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137 龜山先生語錄-宋-楊時 (master)


[000-1a]
龜山楊先生語録後録上
楊時於新學極精今日一有所問能盡知其短
 而持之介甫之學大抵支離伯淳嘗與楊時
 讀了數篇其後盡能推類以通之見程氏/遺書
伊川荅楊中立論西銘中立書尾云判然無疑
 伊川曰楊時也未判然見祁寛所記尹公語
舊在二先生之門者伯淳最愛中立正叔最愛
 定夫二人氣象亦相似見上蔡語録
[000-1b]


龜山楊先生語録後録上
[000-2a]
龜山楊先生語録後録下
宋興百有餘年四方無虞風俗敦厚民不識干
 戈有儒生於江南髙談詩書自擬伊傅而實
竊佛老之似濟非鞅之術舉丗風動雖巨德
故老有莫能燭其姦其說一行而天下始紛
紛多事反理之評詭道之論日以益熾邪慝
相承卒兆裔夷之禍考其所致有自來矣靖
康𥘉龜山楊公任諌議大夫國子祭酒始推
本論奏其學術之謬請追奪王爵罷去配饗
雖當時餘黨猶夥公之說未得盡施然大統
[000-2b]
 中興論議一正到于今學者知荆舒禍本而
 有不屑焉則公之息邪說距詖行放滛辭以
 承孟氏者其功顧不大哉是宜列之學宫使
 韋布之士知所尊仰而况公舊所臨流風善
 政之及祀事其可闕乎瀏陽實潭之屬邑紹
 聖𥘉公嘗辱爲之宰歳饑發廩以賑民而部
 使者以催科不給罪公公之德於邑民也深
 矣後六十有六年建安章才邵來爲政慨然
 念風烈咨故老葺公舊所爲飛鴻閣繪像於
 其上以示後學以慰邑人之思去而不忘也
[000-3a]
 又六年貽書俾熹記之熹生晚識陋何足以
 窺公之藴惟公師事河南二程先生得中庸
鳶飛魚躍之傳於言意之表踐履純固卓然
爲一丗儒宗故見於行事深切著明如此敢
 表而出之庶幾慕用之萬一云爾飛鴻閣畫/像記
龜山天資髙朴實簡易然所見一定更不須窮
 究某嘗謂這般人皆是天資出人非假學力
 如龜山極是簡易衣服也只據見定終日坐
 在門限上人犯之亦不校其簡易率皆如此
喜怒哀樂未發龜山敬而無失之說甚好
[000-3b]
問龜山云消息盈虚天且不能暴爲之去小人
 亦不可驟如何曰只看時如何不可執天亦
 有迅雷風烈之時
又言龜山先生年少未見伊川時先去看莊列
等文字後來雖見伊川然而此念熟了不覺
 時發出來游定夫尤甚羅仲素時復亦有此

龜山往來太學過廬山見常緫緫亦南劒人也
 與龜山論性謂本然之善不與惡對後胡文
 定得其說於龜山至今諸胡謂本然之善不
[000-4a]
與惡對與惡爲對者又别有一善常緫之言
 𥘉未爲失若論本然之性只一味是善安得
 惡來人自去壞了便是惡旣有惡便與善爲
 對今他却說有不與惡對底善又有與惡對
底善如近年郭子和九圗便是如此見識上
 面書一圈子寫性善字從此牽下兩邊有善
 有惡或云恐文定當來未甚有差後來傳襲
 節次訛舛曰看他說善者賛美之詞不與惡
 對巳自差異
理不外物若以物便爲道則不可如龜山云寒
[000-4b]
 衣饑食岀作入息無非道伊尹耕於有莘之
 野以樂堯舜之道夫堯舜之道豈有物可玩
 哉即耕於有莘之野是巳恁地說却有病物
 只是物所以爲物之理乃道也
龜山言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天命之善本
 是無人欲不必如此立說胡子知言云天理
 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自是他全錯
 看了
問橫浦語録載張子韶戒殺不食蠏髙抑崇相
 對故食之龜山云子韶不殺抑崇故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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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崇退龜山問子韶周公何如對曰仁人曰
 周公驅猛獸兼夷狄㓕國者五十何嘗不殺
 亦去不仁以行其仁耳先生云此特見其非
 不殺耳猶有未盡須知上古聖人制爲罔罟
 佃漁食禽獸之肉但君子逺庖厨不暴殄天
 物須如此說方切事情
草堂先生及識元城劉器之楊龜山龜山之岀
 時巳七十歳却是從蔡攸薦岀他那時却是
 覺得這邊扶持不得事勢也極故要附此邊
 人所以薦龜山𥘉縁蔡攸與蔡子應說令其
[000-5b]
 薦舉人才答云太師用人甚廣又要討甚麽
 人曰縁都/是勢利之徒恐緩急不可用公知有
 山林之人可見告他便說某只知郷人鼔山
 下張觷字柔直其人甚好蔡攸曰家間子姪
 未有人教可屈他來否此人即以告張張即
 從之及教其子姪儼然正師弟子之分異於
 前人得一日忽開諭其子弟以奔走之事其
 子弟駭愕即告之曰若有賊來先及汝等汝
 等能走乎子弟益驚駭謂先生失心以告老
 蔡老蔡因悟曰不然他說得是蓋京父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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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要喚許多好人岀巳知事變必至即請張
 公叩之張言天下事勢至此巳不可救勢只
 得且收舉个賢人岀以爲緩急倚仗耳即令
 張公薦人張公於是薦許多人龜山在一人
 之數今龜山墓誌云㑹有告大臣以天下將
 變宜急舉賢以存國於是公岀謂此張後爲
 某州縣丞到任即知虜人入㓂必有自海道
 至者於是買木爲造舡之備踰時果然虜自
 海入㓂科州縣造舟倉卒擾擾油灰木材莫
 不踊貴獨張公素備不勞而辦以此見知於
[000-6b]
 帥憲即辟知南劒㑹葉鐡入㓂民人大恐他
 即告諭安存之即率城中諸富家令岀錢米
 沽酒買肉爲蒸糊之類遂分民兵三替逐替
 燕犒酒食授以兵器先一替岀城與賊接戰
 即犒第二替岀先替未倦而後替即得助之
 民大喜遂射殺賊首冨民中有識葉鐡者即
 厚勞之忽令執兵只今執長鎗上懸白旗令
 見葉鐡即以白旗指向之衆人上了弩即其
 所指而發遂中之後都統任某欲爭功亦讓
 與之其餘諸盗却得都統之力放賊之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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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成反間
論及龜山先生曰龜山彈蔡京也是只不迅速
 林擇之曰龜山晚岀一節亦不是先生曰也
 不干晚岀事若岀來做得事也無妨他性慢
 看道理也如此平常處看得好緊要處却放
 緩了做事都渙散無倫理將樂人性急麄率
 龜山却恁寛平此是間岀然其麄率處依舊
 有土風在
或問龜山晚年岀處不可曉其召也以蔡京然
 在朝亦無大建明曰以今觀之則可以追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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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無大建明若自家處之不知當時所當
建明者何事或云不過擇將相爲急曰也只
好說不知當時事勢如何擇將相固是急然
不知當時有甚人可做當時將只說种師道
 相只說李伯紀然固皆嘗用之矣又况自家
 言之彼亦未便見聽據當時勢亦無可爲者
 不知有大聖賢又如何耳
問龜山晚年岀得是否曰岀如何不是只看岀
 得如何當𥘉若能有所建明而岀則勝於不
 出曰渠用蔡攸薦亦未是曰亦不妨但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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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急且要速得一好人岀來救之只是岀得
 來不濟事耳觀渠爲諌官將去猶惓惓於一
 對巳而不得對及觀其所言第一正心誠意
 意欲上推誠待宰執第二理㑹東南綱運當
 時宰執皆庸繆之流待亦不可不待亦不可
 不告以窮理而告以正心誠意賊在城外道
 途正梗縱有東南綱運安能逹所謂雖有粟
 安得而食諸當危急之時人所屬望而著數
 乃如此所以使丗上一等人笑儒者以爲不
 足用正坐此耳問圍城時李伯紀如何曰當
[000-8b]
 時不使他更誰使士氣至此蕭索無餘他人
 皆不肯向前惟有渠尚不顧死且得倚仗之
 問姚平仲刼寨事是誰發曰人皆歸罪伯紀
 此乃是平仲之謀姚种皆西方將家師道巳
 立功平仲恥之故欲以竒功取勝之刼不勝
 欽廟親批令伯紀䇿應或云當時若再刼可
 勝但無人敢主張問种師中河東之死或者
 亦歸罪伯紀曰不然嘗親見一將官說師中
 之敗乃是爲流矢所中非戰敗渠親見之甚
 可怪如种師道方爲樞密朝廷倚重遽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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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是氣數伯紀管 御營欽廟授以空名
 告身自觀察使以下使之自𥙷師道只用一
 二小使臣誥 御批云大臣作福作威漸不
 可長及遣救河東伯紀度勢不可辭不行
 御批云身爲大臣遷延避事是時許崧老爲
 右丞與伯紀善書杜郵二字與之伯紀悟遂
 行當危急時反爲姦臣所使豈能做事問种
 師道果可依仗否曰師道爲人口訥語言不
 能岀上問和親曰臣執干戈以衛社稷不知
 其他遂去不能反覆力執大抵是時在上者
[000-9b]
 無定說朝變夕改縱有好人亦做不得事
道夫問龜山晚歳一岀爲士詬罵果有之否曰
 他當時一岀追奪荆公王爵罷配饗夫子且
 欲毀劈三經板士子不樂遂相與聚問三經
 有何不可輙欲毀之當時龜山亦謹避之問
 或者疑龜山此岀爲無𥙷於事徒爾紛紛或
 以爲大賢岀處不可以此議如何曰龜山此
 行固是有病但只後人又何曽夢到他地位
 在惟胡文定以柳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之
 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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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山之岀人多議之惟胡文定公之言曰當時
 若能聽用决須救得一半此語最公蓋龜山
 當此時雖負重名亦無殺活手叚若謂其懷
 蔡氏汲引之恩力庇其子至有謹勿擊居安
 之語則誣矣幸而此言岀於孫覿人自不信
坐客問龜山先生立朝事先生曰胡文定論得
 好朝廷若委呉元忠輩推行其說决須救得
 一半不至如後來狼狽然當時國勢巳如此
虜𥘉退後便須急急理㑹如救焚拯溺諸公
今日論蔡京明日論王黼當時姦黨各已行
[000-10b]
 遣了只管理㑹不休擔閣了日子如呉元忠
 李伯紀向來亦是蔡京引用免不得略遮庇
 只管喫議論龜山亦𬒳孫覿軰窘擾
龜山銘誌不載髙麗事他引歐公作梅聖俞墓
 誌不載布文詩事辨得甚好孰能識車中之
 狀意欲施事見韓詩外傳
伯夷微似老子胡文定作龜山先生墓誌主張
 龜山似柳下惠看來是如此
龜山與廖尚書說義利事廖云義利却是天理
 人欲龜山曰只怕賢錯認以利爲義也後來
[000-11a]
 𬒳召主和議果如龜山說廖𥘉舉鄭厚與某
 人可見其賢此二人二人皆要上恐脫/不字主和
 議及廖𬒳召却不問此二人却去葉孝先商
 量及爲中丞又薦鄭轂然廖終與秦不合而
岀但𥘉不能别義利之分亦是平時講之不
熟也鄭博士某舊見之年七十餘云嘗見上
 蔡先生先人甚敬之
國說胡珵德輝所著文字問德輝何如人曰先
 友也晉陵人曽從龜山游故所記多龜山說
 話能詩文墨隷皆精好嘗見先人館中唱和
[000-11b]
 一卷惟胡詩特佳趙忠簡公當國與張嵲巨
 山同爲史官及趙公去位張魏公獨相以爲
 元祐未必全是熈豐未必全非遂擢何掄仲
李似表二人爲史官胡張所修史皆摽岀欲
改之胡張遂求去及忠簡再入相遂去何李
 依舊用胡張爲史官成書奏上弄得都成私
 意
龜山雜博是讀多少文字
[000-12a]


龜山楊先生語録後録下
[000-12b]


   後學天台呉堅
   刋于福建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