁今三十年而公來為邦伯適及期
月公又來燕于此公胡得無情哉胡一/作烏公應曰諾于是
棟楹樑桷板檻之腐黒撓折者孫曰楹柱/也檻欄也盖瓦級甎之
破缺者赤白之漫漶不鮮者祝曰赤白繪畫之色前漢/為其泰漫漶而不可知注
[013-27b]
漫漶不分别貌○漫莫幹切漶/胡館切又乎貫切鮮一作圭治之則已無侈前人無
廢後觀工既訖功公以衆飲而賞焉以書命愈曰子其
為我記之一無/其字愈既以未得造觀為歎竊喜載名其上
詞列三王之次有榮耀焉一作/者焉乃不辭而承公命其江
山之好登望之樂雖老矣如獲從公遊尚能為公賦之
元和十五年十月某日袁州刺史韓愈記
科斗書後記作之歲月/自見本篇
愈叔父樊曰名雲卿仕/終禮部侍郎當大厯世文辭獨行中朝天
[013-28a]
下之欲銘述其先人功行取信來世者咸歸韓氏樊/曰
上元辛丑特進試鴻臚卿兼御史中丞田神功平劉展/于淮西雲卿為平淮碑又為丞相贈太子太師崔圓廟
碑銘二碑並載姚鉉文粹李太白武昌宰韓君去思碑/云雲卿文章冠世皇甫持正公神道碑云先叔父雲卿
當肅代朝獨為文章官李習之誌其妻母墓曰禮部君/好立節義有大功于昭陵其文章出于時而官不甚髙
習之妻雲卿孫女也觀/此則公所云盖可見矣于時李監陽氷獨能篆書而
配叔父樊曰陽氷為將作少監唐人篆書無出李陽氷/舒元輿志陽氷篆曰斯去千年氷生唐時氷復
去矣後來者誰後千年有又誰/能待之後千年無人篆止于斯擇木善八分不問可知
其人樊曰擇木代宗時官禮部尚書杜子美李潮八分/歌云尚書韓擇木騎曹蔡有鄰開元以來數八分
[013-28b]
一本作擇木盖能八分一/作同姓叔父擇木善八分不如是者不稱三服故三家
傳子弟徃來貞元中愈事董丞相幕府于汴州補注董/丞相晉
貞元中鎮汴/州公為之佐識開封令服之者陽氷子授余以其家科
斗孝經孫曰書序云魯共王壞孔子宅得論語孝經皆/科斗文字科斗文字謂蒼頡古文其狀類科斗
漢衞宏官書兩部合一巻孫曰衛宏字敬仲光武時為/議郎作漢儀四篇載西京雜
事/愈寳蓄之而不暇學後來京師為四門博士補注貞/元六年
識歸公樊曰歸登字沖之/有文字工草隸歸公好古書能通之愈曰古
書得其依據盖可講因進其所有書屬歸氏元和來愈
[013-29a]
亟不獲讓亟去/吏切嗣為銘文薦道功徳思凡為文詞宜畧
識字一作宜畧/識古字因從歸公乞觀二部書得之留月餘張
籍令進士賀抜恕寫以留愈一無/愈字盖得其十四五而歸
其書歸氏十一年補注元和/十一年六月四日右庶子韓愈記
[013-29b]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