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c0045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唐-韓愈 (master)


[014-1a]
欽定四庫全書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四
            宋 魏仲舉 編
  雜文
   鄆州溪堂詩并序/
    樊曰長安薛氏有皇甫湜手帖云鄆塘特髙古/風敢樹降旗而作之者下何人能及矣崔侍御
    前日稱歎終席滿座不覺繼燭我唐有國退之/文宗一人不任欽慰之極湜上侍郎宗伯鄆塘
    正謂此鄆州溪堂也公時為兵部侍郎曰宗伯/者文章宗伯也集注退之文有石本者鄆州溪
[014-1b]
    堂詩孟州濟源送李愿序京兆萬年薛公達銘/司馬村栁子厚銘縣北劉村路應碑州廨田氏
    先廟碑鄭州榮陽索河上鄭儋碑衢州徐偃王/碑華州蒲城胡珦碑西京北邙權徳輿碑廣州
    南海神廟碑栁州羅池碑潭州湘隂黄陵碑徐/州節度掌書記㕔石記其間異同皆以石本為
    正今文注其下補注陳齊之語録曰秦少游云/退之元和聖徳詩與平淮西碑如出兩手予以
    嵗月考之盖相去十二年也然以平淮西/碑方鄆州溪堂詩則又曰如它人所作也
憲宗之十四年始定東平三分其地孫曰元和十四年/二月平盧都知兵
馬使劉悟殺其節度使李師道以降青淄十二州皆平/命户部侍郎楊于陵為淄青宣慰使分其地為三道以
鄆曹濮為一道淄青齊登萊為一道兖/海沂宻為一道東平郡即平盧軍所治以華州刺史禮
[014-2a]
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扶風馬公今本有/總字為鄆曹濮節
度觀察等使濮音/卜鎮其地樊曰三月以薛平為平盧/節度使青齊登莱等州觀
察使以王遂為沂州刺史沂海兖宻等州都/團練觀察使三分其地者謂摠及此二人也既一年
褒其軍號曰天平軍韓曰舊史穆宗紀云十五年六/月鄆曹濮等州節度賜號天平
軍從馬/摠奏也上即位之二年召公入且將用之孫曰長慶/元年三月
盧龍軍節度使劉總上幽鎮地/韶總徙天平而召總還將大用以其人之安公也今/本
云以彼人之/安于公也復歸之鎮孫曰㑹摠卒帝以鄆/人附摠詔復還鎮上之三
韓曰穆宗以元和十五年正月即位其曰上即位/之二年則長慶元年上之三年則長慶二年也
[014-2b]
公為政于鄆曹濮也適四年矣治成制定衆志大固
惡絶于心仁形于色竱心一力竱等齊也㫖兖切一/作專○今本作竭心
力/以供國家之職于時沂密始分而殘其帥洪曰元/和十四
年沂海將王弁殺其觀/察使王遂自稱留後也其後幽鎮魏不恱于政今本/作
政/相扇繼變洪曰謂長慶元年幽州盧龍軍都知兵/馬使朱克融因其節度使張𢎞靖以反
成徳軍大將王廷湊殺其節度使田𢎞正以反二年/魏博節度使田布自殺兵馬使史憲誠自稱劉後
復歸于舊徐亦乗勢逐帥自置洪曰謂二年武寧軍/節度副使王智興逐
其節度使崔羣/也○置一作署同于三方孫曰三方/幽鎮魏也惟鄆也惟一/作為
[014-3a]
然中居今本有四鄰/望之四字若防之制水防隄/也恃以無恐然
而皆曰鄆為魯巢且六十年孫曰永泰元年七月以/平盧兵馬使李正已為
本軍節度使傳子納納子師道至/元和十四年敗凡五十五年將疆卒武曹濮于鄆
今本作曹鄆于濮州/一本作于曹濮州大而近軍所根抵皆驕以易
以一/作而而公承死亡之後掇拾之餘剥膚椎髓公私
埽地赤立新舊不相保持一作/恃萬目睽睽孫曰睽睽/相顧貌韓
曰說文目不相切也/○睽睽並傾畦公于此時能安以治之其功為大
若幽鎮魏徐之亂不扇而變此功反小何也公之始
[014-3b]
至衆未熟也化以武則忿以憾今本作/而憾以恩則横而
横去/聲一以為赤子一以為龍蛇孫曰以恩待之故/若赤子以武威之
故若/龍蛇憊心罷精憊病也蒲拜/切罷音皮磨以歲月然後致之難
也及教之行衆皆戴公為親父母夫叛父母從仇讎
非人之情故曰易今本有/也字於是天子以公為尚書右
僕射今本無/公字封扶風縣開國伯今本無封字/縣作郡字以褒嘉
孫曰是歲就加/摠尚書右僕射公亦樂衆之和知人之悅而侈上
之賜也于是為堂于其居之西北隅號曰溪堂以饗
[014-4a]
士大夫通上下之志既饗其從事陳曽孫曰曽元和/十五年登進
士/第謂其衆言公之畜此邦其勤不亦至乎此邦之人
纍公之化纍擊也韓曰說文綴得理/也○纍力佳切一本作繄惟所令之不亦
順乎上勤下順遂濟登兹不亦休乎昔者人謂斯何
今者人謂斯何雖然斯堂之作意其有謂而喑無詩
喑與/瘖同是不考引公徳而接邦人于道也今本無/而字
使來請其詩曰
帝奠九壥孫曰九壥九州/也○壥與㕓同有葉有年葉世/也有荒不條
[014-4b]
條治也今本/不字作有字河岱之間孫曰河岱皆/天平之境及我憲考一收
正之收今本/作牧視邦選侯以公來尸尸主/也公來尸之人
始未信公不飲食以訓以徇孰飢無食孰呻孰歎孰
寃不問不得分願分扶/問切孰為邦蛑音牟今/本作蟊節根之螟
孫曰詩去其螟蝽及其蟊賊毛氏云食苖心曰/螟食葉曰蝽食根曰蟊食節曰賊皆蝗類也羊狠
狼貪補注史記狠/如羊貪如狼以口覆城孫曰以口覆城者謂/以利口傾覆之也
之喣之孫曰喣亦吹/也況羽切摩手拊之箴之石之孫曰石砭/也謂以石
為鍼也○今/本箴作針膞而磔之祝曰膞說文薄脯膞之屋上/左氏成二年傳龍人囚盧蒲
[014-5a]
就魁殺而膞諸城上磔開也/張也○膞音粕磔陟格切凡公四封四封/四境既富以
彊謂公吾父孰違公令可以帥征今本帥/作師不寧守邦
孫曰可以帥征者言可驅之征/伐不自守邦而巳言得其懽心公作溪堂播播流水
播播水/流貌淺有蒲蓮深有蒹葦公以賓燕其鼔駭駭公
燕溪堂賓校醉飽流有跳魚岸有集鳥既歌以舞其
鼔考考孫曰駭駭考/考皆鼔聲公在溪堂公御琴瑟孫曰詩琴/瑟在御
公暨賓賛孫曰賓賛/謂幕僚稽經諏律祝曰稽考也諏訪也/詩周爰諮諏左氏咨
事為諏○/諏尊 切施用不差施詩/志切人用不屈孫曰用謂由是/也施由是而不
[014-5b]
差人由是以不屈/言皆得其宜也谿有薲苽孫曰說文薲苹也根浮/水而生苽雕胡也一名
蔣周禮魚宜苽○薲與蘋/同音萍苽與菰同音孤有龜有魚公在中流右詩左
詩一/作琴無我斁遺孫曰斁厭也無我斁遺者言無厭/棄我而去○斁徒故切又音亦
此邦是庥孫曰言且庥/芘是邦也
   猫相乳
    韓曰司徒北平王馬燧也燧字洵美是說先/儒或以為幾乎謟然反復終篇則言北平王
    之徳感應召/致不為謟矣
司徒北平王家猫有生子同日者其一母死焉一無/母字
[014-6a]
有二子飲于死母母且死其鳴吚吚吚音/伊其一方乳
其子若聞之起而若聽之走而若救之銜其一置于
其棲又往如之反而乳之若其子然噫亦異之大者
夫猫人畜也非性于仁義者也其感于所畜者乎哉
北平王牧人以康罰罪以乎理陰陽以得其宜國事
既畢家道乃行父父子子兄兄弟弟雍雍如也愉愉
如也視外猶視中一家猶一人夫如是其所感應召
致其亦可知矣易曰信及豚魚亦其類也夫其一/作此
[014-6b]
時獲幸于北平王客有問王之徳者愈以是對客曰
夫禄位貴富人之所大欲也得之之難未若持之之
難也得之于功或失之于徳得之于身或失之于子
今夫以功徳如是祥祉如是其善持之也可知已因
叙之為猫相乳說云爾
   進士策問十三首
    樊曰非一歲所/作編者集之耳
問書稱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以至于庶
[014-7a]
人龜筮孫曰書洪/範之文考其從違以審吉凶則是聖人之
舉事興為無不與人共之者也于易則又曰君不密
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孫曰易繫/辭○機易
作/幾而春秋亦有譏漏言之詞樊曰春秋文公六年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公羊
傳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何/休注此引易幾事不密為證如是則又似不與人
共之而獨運者也書與易春秋經也聖人于是乎盡
其心焉耳矣今其文相戾悖如此欲人之無疑不可
得已是二說者其信有是非乎抑所指各殊而學者
[014-7b]
不之能察也樊曰老蘇曰聖人之道有經有權有機/曰經者天下之民舉知之可也曰權者
民不得而知之矣羣臣知之可也曰機者雖羣臣亦/不得而知之矣腹心之臣知之可也此書與易春秋
所指各/殊也諒非深考古訓讀聖人之書者其何能辯之
此固吾子之所宜無讓也願承教焉
問古之人有云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而周之政
尚文是三者相循環終始孫曰古之人謂漢太史公/司馬遷也髙祖紀曰夏之
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商人承之以質質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三王之道若循環終而復
始/若五行之與四時焉原其所以為心皆非故立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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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求異也各適于時救其敝而已矣夏殷書存者可
見矣至周之典籍咸在考其文章其所尚若不相逺
一有/然字焉所謂三者之異云乎焉一/作烏抑其道深微不可
究歟將其詞隱而難知也不然則是說為謬矣周之
後秦漢蜀吳魏晉之霸一本霸上有/相與二字亦有尚乎無也
觀其所為其亦有意云爾循環之說安在吾子其無
所隱焉
問夫子之序帝王之書而繫以秦魯及次列國之風
[014-8b]
而宋魯獨稱頌焉樊曰孔安國曰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兵戎征討之
備秦有悔過自誓之戒足以為後世法故録之以備/王事猶詩書録商魯之頌而鄭康成以為魯得用天
子之禮樂故有頌而商頌至孔子之時存者五篇而/夏頌巳云故録魯以備三頌著為後王之法此夫子
取予之/意也秦穆之徳不踰于二霸孫曰二霸/齊桓晉文宋魯之君
不賢于齊晉其位等其徳同升黜取舍如是之相逺
亦將有由乎願聞所以辨之之說
問夫子既沒聖人之道不明盖有楊墨者孫曰楊朱/字子居後
與墨子與禽滑釐辨論其說在愛巳不㧞一毛以利/天下與墨子相反墨子名翟為宋大夫在孔子後有
[014-9a]
書七十/一篇始侵而亂之其時天下咸化而從焉孟子辭
而闢之孫曰楊子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廓如也則既廓如也蔡本/無則
字/今其書尚有存者其道可推而知不可乎其所守
者何事其不合于道者幾何孟子之所以辭而闢之
者何說今之學者有學彼者乎有近于彼者乎其已
無傳乎其無乃化而不自知乎其無傳也則善矣如
其尚在一作/在尚將何以救之乎諸生學聖人之道必有
能言是者其無所為讓
[014-9b]
問所貴乎道者不以其便于人而得于已乎當周之
衰管夷吾以其君霸韓曰孟子管/仲以其君霸九合諸侯孫曰孔/子曰桓
公九合諸侯九合者謂兵車之㑹三乗車之㑹/六兩鄄兩幽檉貫首止寗母葵丘之㑹是也一匡
天下戎狄以微京師以尊四海之内無不受其賜者
天下諸侯奔走其政令之不暇而誰與為敵此豈非
便于人而得于已乎一無/而字秦用商君之法商鞅相/秦孝公
以富國以彊諸侯不敢抗及七君而天下為秦使天
下為秦者商君也而後代之稱道者咸羞言管商氏
[014-10a]
何哉樊曰以管商所學不純于王遵也故管/仲功烈如彼其卑秦用商鞅二世而亡庸非求
其名不責其實歟願與諸生論之無惑于舊說焉
問夫子之言盍各言爾志又曰居則曰不吾知也如
或知爾則何以哉今之舉者不本于鄉不序于庠一
朝而羣至乎有司有司之不知也宜矣今將自州縣
始請各誦所懷聊以觀諸生之志死者可作其誰與
孫曰禮記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又曰居是邦
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敢問諸生之所
[014-10b]
事而友者一本而下/有所字其誰乎所謂賢而仁者其事如
何哉言及之而不言亦君子之所不為也
問春秋之時百有餘國皆有大夫士詳于傳者無國
無賢人焉其餘皆足以充其位不聞有無其人而闕
其官者春秋之後其書尤詳以至于吳蜀下及晉魏
之亂一本作以至于吳蜀/魏下及晉氏之蜀國分如錙銖錙銖言小也/祝曰八銖為
錙二十四銖為兩莊子累累而不墜/則失者錙銖○錙側持切銖市朱切讀其書亦皆有
人焉今天下九州四海其為土地大矣國家之舉士
[014-11a]
内有明經進士外有方維大臣之薦其餘以門地勲
力進者勲一/作勢又有倍于是有一/作加其為門户多矣而自
御史臺尚書省以至于中書門下省咸不足其官咸/一
作/或豈今之不及古之人邪一本今之/下有人字何求而不得也
夫子之言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誠得忠
信如聖人者而以委之以大臣宰相之事一本而下/無以字
有不可乎況于百執事之微者哉古之十室必有任
宰相大臣者今之天下而不足士大夫于朝其亦有
[014-11b]
說乎
問夫子曰潔浄精微易教也孫曰此禮記經解之文/孔穎逹疏吉邪則獲凶
不為淫濫是潔浄也窮理/盡性言入秋毫是精微也今習其書不識四者之所
謂盍舉其義而陳其數焉
問周易之說曰乾健也今考乾之爻在初者曰潜龍勿
用在三者日夕惕若厲无咎在四者亦曰无咎在上曰
有悔卦六位一勿用一茍得无咎一本作二/茍得无咎一有悔安
在其為健乎又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乾之四位既不
[014-12a]
為易矣坤之爻又曰龍戰于野一有其血/𤣥黄四字戰之于事其
足為簡乎易六經也學者之所宜用心願施其詞陳其
義焉
問人之仰而生者在穀帛仰持也/魚向切穀帛既豐無飢寒之
患然後可以行之于仁義之途措之于安平之地此愚
智所同識也今天下穀愈多而帛愈賤一作/益賤人益困者
何也耕者不多而榖有餘蠶者不多而帛有餘有餘宜
足而反不足其故又何也孫曰此錢重物輕之弊也公/嘗有狀論列此弊極詳見集
[014-12b]
三十七/巻末將以救之其説如何
問夫子言堯舜垂衣裳而天下理孫曰易繫/辭之文又曰無為
而理者其舜也歟書之說堯曰親九族又曰平章百姓
又曰協和萬邦又曰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又曰洪
水懐山襄陵下民其咨民一/作人夫親九族平章百姓和萬
邦則天道授人時愁水禍非無事也而其言曰垂衣裳
而天下理者何也于舜則曰慎五典一作慎/徽五典又曰叙百
揆又曰賓四門又曰齊七政又曰類上帝禋六宗望山
[014-13a]
川徧羣臣又曰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五載一巡狩
又曰分十二州隨山濬川隨一/作封恤五刑典三禮彰施五
色出納五言嗚呼何其勤且煩如是而其言曰無為而
理者何也樊曰孟子曰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觀二典所載始于憂勤如此此其所以垂
衣裳而致無/為之治也將亦有深詞隱義不可曉邪抑其年代已
遠失其傳邪二三子其辯焉
問古之學者必有師所以通其業成就其道德者也由
漢氏已來師道日微然猶時有授經傳業者及于今則
[014-13b]
無聞矣德行若顔回言語若子貢政事若子路文學若
子游猶且有師非獨如此孔子亦有師問禮于老耼問
樂于萇𢎞是也解見/師説今之人不及孔子顔回遠矣而且
無師然其不聞有業不通而道德不成者何也
問食粟衣帛衣於既/切下同服仁行義以俟死者二帝三王之
所守聖人未嘗有改焉者也今之說者有神仙不死之
道不食粟不衣帛薄仁義以為不足為是誠何道邪聖
人之于人猶父母之于子有其道而不以教之不仁其
[014-14a]
道雖有而未之知不智仁與智且不能又焉足以為聖
人乎不然則說神仙者妄矣樊曰公誰氏子詩云神仙/雖然有傳說知者盡知其
妄/矣
   諫臣論
    韓曰陽城拜諫議大夫聞得失熟猶未肯言/公作此論譏切之城亦不為意及裴延齡誣
    逐陸䞇等城乃守延英閣上疏極論延齡罪/慷慨引誼申直䞇等帝欲相延齡城顯語曰
    延齡為相吾當取白麻壊之争於庭帝不相/延齡城之力也公作此論時城居位五年矣
    後三年而能排擊延齡或謂城蓋有待/抑公有以激之歟○一本題作争臣論
[014-14b]
或問諫議大夫陽城于愈孫曰城字亢宗/定州北平人可以為有道
之士乎哉學廣而聞多孫曰城好學貧不能得書乃求/為集賢寫書吏竊官書讀之晝
夜不倦六年/乃無所不通不求聞于人也行古人之道居于晉之鄙
鄙邊/鄙也晉之鄙人薰其德而善良者幾千人樊曰城及進/士第乃去隱
中條山逺近慕其德行多從之學/閭里相訟不詣官府詣城請決大臣聞而薦之天子
以為諫議大夫孫曰城後徙居陜州夏縣李泌為陜號/觀察使聞城名泌入相薦為著作郎後
德宗令長安尉楊寧賫束帛詣夏縣所居召/之城赴京辭讓德宗召見以為諫議大夫人皆以為
華陽子不色喜一無/色字居于位五年視其德如在草野一/無
[014-15a]
草/字彼豈以富貴移易其心哉樊曰初城未至京人皆想/望風采曰陽城山人今為
諫官必能以死奉職而城與二弟日夜痛飲人莫能窺/其際皆以虚名譏之有造城將問所以者城知其意輒
强以酒客辭輒引自飲客不能已乃與酬酢客或時/先醉卧席上城或時先醉卧客懐中不能聽客語
應之曰是易所謂恒其德貞而夫子凶者也孫曰易注/云居得尊
位為恒之主不能制義而五應在二用心/專貞從唱而已此婦人之吉夫子之凶也惡得為有道
之士哉惡音/烏在易蠱之上九云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一/有
以/字蹇之六二則曰王臣謇謇易作/蹇匪躬之故夫不以所
居之時不一而所蹈之德不同也若蠱之上九居無用
[014-15b]
之地而致匪躬之節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高不事
之心高一作為事/下一有上字則冒進之患生曠官之刺興孫曰居/無用之
地而致匪躬之節則有冒進之患在王/臣之位而高不事之心則有曠官之刺志不可則尤之
一本則下/有而字不如無也無字一作/終一作絶今陽子實一匹夫一本/無實
一匹夫四字趙本作/陽子實一介之夫在位不為不久矣在位一作/在此位聞天
下之得失不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為不加矣加一/作知
未嘗一言及于政一無/于字視政之得失若越人視秦之肥
音/籍忽焉不加喜戚于其心問其官則曰諫議也問其
[014-16a]
禄則曰下大夫之秩也問其政則曰我不知也有道之
士固如是乎哉且吾聞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
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今陽子以為得其言乎哉一本/言下
再有/言字得其言而不言與不得其言而不去無一可者也
陽子將為禄仕乎古之人有云孫曰孟/子之言仕不為貧而有
時乎為貧謂禄仕者也宜乎辭尊而居卑辭富而居
貧若抱闗擊柝者可也孫曰擊柝行軍/夜所擊之木蓋孔子嘗為委
吏矣孫曰委吏主委積倉/庾之吏○委于偽切嘗為乗田矣孫曰乗田苑囿/之吏主六畜之
[014-16b]
芻牧者○/乗音剰亦不敢曠其職必曰㑹計當而已矣必曰牛
羊遂而已矣若陽子之秩禄一作/禄秩不為卑且貧章章明
矣而如此其可乎哉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陽子惡訕上
者惡為人臣招其君之過而以為名者招音翹/舉也故雖諫
且議使人不得而知焉書曰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
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謨斯猷惟我后之徳夫陽
子之用心亦若此者一有/也字愈應之曰若陽子之用心如
此茲所謂惑者矣兹一/作滋入則諫其君出不使人知之者
[014-17a]
大臣宰相之事非陽子之所宜行也夫陽子本以布衣
隱于蓬蒿之下主上嘉其行誼擢在此位官以諫為名
誠宜有以奉其職使四方後代知朝有直言骨鯁之臣
天子有不僭賞從諫如流之美孫曰襄二十六年左氏/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
不溢成八年左/氏從善如流庶巖穴之士聞而慕之束帶結髮願進
于闕下而伸其辭說致吾君于堯舜熈鴻號于無窮也
若書所謂則大臣宰相之事非陽子之所宜行也且陽
子之心將使君人者惡聞其過乎是啓之也是啓一/作其咎
[014-17b]
字/非或曰陽子之不求聞而人聞之不求用而君用之不
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變何子過之深也愈曰自古聖
人賢士皆非有心求于聞用也閔其時之不平人之不
乂得其道不敢獨善其身而必以兼濟天下也孜孜矻
矻勞也/音窟死而後已故禹過家門不入孫曰孟子禹稷/當平世三過其
門而/不入孔席不暇暖而墨突不得黔孫曰文子墨子無黔/突孔子無席暖突竈
也黔/黑也二聖一賢者豈不知自安佚之為樂哉誠畏天命
而悲人窮也夫天授人以賢聖才能豈使自有餘而
[014-18a]
已誠欲以補其不足者也耳目之于身也耳司聞而目
司見聽其是非察其險易然後身得安焉聖賢者時人
之耳目也時人者聖賢之身也且陽子之不賢則將役
于身以奉其上矣身一/作賢若果賢則固畏天命而閔人窮
一無/者字惡得以自暇逸乎哉惡音/烏或曰吾聞君子不欲
加諸人韓曰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而惡訐以為直者
若吾子之論直則直矣無乃傷于德而費於辭乎費方/味切
一本於辭/亦作于辭好盡言以招人過國武子之所以見殺于齊
[014-18b]
孫曰國語柯陵之㑹單襄公見國武子其言盡襄公/曰立于淫亂之間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魯
成公十八年齊人/殺武子○招音翹吾子其亦聞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則
思死其官未得其位則思修其辭以明其道我將以明
道也非以為直而加人也蔡本作而/加于人也且國武子不能得
善人而好盡言于亂國是以見殺傳曰惟善人能受盡
孫曰此亦單襄公之/言○一作善言非謂其聞而能改之也子告我曰
陽子可以為有道之士也今雖不能及已陽子將不得
為善人乎補注林少穎曰退之譏陽城固善矣及退之/為史官不敢褒貶而栁子厚作書以責之子
[014-19a]
厚之責退之亦猶退之之責陽城也/目見泰山不見眉睫其是之謂乎
   改塟服議
經曰改塟緦孫曰經謂儀禮也儀禮喪服篇有此/文緦十五升布一曰兩麻一絲作春秋
穀梁傳亦曰改塟之禮緦舉下緬也樊曰魯莊公三年/五月塟桓王穀梁
傳曰改塟也改塟之禮/緦舉下緬也緬謂逺也此皆謂子之于父母其他皆無
服何以識其必然經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後著改
塟之制更無輕重之差經亦謂/儀禮以此知惟記其最親者
其他無服則不記也若主人當服斬衰其餘親各服其
[014-19b]
服則經亦言之不當惟言緦也言一/作云傳稱舉下緬者緬
猶遠也下謂服之最輕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輕也江熈
曰禮天子諸侯易服而塟以為交于神明者不可純凶
況其緬者乎是故改塟之禮其服惟輕樊曰自江熈以/下皆莊公二年
榖梁/傳注以此而言則亦明矣衞司徒文子改塟其叔父問
服于子思子思曰禮父母改塟緦既塟而除之不忍無
服送至親也洪曰舊唐禮儀志云田再思議曰改塟/之服鄭𤣥服緦三月注云訖塟而除
父母無服無服則弔服而加麻孫曰自衞司徒文子已/下皆孔叢子抗志篇之
[014-20a]
文弔而加/麻無服字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喪服既除然後乃
塟者則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喪未塟服不變除何
有焉孫曰亦孔叢子之文/服不變謂衰服不變然則改塟與未塟者有異矣
古者諸侯五月而塟大夫三月而塟士逾月韓曰隱元/年左氏天
子七月而塟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無故未有過時
而不塟者也過時而不塟謂之不能塟春秋譏之樊曰/春秋
隱公三年八月癸未塟宋穆公公羊/傳曰過時而不塟謂之不能塟之也若有故而未塟雖
出三年子之服不變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
[014-20b]
以必其時之道也雖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是知其
至少也改塟者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塟而禮不備者
若文王之塟王季以水齧其墓契曰吕氏春秋惠公說/魏太子曰昔王季厯塟
于渦山之尾欒水齧其墓見棺之前和文王曰譆先君/必欲一見羣臣百姓也夫故使欒水見之前是出而為
張朝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塟高誘注云棺題曰和魯隱公之塟恵公以有宋
師太子少塟故有闕之類是也孫曰隱公元年左氏十/月改塟恵公惠公之薨
也有宋師太子少故有闕是/以改塟○一本或無故字喪事有進而無退孫曰禮/記檀弓
之/文有易以輕服無加以重服殯于堂則謂之殯瘞于野
[014-21a]
則謂之塟近代以來事與古異或游或仕在千百里之
外或子幼妻稚不能自還甚者拘以陰陽畏忌遂塟于
其土及其反塟也逺者或至數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
吉服而從于事也久矣又安可取未塟不變服之例而
反為之重服歟在喪當塟猶宜易以經服況既逺而反
純凶以塟乎若果重服是所謂未可除而除之不當重
而更重也或曰喪與其易也寧戚雖重服不亦可乎曰
不然易之與戚則易固不如戚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
[014-21b]
懿也儉之與奢則儉固愈于奢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
懿也過猶不及其此類之謂乎或曰經稱改塟緦而不
著其月數則似三月而後除也似一/作以子思之對文子則
曰既塟而除之今宜如何曰啓殯至于既塟而三月則
除之未三月則服以終三月也曰妻為夫何如曰如子
無弔服而加麻則何如曰今之弔服猶古之弔服也
   省試學生代齋郎議
    貞元十年應博/學宏詞所作
[014-22a]
齋郎職奉宗廟社稷之小事蓋士之賤者也孫曰唐制/太常寺太
廟齋郎一百三十人兩京郊社署一百一十人凡有事/于廟社則太常少卿率齋郎入薦香燈整拂神幄出入
神主將享則與/良醞令實尊罍執籩豆駿奔走樊曰書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駿
大也謂大奔走于廟執事也爾/雅木豆謂之豆竹豆謂之籩以役于其官之長長即/謂上
太常/少卿不以德進不以言揚孫曰禮文王世子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
取其人力足以備其事而已矣奉宗廟社稷之小事執
籩豆駿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選士大夫之子弟
未爵命者一無/之字以塞員填闕而教之行事其勤雖小其
[014-22b]
使之不可以不報也必書其歲歲既久矣于是乎命之
以官而授之以事樊曰按唐志太常寺有齋郎百一十/人太廟九室有長三人又有罍洗二
人郊壇有掌坐二十四人凡室/長十年掌坐十二年皆授官其亦微矣哉學生或以
通經舉或以能文稱其微者至于習法律知字書樊曰/唐有
國子太學四門律學書學算學凡/六館書學者教以石經說文字林皆有以贊于教化可
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異曠日經久以道以業
一本作所/所進業發聞于鄉閭稱道于朋友薦于州府而升之
司業則不可得而齒于國學矣然則一無/然字奉宗廟社
[014-23a]
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贊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
德藝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今議者謂學生之
無所事謂齋郎之幸而進不本其意因謂可以代任其
事而罷之蓋亦不得其理矣今夫齋郎之所事者力也
一無/之字學生之所事者德與藝也以德義舉之而以力役
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國家崇儒勸學誘
人為善之道也此一說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
宗廟社稷之事雖小不可以不專敬之至也古之道也
[014-23b]
今若以學生兼其事及其歲時日月然後授其宗彜罍
孫曰彜尊也宗彜/者祭宗廟之尊其周旋必不合度其進退必不得
宜其思慮必不固其容貌必不莊此無其他其事不習
而其志不專故也此非近于不敬者歟此非一/無此字又有大
不可者其是之謂歟若知此不可將令學生恒掌其
事而隳壊其本業則是學生之數加少數一/作教學生之
道益貶而齋郎之實猶在齋郎之名茍無也大凡制度
之改政令之變利于其舊不什則不可為已又況不如
[014-24a]
其舊者哉為之于古則非訓稽之于今則非利尋其名
而求其實則失其宜故曰議罷齋郎而以學生薦享
亦不得其理矣
   禘祫議
    孫曰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者合也謂以/昭穆合食于太祖之廟禘者諦也謂審諦其
    尊卑而祀之集注禘祫之議攷之新史陳京/傳及禮樂志前後議者不一陳京始建議繼
    有禮儀使顔真卿議左庶子李榮等七人議/吏部侍郎栁冕等十二人議司勲外郎裴樞
    同官縣尉仲子陵京兆少府韋武等議左司/陸淳議左僕射姚南仲等獻議五十七封尚
[014-24b]
    書王紹等五十五人議鴻臚卿王權又申衍/之公所排五說即此諸人議也其間惟顔魯
    公議與公合後卒詔從王紹等議正景皇帝/東向之位已下列序昭穆附獻懿二主于興
    聖廟禘祫就本室饗/之凡二十年乃決
右今月十六日勑㫖孫曰時貞/元十八年宜令百僚議限五日内
聞奏者將仕郎守國子監四門博士臣韓愈謹獻議
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一無/孝字肅敬祀事凡在擬議不敢
自專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繁漫所執各殊自
建中之初迄至今歲孫曰建中二年九月太常博士陳/京上疏請為獻祖懿祖立别廟至
[014-25a]
禘祫則享禮儀使顔真卿議曰太祖景皇帝居百代不/遷之尊而禘祫之時暫居昭穆屈已以奉祖宗可也乃
引晉蔡謨議以獻祖居東向而懿祖太祖以下左右為/昭穆上從之是歲十月祫享奉獻祖東向而饗之由是
議者紛然唐之先涼武昭王暠字𤣥盛後追諡曰興聖/皇帝暠生歆字士業歆生重耳字景順重耳生熈字子
良追諡曰獻祖宣皇帝熈生天賜字法真追諡曰懿祖/光皇帝天賜生虎字文彬追諡太祖景皇帝虎生昺追
諡代祖元皇帝/即高祖之父也屢經禘祫未合適從臣生遭聖明涵泳
恩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在効忠今輒先舉衆議之非然
後申明其說一曰獻懿之主之一/作廟宜永藏之夾室孫曰/貞元
七年十一月太常少卿裴郁議以太祖百代不遷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非是詔下百僚議八年正月
[014-25b]
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七人/議獻懿二祖宜藏夾室臣以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
廟之主皆當合食于太祖獻懿二祖即毁廟主也今雖
藏于夾室至禘祫之時豈得不食于太廟乎名曰合祭
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宜毁
之瘞之孫曰嶸等又言漢議罷郡國廟丞相韋𤣥成議/太上皇孝恵親盡宜毁太上主宜瘞于園惠主
遷高廟太上皇在太祖前主宜瘞于園不及禘祫獻懿/比也惠遷高廟在太祖後而及禘祫世祖比也○一本
作宜毁/瘞之臣又以為不可謹按禮記天子立七廟一壇一
韓曰禮記注土封云為壇/除地為墠○墠時戰切其毁廟之主皆藏于祧廟
[014-26a]
樊曰禮記逺廟為祧注云遷廟中/之主皆以昭穆合藏于祧廟之雖百代不毁祫則陳于
太廟而饗焉自魏晉已降始有毁瘞之議事非經據竟
不可施行今國家德厚流光創立九廟孫曰開元十年/六月増太廟為
九/室以周制推之獻懿二祖猶在壇墠之位況于毁瘞而
不禘祫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于其陵所孫曰員外/郎裴樞曰
堯石室于寢園以藏神/主至禘祫之世則祭之臣又以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
師列于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聽疑惑
抑恐二祖之靈眷顧依違一作/遲不即饗于下國也四曰
[014-26b]
獻懿廟主宜附于興聖廟而不禘祫孫曰考功員外郎/陳京同官縣尉仲
子陵皆曰遷神主于德明興聖廟京與左司郎中陸淳/先為此議後户部尚書王紹等五十五人及鴻臚卿王
權等申/衍之臣又以為不可傳曰祭如在景皇帝雖為太祖
其于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一無/子字今欲正其子東嚮之位
廢其父之大祭固不可為典矣五曰獻懿二祖宜别立
廟于京師孫曰吏部郎中栁冕等十二人又曰獻/懿二祖猶周先公也請築别廟以居之臣又
以為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為祧去祧
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韓曰已上皆禮/記祭法之文漸而之逺其
[014-27a]
祭益稀昔者魯立煬宫韓曰煬説文云/炙燥也音恙春秋非之孫曰/定九
年公羊傳九月/立煬宫非禮也以為不當取已毁之廟既藏之主而復
築宫以祭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于禘
祫也合食則禘無其所廢祭則于經不通經一/作禮此五說
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聞求其折衷以為殷祖𤣥王
孫曰𤣥王卨也詩/𤣥王桓撥是也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帝又其
代數已逺不復祭之故太祖得正東向之位子孫從昭
穆之列禮所稱者蓋自紀一時之宜非傳後代之法也
[014-27b]
一本傳下/有於字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孫曰文二年/左氏之詞蓋言
子為父屈也景皇帝雖太祖也其于獻懿則子孫也當
禘祫之時獻祖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從昭穆之列
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神之道豈遠人情又常祭甚頻
合祭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
于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不亦順乎事異殷周禮從而變
非所失禮也臣伏以制禮作樂者天子之職也陛下以
臣議有可採粗合天心㫁而行之是則為禮如以為猶
[014-28a]
或可疑乞召臣對面陳得失庶有發明謹議
   省試顔子不貳過論
    或云貞元九年應/博學宏詞所作
論曰登孔氏之門者衆矣三千之徒孫曰書序云三千/之徒並受其義家
語史記皆言孔/子弟子三千人四科之目補注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也見論語孰非由
聖人之道為君子之儒者乎韓曰語曰女/為君子儒其于過行過
言亦云鮮矣而夫子舉不貳過惟顔氏之子孫曰易顔/氏之子其
殆庶/幾乎其故何哉請試論之夫聖人抱神明之正性孫曰/禮曰
[014-28b]
自誠明/謂之性根中庸之至德孫曰語孔子曰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茍發諸中
形諸外者不由思慮由一/作莫匪規矩不善之心無自入
焉可擇之行無自加焉故惟聖人無過故所謂過者非
謂發于行彰于言人皆謂之過而後為過也生于其心
則謂過矣故顔子之過此類也不貳者蓋能止之于始
萌絶之于未形不貳之于言行也中庸曰自誠明謂之
性自明誠謂之教自誠明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
中道聖人也一作聖/人者也無過者也自明誠者擇善而固執
[014-29a]
之者也不勉則不中不思則不得不貳過者也故夫子
之言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
不失之矣祝曰此中/庸之文又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言猶
未至也而孟子亦云顔子具聖人之體而微者皆謂不
能無生于其心而不暴之于外一作而/亦云云考之于聖人之
道差為過耳補注伊川曰顔子所事則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仲尼稱之則
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又曰不遷怒不貳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此其好之篤學之
之道也視聽言動皆禮矣所異于聖人蓋聖人則不忍/而得不勉而中從容中道顔子則必思而後得必勉而
[014-29b]
後中故曰顔子之/與聖人相去一息顔子自惟其若是也于是居陋巷以
致其誠飲一瓢以求其志不以富貴妨其道不以隱約
易其心隱約一/作窮隱確乎不拔韓曰易確乎/其不可拔浩然自守祝曰/孟子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知堅高之可尚忘鑚仰之為勞任重道逺竟
莫之致是以夫子歎其不幸短命今也則亡謂其不能
與已並立于至聖之域觀教化之大行也不然一無/不然
行發于身加于人言發乎邇見乎遠茍不慎也敗辱隨
之而後思欲不貳過其于聖人之道不亦遠乎而夫子
[014-30a]
尚肯謂之其殆庶幾孟子尚復謂之具體而微者哉則
顔子之不貳過者盡在是矣
   與李祕書論小功不稅書
    樊曰李秘書不識為誰或作李秘然當時亦/無有所謂李祕者孫曰稅當作裞其字從衣
    博雅云過制追服謂之裞輸芮切亦音吐外/切補注公既作此書先儒劉原父嘗辨其説
    今附注/篇末
曽子稱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孫曰/禮記
檀弓之文鄭𤣥注云日月已過聞喪而服曰税大功以/上然小功輕不服逺兄弟謂在逺者聞喪恒晚終無服
[014-30b]
可/乎鄭𤣥注云是以情責情孫曰檀弓/無此注今之士人遂引此
而不追服小功小功之服最多親則叔父之下殤與適
孫之下殤適音/的與昆弟之下殤孫曰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
八歲至十一為下殤七歲以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尊則外祖父母恒服則
從祖祖父母禮沿人情其不可不復也明矣古之人行
役不踰時各相與處一國其不追服雖不可猶至少今
之人男出仕女出嫁或千里之外家貧訃告不及時則
是不服小功者恒多而服小功者恒鮮矣君子之于骨
[014-31a]
肉死則悲哀而為之服者豈有牽于外哉聞其死則
悲哀豈有間于新故死哉今特以訃告不及時聞死出
其月數則不服其可乎愈常怪此近出弔人見其顔色
戚戚類有喪者而其服則吉問之則云小功不稅也禮
文殘缺師道不傳不識禮之所謂不稅果不追服乎無
乃别有所指而傳注者失其宗乎伏惟兄道德純明躬
行古道如此之類必經于心而有所決定不惜示及幸
甚幸甚泥水馬弱不敢出不果鞠躬親問而以書補注/唐子
[014-31b]
西云泥水馬弱以下若无而以書/三字則上重甚矣此為文之法也悚息尤甚一作/深愈再
補注劉敞原父之論曰曽子曰小功不税則是逺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韓子嘗弔于人見其貌戚其意
哀而其服吉者問之曰何也曰小功不税也是以韓子/疑之而作小功不税之書夫韓子之疑之是也彼人之
為非也然而小功不税禮也韓子曰君子于其骨肉死/則悲哀而為之服者豈牽于外哉聞其死則悲哀豈有
間于新故死哉甚矣韓子之達于禮而近之也雖然疑/之未盡也求之不得也夫為服者至親之恩以期㫁其
殺至于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殺至于緦外親之/服以緦窮其殺至于袒免聖人之制禮豈茍言情哉亦
著于文而已矣大功税小功不税其文至于是也兄弟/之服不過小功外親之服不過緦其情至于是也因其
情而為之文親疎之殺見矣故禮大功以上不謂之兄/弟兄弟有加而大功無加無加者親親也有加者報之
[014-32a]
也親親者税下親親者不税是亦其情也且禮專為情/乎亦為文乎如專為情也則至親不可以期㫁小功不
可以不税如為文也則至親之期㫁小功之不税一也/夫曽子韓子隆于情而不及文失禮之指而疑其説雖
然韓子疑之是也彼人之為非也何以言之邪小功雖/不税亦不吉服而已矣記曰聞逺兄弟之喪既除喪而
後聞之則免袒哭之成踊夫若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之為非也韓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稅禮也然則免袒成
踊則已矣乎猶有加焉曰我未之聞也雖然降而無服/者麻不税是亦降而無服已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
逾月然後已其/亦愈乎吉也
   太學何蕃傳
太學生何蕃入太學者二十餘年矣歲舉進士學成
[014-32b]
行尊自太學諸生推頌不敢與蕃齒孫曰不敢/比蕃也相與言
于助教博士助教博士以狀升于司業祭酒撰次蕃
之羣行焯焯者祝曰撰述也焯焯謂其行之顯著/者也○撰雛免切與譔同焯音灼數十
餘事以升之于禮部而以聞天子京師諸生以薦蕃
名為文説者不可選紀孫曰不可選紀猶/言不可勝計也公卿大夫知
蕃者比肩立歎一本無歎字有/莫為禮部四字為禮部者率蕃所以
不合者以是無成功蕃淮南人樊曰此傳云淮南人下/云歸養于和州和州淮
南道也子厚作陽城遺/愛碣則云蕃廬江人父母俱全初入太學歲率一
[014-33a]
歸父母止之其後間一二歲乃一歸又止之不歸者
五歲矣蕃純孝人也閔親之老不自克孫曰不能/自已也一日
揖諸生歸養于和州諸生不能止乃閉蕃空舍中于是
太學六館之士孫曰國子太學四/門律書算為六館百餘人又以蕃之義
行言于司業陽先生城樊曰貞元十一年七月城自/諫議大夫罷為國子司業
留蕃一作請留論蕃/論字又一作論于是太學闕祭酒㑹陽先生出道
樊曰貞元十五年九/月以城為道州刺史不果留孫曰既闕祭酒城/又罷司業不可留歐陽
生詹言曰孫曰詹時為/四門助教蕃仁勇人也或者曰蕃居太學
[014-33b]
諸生不為非義塟死者之無歸哀其孤而字焉字養/也
之大小必以力復復報/復也斯其所謂仁歟蕃之力不任其
體其貌不任其心任勝/也吾不知其勇也歐陽生詹曰朱
泚之亂樊曰建中四年十月涇原軍/亂推朱泚為主○泚此禮切太學諸生舉將從
之來請起蕃蕃正色叱之六館之士不從亂兹非其勇
歟惜乎蕃之居下其可以施于人者不流也流行/也譬之
水其為澤澤陂/澤不為川乎川者高澤者卑高者流卑者
止是故蕃之仁義充諸心行諸太學積者多施者不遐
[014-34a]
也天將雨水氣上孫曰高山/出雲為雨無擇于川澤溪澗之高下
然則澤之道其亦有施乎抑有待于彼者歟孫曰彼謂/爵位也
故凡貧賤之士有待然後能有所立獨何蕃歟吾是以
言之無使其無傳焉一作無亦使/其無傳焉
   張籍遺公第一書
    韓曰新史曰籍性狷直嘗責愈喜博塞及為/交雜之說論議好勝人其排佛老不能著書
    若揚雄孟軻以垂/世即謂此書也
 古之胥教誨舉動言語無非相示以義非茍相諛悅
[014-34b]
 而已報事不以籍愚暗時稱發其善教所不及施誠
 相與不間塞于他人之說是近于古人之道也籍今
 不復以義是執竽而拒歡來者烏所謂承人以古人
 之道歟頃承論于執事嘗以為世俗陵靡不及古昔
 蓋聖人之道廢弛之所為也宣尼没後楊朱墨翟恢
 詭異說干惑人聽孟軻作書而正之聖人之道復存
 于世秦氏滅學漢重以黄老之術教人使人寖惑揚
 雄作法言而辯之聖人之道猶明及漢衰末西域浮
[014-35a]
 屠之法入于中國中國之人世世譯而廣之黄老之
 術相沿而熾天下之言善者惟二者而已矣昔者聖
 人以天下生生之道曠乃物其金木水火土榖藥之
 用以厚之因人資善乃明乎仁義之德以教之俾人
 有常故治生相存而不殊今天下資于生者咸備聖
 人之器用至于人情則溺乎異學而不由乎聖人之
 道使君臣父子夫婦朋友之義沈于世而邦家繼亂
 固仁人之所痛也自揚子雲作法言至今近千載莫
[014-35b]
 有言聖人之道者言之者惟執事焉耳習俗者聞之
 多怪而不信徒相為訾終無禆于教也執事聰明文
 章與孟軻楊雄相若盍為一書以興存聖人之道使
 時之人後之人知其去絶異學之所為乎曷可俯仰
 于俗囂囂為多言之徒哉然欲舉聖人之道者其身
 亦宜由之也此見執事多尚較雜無實之說使人陳
 之于前以為歡此有以累于令德又商論之際或不
 容人之短如任私尚勝者亦有所累也先王存六藝
[014-36a]
 自有常矣有德者不為猶以為損況為博塞之戲與
 人競財乎君子固不為也今執事為之以廢棄時日
 竊實不識其然且執事言論文章不謬于古人今所
 為或有不出于世之守常者竊未為得也願執事絶
 博塞之好弃無實之談𢎞廣以接天下士嗣孟軻揚
 雄之作辯楊墨老釋之說使聖人之道復見于唐豈
 不尚哉籍誠知之以材識頑鈍不敢竊居作者之位
 所以咨于執事而為之爾若執事守章句之學因循
[014-36b]
 于時置不朽之盛衰與夫不知言者亦無以異矣籍
 再拜
   答張籍書
    韓曰公佐戎汴州籍來謁公善之籍/責公排佛老不著書公答書二首
愈始者望見吾子于衆人之中衆人一作衆/子一作人人固有異焉
及聆其音聲接其辭氣則有願交之志因縁幸㑹遂得
所圖豈惟吾子之不遺抑僕之所遇有時焉耳近者嘗
有意吾子之闕焉無言僕所以交之之道不至也一云嘗/有意乎
[014-37a]
吾子吾子闕然無言/意僕之所以云云今乃大得所圖脫然若沈疴去體
疴病/也灑然若執熱者之濯清風也孫曰詩誰能執/熱逝不以濯然吾
子所論排釋老一有/之説不若著書囂囂多言囂喧也○/囂許嬌切
相為訾若僕之見者一本之作所/字下無者字則有異乎此也夫所
謂著書者義止于辭耳宣之于口書之于簡何擇焉孟
軻之書非軻自著軻既及其徒萬章公孫丑相與記軻
所言焉耳一作/者耳僕自得聖人之道而誦之排前二家有
年矣不知者以僕為好辨也然從而化之者亦有矣聞
[014-37b]
而疑之者又有倍焉頑然不入者親以言諭之不入則
其觀吾書也書下一/有可字固將無所得矣趙本無所/矣二字為此而
止吾豈有愛于力乎哉然有一説化當世莫若口傳來
世莫若書又懼吾力之未至至之不能也三十而立四
十而不惑吾于聖人既過之猶懼不及矧今未至樊曰/籍書
謂參戎府公書謂到公府皆指汴也按公/以貞元十二年佐汴時年二十九故云固有所未至
耳請待五六十然後為之冀其少過也吾子又譏吾與
人之為無實駮雜之說樊曰駮雜之説世多指毛穎傳/盖因摭言有云韓公著毛穎傳
[014-38a]
好博塞之戱張永部以書勸之耳而不知籍此書乃與/公酬答于貞元佐汴時而毛頴傳以呂汲公年譜考之
則元和七年所作又栁子厚書毛穎傳後云自吾居夷/不與中州人通書有來南者時言韓愈為毛穎傳子厚
以永正元年出為永州司馬凡十年則毛穎傳誠元和/間作後此書十有餘歲摭言未可憑也○一本人之無
之/字此吾所以為戲耳比之酒色不有間乎吾子譏之似
同浴而譏裸裎也趙本作/裸體也若商論不能下氣商字一作/高者非
或似有之當更思而悔之耳博塞之譏敢不承敎其
他俟相見薄晚須到公府言不能盡愈再拜
   張籍遺公第二書
[014-38b]
 籍不以其愚輒進說于執事執事以導進之分復賜
 還答曲折教之使昏塞者不失其明然猶有新見願
 復于執事以畢其説焉夫老釋惑乎生人久矣誠以
 世相沿化而莫之知所以乆惑乎爾執事材識明曠
 可以任著書之事故有告焉今以為言諭之不入則
 觀書亦無所得為此而止未為至也一處一位在一
 鄉其不知聖人之道可以言諭之諭之不入乃舍之
 猶有已化者為證也天下至廣民事至衆豈可資一
[014-39a]
 人之口而親諭之者近而不入則舍之逺而有可諭
 者又豈可以家至而説之乎故曰莫若為書為書而
 知者則可以化乎天下矣可以傳于後世矣若以不
 入者而止為書則于聖人之道奚傳焉士之壯也或
 從事于要劇或旅遊而不安宅或偶時之喪亂皆不
 皇有所為况有疾疚吉凶虞其間哉是以君子汲汲
 于所欲為恐終無所顯于後若皆待五六十而後有
 所為則或有遺恨矣今執事雖參于戎府當四海弭
[014-39b]
 兵之際優游無事不以此事著書而曰俟後或有不
 及曷可追乎天之與人性度已有器也不必老而後
 有成立者昔顔子之庶幾豈待五六十乎執事目不
 覩聖人而究聖人之道材不讓于顔子矣今年已踰
 之曷懼于年未至哉顔子不著書者以其從聖人之
 後聖人已有定制故也若顔子獨立于世必有所云
 著也古之學君臣父子之道必資于師師之賢者其
 徒數千人或數百人是以没則紀其師之說以為書
[014-40a]
 若孟軻者是已傳者猶以孟軻自論集其書不云没
 後其徒為之也後軻之世發明其學者揚雄之徒咸
 自作書今師友道喪浸不及揚雄之世不自論著以
 興聖人之道欲待孟軻之門人必不可冀矣君子發
 言舉足不逺于理未嘗聞以駮雜無實之説為戲也
 執事每見其説亦拊抃呼笑是撓氣害性不得其正
 矣茍正之不得曷所不至焉或以為中不失正將以茍
 悦于衆是戲人也是玩人也非示人以義之道也
[014-40b]
   重答張籍書
吾子不以愈無似意欲推而納諸聖賢之域拂其邪心
増其所未高謂愈之質有可以至于道者浚其源導其
所歸溉其根將食其實此盛德者之所辭讓況于愈者
於字上一/本有至字抑其中有宜復者故不可遂已昔者聖人
之作春秋也既深其文辭矣然猶不敢公傳道之口授
弟子至于後世然後其書出焉其所以慮患之道微也
今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輔相吾豈敢昌言
[014-41a]
排之哉孫曰昌言/猶公言也擇其可語者誨之猶時與吾悖其聲
譊譊尼交/切若遂成其書則見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
我為狂為惑其身之不能恤書于吾何有夫子聖人也
且曰吾自得子路而惡聲不入于耳孫曰史記孔子曰/自吾得由惡聲不
入于/耳其餘輔而相者周天下猶且絶糧于陳孫曰孔子/適陳遇陳
被吳伐大亂故絶糧/論語在陳絶糧云云畏于匡孫曰孔子將適陳過匡顔/淵為僕以其䇿指之曰昔
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虎嘗暴/匡人匡人于是遂止孔子拘焉五曰論語子畏于匡
于叔孫亦見/論語奔走于齊魯宋衞之郊其道雖尊其窮也
[014-41b]
亦甚矣趙本云其躬/也亦窮矣賴其徒相與守之卒有立于天下
向使獨言之而獨書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
中土也蓋六百年有餘矣其植根固其流波漫非所以
朝令而夕禁也自文王没武王周公成康相與守之禮
樂皆在及至乎夫子未久也自夫子而至乎孟子未久
也自孟子而至乎揚雄亦未久也然猶其勤若此其困
若此而後能有所立吾其可易而為之哉其為也易則
其傳也不逺故余所以不敢也然觀古人得其時而行
[014-42a]
其道則無所為書為一作/著下同為書者皆所為不行乎今而
行乎後者也一本所為作也謂後/者也作後世者也今吾之得吾志失吾
志未可知則俟五六十為之未失也天不欲使茲人有
知乎則吾之命不可期如使兹人有知乎非我其誰哉
其行道其為書其化今其傳後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
慼慼于吾所為哉前書謂吾與人商論不能下氣若好
已勝者然雖誠有之抑非好已勝也好已之道勝也唐/史
有非好已之道/勝也一句非已之道乃夫子孟軻揚雄之所傳之道
[014-42b]
一作之所/傳者也若不勝則無所為道吾豈敢避是名哉夫
子之言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則其與衆人辨也
有矣駮雜之譏前書盡之吾子其復之昔者夫子猶有
所戲詩不云乎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孫曰見詩/淇澳之詞記曰張
而不弛文王不為也韓曰禮記張而不弛文武不為也/弛而不張文武不能也一張一弛
文武之/道也豈害于為道哉一本作烏害/于為道哉吾子其未之思乎
孟君將有所適孟君/東野思與吾子别庶幾一來愈再拜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