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501 淵穎集-元-吳萊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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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穎呉先生集卷之七 門人金華宋濂編
  與黄明逺苐三書論樂府雜說
昨出古詩&KR0690録自漢魏以下迄于陳隋上下千有餘年正聲
微茫雅韻廢絶未有慨然致力于古學者但所言樂家所採
者為樂府不為樂家所採者為古詩遂合樂府古詩為一通
以定作詩之法不無疑焉竊意古者樂府之說樂家未必&KR0825
取其辭特以其聲為主聲之徐者為本疾者為觧觧者何樂
之將徹聲必疾猶今所謂闋也漢書云樂家有制氏以雅樂
世世在大樂官苐能識其鐘鼓鏗鏘而巳不能言其義此則
豈無其辭乎辭者特聲之寓耳故雖不究其義獨存其聲也
漢𥘉因秦雅人以制樂韶為文始武為五行房中有夀人夀
人後易名安世其辭十有九章乃出扵唐山夫人之手文始
五行有聲無辭後世又皆變名易服以示不相沿襲其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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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殊也及武帝定郊祀立樂府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作
爲詩賦又採秦椘燕代之謳使李延年稍恊律吕以合八音
之調如以辭而巳矣何待恊㢤必其聲與樂家牴牾者多然
孝恵二年夏侯寛巳爲樂府令則樂府之立又未必始扵武
帝也豈武帝之世特爲新聲不用舊樂耶自漢世古辭號爲
樂府沈約樂志王僧䖍技録則具載其辭後世巳不能悉得
其聲矣漢魏以降大樂官一皆賤隷爲之魏三祖所作及夫
歌章古調率在江左雖若淫哇綺靡猶或從容閒雅有士君
子之風陏文聽之以爲華夏正聲當時所有者六十四曲及
鞞鐸巾拂䓁四舞皆存唐長安中工技漸缺其能合于管絃
去呉音浸逺議者謂冝取之呉人使之傳習𨳩元以後北方
歌工僅能歌其一曲耳時俗所知多西&KR0765龜兹樂倘其辭之
淪缺未必止存一曲豈其聲之散漫巳乆不可復知耶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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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擬古之作曽不能倚其聲以造辭而徒欲以其辭勝齊
梁之際一切見之新辭無復古意至扵唐世又以古體為今
體宫中樂河滿子特五言而四句耳豈果論其聲耶他若朱
鷺雉子斑䓁曲古者以為標題下則皆述别亊今返形容二
禽之美以為辭果論其聲則巳不及乎漢世児童巷陌之相
和者矣尚何以樂府為㦲傳有之興扵詩立扵禮成扵樂盖
詩之與樂固為二事詩以其辭言者也樂府以其聲言者也
今則欲毀樂府而盡為古詩以謂既不能歌徒與古詩均耳
殆不可令樂府從此而遂廢也又聞學琴者言琴操多出乎
椘漢或有聲無辭其意輙髙逺可喜而有辭者反不逮是則
樂家未必&KR0825取其辭而特以其聲為主者又明矣嘻今之言
樂府者得無類越人之歌而椘人之說乎昔者鄂君子晳之
泛舟新波之中也榜枻越人歌之曰濫兮抃草濫予昌柢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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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昌州州&KR3287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喻慘惿随河湖
鄂君子晳曰吾不知越歌子試為我椘說之乃召越譯而椘
說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𬒳好兮不訾詬耻心㡬頑而不絶兮知得王子山有木
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其聲則越其辭則椘椘越之相
去也不逺猶不能辨又况自今距古千有餘年而欲究其孰
非孰是不亦難乎昔唐史臣呉兢有樂府觧題近世莆田鄭
樵又為樂府正聲遺聲然性愛竒卒無所去取兢則列叙古
樂而復引呉均軰新曲均豈可與漢魏比倫㢤若樵又以天
時人事鳥獸草木各附其類無時世先後而欲以當聖人所
刪之逸詩是亦無異乎文中子之續詩也今欲一定作詩之
法且以&KR0690古自名古樂府之名不可以不存存之則其辭是
也擬之則其聲非也不然吾碩以李杜為法太白有樂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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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摹擬古人巳成之辭要之或其聲之有似者少陵則不聞
有樂府矣幸悉以教我母多譲焉
  三墳辨
三墳書近出偽書也世或傳大抵言伏羲本山墳而作連山
神農本氣墳而作歸蔵黄帝本形墳而作坤乹無卦爻有卦
象文鄙而義陋與周官太卜所掌三易異焉三易者一曰連
山二曰歸蔵三曰周易周易古矣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
相薄水火不相射此先天之易伏羲之所畫者也文王修之
伏羲豈以連山為易又首艮乎夫連山盖列山也列山本神
農之舊國首艮又有重山之象連山非屬之神農而誰乎歸
蔵本黄帝之别號𥘉坤𥘉乹𥘉離𥘉坎𥘉兊𥘉艮𥘉震𥘉巽
乃歸蔵之初經歸蔵非他易也坤乹是巳又何析而為一乎
唐藝文志連山十卷唐始出今亡歸蔵三卷晋薛貞注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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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見他書頗類焦贛易林非古易也世之說曰易占以變故
其數但用九六而尚老連山歸蔵占以不變故其數但用七
或用八而尚少乹一兊二离三震四巺五坎六艮七坤八是
先天之易也連山七而首艮歸蔵八而𥘉坤亦不過踵吾伏
羲之舊及推其所用之䇿連山三十有六歸蔵四十有五易
則四十有九又若不相為用者而今三墳書獨不聞焉方孔
子未刪書之先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椘左史倚相又
能讀三墳五典矣太史公所謂搢紳先生難言之者也孔安
國尚書序始以伏羲神農黄帝之書謂之三墳墳者大也言
大道也苟言大道孔子不刪孔子刪之此其文誠不雅馴矣
東漢以来說者所指三皇之號又不一劉恕乃謂古無三皇
五帝而周官特出扵漢儒之手耳此其書果何頼乎嗚呼三
墳自三墳三易自三易亦無縁合而為一也外有紀姓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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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帝王之世㐮陽羅泌頗加采用以著路史泌乃據丹壺
名山記吕梁碑及輶軒使者方言却疑三墳書膚淺不可徴
亦但差錯其世次改易其名號而已紀者何非括提合雒連
通叙命之類乎姓者何非三姓六姓四姓二十一姓之類乎
大率與路史合也泌又雜引春秋河洛圖緯及山海經䓁書
亦巳博矣然亦何異三墳之膚淺乎莆田鄭樵且謂東漢諸
儒尚喜䜟三墳書雖近出庸不猶愈扵䜟乎乃引柴霖之傳
而上寘諸古易經之列以為非後世所可及終亦不能掩其
偽也嗚呼孔子殁天下言人人殊荀卿子激焉至言性出扵
聖人之偽卒併詩書六藝之正者一卑秦火而雜燒之又豈
不以其僞之勝乎古人嘗有言曰食肉不食馬肝未為不知
味是則稽古而不究鴻荒摽鹿之世亦未為不知學也㦲
  伯夷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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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讀吕氏春秋伯夷自北海而歸周至歧陽文王巳卒武王
即位使召公奭盟微子使周公旦盟膠鬲由是伯夷去之以
自㓗隱焉而餓死豈其然乎當紂之世天下紛亂伯夷之欲
為聖人氓者乆矣聞善養老而往就飬歧梁之間固不在文
王將卒之秋也且武王𥘉政又豈果有勝殷殺紂之心㢤膠
鬲紂賢臣也嘗與之約戰矣雖天甚雨猶不欲失期徃救其
死况先使周公要之以加冨就官之盟乎將巳有簒弑一定
之謀必䧟賢臣扵死地乎不然膠鬲非賢者乎又微子遭時
之變猶念念不忘宗國雖不得已而去未肯自通於周以為
已他日利世為長侯守殷祭祀召公亦何以有是盟乎武王
克殷復立武庚不幸三監之流言共為王室之不靖成王周
公然後起而殺之也不然則請後七廟世守天子之禮樂豈
有待扵東夏之别封乎夫如是㣲子膠鬲二盟皆非也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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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則伯夷嘗至周而就養矣孟子曰天下之大老歸之文
王盖未卒也藉令武王繼之紂而改行將先天下率諸侯修
朝事未嘗欲推亂而易暴也殺牲埋書而煩褻鬼神行貨要
利而離間天子左右伯夷當聞其風不入其境豈暇到歧陽
而後去㦲去之以自潔隱焉而餓死扣馬諫伐之後也然則
雖受文王之養亦且必受武王之養矣太史公迷扵文王受
命改元作伯夷列傳有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此又以爲不
見文王而遽去胥失之矣
  樂正子徴鼎辨
齊伐魯魯平齊索岑鼎魯以其贋往齊人曰贋也盍使樂正
子徴之使樂正子樂正子曰必以岑鼎往魯君曰吾愛吾鼎
樂正子曰臣亦愛臣之信予謂樂正子未知信者也夫信者
本一夫之私行而欲以應天下之變天下之變萬不同且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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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拘一曲執小諒者以應之鮮不自賊者矣盖此有所謂權
焉權者何義是也行苟合義雖言不徴不害爲信義一不合
徒務徑情以直行是則尾生之抱柱也今夫齊魯相攻擊危
急旦暮耳一鼎豈敵一國家㢤然而宗廟之重器不敢輕以
與人也彼方以不義徼吾信吾則以贋奪真亦兩相當者何
必若是憗憗然㢤設或求鼎不已又求割地與求斬大將首
與求太子爲質而後退師於是使樂正子徴之且一一徇之
乎抑違之也夫不能裁度事理以適扵義而欲徒以執一行
之是則用吾拘滯膠固之見而徴夫無所稽&KR0690之噐且不可
又况欲以聖人體道之大權而維持天下之變故失之跬歩
則憂在千里之外矣故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
所在此孟子之言也彼樂正子非孟子之徒歟其相魯也孟
子喜而不寐人問之則曰善人也信人也嗚呼是亦信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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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耳今也不信一國之信而惟信樂正子之信則樂正子見
重扵齊魯也乆夫旣自信其信而君又愛鼎不若以實告齊
曰鼎固贋也然是鼎吾先君之分噐將以是奉犠牲供祭祀
而周公太公實与享之不然則二公之盟不云乎後丗子孫
母相害也吾先大夫展禽嘗以是言却君師矣夫吾國不能
下人以禮而至用其世守之噐君亦不能以禮服人而欲奪
人之所有皆君之所惡者也為此計者内不失鼎而我之信
義加於鄰國彼必恱服而去之信之大者也夫又何取乎一
夫之私行為㢤然樂正子儒者其為人也好善且善改過惟
他書載徴鼎一事不類故深辨之否則戦國傾危險詐之士
踵相接也孰謂樂正子者非賢㢤
  甬東山水古蹟記
昌國古㑹稽海東洲也東控三韓日本北抵登莱海泗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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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慶元城三百五里泰定元年夏六月自慶元桃葉渡覔舟
而東海際山童無草木或小僅如筯輙刈以䰞鹽東偪海有
招寳山或云他䖏見山有異氣疑下有寳或云東夷以海貨
来互市必泊此山山故有砲臺曽就臺蹠弩射夷人矢洞船
猶入地尺又别作大筒曵鐡鏁江水夷舟猝不得入前至浹
口恠石嵌險離立南曰金雞北曰虎蹲又前則為蛟門峽束
浪激或大如五石斗甕躍入空中却堕下碎為雰雨或逺如
雪山氷岸挟風力作聲勢崩擁舟蕩蕩與上下一僧云此特
其小小者耳秋風一作海水又壯排空觸岸杳不辨舟楫所
在獨帆檣上指潮東上風西来水相闘舟不能尺咫一撞嶕
石且靡觧不可支持又前則為三山大洋山多磁石舟板釘
鐵或近山則膠制不動昌國境也昌國中多大山四面皆海
人家頗居篁竹蘆葦間或散在沙墺非舟不相往来田種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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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入海中捕魚蝤蛑蛇母弹塗傑歩腥涎䙝味逆人鼻口嵗
或仰榖他郡東從舟山過赤屿轉入外洋望岸峉山山出白
艾地多蛇東到梅岑山梅子真煉藥䖏山梵書所謂補怛洛
迦山也唐言小白花山自山東行西折為觀音洞洞瞰海外
巉中裂大石壁紫黑旁罅而兩岐亂石如㫁圭積伏蟠結怒
潮摐擊晝夜作魚龍嘯吼聲又西則為善財洞峭石囓足泉
流滲滴懸纓不斷前入海數百歩有嶕土人云曽有老僧秉
燭行洞穴且半里山石合一竅有光大如盤盂側首睨之寛
弘潔白非水非土逺不辨涯際凡自山北轉得盤陀石山麤
恠益髙壘石如垤東望窅窅想像髙麗日本界如在雲霧蒼
莽中日𥘉出大如米簁海盡赤跳踊出天末六合奣然鮮明
及日光照海薄雲掩蔽空水弄影恍類鋪僧伽黎衣或現或
滅南望桃花馬秦諸山嵌空刻露䇄立巨浸如世疊太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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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不著寸土尺樹天然可愛東南望東霍山山多大樹徐市
盖駐舟此土人云自東霍轉而北行盡昌國北界有蓬莱山
衆山四圍峙立旋繞小屿屹如千尺樓臺而中䖏又有紫霞
洞与山為鄰中畔通明方如大車之輿潮水一退人可入或
云人不可到隱隱有神仙題墨漫不䏻辨又有沙山細沙所
積海日照之有芒手攫則霏屑下漸成窪穴潮過又補終不
少損旁有石龍蒼白角爪鱗鬛具蜿蜒跨空亘三十里舟徑
其下西轉别為洋山中多大魚又北則為朐山岱山石蘭山
魚鹽者所聚又自北而南則為徐偃王戦洋世言偃王既敗
不之彭城而之越棄玉几硯㑹稽之水又南則為黄公墓黄
公赤刀厭虎厭不行為虎所食者也夫昌國本禹貢島夷後
乃屬越曰甬句東越王句踐欲使故呉王夫差居之然不至
也海中三山安期羡門之属或避秦亂至此方士特未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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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或云三山在水底或云山近則風引舟去盖妄說也東晉
人士毎愛㑹稽山水故稱入㑹稽者爲入東抱朴子亦云古
仙者之藥登名山爲上海中大島嶼如㑹稽之東翁洲者次
之今昌國也是年秋八月自昌國囬姑䟽山海竒絶䖏明晉
人之不妄時一展翫宗少文卧逰不是過矣
  周正如傳&KR0690
予每觀左氏春秋王周正月釋者曰言周以别夏殷也及㝷
公羊糓梁二傳又雜引諸經䜟緯孔子𥘉無明說後之儒者
頗用黄帝以来七暦求春秋時暦卒不盡合杜征南長暦反
謂經必有誤經未嘗有誤也是豈夏正周正之果異㦲盖曰
王者受命受之扵天不受之扵人故徙居䖏易服色殊徽號
變犠牲異噐械而改正朔其一也此固然也董仲舒曰道之
大原出扵天天不變道亦不變堯舜禹本一揆也何獨至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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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武而遽革之㢤世之說者嘗謂當周之丗春秋必用周正
春秋尊王之書也隱公元年之正月是即平王四十九年之
正月也然而前徵乎啇則元祀為十二月而月不改後據乎
秦則元年為冬十月而時不易春王正月似乎冬十有一月
也而聖人易之以證其行夏之言程子所謂正月非春假天
時以立義也自程子之意則曰夏正寅春也周正子非春也
是改正者必改月也故曰假天時而巳自今說者之說則改
正者又不改月不獨假天時也雖王月亦假矣當又自異扵
程子也至其所自為說且謂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商周革命
特示不相沿&KR0670廵守承享兵農田獵猶自夏焉果是則聖人
又何必以是為顔淵告哉或者又謂古之改正者必改月啇
周之正月非春也伊訓元祀太甲三祀下不紀時㤗誓一月
召誥二月上亦不係時將以時自天時月自王月故也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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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之際毎年之首必以冬書十月之上顔帥古漢書注且
以為孝武時改太𥘉暦後乃追正前代正月為冬十月者抑
難信矣至若孔安國之於書鄭康成之於詩禮且言古之改
正改月者年首必係之以正正月必係之於春天𨳩扵子地
闢於丑人生於寅三代盖迭建之皆可以為正則皆可以為
春矣豈不以子丑二月陽氣萌動雖謂之為春也亦可矣魏
景𥘉時楊偉造新暦請復用啇正且以是年十二月為孟春
次年三月為孟夏本鄭說也然則奉若天道敬授民時又不
常有一月二月之參差哉今之說書者蔡氏父子亦謂如孔
鄭之說則四時改易尤為無藝三代之改正者必不改月啇
周之革命者特不過用其子丑之月以為歲首耳周官正嵗
周正建子歲首也正月夏正建寅月數也春秋之正雖用周
正而月數不改毎年之首截前兩月以属之上年之尾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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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則隱公之元年魯史必書之曰冬十有一月而聖人自削
之也蔡氏父子以之言書則或可從以之言春秋則猶未可
從也或者又謂三代之世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魯用周正
吾扵春秋魯史見之曲沃用夏正吾扵汲冡竹書見之是故
左氏雜採諸國之史以為傳或用夏正或用周正互有不同
昭公之三十三年十月晉人㑹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定公之
元年正月又曰㑹于狄泉是重出也魯太史辨火出之候亦
曰扵夏為三月扵啇為四月扵周為五月又一證也雖然王
者之大政必叶時月而正曰是豈容以一代之間而三正之
並用者哉世之說者或曰易有之帝出乎震自伏羲神農之
世盖異建矣次而數之尭建子舜建丑夏建寅而甘誓且載
其急棄三正之文者本此也然自顓頊以来始以民事命官
而歳月自當以人為紀先王為是推筴迎日治暦明時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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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因夷隩鳥獸之孳革毨&KR2653無一不得其居之冝與其氣之
順者尭舜禹三聖輒因之而不敢變也意者秦漢之際鄒衍
張蒼五徳相生相勝之緒論歟或又曰天地人三統子丑寅
三正古無有聖人所不道三代之改正特改人君即位之𥘉
年為元而巳雖然此謂改元非改正也而改元者又非春秋
之重事也將是數說吾亦孰信而孰從之哉番陽董生始出
夏時考正二卷云此巴川陽恪先生作也恪之先君從涪陵
㬊淵而淵又授業于朱子盖嘗舉朱子之言曰三王之正不
同周用天正豳風之詩又皆以人為紀是則改正者改歲首
也未嘗改月數也上卷專論春秋下卷雜論他經及傳一切
附著已說最為明了考正之作寔朱子意也然而朱子四書
集註詩集傳自用周正周月臨江張洽朱門髙第春秋集注
且謂周正建子即以為春聖人雖欲行夏之時而春秋因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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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經方尊周而一天下不可遽改之也朱子之意豈果&KR0690
之意㢤予盖歸而質之黄君景昌君則曰左氏魯人也使其
不與孔子同時亦當近在孔子後左氏信矣若夫豳風之詩
周公所作是固追𫐠公劉居豳之事當夏世用夏正者也未
可以說春秋乃作周正如傳考二卷以辨考正之不然今兩
書具在予故并識異說者以復扵董生為何如
  古職方録序
郷予嘗治春秋左氏傳及太史公書稍觀黄帝以来王者都
邑及春秋諸國交争時分地山川城邑較之禹貢巳多乖盭
不可徴自孔子作春秋魯君子左丘明為之傳丘明魯人也
尤識周魯典故荘僖以前特言齊鄭㐮昭之後特舉晋椘餘
大國頗及宋衛陳蔡若燕秦又以絶逺無赴告甚略太史公
采世本戰國䇿作三代本紀十二諸侯世家其云舜稷契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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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伯夷栢翳之裔詳矣垂益䕫龍則曰其後不知所封又曰
滕薛騶小不足齒周武王時侯邑尚千餘江黄胡沈之属不
可勝計故弗采著然則周制害巳諸侯悉去其籍雖曰頒爵
與禄孟子猶不能詳况他人乎方尭遭洪水使禹平治州分
為九及舜攝位冀分為三青分為二至禹而後合尭之舊班
固云黄帝方制萬里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然以禹貢
九州計之五服相距方五千里僅得黄帝之半說者且疑九
州之外黄帝亦嘗畫野分州舜之十有二州亦猶此也然周
禮自王畿而次之别有九服服别五百里方而計者則為萬
里漢地理志亦云漢之境土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萬
三千三百六十八里其所紀山川大抵與禹貢不異何其里
數若是之縣絶哉或曰尚書據虚空窵路方直而取之漢志
乃因著地人跡屈曲而量之或曰禹之聲教所及地盡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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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疆理所治制止五服若夫荒服之外則又有區畫者存非
若周漢且盡其地之所及者而疆理之也何以言之王制四
海之内截長𥙷短方三千里是天子壌地之實也故周禮雖
稱九服周官止曰六服群辟又曰六年五服一朝是則侯衛
以降聖人雖制之服而不必其来若職方氏掌天下之圗辨
其邦國都鄙必兼夷衛之𥘉封人民氏族王田分噐至詳至
悉未有一言及附庸者宋仲幾嘗言滕薛郳為宋役而薛宰
竟不從焉况附庸者朝從於衛夕入扵鄭西通扵秦南屈扵
椘盖有之矣當世曷嘗以此為疆界之&KR0992離者哉然又有一
說焉夫冀禹之所都冀之比境自雲中九原二千五百里且
至于沙漠不毛之地周之東遷洛陽為土中曹去王城八百
里猶在甸服鄭在河南宻縣百七十里巳為男服盖曹順流
極便而鄭則成臯虎牢之險夫豈五服之制非若畫棋局然
[007-12a]
以定逺邇也是故幽州邇扵碣石而共工流蒼梧逺扵衡山
而虞舜狩若謂周之斥大土疆又皆不出扵蒼梧竭石之外
不然夏后塗山之會執玊帛者萬國至周僅千八百國母乃
夏后之盛猶愈扵成周之盛乎將此萬國者特舉成數而言
非實至萬也然鄊所言黄帝方制萬里而得百里之國萬區
者夫苟一國而方百里矣至扵萬區則不止方制萬里以謂
方制萬里則萬區之國毎國以𨳩方之法計是亦不過毎國
四里而已何有百里㢤且國猶邑也鄭取十邑河南即&KR0593
䓁小國椘敗四邑郊郢即隨絞䓁小國方里而井井四為邑
故小曰邑大曰都萬區猶萬邑也舉不及百里之數者凡以
一邑四里也齊魯之𥘉封也孟子亦稱儉扵百里儉者不足
也不足扵百里也戰國時乃方百里者五必曰當在所損以
復扵先王之舊若明堂位言魯七百里出扵成王之特賜是
[007-12b]
徒漢儒習見戰國之魯非成周之魯也漢儒所以言此者由
周禮公地方五百里之說誤之也然周之西都僅四百里東
得洛陽六百里乃合千里三公公爵也采地將不方五百里
乎苟方五百里則天子亦無地以自容魯一侯爵耳藉令成
王未賜亦當得四百里以一州千里計僅封侯國二而有餘
三而不足將以何地而給千八百國之君乎是豈魯之侯爵
百里而止非七百里也周禮又討論扵漢儒之手故以其封
國之誤者攙入之遂変而為斥大土疆廣為封建之說殊不
知禹服猶周服也黄帝之萬國舜之十有二州亦猶周服也
若謂盡其地之所及而疆畫之者恐不可以論周止可以論
漢漢之盛時東置玄菟樂浪北度隂山西盡西域南窮交廣
儋耳且有非古九州之域者故予毎謂封國當從王制
百里之國不加多也州域當從禹貢五服之地不加廣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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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巳耳昔者晋陳夀嘗撰古國志五十篇世逺書無可徴
於是本禹貢采周職方用叙前古帝王公侯名氏都邑之不
同者餘及四夷種類亦繁夥矣合之以秦漢以来郡縣且志
其成敗興滅之端知者詳之否則或闕使後之博古君子覧
觀焉
  後序
自古者帝王公侯都邑名氏興滅之故紛乎夥矣予少時嘗
䟽其一二曰古職方録且序之然猶有可疑者盖孔子之序
書也自唐虞始荀卿曰五帝以前無傳人其文野及孔安國
書序又言古有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徴椘左史倚相吾誰信
哉信聖人而巳矣夏后氏承唐虞之盛塗山之㑹執玉帛者
萬國殷湯革命存者三千武王克殷大封同姓餘盖一千八
百是果何以驗其然耶又曰湯資三千諸侯以絀夏武王資
[007-13b]
八百諸侯以伐殷何不思之甚也湯始征自葛十一征而無
敵扵天下及有事於桀雖亳衆尚憚扵征役且諭之以弔伐
之不得巳又况其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猶率殷之叛國
以事紂武王豈得因六州之衆以往脅扵君㢤及大㑹盟津
陳牧野率用西人不曰西土有衆必曰我西土君子下及庸
蜀八小國耳他無見也要之是說又因王制周禮之異妄言
之耳王制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禮大司徒
公侯之田則以一男當之推而極扵五百里之廣及緫天子
寰内與八州所建之國無地可容鄭康成云自周公攝政致
太平斥大九州増加諸國之地故禮與王制不合王制又殷
制也春秋變周之文從啇之質合伯子男為一公侯伯三䓁
而巳至周乃更立五䓁然禹貢所設男爵小邦已在侯服之
内寔有出扵殷人之先者春秋亦未嘗不書五䓁之爵也孔
[007-14a]
穎逹云馬融依周禮包咸依王制各有所據難以質其是非
雖然王制豈殷制㢤坊記曰制國不過千乗左氏傳曰列國
一同或攤算或紐算自實其所載九州千八百國之數比之
王制地又加倍者說禮家𥿄上文耳近丗說者知禮與王制
不可合言自夏啇以来分土無過三等班爵則必立五等至
周而封疆少異而實不異公五百里其所食者二百五十里
侯四百里其所食者百三十里有畸伯三百里其所食者一
百里子二百里其所食者五十里男一百里其所食者二十
五里自其所食者求合王制獨侯爵之百里子爵之五十里
公則贏而男則不足者半又謂終周之世此爵往往設而不
封公爵一宋是巳男爵二許宿是巳虞&KR0593則三公之公也驪
戎男則夷狄之長也雖然陳舜之後𣏌禹之後周之𥘉封當
與宋並爵為公胡公東樓公猶班班然見扵史陳之為侯𣏌
[007-14b]
之爲伯後世之自降也任宿須句顓臾風姓濟水上小國微
乎微者也與盟于宋来訃於魯亦得託扵春秋餘豈無類宿
者爵之以男乎天子三公之田視公侯雖虞&KR0593以外諸侯入
仕王朝既曰公矣未有不受公爵者驪戎固夷狄也推其地
必在西周畿内豈自夏而變夷者耶且姬姓也曲禮曰其在
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無稱男者然又曰職方之制
邦國千里封公則四封男則伯特建國之率也予扵是始有
悟焉王制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亦緫數也意若曰州方千
里建國若干九州之内則以之建若干國也不然天子之寰
内公卿大夫與王之子弟咸食采其中所餘之地亦㡬何哉
春秋之𥘉王政廢壊侯度放紛非西周比也公侯列國猶可
見者一百一十七國求其大者纔十一二附庸小邑夷狄雜
種悉充其數齊負東海椘據方城之南晋䧺其北而秦又崛
[007-15a]
起扵西獨未至流沙之極大&KR1328自號曰覇朝聘盟會侵伐之
所及者比之千八百國之數十八分之一也何大相遼絶如
此耶然則九州所建未必實有千八百國或封或未封封則
實有是國未封則虗是國以待可封之人如宣王之封申伯
封則曰申國未封則猶曰謝邑或即以其虗國為諸國之加
地如宋鄭之間有六邑不属諸侯則自掌扵天子之吏是故
公爵自百里而加至五百里男爵自五十里而加至百里非
盡然也特以是而為建國之率不得過也鄭康成不察於此
乃謂周實有十八百國毎國實有五百里至一百里之地非
斥大九州之界則亦不能容是若干國也此其失也盖惟子
朱子嘗謂孟子班爵禄之言巳與周禮王制不合而王制又
自與周禮不合近世說者乃曰馬融之本周禮者自其軍賦
而言之也包咸之依王制者自其田賦而言之也制田制軍
[007-15b]
縦横準算必使周禮王制之不合者而必合扵一也然以孟
子當赧王之際周禮巳不復存王制之作本出扵漢之博士
而周官又出扵劉歆雖朱子亦固不能無疑矣闕之可也予
故特附其臆說扵是録之後併以俟夫知者而就正焉
  關子明易傳後序
予始讀文中子中說頗載關朗子明事後得天水趙蕤所注
關子易傳十有一篇大槩易上下繫之義䟽耳首𫐠其出䖏
本末次分卜百年數别為一篇似皆出之王氏或曰王氏中
說本於阮逸關氏易傳肇扵戴師愈師愈江東老儒也觀其
傳統言消息盈虗爻象䇿數之類獨與張彛相問荅彛嘗薦
之魏孝文而王氏之賛易世傳關氏學也是又豈盡假託而
後成書歟夫易之道大矣世之言易者往往不求其道之一
卒使其學鑿焉而各不同是故談理致者多溺扵空虚守象
[007-16a]
數者或流扵䜟緯此豈聖人之意哉盖天地之初未始有物
也聖人特因其自然之理故推而為七八九六之數非苟畫
焉將以著其未畫之妙而巳後之儒者苟造其理而過為其
畫之求太玄準易者也洞極則又擬玄者也玄之數起扵三
而洞極之數亦起扵三生以配天育以配地資以配人猶易
所謂三極之道也故凡三體九變三九二十有七始扵萌而
實訖于幾正且通焉今其書世見之者亦少中說所載殆未
嘗及此然而王氏毎尊其學之所自且欲自當逹者以為聖
人復出王道復行而洙泗禮樂之教復明扵斯世毋乃徒託
扵此而侈言之歟至於&KR0690之以典禮稽之以龜筞即人事以
申天命懸暦數以示將来關氏之學盖深於易者也雖然昔
者子張嘗欲知来聖人怛言其既往者以告之是故三代常
因其禮之大體而或損益其制非謂王者有是禮也必過其
[007-16b]
所卜之數夏以金王得數之生啇以水王周以木王得數之
成聖人不敢知也為其說者尊周漢廢介&KR0566且以明真主正
統之所歸後世䜟緯之流耳楚靈欲併天下旣不得卜則投
龜而詬天孫皓亦命尚廣卜焉且曰庚子之歲青盖入洛彼
二君者曽不悟其已之不脩而徒欲惟天之決 故天命吉
㐫命歴年必以其類應亦可見其㮣耳元魏以下争奪擾攘
乃若灼然親睹其事無有少差忒者張彛之殺亂端見矣曽
不告之以辟禍者何也其數也耶銓削選格排沮武人不可
謂之數也果其理有以召之故耶雖然法自此立命由此出
聖人人而合天者也關氏毎拳拳扵天人相與之際今之言
天者類曰是莫之為而為者終至扵廢人事而不之&KR0688嗚呼
關氏之學殆孤矣吾故欲削其不合者而著其舍者且書此
以質夫人焉
[007-17a]
  妄箴
我相我心圜中竅外一身之主百骸之㑹孰心弗真乃以妄
害孰心弗正不與妄對倐而氣盈忽以質䪥衝為機張湧作
皷鞴貧将急當粱肉觕糲賤欲速貴姬姜菅蒯窮思何益巧
筭何頼本根不守萌蘖徒汰擫目出光螢爝猶沬塞耳有聲
暴若雷礚一真尚迷衆妄弗退卒與妄居毋俾正敗我曰不
然職用自劾朂言敬茲永佩妄戒
  躁箴
昔我先哲有理無欲後民多欲理返不足當其躁起熾彼炎
熇不燥則蔵積為酖毒豈心爾恬念在奔逐豈貌爾夷䧟若
谿谷狐狸器呼鰌鱔跳曲匪飈薄天匪浪豗陸何能爾動動
則相觸豈不或静拯爾迷復内省邪幾童牛之牿外惇正行
羸豕弗躅繄沈與冥不自表襮雖躁勿躁敢不歛束昭然陽
[007-17b]
明窒爾隂濁惟是躁心我吿匪瀆
  敖箴
人可敖乎敖不可長孰使子敖敖其焉往惟昔孔孟豈不或
然敖其所可乃人之愆既辭以疾又皷予瑟留亦不止几隠
予几哀今之人𣣔一以敖詆欺窮陋矜說華好狂歟黠歟自
謂過人過猶不及迄喪其身毋謂人言無足去取吉人之辭
不在頰輔毋謂人行無足是非守之以正動與俗違人寜敖
予予必自省彼何人斯敖焉是逞
  惰箴
惟我之惰我何以生我生之微曷敢荒寕莫健匪天晝夜不
息繫之星辰厥有贏縮人之一身從㓜及老疢疾憂患惕焉
以保人寜㡬何𨳩口笑言曽不儆戒日趨宴安周公作書是
曰無逸求其艱難務在稼穡糞墻朽木嘗責宰我聖人尚云
[007-18a]
夫豈我可念慮之萌惰或弭之事為之著惰或㢮之我告子
惰惰乃不改習與性成後慎毋悔
  鹽官箴
廓惟東南瀛海之府乹靈輸波坤奥孕鹵燉之炎上瀉以潤
下五味之長百殽之主豈伊廣斥禹服有貢物因天産利許
民共豈伊乕形周官有職禮存國容醎佐王食時惟管生乃
始榷之圖覇何急奪民所資秦益其侈漢承其醨将衆是濟
豈吾之私舟車交載水陸間道牢盆斯給漕&KR1966斯考口稽饔
人家具竈媪苛砕已甚惕焉不保卓㢤漢昭亦或罷榷云何
可徴議在文學法如張弓利若䑛刃刃銛則傷弓滿則窘貧
以近寳寳不可即冨以歛怨怨何䏻克吁今之人汔可小息
敢告所司敬之毋慝
  庸田箴
[007-18b]
惟林其生亦夥斯植凡厥庶民我藝&KR0927稷祗命農父飭是滔
人井田之畫溝洫以均均以其流畫以其絡仁施暵乾利化
磽埆在山者激過顙斯搏寕順其行勿私汝鑿胡水之洚微
禹其魚胡水之汚陸海以腴曰漳曰泾克釃汝渠曰史曰白
史不絶書胡可㓕裂胡可鹵莽田畯之功水庸與&KR0779厥有墻
屋汝謂撤之厥有田&KR0850汝謂割之慎毋輕民民乃邦本生養必
遂務在蔍蓘慎毋去食食乃民天儲蓄必贏否則瘠捐自利
利民豈止川瀆非汝之苛我民之足我民不足其何䏻榖丗
無 父誰踵其躅
  韶石銘
逖矣上古帝在有虞時廵于南曰至蒼梧有巉者石岌彼海
隅我奏我韶耆定爾區或搏或拊或戞或擊從之則純成也
以繹明㢤惟人幽㢤惟神我祖我考我臣我隣来汝之舞我
[007-19a]
功之叙勸汝之歌我政之和前瞻無前後顧無後出三代上
居百王首孰強非嬴式訛人心孰淫非鄭卒聵古音岭岭斯
深潏潏斯廣魚龍不波鳳鳥焉往有巉者石雙闕之峨誰使
洞庭不張咸池丘曰盡善札云蔑加非帝之思我銘謂何
  秦坑銘
惟嬴之虐自任不儒彼㢤坑者曰焚我書書日以壊嬴日以
跌竹帛煙起干戈流血邈矣上古無書可徴所徴者何刻木
結繩神羲繼天肇造書契智如倉頡文字轉熾啓我混沌闓
陽闔隂天愁鬼哭䘮厥人心孰墳而三孰典而五素王不作
萬丗一瞽微言如綫横議溢廛鈎鈲析亂不撲益烻出王入
覇儒墨相駮徒两業之何有禮學豈曰不焚動相詆譏收合
遺燼顛倒是非汝塗汝塞拘汝奔赱還我古𥘉匪愚黔首有
書無人與無書同激銘嬴氏我将適從
[007-19b]
  春秋臺銘
惟汶之東古稱中都其西匯如鉅野所瀦扵昭魯侯言出于
狩曽不登厥聖聖應在藪彼芻者子乃獲斯醜繄聖是惻愚
者以赱嗟嗟宗周岌岌嶪嶪禮墜樂壊兵戈日接齊強而據
晋悍而讋頑夷相陵弱邑&KR0556壓惟理與欲夫既析之惟亂與
賊不其戚而其褒伊何卑以絺繢其貶伊何齊斧弗貸彼瞽
左生史編是徴惟髙及赤口說相承一之弗恊式用沸騰夸
矛譽盾執皷以興屹與者臺繄聖是䖏豈圓蹄肉角復出榛
莽徘徊預瞻逖矣中土嗚呼吾銘永鎮鄒魯
  磻溪銘
有瀏斯溪惟石之磻誰歟漁者伯夷之孫自彼東海曰徂周
原我志非魚我人之完天錫有周君臣相懽爰底于牧爰取
厥殘我咨我謀皇旅嘽嘽既定周鼎却開齊藩方韜汝光如
[007-20a]
龍之蜿我獵我人非畋之盤既顯諸用如鷹斯䎒發揚蹈厲
亦揔其干惟古之道孰測其端勿謂伊人漁釣是奸我懐于
今不古是觀已雖不能民之艱難有磻斯石惟溪之湍我勒
我銘昭示不刋
  試劍石銘有序
呉故呉墟也自閶門東出十里許有白虎之丘王闔閭試劍
石在焉悼靈物之不可見銘斯作
惟崚之鑠惟銛之斮山靈奉鐔白虎司鍔神威剿剛殺氣纏
錯攻堅瑕破發邇逺畧汾洮乘軺郊郢弛柝風斯輕剽志用
驕虐睋然兕駭歘爾龍躍我思古人吁不可作
  蚩尤讃
元氣肇開鴻荒斯闢凡兹庶民詎有兵革人禽攫齟草木
菑翳奚靈不鑿既躶罔衛蚩尤者出始搆禍端雍狐是資
[007-20b]
涿鹿相殘掀鑪挾鞴鎔精瀉液舍我耝耰行彼劍㦸惟聖
制物與天同符君子慎術小人改圗豈伊樹兵爰使絶輿
匪嶄頭角終殞肩髀覇王迭起仁義無稱揣摩捭闔㧞擊
橫行夫何攻戰尚汝禱禡九嬰乘城窫窳在野善師不陳
時靡有争曽不是戢曷維其寜天生五材莫偃匪武我賛
蚩尤敢達祈父
 盗跖讃
我觀古人我讃惟跖彼何人斯去順効&KR0647盗本有道殺人
以矜横行魯國按劍東陵榛奥是栖閒巇是鑿投骨起齗
見金思攫世不予善居恒有循分均我義後出吾仁&KR0579
刀㦸機汝罟擭汝曰不然俾晝作夜我盗何盗取非我有
不盗之盗人不汝咎聖人不作大盗日争所恃者力相擒
以兵上行下效僥倖邪侈因之而攘愍不畏死人豈齊豹
[007-21a]
地非萑苻誰生禍首卒化盗區跖斯可讃為善者惕於
乎哀㢤尚謹罔極
  延州来季子觀周樂頌
我之懐矣惟我季札来從勾呉歷聘上國王綱墮壊侯度傾
側日㝷干戈不徳以力大音橢窳二氣苛慝禮樂不興繄誰
之則我奉我幣我車北東懿彼諸姬曰至魯邦魯侯賔之自
郊徂宫魯俟享之式命瞽宗首以二南繼以國風載雅載頌
商魯攸同申以象箾文徳之容亦有大武允奏武功淵乎蕩
乎泱泱渢渢或秉以籥或綴以崇上際湯禹虞舜之隆曰濩
曰夏韶箾以終嗚呼四代一日備舉參聲知政閎覧博古或
登或降踧踖傴僂夫何自鄶乃不及魯公卑私彊寖棄厥緒
或僣以佾或雍或旅襄磬武鼗方叔之皷踰河蹈海散亂無
所先王之盛究彼始基器之尚存去道逺而仲尼有云周公
[007-21b]
其衰豈獨郯子學在四夷邈矣千載詩亾樂缺設而不御矇
瞍失列日趍淫哇恒用鴂呐宣榭既焚本實先撥我之懐矣
心焉孔怛作此頌章昭示来哲
  漢武帝南廵射蛟頌
惟漢六丗大展廵狩扵南服自㝷陽浮江而出親射蛟江中
獲之猗歟壮㢤盖夫荆楊之域水土墊隘淫&KR1416虵行風雨怒
作掀艫蕩繂睒瞪&KR0719愕莫之敢攖上乃御黄間挾剛挂朱韘
闓體而騰&KR0710白羽應弦以砰䃗霜批鱗頰霧 鬐鬛肉淵髓
硤披角劙耳扵是海童闢路川后清宫神靈恪䖍耋老懽抃
信帝王之英略天下之竒觀巳人莫不曰齊臣驂擊吕梁雷
轟楚士劒揮江水血變彼一材官直制其死命烏足以動萬
乗也㢤夫豈區宇寕謐四夷犇竄掩沙漠之貪鷙刜篁竹之
炎欝強無有不弱堅無有不瑕拒之者如撓沸劘之者如拉
[007-22a]
朽将信威乎鞮譯又何獨快意扵鱗介嗚呼材之尚氣之劲
邇之悅逺之懾雲鳥之散沒魚鱉之顓顓殆有不必勞弓而
挫鏑者臣乗臣朔臣助臣夀王躬睹盛羙獨闕歌頌千載之
下黙黙不文予故特跡史氏之舊作是頌頌曰
大漢之興兮丗繼其烈言廵東南兮略彼揚越一江撗匯兮
陂障險隘有蛟崛起兮中路洶絶驚拏齚攫兮渤潏作&KR1416
之頩怒兮彂我獷厲起施猛彀兮鬐角盡 九嶷曉出兮矯立
&KR1110舳艫暮拔兮波濤疊雪上神且武兮䠨仰桓撥功負不
丗兮威振有截舟車所通兮職貢用戾龍沙不揚兮瘴海枯
竭上飛無所逃兮下走無所脫嗚呼漢之廣大兮古未之制
  百里奚讃
我思古人惟百里子自其知學亦聿既仕出干宋㳺弗克離
祉移事周頽復柅我軌我吿我蹇我從于虞蹇謂不可我遄
[007-22b]
其驅鄍門不啓虢道是輸孰云我智我諌我愚豈伊一身終
顯西土我肥我牛庸竢五羖相業弘闢覇圖超距國中行㳺
童叟笑舞勿曰我耄耄無壮時勿曰我賤賤者貴基勾萌甲
坼穉好之姿干霄合抱貴有宜施嗟㢤時命萬丗一阨矧兹
白徒曽罔黄馘太公屠釣何晚弗獲繄我人斯老死誰惕
  接輿讃
古有狂者曰惟接輿辟丗不仕祼身以趨放言嵬行神則内
居鳥驚獸駭雖聖弗徒聖人于行荆楚是届捄時斯亟從政
者殆矧麟未躨何鳳之翽曷違我真迄受丗害繄聖所可彼
猶不然曰父曰母曰人曰天執心既一抱道弗權視兹犬彘
獨不天淵夫何山谷卒遁名姓蕪菁是食駟鎰枉聘聿和其
光克性爾性髙飈不群隐徳之鏡我友者扈曽弗服裳豈無
汚濁譏我踽涼既馳且騖滿國若狂古狂不作俾也可忘
[007-23a]
  古碣石辭
古碣石者本禹貢冀州之域盖今東南海運自海而北逹漳
河實出乎此予喜其上符唐虞之舊制也勒之以辭
惟聖建國寔曰冀都北極之運萬邦作孚宫廷烿赫峙彼中
居士女和㑹溢廛塞郛江檣白粲淮耜黄淤聿官有漕竟海
其艫偉㢤碣石枕我海隅表此水道長為委輸上蟠乹奥下
結坤區割流豯養披秀醫閭日月播盪星辰盤&KR4208恠神罔象
鼉鰐龍魚颿扶䌫守翼奮鱗驅悉輦國用来通帝家自國有
貢或河而渠或砥斯鑿或絶或踰繭絲紈帛金寳象珠搜毫
竭縷滿稇壓車矧兹米粟誠係蔵儲得一圭撮懸萬命軀漢
乖轉輓唐戹征需扵穆我后仰承唐虞按之圖籍實以徳符
普天率土瞻戴罔渝偉㢤碣石厥状屹如若柱斯植若甬斯
塗𬈑漲如席濁漳以趨削巉勒辭永代是模
[007-23b]
  白雲先生許君哀頌辭
古之學者必有師丗之說者嘗曰經師易遇人師難淂嗚呼
經師豈易得㢤自嬴秦焚滅經籍之餘漢以来老師宿儒失
其本經不惟口以傳授則或新出扵風雨壊屋之所蔵是以
惟傳經久而不差者為最難至扵人之所以為人示之以徳
義道之以言語則之以動作威儀是将使人觀感興起而易
至扵不自覺者無非教也雖然捨經則又何以為人師哉然
以古今経訓學術之變迭興而師道之所自来者寖逺盖惟
伊洛諸老先生寔始倡為道綂而後知有所謂義理之學已
而考亭繼之古今經訓學術之變至此而遂定必也誠明兩
盡知行並進可以深造夫三代聖賢之閫域不然則經有傳
之益乆而愈差者矣是故古之學者常淂其師傳每因經以
明道後之學者既失其師傳苟非明道則固不䏻以知經經
[007-24a]
既明矣吾則又知人之所以為人之道不外乎此也嗚呼經
師豈易淂㦲惟我許君昔從蘭溪金君履祥學金君本扵王
文憲公柏何文定公基而王何二公則又本扵黄文肅公幹
盖此實朱學也然君天資深厚學力純至手抄口誦志行彌
篤而且樂與人為善家故貧常僦屋以居逹人大官踵門候
謁交剡論薦而曽不為之少動山東兩河江淮閩海之間賔
客弟子擔簦負笈執經請業又必為之搜擿明白斟酌飽滿
而後去𥘉未嘗見其有惰容是以終日危坐學徒環列無憮
無敖無嬉笑無訾謷昬瞀者革心浮躁者易貌而日就扵漸
摩變化之歸嗚呼考其師友淵源之所自来君信可謂淂夫
師道之重矣此盖丗之所共見而無間言者也君諱謙字益
之丗為婺之金華人家居教授凡若干年年六十八以沒予適
以事不及哭而君平日遇予極厚扵是特䟽哀頌一萹以洩
[007-24b]
予情此予所以深痛夫人師之難遇而經師之尤不昜淂也
嗚呼悲夫頌曰
夫天下之生也衆矣其生如酔而未醒其死若夢而弗蛻何
經籍之可聞豈聖賢之䏻對倐焉蠛蠓之起㓕曶爾蠅蚋之
攅嘬将一歸扵凘盡卒無怪其厖昧惟古之大儒君子涵養
省察戰兢惕厲道不遠人則天理民彛之所存經以載道則
王綱聖髓之攸頼冝身名之並立獨不與年夀而俱壊嗚呼
許君博學無方篤志不懈上追洙泗之本原前泝伊洛之宗
派昭日星之訓則理全而無疵闢荆棘之途則辭逹而罔礙矧
肅容而正襟恒睟面而盎背學徒麇来賔客滿座咸曰吾見
其人矣吾聞其語矣是其車轍之同門户之正者彂之扵難
疑荅問之頃形之扵動作威儀之際實足使人心悟而神會
吾固知其人物之標表經學之沾漑誠亦可以閎其中而肆
[007-25a]
其外矣己而天不愸遺曽不使之多有夀考而奄然長逝庭
巷兮虗閴書䇿兮塵壒會稽先賢失予砥柱襄陽耆舊奪我
蓍蔡宋屈糓之瓠剖而無竅則渡者日溺鄭昭文之琴彈而
無聲則聼者斯聵此盖我許君之所以警新學鎮末俗者遼
乎邈矣自不可求之扵一時而欲罄之扵千載者也嗚呼青
山如屏流水如帶惜哉遺烈閟此幽隧死而不朽烱然若盡
死而可作則巳莽兮黄土白雲之蕪穢矣柰之何㢤其亦有
可悲也夫其亦有可慨也夫
  張定傳
張定者諸暨人𥘉以武學優等賜苐從軍建康犘清流潜江
令端平間史嵩之制置荆湖孟珙帥軍夾攻蔡州奉香朝謁
八陵定以受給錢糧從守鄧州時河南始通豪桀義士歲食
官廩者僅萬人及兩淮進兵改湖北制置司計議官出江陵
[007-25b]
措置邊防團結水寨權守峽州將羸卒萬餘對壘生擒囬紇
頭目夷梓公奪馬五十四騎俘數千人遂以功換閤門宣賛
舎人知泰州累䟽論清野利害不報去職復江東緫𬋩建康
駐劄兼沿江制置司計議官召守融州廣西經略司言左右
江有警融㩀其衝欲調外軍定曰本土自有峒丁欵丁耳目
便捷器械鋭利若䏻團紏調用皆精兵也可以應敵外軍懸
入不諳水土惡弱不熟谿洞險阻無適扵用坐受罷弊乃大
置酒教塲亭上鳴皷一呼萬甲蟻集經略司聞而大驚遂劾
罷定呉潜當國起知通州改守徳安府𨳩慶間賈似道𨳩都
督府定往謁曰徳安地小不足展布四體勢須假吾一命圖
得要領歸報幕下㑹北兵十萬越閩嶺而東别屯黄陂陽䑓
定亟言徳安城壁單阤合盡徙居民保漢陽都綂制劉炎遽
引所部禦之陽䑓矢下如雨兵猝不淂進似道命移徳安治
[007-26a]
呉王磯頭定曰兵法先彂者制人後彂者制扵人今幕府無
先彂之兵而徳安移治彼進我退異日將無地投足遂單騎
詣轉運使趙葵禀議曰夫南人貴舟北人貴騎今聞北兵更
用舟師鄂漢兵單弱不敵宜亟團捕魚湖舡虗張旗幟部令
不測使出沒炫燿江北洲渚間則大江徑渡之謀可少戢也
不然一旦渡江復以鐡騎蹂我鄂漢必危葵怒曰長江天塹
北兵豈易渡㢤君郡守知不離徳安一歩言及鄂漢何脅也
定曰徳安小郡鄂漢荆閫要害今則北兵破沙洋泊陽羅洑
掠取漁舡斵改鞦幇旦莫斧斤不絶整兵練衆意在渡江萬
一舉鞭徑渡東南閧動吾豈䏻獨受誤國罪哉葵怒愈厲曰
漁舟如葉江濤渺然我轉運使也毋欺我定力争不巳曰事勢
至此謀議不信嘻吾死矣已而北兵渡滸潢洲葵遂殺定定
死鄂漢大抵䧟沒如定言
[007-26b]
為說者曰予嘗到諸暨過定所居䖏得墓隧間故碑刪為傳
方史孟之夾攻蔡州蔡下故所失地歸我子女玉帛悉輦而
趨北朝廷持其議曰今幸淂一空城是徒有受地之名而又
無兵無糧以實其地終亦不守史與孟皆報罷北兵復起扵
是趙葵許戡䓁出軍河南大兵迎敵我軍随潰遂割唐鄧海
泗以請和當是時定守鄧州竟無與成功者巳而襄樊破鄂漢
有警磨些善闡之兵又擣貴象奪辰沅抵長沙取滸潢北渡
與鄂漢兵合丞相賈懼𨳩督進戰遣使乞觧而定復為之用
且欲彷彿乎荆軻秦武陽之遺風非其道矣自是北兵南下
由郢之沙洋攻陽羅洑直渡江至鄂南門丞相賈綂兵扼蕪
湖孫虎臣前鋒對陣夏貴挾戰舡二千五百横亘江中丞相
賈将後軍殿乱射北舡執縛邏騎且挑戰北兵集将樹砲擊
其中堅雷皷大振呼曰宋人敗矣丞相賈即倉皇失措舳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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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蕩乍分乍合北兵麾小旗率輕銳横擊深入殺溺蔽江圗
籍印符悉巳遺失軍資器仗狼藉不可勝計丞相賈東走楊
州孫夏並降當是時定言悉驗然定死巳乆矣或曰葵與賈
不恊故置定死地或曰定使間到北𣣔翻漢陽城誘覆其衆
失期一日故棄城出奔葵殺之也或曰賈至鄂許納歲幣而
北兵退復有隂謀懼泄故欲殺定託之葵也嗚呼當滄海横
流之際人材國勢一至扵此豈不重可哀憐也㢤
淵穎呉先生集卷之七
[007-27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