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a] 
欽定四庫全書
竹莊詩話巻十
東坡居士下
世傳王逈子髙與仙人周瑤英遊芙蓉城元豐
元年三月余始識子髙問之信然乃作此詩
苕溪漁隠云此詩最為流麗故秦太虛與東
坡簡云素紙一軸敢冀醉後揮掃近文并芙
蓉城詩時得把玩以慰馳情
[010-1b]
芙蓉城中花冥冥誰其主者石與丁珠簾玉按翡翠屏
雲舒霞巻千俜停中有一人長眉青烱如微雲澹疎星
往來三世空煉形竟坐誤讀黄庭經天門夜開飛爽靈
無復白日乘雲軿俗縁千刼磨不盡翠被冷落凄餘馨
因過緱山朝帝廷夜聞笙簫弭節聽飄然而來誰使令
皎如明月入窗櫺忽然而去不可執寒衾虛幌風泠泠
仙宫洞房本不扄夢中同躡鳯凰翎徑度萬里如奔霆
玉樓浮宫聳亭亭天書雲篆誰所銘遶樓飛步髙竛竮
[010-2a]
仙風鏘然韻流鈴蘧蘧形開如酒醒芳卿寄謝空丁寧一
朝覆水不反瓶羅巾别淚空熒熒春風花開秋葉零世間
羅綺紛膻腥此生流浪隨滄溟偶然相值兩浮萍願君
収視觀三庭勿與嘉糓生蝗螟從渠一念三千齡下作
人間尹與邢
遊博羅香積寺寺去縣七里三山犬牙夾道皆
美田麥禾甚茂寺下谿水可作碓磨若築塘百
步閘而落之可轉兩輪舉四杵也以屬縣令林
[010-2b]
抃使督成之
苕溪漁隠云東坡在嶺外遊博羅香積寺同
正輔遊白水山聞正輔將至以詩迎之皆古
詩而終篇對屬精切語意貫穿
二年流落鼃魚鄉朝來喜見麥吐芒東風搖波舞净緑
初日泫露酣嬌黄汪汪春泥已沒膝剡剡秋榖初分秧
誰言萬里出無友見此二美喜欲狂三山屏擁僧舍小
一谿雷轉松隂涼要令水力供臼磨與相地脉增隄
[010-3a]
防霏霏落雪看収麵隠隠疊皷聞舂糧散流一啜雲子
白炊裂十字瓊肌香豈惟牢九薦古味要使真一流天
漿詩成捧腹便絶倒書生説食真膏肓
同正輔遊白水山
偉哉造物真豪縱攫土摶沙為此弄擘開翠峽走雲雷
截破奔流作潭洞因隨化人履巨迹得與仙兄躡飛鞚
曵杖不知巖谷深穿雲但覺衣裘重坐看驚鳥救霜葉
知有老蛟蟠石甕金沙玉礫粲可數古鏡寳奩寒不動
[010-3b]
念兄獨立與世疎絶境難到惟我共永辭角上兩蠻觸
一洗胷中九雲夢浮來山髙回望失武陵路絶無人送
筠籃擷翠𤓰甲香素綆分碧銀缾凍歸路霏霏湯谷暗
野堂活活神泉湧解衣浴此無垢人身輕可試雲間鳯
聞正輔將至以詩迎之
生逢堯舜仁得作嶺海遊雖懷跫然喜豈免跕墮憂暮
雨侵重膇曉煙騰鬱攸朝盤見蜜唧夜枕問鵂鶹㡬欲
烹鬱屈固常饌䬲輈舌音漸獠變面汗嘗騂羞賴我存
[010-4a]
黄庭有時仍丹邱目聽不任耳踵息殆廢喉稍欣素月
夜遂度黄茆秋我兄清廟器持節瘴海頭蕭然三家步
横此萬斛舟人言能漢吏天遣活楚囚惠然再過我樂
哉十日留但恨參語賢忽潛九原幽萬里儻同歸兩鰥
當對耰强歌非真達何必師莊周
和淵明歸田園六首三月四日遊白水佛迹巖
沐浴於湯泉晞髪于懸瀑之下浩歌而歸肩輿
却行以與客語不覺至水北荔枝浦上晩日葱
[010-4b]
籠竹隂蕭然時荔子纍纍如芡實矣有父老年
八十餘指以告余曰及是可食公能擕酒來遊
乎意欣然許之歸卧既覺聞兒子過誦淵明歸
田園居詩六首乃悉次其韻始余在廣陵和淵
明飲酒詩二十首今復為此要當盡和乃已又吾
於詩人無所甚好而獨好淵明之詩前後和其
詩凡百有九首至其得意自謂不甚愧淵明
王直方詩話云東坡在揚州和飲酒詩只是如
[010-5a]
已所作至惠州和歸田園六首乃與淵明無異
環州多白水際海皆蒼山以彼無盡景寓我有限年東
家著孔丘西家著顔淵市為不二價農為不争田周公
與管蔡恨不茅三間我飽一飯足薇蕨補食前門生餽
薪米救我厨無煙斗酒與隻雞酣歌餞華顛禽鳥豈知
道我適物自閑悠悠未必爾聊樂我自然
窮猿既投林疲馬初解鞅心空飽新得境熟夢餘想江
鷗漸馴集蜑叟已還往南池緑錢生北嶺紫筍長提壺
[010-5b]
豈解飲好語時見廣春江有佳句我醉墮𣺌莽
新浴覺身輕新沐感髪稀風乎懸瀑下却行詠而歸仰
見江搖山俯見月在衣步從父老語有約吾敢違
老人八十餘不識城市娱造物偶遺漏同儕盡丘墟平
生不渡江水北有幽居手揷荔枝子合抱三百株莫言
陳家紫甘冷恐不如君來坐樹下飽食擕其餘歸舍遺
兒子懷抱不可虛有酒持飲我不問錢有無
坐倚朱藤杖行歌紫芝曲不逢啇山公見此野老足願
[010-6a]
同荔枝社長作雞黍局教我同光塵月固不勝燭霜颷散
氛祲廓然似朝旭
昔我在廣陵悵望柴桑陌長吟飲酒詩頗獲一笑適當時已
放浪朝坐苦不夕矧今長閒人一刼展過隙江山互隐見出沒
為我役斜川追淵明東臯友王績詩成竟何用六博本無益
和淵明貧士
詩眼云此詩言夷齊自信其去雖武王周召不能
挽之使留若四皓自信其進雖禄産之聘亦為之
[010-6b]
出如死灰之餘煙也後世君子既不能以道進
退又不能忘世俗之毁譽多作文以自明其出處
如荅客難解嘲之類故曰朱墨手自研若淵明初
亦仕絃歌本誠言葢無心於名雖晉末亦仕合於
綺園之出其去也亦不待以㣲罪行不樂乃徑歸
合於夷齊之去其進退葢相似坡作文工於命
意必超然獨立於衆人之上非如昔人稱淵明
以退為髙耳故又發明如此
[010-7a]
夷齊恥周粟髙歌誦虞軒産禄彼何人能致綺與園古
來避世士死灰或餘煙末路益可羞朱墨手自研淵明
初亦仕絃歌本誠言不樂乃徑歸視世差獨賢
和淵明詠三良
藝苑雌黄云秦穆以三良殉𦵏詩人刺之則
穆公信有罪矣雖然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也
以陳尊已魏顆之事觀之則三良亦不容無
譏焉昔之詠三良者有王仲宣曹子建陶淵
[010-7b]
明桞子厚或曰心亦有所施或曰殺身成獨
難或曰君命安可違或曰死沒寕分張曽無
一語辨其非是者唯東坡一篇云云審如是
則三良不能無罪東坡一篇獨冠絶於今古
此生太山重忽作鴻毛遺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巳微賢
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豈犬馬哉從君求盖帷殺身
固有道大節要不虧君為社稷死我則同其歸顧命有
治亂臣子得從違魏顆真孝愛三良安足稀仕宦豈不
[010-8a]
榮有時纒憂悲所以靖節翁服此黔婁衣
秦穆公墓
苕溪漁隠云余觀東坡秦穆公墓詩全與和
三良詩意相反盖是少年時議論如此至其晩
年所見益髙超人意表揚雄所以悔少作也
橐泉在城東墓在城中無百步乃知昔未有此城秦人
以泉識公墓昔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日而忍用其
良乃知三子殉公意亦如齊之二子從田横古人感一
[010-8b]
飰尚能殺其身今人不復見此等乃以所見疑古人古
人不可望今人益可傷
蘆鴈
禁臠云此東坡蘆雁詩欲叙雁閒暇之態故
筆力頓挫如此又詩曰我生朩强鄙少以氣
自擠孤舟到江海引手捫象犀邇來輒自悟
留氣下煖臍亦頓挫也夫言頓挫者乃是覆
却便文采粲然非如常格詩但排比句語而
[010-9a]
成熟讀之殊無氣味如少游詩曰松江浩無旁
垂虹跨其上漫然䘖洞庭領畧非一状恍如陣
平野萬馬攅穹帳離離雲抹山窅窅天粘浪煙
中魚歌起鳥外征㠶颺逾知宇宙寛斗覺天南
壯云云此但排比好句耳非能使之頓挫也
野鴈見人時未起意先改君從何處看得此無人態無
乃枯朩行人禽兩自在北風振枯葦微雪落璀璨慘然
雲水昏晶瑩沙礫碎弋人悵何暮一舉𣺌江海
[010-9b]
豆粥
苕溪漁隠云東坡於飲食作詩以寫之往往
皆臻其妙如豆粥詩是也
禁臠云豆粥詩眉子石硯歌可謂分布用事
法凡二事比類於前而後發其宏妙也
君不見呼沱流澌車折軸公孫倉皇奉豆粥濕薪破竈
自燎衣飢寒頓解劉文叔又不見金谷敲冰草朩春帳
下烹煎多美人萍虀豆粥不傳法咄嗟而辦石季倫干
[010-10a]
戈未解身如寄聲色相纒心巳醉身心顛倒自不知更
識人間有真味豈知江頭千頃雪色蘆茆簷出沒晨煙
孤地碓舂秔光似玉沙瓶煑豆軟如酥我老此身無著
處賣書來問東家住卧聽雞鳴粥熟時蓬頭曵履東家
去
眉子石硯歌
君不見城都畫手開十眉横雲却月争新竒遊人指㸃
小嚬處中有漁陽胡馬嘶又不見王孫青𤨏横雙碧膓
[010-10b]
斷浮空逺山色書生性命何足論坐費千金買消渴爾
來喪亂愁天公謫向君家書硯中小窗虛幌相嫵媚令
君曉夢生春紅毗耶居士談空處結昔巳空花不住試
教天女問磨鈆千偈瀾翻無一語
梨花
容齋隨筆云張文潜好誦東坡梨花絶句云云每
吟一過必擊節嘆賞不能已文潜盖有省於此云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
[010-11a]
人生㸔得幾清明
山谷道人
魯直傳賛云山谷自黔州以後句法尤髙筆勢放
縱實天下之竒作自宋興以來一人而已矣江西
宗𣲖圗序云國朝歌詩之作或傳者多依效舊文
未盡所趣惟豫章始大出而力振之抑揚反覆盡兼衆體
吕氏童䝉訓云作文要悟入處悟入必自工夫中
來非僥倖可得也如老蘓之於文魯直之於詩葢
[010-11b]
盡此理矣
古詩二首上蘓子瞻
集注東坡報山谷書云古風二首託物引類
得古人詩之風其推重如此故置之篇首云
江梅有佳實托根桃李場桃李終不言朝露借恩光孤
芳忌皎潔氷雪空自香古來和鼎實此物升廟廊嵗月
坐成晚煙雨青巳黄得升桃李盤以逺初見甞終然不
可口擲置官道傍但使本根在棄捐果何傷
[010-12a]
又
青松出澗壑十里聞風聲上有百尺絲下有千嵗苓自
性得乆要為人制頽齡小草有逺志相依在平生醫和
不並世深根且固蒂大言可醫國何用大早計小大材
則殊氣味固相似
秦和文潛贈無咎篇末多以見及以既見君子
云胡不喜為韻
集註山谷嘗寫答邢居實詩及此詩與徐師川曰
[010-12b]
後八詩頗為得意故漫錄往或與潘洪諸友讀之
龜以靈故焦雉以文故翳本心如日月利欲食之既後
生玩華藻照影終末世安得八紘罝以道獵衆智
談經用燕説束棄諸儒傳濫觴雖有罪末𣲖瀰九縣張侯
真理窟堅壁物與戰難以口舌争水清石自見
野性友麋鹿君非我同羣文明近日月我亦不如君十
載長相望逝川水沄沄何言談絶倒茗椀對爐薫
北寺鎻齋房塵鑰一時啟晁朝跫然來連壁照書几庭
[010-13a]
柏鬱葱葱紅榴鏬多子時蒙吐佳句幽處萬籟起
先皇元豐末極厭士淺聞只今舉秀孝天未䘮斯文晁
張班馬手崔蔡不足云當令横筆陣一戰静楚氛
張侯窘炊玉僦屋得空壚但見索酒郎不見酒家胡雖
肥如瓠壺胷中殊不麄何用知如此文采似於莬
荆公六藝學妙處端不朽諸生用其短頗復鑿户牖譬
如學捧心初不悟已醜玉石恐俱焚公為區别不
吾友陳師道抱獨門掃軌晁張作薦書射雉用一矢吾
[010-13b]
聞舉逸民故得天下喜兩公陣堂堂此士可摩壘
次韻荅邢敦夫
為山不能山過在一簣止渥洼騏驎兒墮地志千里岷
江初濫觴入楚乃無底將升聖人堂道固有廉陛邢子
好少年如世有源水方求無津涯不作蝸牛喜兒中兀
老蒼趣造甚竒異過閲王公門袖中有漫刺别來阻河
山望逺每障袂斯文向千載有志常寡遂後生文楚楚
照影若孔翠不應太𤣥草睎價咸陽市雨作枕簟秋官
[010-14a]
閒省中睡夢不到漢東茗椀乃為祟聞君肺渴减頗復
佳食寐讀書得新功來雁寄一字
戱荅俞清老人寒夜
王立之詩話云山谷云金華俞清老字子中
二十年前與余共學於淮南元豐甲子相見於
廣陵自云荆公欲使之脫逢腋著僧伽黎奉香
火於半山寺予之僧名紫琳字清老無妻子
之累云去作半山道人似不為難事然生龜
[010-14b]
脱筒亦難堪忍後數年見之儒冠自若也因
嘗戱和清老詩云云
集註山谷䟦此詩云東坡屢哦此詩以為妙也
索索葉自雨月寒遙夜䦨馬嘶車鐸鳴羣動不遑安有
人夢超俗去髪脱儒冠平明視清鏡政爾良獨難
聞道一稊米出身縳簪纓懷我伐朩友寒衾夢丁丁冨
貴但如此百年半曲肱早晚相隨去松根有茯苓
牧羊金華山早通玉帝籍至今風低草
見白石金
[010-15a]
華風煙下亦有君履迹何為紅塵裏頷鬚欲雪白
謫居黔南十首摘樂天句/
集註云近世曽慥端伯作詩選載潘邠老事云
張文潛晚喜樂天詩邠老聞其稱美輒不樂嘗
誦山谷十絶句以為不可跂及其一云老色日上
面歡悰日去心今既不如昔後當不如今潜一日
召邠老飯預設樂天詩一帙置書室牀枕間邠
老少焉假榻翻閲良久纔悟山谷十絶詩盡用
[010-15b]
樂天大篇裁為絶句葢樂天長於敷衍而山谷
巧於剪裁自是不敢復言端伯所載如此必有
所依據然敷衍剪裁之説非是葢山谷謫居
黔南時取樂天江州等詩偶有㑹於心者摘其
數語寫置齋閣或嘗為人書世因傳以為山谷
自作然亦非有意與樂天較工拙也詩中改易數
字可為作詩之法故因附見於此
韻語陽秋云黔南十絶七篇全用樂天花下對酒
[010-16a]
渭川舊居東城尋春西樓委順竹窗等詩餘
三篇用其詩畧㸃化而已葉少蘊云詩人㸃
化前作正如李光弼將郭子儀之軍重經號
令精彩數倍此語誠然
相望六千里天地隔江山十書九不到何用一開顔寄/行
簡詩元作相去六千里地絶天/邈然十書九不達何以聞憂顔
霜降水反壑風落朩歸山冉冉嵗華晩昆蟲皆閉闗嵗/晩
詩元作冉冉嵗將/晏物皆復本原
[010-16b]
冷淡病心情暄和好時節故園音信斷逺郡親賔絶花/下
對/酒
山郭燈火稀峽天星漢少年光東流水生計南枝鳥西/樓
冥懷齊逺近委順隨南北歸去誠可怜天涯住亦得委/順
老色日上面歡悰日去心今既不如昔後當不如今東/城
嘖嘖雀引雛稍稍筍成竹時物感人情憶我故鄉曲渭/川
舊/居
苦雨初入梅瘴雲稍含毒泥秧水畦稻灰種畬田粟同/上
[010-17a]
輕紗一幅巾小簟六尺床無客盡日静有風終日涼竹/窗
病人多夢醫囚人多夢赦如何春來夢合眼在鄉社寄/行
簡詩元作渴人多夢飲饑人多/夢飡春來夢何處合眼到東川
題孟浩然畫像
苕溪漁隠云題浩然畫像詩浩然平生出處
事跡悉能道盡乃詩中傳也
先生少也隠鹿門爽氣洗盡塵埃昏賦詩真可凌鮑謝
短褐豈愧公卿尊故人私邀伴禁直誦詩不顧龍鱗逆
[010-17b]
風雲感㑹雖有時顧此定知毋枉尺襄江𣺌𣺌泛清流
梅殘臘月年年愁先生一往今㡬秋後來誰復釣槎頭
次韻廖明略陪吳明府白雲亭燕集
西清詩話云魯直自黔南歸詩變前體且云
要須唐律中作活計乃可言詩如少陵淵畜
雲萃變態百出雖數十百韻格律益嚴謹盖
操制詩家法度如此余觀魯直和白雲亭燕
集詩云云直可拍肩挽袂矣
[010-18a]
江浄明花竹山空響管絃風生學士麈雲繞令君筵百
越餘生聚三吳逺接連庖霜刀落鱠執玉酒明船葉縣
飛來舄壺公謫處天酌多時暴謔舞短更成妍唯我孤
登覧觀詩未䆒宣空餘五字賞又似兩京然醫是肱三
折官當嵗九遷老夫看鏡罷衰白敢争先
畫睡鴨
容齋隨筆云徐陵鴛鴦賦云山雞映水那相
得孤鸞照鏡不成雙天下真成長㑹合無勝
[010-18b]
比翼兩鴛鴦黄魯直題畫睡鴨云云全用徐
語㸃化之末句尤精工
山雞照影空自愛孤鸞舞鏡不成雙天下真成長㑹合
兩鳬相倚睡秋江
乞猫
後山詩話云魯直乞猫詩云云雖滑稽而可
喜千嵗而下讀者如新
秋來䑕輩欺猫死掲瓮掀盆攪夜眠聞道狸奴將數子
[010-19a]
買魚穿栁聘啣蟬
題蘆鴈圗
禁臠云若不得流水還應過别山者題野燒也嚴
霜百草白深院一株青題小松也前人以為工是
題其意耳非能狀其體態也如子美題雨則曰紫
崖奔處黒白鳥去邊明樂天題琵琶曰銀瓶忽破
水漿迸鐵騎突出刀鎗鳴又曰四絃一聲如裂帛
此皆曲盡萬物之情狀若音聲不可把玩如石火
[010-19b]
雷光而人之才力能攬取之然此但得其情狀非
能寫其不傳之妙如山谷題蘆鴈圗則妙絶矣
恵崇煙雨蘆鴈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
丹青
過百里奚大夫塜
呂氏童䝉訓云或稱魯直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
雨十年燈以為極至魯直自以此猶砌合須石吾
甚愛之勿使牛礪角牛礪角尚可牛鬭殺我竹此
[010-20a]
乃可言至耳然如魯直百里大夫冢詩與快
閣詩已自見成就處也
行客抱憂端況復思古人何年一丘土不見石騏驎斷
碑略可讀大夫身霸秦虞公納埀棘將軍西問津安知
五羊皮自鬻千金身末俗工媒孽浮言妬道真幸逢孟
軻賞不愧㣲子魂
登快閣
癡兒了却公家事快閣東西倚晚晴落朩千山天逺大
[010-20b]
澄江一道月分明朱絃巳為佳人絶青眼聊因美酒横
萬里歸船動長笛此心吾與白鷗盟
和荅錢穆父詠猩猩毛筆
王直方詩話云東坡寫金帶鞍馬乃表四六
中送窮文山谷猩猩毛筆詩乃篇章中毛頴
傳
類苑云魯直善用事若正爾填塞故實舊謂
之㸃鬼簿今謂之堆垜死屍如詠猩猩毛筆
[010-21a]
詩云平生幾兩屐身後五車書又云管城子
無食肉相孔方兄有絶交書精妙隠宻不可
加矣當以此語反三隅也
吕氏童䝉訓云東坡詩云賦詩必此詩定知
非詩人此或一道也魯直作詠物詩曲當其
理如猩猩毛筆詩云平生幾兩屐身後五車書
其必此詩哉
愛酒醉魂在能言幾事疎平生幾兩屐身後五車書物
[010-21b]
色㸔王㑹勲勞在石渠拔毛能濟世端為謝楊朱
竹莊詩話巻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