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223 涇臯藏稿-明-顧憲成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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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涇皐藏稿巻十八
            明 顧憲成 撰
  育菴盧公暨配趙太孺人合葬墓表
盧子文勲泣而告於其友顧憲成曰嗚呼傷哉甚矣吾
父子之際也則又曰甚矣吾母子之際也吾父之卒五
年而不肖始成進士是不覿也不肖之成進士三年而
吾母奄棄是不享也不肖其大不數於人子矣惟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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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吾母之芳徽淳懿可按而數也不肖幸辱於吾子吾
子重綏兄弟之好假而張之一言吾子之高義其遂魁
然儕九龍而十之不肖將載之宗祊永弗敢墜願吾子
之無讓也顧憲成曰斯志也南陔白華之遺也吾不敢
不聽雖然子既得之矣無所俟於吾盧子聞之茫然有
間復請曰何哉願吾子之無固讓也憲成曰吾非敢謾
也始者子為諸生負矯矯聲每試輒傾其諸生衆以為
允曰是夫也大言爛爛小言燦燦不可幾也已而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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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釋褐祁州深衷邃畫惟元元是勤㑹其時當事者迫
修積榖之令即不滿品次第有譴輒稱貸而續之曰吾
不忍以吾民博吾官監司聞而異之左右治有不辦者
數移而屬諸子子益暠暠自洗濯不色驕顧其大指歸
於便民而已以故浹期而大辟得釋者三十六人諸逓
減者無筭政大行説者方諸渤海潁川焉子之所以張
厥育菴公而不冺於太孺人也不既多乎何所俟於吾
盧子曰果若子言不肖之懼滋甚不肖竊見吾父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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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事兄弟交友惟信與隣閈雍雍無間拯急如騖讓利
如遺邑有大家中落者吾父購得其居因徃視焉其家
孀婦也忽有童子附耳語曰吾家有貂裘若欲之乎可
入視且不若爭直也吾父駭曰有是哉遂正色拒之并
棄所餘木石而還有歙商黄海山者賈於邑其家忽以
事趣歸乃悉委其貲於吾父無何而倭難作吾父謀徙
城中輒先輸其所委以入而已産從之倭退其人至亟
趣見吾父不暇吐一語惟涕泗横流而已吾父徐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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貲示之笑曰封識無改乎其人大喜剖槖金以謝吾父
固却不受其中心嗜義如此而居恒乃數口吾母賢曰
是吾益友也其識正不減偉丈夫不肖竊得而識之當
不肖得祁州意不能無怏怏吾母特曰何官不可為且
夫官以人重乎人以官重乎及抵祁每日蒞事入必叩
其状云何不肖具以對即有所寛假喜動顔色即不類
必曰孺子更念之無令我愧雋氏之母愀如也由斯以
觀吾父吾母之芳徽淳懿不可為既也不肖孱書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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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有振也豈其敢厚自棄於鹵莽而以詩禮迷顧退而
考其行事若得若失槩於吾父吾母未及什一而千百
也若之何而張之巳而曰不寧惟是不肖其尤有深痛
於志法曰觀政進士踰年以上俱得内選非甚乆也不
肖幾二年餘矣而卒領州法曰凡選人先内而後外其
數訖於五訖於十以為常庶幾巧者不得有所趨避云
爾不肖名第三十有二而卒領州無何皇上以聖嗣誕
生加恩海内山川草木靡不燁然與其光華而不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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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由為吾父吾母徼一命之寵時時仰而思俯而思未
嘗不呼天而痛也不肖其大不數於人子矣吾子一言
而吾父吾母張不肖之志白願吾子之無終讓也於是
憲成喟然嘆曰嗟嗟育菴公之為卓也其樹徳固也而
弗克耀也太孺人之為淑也其衛物周也而弗克永也
盧子之為慟也其創缺深也而弗克慰也為之次而揭
諸墓俾百世而下知祁大夫之有令父令母而育菴公
趙孺人之有令子也其亦可無憾焉育菴公名果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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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郡諸生享年五十有五太孺人享年六十有一嗚呼
予言而徵其所享寧有涯哉
  龍洲顧公暨室徐孺人合葬墓表
嗚呼是予叔父龍洲公及余叔母徐孺人之墓而表之
者不佞姪余憲成也蓋余先世故居上舍里自余先府
君始遷涇余居恒好問故里事即從故里來者輒就而
詢焉乃靡不稱數公也或曰甚矣公之能任也始東夷
中吾邑邑令謀城之命邑人分敦城事嚴伯氏業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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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公聞而大駭請於令願得以身受繫而寛伯氏令偉
而許之城成乃免或曰公甚晰於義利公嘗貿米溧陽
市有同舍商遺百金櫝而去公檢櫝得之故濡數日以
待而商且至矣公委櫝示之商驚嘆欲剖其半為謝公
固不可或曰公故負氣自喜始公父心樓翁居市中左
右多博徒酒俠恣行閭里莫敢問心樓公嫉之間以語
公公乃召而觴之既酣好諷之衆憚公莫敢不聴夕退
詰朝迹之帖然矣邑嘗下令覈田公為尸其事一切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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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盡出奸豪拱手無能私上下者里中大懽則又曰厥
亦有若孺人孺人生十九而歸公而公喜可知也諸内
外家務畢躬佐之秩如矣其緒餘乃以及於筐筥錡釜
之屬或曰孺人善勤晨興程其臧獲夕而徵之終其身
以為常無佚既罷篝燈而自為程子夜里舍猶聞機杼
聲也如是而又將之以儉或曰孺人非漫為儉者也又
能施即有求脱簪珥而濟之不靳以是宗姓婣黨欣然
無間言故曰孺人非漫為儉者也憲成聞之喟然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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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曰美哉洋洋乎何其悉也書不云乎表厥宅里樹之
風聲余宗殷殷茂矣以樹其外度無踰公以樹其内度
無踰孺人是故於法宜表也公諱聚字大成别號龍洲
余叔祖心樓翁之仲子孺人尤塘徐海槎之女子五人
曰原成廩學宫有聲曰原道克其家曰原性曰原良曰
原教俱幼而慧於是憲成申之曰是翩翩者異時竝能
躬致顯揚表公及孺人者也若夫不腆之辭聊以為之
兆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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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故贈文林郎錢塘知縣少源聶公墓表
予游虎林徜徉湖山間日與其村兒野老嬉竊見其莫
不歌且舞錢塘牧之政予灑然異之方求識所謂錢塘
牧而不得而聶君儼然臨予予覩其容溫而荘聴其言
簡而則乃豁然悟其得民之有自也居亡何奏予一編
曰少源壙記請曰先考事行也塋木拱矣心傷無似不
能顯揚而光大之今幸藉天子寵命得改藏山隂高原
塋頟且拓屬弟心武礲五尺砆以徼不朽敢乞靈於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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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予嘉其善用孝更念古之人挹醴尋原采芝求根之
義遂不辭而寄題之曰新淦君子聶公之墓而序其行
於下方按記聶之先潭丘人也高皇帝時有國才者始
徙南源里世修隱徳幾傳而至綂紹公綂紹公生而魁
竒足智善提衡其家家驟起偶譚媪舉四子公其第三
子也諱啟厚號少源自幼岐嶷長而行安節和於書無
所不窺而尤湛深於程朱溫公諸籍非徒事誦習已也
務以先聖賢為軌法身履而力行之時時舉其詞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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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以訓家人事二大人夔夔如也處兄弟間怡怡如也
以父命代兄監總家事無巨細皆㫁於公而不自有即
業析炊貲財恣所取不問居鄉飲人以和遘嵗饑輒推
囷以膏窶子釜間以餘鏹賦子户有力弗能償者徃徃
折其劵夜警獲偷兒引炬視之故將作役子也輒佯為
不識也者而遣之曰若真醉耶將作役子大慚去而改
行人比公王彦方云公之為徳於鄉類如此宜其有錢
塘牧故説者咸謂由錢塘牧之為子可以知贈公予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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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由贈公之為父可以知錢塘牧耳記又言公配黄孺
人冲惠勤朴克相公有古彤管之遺由此觀之不特可
以知子於父且可以知子於母一門之内是綂是承憲
憲令徳宜其家人施於有政乆而彌新天之祚聶氏曷
可量哉敬因表公而及之復為賦南山之五章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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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涇皐藏稿巻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