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302 洺水集-宋-程珌 (master)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洺水集巻五       宋 程珌 撰
 策問
  癸未知貢舉詩賦場/
問正月元日上御路朝發德音下明制加寵儒先恩施
甚備既越日又以張公載節惠之典未舉復命賜之夫
元者天運之新也王治之始也乾坤闔闢原於意端朝
發九重夕孚四海學士大夫可不仰體明指深探大原
[005-1b]
而以躬行自勉哉雖然道非異物也由開闢以迄于今
天地以合日月以行星辰以明草木以蕃山嶽以峙江
河以流民生以遂人極以立皆道也揭之則光委之則
晦至若流行於宇宙間則未始一日而或熄不爲堯而
存不爲桀而亡也是故欲與諸君議其凡焉盖自太極
一判伏羲神農黃帝首發其秘者而後之言正統乃始
於堯舜何邪三聖而後自成湯文武以至于洙泗見之
易著之書亦可謂深切著明矣而當時猶以爲文章可
[005-2a]
聞性天不可聞又何邪諸儒迭興同尊孔氏同信六藝
宜若無異焉者至其備仁義忠信之道具禮樂刑政之
紀上祖堯舜下法周孔敷陳往古掎挈當世不知荀卿
子之書果能羽翼增光邪又若上酌天時盈縮之數下
推人事成敗之端天人始終之理君臣上下之分陶冶
大爐旁薄群生不知揚雄氏之學果皆淵源洙泗邪王
通氏㣲而顯曲而當旁通大義洪闡教源上不蕩於虚
無下不局於器用唯義所在果足以接獲麟之統緒邪
[005-2b]
韓愈氏隄障橫流矯拂媮末撥衰反正洞視千古果足
以表裏軻雄佐佑六經邪雖然得於心者精聞於耳者
末繄欲動而爲天下道言而爲天下則立天下之大本
知天地之化育道統主於上則關百聖而不慚道學傳
於下則垂千古而不敝詩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又曰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有如發育之仁陶成之化魚躍鳶
飛其盛若此諸君其何以稱之邪其以平時陶育大醇
躬行自得者詳著于篇庶以仰承聖天子崇儒重道之
[005-3a]

  癸未知貢舉經義場/
問古今一天下耳善審其勢者定其衡變其權使首不
軒尾不輊則天下可以長治而無亂久安而無危而世
之言治者則以爲運匪胥庭俗乖巢穴上聖御厯則極
與天同中代以還則因時施事不知大法大經之際果
有差別否邪夫成天下之大順致天下之大利者制而
用之謂之法變而通之謂之神審什伍以相持明版籍
[005-3b]
以相閲限夫田以絶兼并定五刑以折姦暴急農桑以
豐委積去末作以厚本業崇教化以陶性情表德行以
厲風俗覈材藝以别官品擇精悍以習師田修武備以
嚴戰守申禁令以防僣差信賞罰以驗勸懲察苛刻以
絶煩暴然則唐虞之所謂泰和三代之所謂長久而漢
唐之所謂紀綱制度其先後緩急亦復有取於此數條
者邪先漢初年意度洪闊涵之如海育之如春蠲租減
賦歲無虚時家給人足充然富庶乗㹀牡者擯街逵守
[005-4a]
閭閻者厭粱肉有若郡不貢士坐以蔽賢進得其人加
之上賞諂諛成俗㣲見厥初砥厲清風益嚴再造一時
之士鴻毛祿位泰山名誼姦夫纎萌望風摧落抑何士
習之易變若是邪詩書所載戎狄是膺荆舒是懲齊威
越燕伐山戎趙武靈王服單于秦繆用百里奚霸西戎
呉楚之君以諸侯役百粤故司馬太史公有言今中國
一統席捲四海内輯億萬之衆豈終晏然不爲征伐哉
後遂北討強敵南誅勁越大抵中國盛則外國㣲外國
[005-4b]
強則中國弱攷之古而然質之今而否乾坤之策陰陽
之數離合之機消息之理將以漸取之耶抑一舉而覆
之邪抑亦待其自亡邪彼漢人所以固天命繫人心維
國勢其意深矣未易諉曰不足論也諸君抱負英竒咸
欲自見於斯世者其根柢六經追風三五運宇宙於寸
心徹幾㣲於一指攷人才盛衰之故察天人因成之機
行之後王者或不膠於古施之前代者或有取於今勿
迃勿迫科別而條析之以備明時之采擇
[005-5a]
  丙戌知貢舉詩賦場/
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上揆之天道下質之人紀年不
名一也而曰元月不徒正也而加王説者謂人君即位
必改元常事耳不以爲重然則果常事乎抑重事乎又
曰文王即位已改元年矣而中間又改武王即位宜改
元也而乃不改比其受商命也又宜改也乃又不改然
則書元亦舊矣奚獨重於春秋乎或者又言元宜以天
瑞然則建元元光之義亦有得於聖人之意否乎雖然
[005-5b]
一者天之所爲而元者聖人之所爲盖道生一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萬物自三以往則巧厯不能筭矣顧變而
爲元則毋乃有所執邪及反而求之於易則卦六十四
也以乾爲首乾六爻也以健爲德彖曰大哉乾元萬物
資始乃統天推而至於時成六位保合太和則元之用
大矣至象則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然又曰天德
不可爲首何邪夫道始乎伏羲用於黃帝成於帝舜上
下數千載間皆一元之功用也然伏羲之易機神義宻
[005-6a]
非文王夫子孰能明之至神農黃帝三墳之書所謂象
形氣之宜原陰陽之化與夫二聖傳心之妙則巍乎天
地不足爲大纎乎塵埃不足爲細果皆合乎一元之運
耶否則華胥之俗泰和之風將何道以致之耶唐虞之
廷天同神比都俞一堂之上三代賢佐當其君踐阼之
初陳謨進戒編之書紀之詩燦燦有序不知孰爲澄源
正本之論耶仰惟皇上躬承慈訓嗣纂炎圖收聰蔽明
急先納問凡危言之罔咈正論之開明固已山積而淵
[005-6b]
涵矣不知其先後緩急亦可得而言之否耶人謂祈招
之詩緩而未切引裾之諫迫而不舒不知司馬溫公三
言之要凡獻三朝然則萬言十事未免支離而德本化
樞果皆不越乎是耶唐人大寶之箴先朝唐鑑之作皆
獻於繼統之初其言凛凛其目繩繩不知孰可行於今
日乎人謂一元之義不明千載無書法正始之道不著
百世無善治其稽三墳之易以參乎春秋之元究唐虞
三代之陳謨以合乎有唐之鑑使後聖之心一乎前聖
[005-7a]
之心而伏羲之治不絶於三代之後矧惟有司恭承御
札奎畫煌煌垂訓明白曰文辭浮靡者必非偉厚之器
議論詭激者必無正平之用又曰場屋私弊售僞亂眞
法令具存所當申飭毋使僥倖者濫進而忠樸者見遺
大哉聖謨昭掲軌範諸生何幸獲逢初政之辰悉吐平
時之學有司將得以觀其抱負而援之以上應務得實
才之意毋冗毋畧
  丙戌知貢舉經義場/
[005-7b]
皇上睿性聰明聖學超詣日御經幄時發玉音凡於講
學事親畏天愛民求賢納諫分別忠佞之事莫不該貫
古今通達倫類片言所加悉中機要而乃盛德謙冲不
居其聖樂善忘勢好問弗倦者何耶盖昔者總章之訪
君疇之學盤有銘席有戒暨夫詢八虞咨二虢度於閎
夭謀於南宫諏於蔡原而求於莘尹凡所以巻巻若是
焉者以爲非若是固不可耶抑亦姑示其忘勢耶然當
時之所咨所學者亦可得而聞耶雖然帝德之運備乎
[005-8a]
聖神文武之體而皇極之疇亦取乎沈潛高明之用夫
明而不苛斷而不愎仁而不失之姑息剛而不流於暴
虐好生之德洽于民心非仁乎四罪而天下咸服則又
非徒仁也勇智以表萬邦一怒而安天下非義乎克寛
克仁惠鮮鰥寡則又非徒義也夫性具一德德具萬善
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至於拔萃之才則獨稱上智矣乃
有皇王帝伯之辯豈天之降才爾殊耶抑學力之至與
否耶夫天也日月星辰也東西之行各不相謀而周天
[005-8b]
之期古今不爽得非其行不息其度有常哉不知若晝
夜之有經若四時之代行何獨至於舜而然耶漢之武
皇即大位年未二十崇信至道師則先王五六年間號
勝文景唐三百年首稱文皇年幾弱冠濟世安民二君
非三代之後英主乎而末年所就迄歉其初彼堯之兢
兢舜之業業湯之日躋文之不已所謂繼天而立道與
時而偕行者果皆至聖能之而成康已降舉不足與是
耶人謂自後世天德之論不明蹈中庸者或不能極乎
[005-9a]
高明體博厚者或不能配乎悠久夫是以醇風緬邈古
道闊疎使生民耳目不復見雍熈之盛其信然耶繄欲
振三皇之綱紐五帝之維昉乎一念而被乎八荒等乎
百王之上而流乎萬世之下其論爲孰篤其指爲孰歸
耶其究天人之原融古今之極明乎乾坤不倚之德以
參乎天地常久之道是果六經之所垂憲而百王之所
共守者耶諸君何幸親遇初政之辰來應求賢之詔御
札丁寧務得忠樸正平之士上意渥矣毋忘納言之義
[005-9b]
益殫歸美之忠有司將拔其尤以獻焉
  試閣職
闕/
[005-10a]


[005-11a]
 
 
 
 
 
 
 
  其二
[005-11b]
問經國莫重於邊備邊莫急於將然今昔異時離合異
勢攻守異宜雖無常勝之規亦豈無不可敗之法詎容
不講之於平時邪晉人有言大丈夫當功濟四海詎老
一儒哉故晉敗楚于城濮晉侯猶有憂色曰得臣猶在
憂未歇也楚之甲士百萬不以爲懼子玉一將則晉之
君臣側席而坐爲國者其可無人邪被甲請行一飯米
斗固取乎更事之多者然官爵高年齒邁或不免於敗
而少年官輕者乃卒成雋功何邪佩弓四石纒矟二丈
[005-12a]
固取於萬人之勇者而射不穿札戰不乗馬亦爲當時
名將何邪定荆之役必六十萬三萬之敵必用六萬兵
固貴乎多也然提衆三萬而天下莫當領騎三千而敵
人蹀血或多或寡何所用不同邪自古立國東南者以
江爲重所謂五十餘里之間僅屯數四則兵力固忌乎
分矣然所統七千人築壘十一烽火相望凡三十所亦
未嘗敗事然則或分或聚果孰便邪撫納新附聲薄河
南而靈武河中之事一以爲使一以爲敵何邪平澤潞
[005-12b]
征太原討重進火李筠禁旅十萬威震六合官軍豈不
可用邪其謂禁旅不若土人契丹不畏官軍不知二者
果孰足恃邪上黨之役當時善兵者以謂當發忠武武
寧兩軍青州精甲五千宣潤弩手二千不過數日必覆
其巢然則官軍土兵亦可雜用邪雖然呉起兵家者流
意其非兵不談也魏文侯一日問以陳必定守必固戰
必勝之道起曰君能使賢者在上不肖者處下則陳已
定矣民安其田里親其有司則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
[005-13a]
君而非鄰國則戰已勝矣夫謹黜陟培邦本定國是此
唐虞三代所以紀綱治本者而兵無與焉顧起乃以爲
言何邪由前而論則其事詳由後而論則其説簡將孰
從而折衷邪方今殘敵未殱久戍未撤其稽今昔之異
同考籌畧之得失孰緩孰急孰後孰先酌其宜於今者
而言之以備廟朝之采擇
  試上舍
問頻歲金穰餘糧棲畆年穀一侵農輒告病何耶聖人
[005-13b]
成天下之大順致天下之大利雖乾溢靡常而民無菜
色奚術而然耶郊野縣都咸有委積以之賑乏隨在而
足後世常平義倉得其意之遺矣何古人行之則收實
效後世用之則皆虚文耶發廩弛租一毫不靳者君也
然推君之惠而致之民則非君之所能自爲也獨不觀
漢事乎漢人之言曰方春和時羣生滋茂而吾農甚苦
其議除田租則是豐年猶除之也又曰吏以貨賂爲市
漁奪百姓侵牟萬民名之曰盜則是豐年猶禁之也漢
[005-14a]
人之顧念邦本整飭吏治使天下曉然知朝廷好惡之
意可謂深切較著矣然郡國之間饑民至相食而固保
倉廩不敢輒發不知佩符共理乗傳觀察抑爲何事耶
夫事迫切者乏宏規騖荒唐者鮮實用由是書生不達
時宜之誚漸發於流俗之口曾不思當世之務不問之
儒者將孰問耶是故願相與商畧之且移民就粟與夫
載穀免傳令民植蕪菁與夫入粟拜爵或許畱歲儲餘
悉發糶或郡敢遏糴坐以違制是皆先代之所已行者
[005-14b]
也或請籍丁壯以爲兵或欲蠲征税以通賈或請借他
道常平之粟或欲復官田廣惠之倉是皆先正之所建
明者也然今昔異時五方異俗智若流水日動不窮亦
豈容膠柱哉伊欲上澤旁流無所壅閡使要荒如畿甸
畿甸如堂皇吏稱其職民樂其生充然如五鳳黃龍之
間豈無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績者邪其以平時澤物
之規模勿迂勿迫著之于簡有司因得以占焉
  禦戎
[005-15a]
仰惟國家德歆于天誕受天命列聖重光卜厯萬祀而
維彼强敵干迷天紀兵氛燭于欃槍怨氣昏于河洛乾
坤爲之坱軋海嶽爲之震蕩翠龍鸞旂偪仄東吳日月
緬邈駸駸百年間者神矛靈旗飇馳電舉匪天命威力
是憑惟人心忠憤可保固宜布和成將帥植髪成干櫓
指麾而虎兕作威感激而風雲變色俘名王滅強敵獻
之先廟使巢山駕海之徒狼纛烏章之長頓顙虎帳請
命悔罪然後宣暢皇靈灑平宿憤汛掃宫室修謁園陵
[005-15b]
陟華盖於太㣲反雄都於古汴使華風扇于黒水和氣
塞乎堪輿凡戴髪含齒爲中國臣者疇不願之而乃事
乖本圖重喪王畧卒徒倒戈不戰自奔邉方千里披攘
狼藉父子兄弟肝腦川流嗚呼豈繄天爲良由人謀謀
之不臧既往何悔伊欲國威寖伸扞圉雄固以雷雨洗
川澤以清泠釋寃胾務靖近患徐議後圖策將安出耶
區區宇文泰於師旅勞動吏民困弊之時猶能命所司
度宜制二十四條以便目前然則以今準昔所謂因時
[005-16a]
適治者固當諉之勿問耶雖然天下未嘗有不可爲之
時士大夫而不懐鄙夫失得之念則事幾了然矣不然
則周之宣王與其一時依乗風雲之佐由今望之豈眞
若神人者孰爲巨孰爲細孰爲當先孰爲可後諸君有
思濟之心而無失得之累者其勿迂勿迫言之將上之
人或有取焉
  學校
問四代之盛塾庠序學之制達之天下作人之效可知
[005-16b]
已先漢有太常有太學而遊學之路受業之地未詳也
後漢有辟廱有鴻都學而學官之課程生員之選試未
聞也唐人於太學之外有國子學又有四門學𢎞文館
學保桑梓者鄉里舉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然則里選
之與學校判而爲二矣天下之學既不盡興而取士又
不盡出於教育後世望太平之治宜其寥寥也國家肇
造之初首謁先聖以風海内於是老生彦士興起於深
山窮谷之中故州郡未立學而先有四書院大學之制
[005-17a]
未備而先有湖學慶厯盛時始詔天下皆建學又取湖
學之法行之太學自嘉祐至于熈寧公卿大夫彬彬多
四科之秀論者歸功於湖學之作成而不及慶厯之建
學何也湖學之教人經義有齋治事有齋習之以盛服
危坐逸之以習射投壺容止進退望者不問而可知獨
其爲法則無傳焉當時既取以爲太學之式必不至於
闊疏不識熈豐之學法果出於湖學之規而不變歟自
三舍之行日繩學者於規繩之内而學官受金之訟至
[005-17b]
興大獄爲衣冠之深恥昔者條約之疏而風俗自淳今
也防閑之周而士習益薄何耶元祐諸賢看詳貢舉條
制其間有欲改試爲課以變月書季攷之舊謂禮義之
地不當使之争者其説果可行邪大觀再更學法用事
之人自以爲一道德同風俗而西蜀之賢者寧出於元
祐黨籍之門而不願就八行之舉又何耶自京師郡縣
莫不置學前日之書院既已荒蕪不治近世名卿大儒
乃稍訪求葺理以復承平之遺風使不以課試爲累而
[005-18a]
得專心於講習既爲之規以示講學修身之要又爲之
記以開游學嚮方之塗其意甚厚原遠末分居者未免
植門戸之私游者未免流餔餟之習豈書院之設特爲
學者自便之地又何以甚異於郡縣之學耶今又因諸
老之講明以倣湖學之規模推湖學之教育以還書院
之舊貫與夫慶厯熈豐之人才何爲而盛衰元祐熈寧
崇觀之學制何爲而得失庶幾於科舉課試之外有所
作興以洗漢唐之陋而髣髴鳶飛魚躍之遺其必有道
[005-18b]
矣願從諸君共圖之
  監司郡守
問㝢内提封萬里勢不能周故岳牧侯伯之制使内外
相維統體不亂而後要荒如王畿王畿如堂陛上無不
流之澤下無或壅之情聖人慮事周察治審萬世不能
易也然炎漢初年責成郡國存問長老舉察廉孝悉以
屬之未聞乏事也乃元封以後使指旁午威震州郡守
相輕賤至饑民相食而郡保倉廩不敢輒發不知所謂
[005-19a]
循行觀察抑何事耶孝宣興自閭閻深鑒前弊郡國歲
上囚繫詔丞相御史課其殿最計簿具文詔御史案其
不實部使者之職廢之否耶乃治行尤異增秩賜金便
宜從事毋拘文法潁川渤海吏治彬彬不知其何以致
此耶於赫我宋稽古建官閲班簿以擇監司置審官院
以擇長吏監司責以廉按長吏責以牧養治體聯屬吏
功較明卓乎三代之盛非偶然者而比歲頽風漫無法
守燕集賂遺不禁行部之日時節互饋絡繹道途之間
[005-19b]
揆以人情寧復刺劾閒一飛表莫匪褒章風憲當若是
耶身佩左符駕以朱轓視公帑若私儲謂燕飲爲政事
以督賦屬縣爲勞能民寃莫言吏奸成市饑饉流離一
不知問牧養當若是耶先正有言路擇一監司天下自
治而或謂前古危亡之朝監司不察州州不䘏縣縣不
䘏民故民怨於下相與爲盜而上不知卒以基禍然五
鳳黃龍之間不煩部使者亦足以爲治何耶其稽往古
岳牧之制考漢人廢置之由酌先朝班簿審官之意條
[005-20a]
近世革弊之宜悉著于簡或有資於觀風者
  任相
問代天惟君助君惟相宣天縡穆皇猷陶民極繄相責
也顧不重歟故方論之也稽衆叶下上合下符以示其
不敢輕比得之也延置左右禮絶百僚以示其不敢慢
既任之也披心腹一休戚都俞唯諾纎芥亡嫌以示其
不敢疑盖以爲不若是非所以重宗祧隆國體也是以
道尊禹臯勛華用昌德崇説旦殷周用顯華辰丕祚有
[005-20b]
自來者獨怪秦漢而下登進多途則選拔輕名稱不一
則位望損宴見不冠則名節壊甚者請苑方聞而輒下
廷尉者不恕責以吏事而災異䇿免者不倫成王畏相
亡具甚矣而其間隨世以成功名史不乏書何耶唐祀
三百謂非明君良弼扶持之力可乎而稽厥任人則慊
然千載箴規朕失不可或離其相與之眞似矣而退朝
未幾怒形於色畫指書空憤語罙甚何亟予亟奪若是
邪進見大臣官而不名其待遇之盛似矣而姦佞得志
[005-21a]
忠直見疎抑何文至實衰若是邪欲與宰相參決大事
不欲以煩碎爲言若知大體者至奏除郎吏輒他顧不
答儻進退黜陟一不與聞則何者爲君相職業耶在君
者姑置勿言而在臣者抑當自厲耳朝廷有政傳經以
對言多法義上以爲任公卿則擇之不爲不審而姦人
用事不時白奏附下罔上無大臣輔政之義輒與平生
論議相反何邪彼起自流人一歲至宰相者誠不足言
顧乃有意誅宦官復河湟舉賢望翕然慰人心絶不類
[005-21b]
往進何邪論相以道德次之人望次之而近代以還或
由文藝或因勞功皆得以坐廟堂而號丞弼公餗既覆
身名擯落其何能弼成主德震懾姦心上弭天變下鎭
物望哉雖然代未嘗乏才也天未嘗不欲平治也展經
世之閎謨扶中天之景運躡前賢之軌範還盛古之流
風則將何以邪唐人有言開元初輔相率三考輒去雖
姚崇宋璟不能逾至李林甫秉權乃十九年遂及禍敗
乃知亟進數罷誠治本也信斯言也則任房𤣥齡十六
[005-22a]
年魏徵十五年非邪果賢邪患其不久非人邪一日已
甚然則久速之論孰從邪人主虚衿以求賢海㝢饑渴
而望治繇古然也盍相與茂明之
  六經疑難
問太史公有言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於六藝而六藝
固有未易考者姑言其大較焉晉太康初有得古書者
惟易爲備而無彖象文言杜預以爲聖人造之於魯猶
未播之逺國然漢世固已爲十二篇矣何耶古人之易
[005-22b]
卦彖象爻各不相雜然則以彖象爻辭雜之卦中使古
易不復見者何耶書之所存五十八篇孰爲伏生之傳
孰爲𨽻定之書秦誓一篇伏生書乎壁中書乎史遷是
之孔氏非之宜各有見書有十體益稷以謨名可也多
士以誥名可也如旅獒君陳等篇命乎誥乎抑訓乎十
五國風之叙由來逺矣季札觀樂之時孔子尚幼然則
叙果誰定乎即其國風之善否本其國亡之先後其説
孰是序於詩大矣如江有汜殷武以爲非衛宏之所能
[005-23a]
及至於言風雅之有變正與夫以關雎鵲巢而繫之二
南則又以爲非卜商之見然則序果誰作乎周官一書
已亡其一劉氏以考工足之儒者咸以爲非然則成王
在豐作周官果其書乎今考其書建官之制耳而乃列
於禮經至於明堂一篇正周公制禮作樂頒度量于天
下者乃不見之書又何邪禮記一書或謂成於孔門之
諸子又以爲戴聖雜取家語及子思孟軻荀卿之書不
知果今之禮記邪中庸一篇似非禮經劉向得樂記宜
[005-23b]
自爲書而又禮樂合爲一經何也聖人作春秋一用周
典而啖助以爲用夏爲本左氏親見筆削公榖皆出子
夏而論議不同乃如異師公榖既盛而左氏尚㣲鳳龔
諸人極力扶持猶不一振今左氏乃益顯而二家僅不
絶何邪或謂公孫固韓非摭文著書而鐸椒虞卿亦采
取刪拾不知果有得於聖人之意邪無曰六籍爛然家
傳人誦疑六籍固疑吾心也又無曰吾惟道而已他非
所泥則又幾於稊稗嘉穀者試相與紬繹而根證之有
[005-24a]
司得以祛宿疑焉
  理財
問食貨之政前牒講之備矣唐虞而上姑置勿論三代
以來固有可攷者漢人意度宏厚綱目濶疏七十年間
廩庾盡滿充溢露積京師之錢累百鉅萬夫賜租發爵
使農愈勸若可以得粟耳顧錢亦至於不可校者何邪
夫均輸平準各有令丞都官幹官並屬大農是固生財
之道然其官乃不建於初年何邪有唐之興經常簡易
[005-24b]
之法爛然有叙方其盛時民物蕃息馬牛被野米斗之
直至三四錢原其所自是固力本之餘功然不聞有錢
少物輕之患何邪良法既壞理財之説寖興所謂鹽鐵
轉運鑄錢括苗𣙜利借商之事擾擾並起迺愈煩而愈
弊何邪自是而降調度益繁規模日迫矣天厭昏代開
我國家列聖相承比隆三代凡數百年來﨑嶇苛細掊
克聚斂之政悉弛而不用至於三司使之置雖因舊制
而其間深意所寓固有三焉造作軍器與夫土木之工
[005-25a]
河防之役盡得而主之且國家經費之大無過此三者
而必命三司總之豈非使之得以制其出入而爲制度
者乎分天下之路設轉運使副判官付以按察之權使
督集財賦𨽻之三司凡經費羨餘悉獻之夫三司雖尊
位亞執政而無宰相黜陟之權故諸道使者有羨則獻
無則已果可以不事損下而益上邪左藏内藏之儲人
主不得知其數宰相不得侵其事惟三司實專之得非
不見其儲積之廣則侈心無自而生邪自王安石當國
[005-25b]
持冢宰制國用之説分三司之權立勸沮之法置旁通
之簿凡前日祖宗微意一切不存不知安石之變更果
何所見而然邪理財王者善政也無事則藉以制作無
一日而可緩者其稽漢唐先後之由本朝沿革之故與
夫今日之所宜行者爲有司言之以備廟堂之采擇
  弭盜救荒
問兵危事也毒民於一時者未足計貽禍於亡窮者爲
甚慘葢風塵一開狼子動心於是盜賊之變起怨氣干
[005-26a]
和歲事凶嗇於是饑饉之憂形是故君子於兵不敢易
言之雖然鼠竊狗盜古所不免惟為政者必有消弭之
術旱乾水溢天有定數而爲政者必當操其豐凶之權
尹翁歸之爲右扶風也推迹盜賊無有遺脱而京師肅
然畏其威嚴至龔遂則罷其捕逐惟務安之渤海之盜
亦爲之止若猛若寛皆足以成功何耶天之所生地之
所養以之足斯民之用有餘也特有偏而不均之患耳
富者庾滿則貧者甑空勢也於是均平之政生焉曰常
[005-26b]
平曰勸分曰由狹徙寛凡所以使之有豐而無凶損有
餘以補不足皆王政之綱也乃者姦臣昏庸輕於稱兵
洞丁邊民乗時嘄謼區區幾一飽耳而風起四野檄書
狎至懦夫憒眊不知所爲荼毒黔黎空虛杼柚曽未聞
有窺左足而先應論片語而投兵者何邪旱暵螟蝗頻
年繼作瀕江人相噬而依山之人則煑草根啖之富民
閉糴饑殍盈野思昔淳熈壬寅民未甚病也而州縣講
求荒政若不暇給今不知幾倍壬寅矣而有司莫之問
[005-27a]
焉比諭富民以時發粟直則無損也乃陽均其數陰肆
姦謾以罔其上曰某所置場也曰爲米若干也曰已糶
若干也曰官吏巡視已至某所也則皆空牘也場未始
置也粒米未始至其地也官吏未始識其面也州烏乎
知之部使者又烏乎知之爲富民者乃且因時射取要
厚直損衡量民方急食惟賈是聽所謂豐凶之權至是
在富民而不在公上矣伊欲廣公朝厚下之恩壽元氣
靈長之脈非州牧監司責乎酌寛猛之宜以平姦&KR0008
[005-27b]
賑䘏之實以活流殍寧無長術乎盍究言之抑以觀通
達世務之學
  江淮形勢
問鄧艾見高山大澤輒指畫軍營李德裕籌邊樓之圖
山川尤爲詳備甚哉形勢險阻不可不宿講也立國於
東南無百二山河唯曰長江爲戸庭兩淮爲藩籬爾世
之熟於形勢者曰無淮則江單無江則淮寒脣齒相資
灼然不誣方鼎峙三分時吳奄江表魏據淮甸吳之君
[005-28a]
臣不敢目望中原者無淮也南唐跨據江左尤重淮甸
歲當水淺戍守浸嚴今獨有淮東西爾可不垂意乎至
於大江之南地勢延袤可撓之地不勝其多扞禦之計
不勝其力備多則力分力分則勢弱有如大江之上流
所以援兩淮而固長江者又豈可不重垂意乎淮宜守
也江宜保也上流之勢尤不容忽也然則宜如之何曰
昔周世宗征淮甸諸將争欲據險以邀之然則淮未嘗
無險也不知所以爲險者果安在邪吳人聘魏魏問戍
[005-28b]
備幾何曰五千七百里又曰道逺何以爲固曰封疆逺
而險要必争之地不過數四然則長江亦未嘗無險也
不知所以爲險者又果安在邪今江淮重鎭宿元戎屯
萬幕分疆畫守首尾相應宜無餘算然時異事殊難以
泥古風雨飄忽震迅𦕈不可齊恐未易以故迹㝷也彼
六朝遺論汎焉而未詳江淮表裏之篇詳焉而未精諸
君慷慨功名且家于形勢上遊平時倚劍天外彎弧江
上凡江淮數千里盡在指顧中取其便於時而切於事
[005-29a]
斷斷然可以日月計功者約其辭明其指爲有司言之
勿徒以紙上陳迹爲對
  厯代文章
問人文之盛宣賁國章譬諸五色祥雲與天爲瑞故攷
世厯論治體毎於一代之文得之若昔封禪之君厥有
文字褒表盛觀崆峒誦堯衡山紀禹皇乎唐乎莫可載
已六籍遺文不登聖人之筆者珉雕雕玉章章間出於
史傳間令人動目獨恨遺逸三事悉出天漢而閒編脱
[005-29b]
&KR1171離其眞于時諸儒固已閔惜今之所傳顧皆舊書
邪有如石鼓之歌千代傑作夫子西行果不到秦彼岐
陽之蒐乃成王爾今所傳七篇自䢩車既攻訖于天求
又是固張生所持者耶漢初最爲近古李陵一書氣幹
頗高類非近體而或者以爲齊梁之士所擬果何見而
云然耶當是時歌與樂章已有七言至五言特未也而
蘇武之作人以爲僞今所傳李詩自有鳥西南飛而下
凡七篇蘇詩自童童孤生竹而下凡二篇與蕭統所編
[005-30a]
絶不相似然則以何爲是耶世有梁父吟一篇五言也
爲三士而作彼諸葛孔明抱膝而吟者是邪人言栢梁
體者七言也有似乎聨句彼漢武皇與一時廷臣登臺
而更倡者是邪宋玉諷釣二賦靡而能諫賈誼之賦早
雲董仲舒之對郊祀對雨雹帥有深致迺不見於二史
何邪班固載揚雄之作備矣至雄自叙以爲平生爲文
不解五經之訓惟得於輶軒之使奏籍之書於君平翁
孺爾如成都四堣銘龍骨詩三章乃雄少年立聲名者
[005-30b]
而皆不錄何邪至於州箴如所謂世雖安平無敢逸豫
與其官箴所謂内不可以不省外不可以不清其詞藻
典麗意存規正眞足以警一時而詔萬世者方之古作
孰可比肩乎唐韓文公古之人也其文古之文也而或
者猶病李漢不知其不當錄者爲何篇邪栁子厚欲興
西漢文章因吳武陵來爲出書數十篇不知所出者爲
何書邪李衛公謀議援古文章爾雅而卒不大明於世
陶淵明平生灑落自出天機閑情一賦人以比國風而
[005-31a]
蕭統復律以揚雄諷一之義何所取據耶夫文以氣爲
主以意爲輔以詞爲衛彼所謂籠天地於形内挫萬物
於筆端特其凡爾近時文弊具見廷申之奏則科舉之
習殆將一洗諸君汪洋學海搴翔翰林暇日評古借筯
於前數子必有取焉毋薄有司以爲不足語古
  士風吏治國用民力
問古今之時不同而國體政條民生日用凡明君哲后
之所訪咨忠臣謀士之所獻納要之一日可行則百世
[005-31b]
可守青編爛然何所不備舉而措之存乎其人安用恥
於祖襲而務爲新竒乎士貴乎博學也然則甲乙䇿試
開五十難與夫天子命題畀之有司不知昔人所以作
新文體者尚可行乎吏貴乎趨事也然則一縣合治上
下相司與夫中書宣指察其對義不知昔人所以嚴於
攷課者尚可用乎沿邊屯田講之熟矣特未有及乎内
地者然則州郡之間都督之府軍非臨敵且田且守不
知昔人建明規畫者亦可言乎以至士氣患乎未振也
[005-32a]
近則有伸敢言之請彼慕古逺者高其論贍文辭者去
其華比之委賂納説荷擔吐竒由壺關以上言自南宫
而諷刺是則昔之人所以旁求直言者至矣應之者爲
何人國用患乎未通也近則有重緡錢之請彼龜貝既
寝緡鏹專用充都内之金紹圜府之職深功學之患難
輕重之權是則昔之人所以講明錢幣者至矣對之者
爲何策夫終畆不税則國用靡須百姓不足則惻隱深
慮不知昔之人所以博訪兼足者亦有良法乎深汰圭
[005-32b]
符妙簡銅墨而春雉未馴秋螟不散不知昔之人所以
講求擇吏者亦有高論乎士風也吏治也國用也民力
也經國之務要不出此數者諸君行且充庭入奉大對
可不及此閒暇講明古人之問答以備聖時之采擇乎
况乎誦先聖之典閑庠序之訓比及三年可以小成則
揮翰流離稱述世務使班揚韜筆仲舒結舌如晉人所
以告語庠序者願毋多遜
  人才
[005-33a]
問學者取友不足今世又將旁及千古故尚論古人學
者所先班孟堅人表之作規模閎深後之秉史筆者莫
能踵武世之君子葢嘗病之彼其采摭百家網羅見聞
栢皇陸栗之君緑圖大塡之佐登彚無餘其用力亦厪
矣然自明由曉升級至于隕丘受延禧此燧人四佐也
自金提主化俗至于陽侯爲江海此伏羲六臣也胡爲
遺而不錄耶皇帝諸臣如風后力牧伶倫岐伯之儔紀
載尤備然如天老掌教知命正俗地典受州五聖主道
[005-33b]
與夫燧人之四佐伏羲之六臣者皆尤有功於斯世也
乃不得與封鉅諸公比何耶帝虞盛時分置八伯若伯
若棄若咎繇暨垂各主四時而羲和之後各以一人爲
之貳焉今所存者七伯而已冬伯之後實缺其一何耶
昔者厯山雷澤之游有友七人焉自雄陶以至靈甫凡
與爲七然尸子止載雄陶不載靈甫然則以何爲是邪
天下之士從吾夫子游者大半然亦有四友焉有六侍
焉其亦出於四科否漢高之興羣龍雲附卓卓然絢繪
[005-34a]
簡編動人觀聽者曰三傑曰十八侯而乃以三十一人
悉爲功臣何其盛邪三國鼎立爭致英豪而一時之士
多歸心焉今之所載者魏九人蜀四人吳七人而已抑
何其少耶世祖功臣三十二人而雲臺所圖僅取四七
以應列宿世之君子獨無一言何耶嗟乎功臣之士道
德之士悠悠千古浩如煙海不可枚數請復於洙泗終
焉史稱魯有八儒如子張氏爲諷諫之儒孟氏爲疏通
之儒仲梁氏爲移風易俗之儒以至樂正氏爲屬辭比
[005-34b]
事之儒公孫氏爲傳易之儒不知所謂八儒者果洙泗
從㳺之士乎願悉數之且以觀平日尊賢取友之志
  史
問丘明既往班馬嗣興奮鴻筆於西京騁直詞於東觀
卓乎無以議爲也後漢之書成於范曄不知與漢紀三
十篇同乎異乎三國有志成於陳壽不知與魏氏春秋
優乎劣乎東西二晉植國規模與其人物風流豈無可
書彼生長東南不知中朝典故者固不勝其任而聞見
[005-35a]
華戎成敗者又復過自退避故雖著晉紀者號爲簡眞
而作陽秋者稱爲良史今之所述亦有取於此耶由魏
迄隋其間六代之史不滿人意迨至有唐嘗詔修撰而
涉厯累年訖無銓次彼陳叔達諸人各居權要無所禀
承要當求有以一之可也乃奏停後魏而獨修五代何
邪諸史來上多所損益既爲序論又爲總論亦可謂全
書矣不知所謂時稱良史者果皆簡正邪唐三百年屬
筆非人逮歐陽文忠諸公積二十年之力乃成百六十
[005-35b]
萬之言其不茍甚矣然八者之失二十條之疑猶未免
議者之云云何耶日者史臣有請欲使涉筆史館者帥
爲近程以速汗青之效是也竊謂史各有才難乎其選
而昔人又謂應仲逺作風俗通崔子眞作政論蔡伯喈
作勸學篇史游作急就章皆足以耀當年而垂後世然
則甘泉從臣悉兼論譔家家果皆董狐人人果皆荀朂
耶毋曰非吾事也不敢僣
 洺水集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