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75 四朝聞見錄-宋-葉紹翁 (master)


[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四朝聞見録卷二    宋 葉紹翁 撰
  乙集
   髙宗駐蹕
高宗六飛未知所駐嘗幸楚幸呉幸越俱不契聖慮暨
觀錢塘表裏江湖之勝則歎曰吾舎此何適時呂公頥
浩提師於外以書御帝曰敵人專以聖躬為言今駐蹕
錢塘足以避其鋒伐其謀近名公謂士大夫溺於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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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之娯皆秦檜之罪檜之罪在於誅名將竄善𩔖從
臾貶號遣逐北人若奠都之計盖决於帝而賛成於頤
浩也或謂徽宗嘗寤錢王而誕高宗盖因定都從而附
㑹云
   武林
武林本曰虎林唐避帝諱故曰武林如以𤣥虎為𤣥武
之𩔖山自天目而來為靈𨼆後山頓伏至儀王墓後若
虎昻首額下石𨼆𨼆有斧鑿痕故老相傳以為太祖又
[002-2a]
以為徽宗用望氣者之言鑿去虎額又謂高宗嘗占夢
為虎所驚因鑿焉未知孰是今竹宮有小山曰武林道
士作亭其上環以花竹盖因一小土阜為之非武林也
道士易如剛間因攻媿樓公齋宿丏詩以詠其亭詩中
用事最為精博曰武林山出武林水靈𨼆後山毋乃是
此山亦復用此名細考其來真有以盖靈𨼆之山即武
林之山冷泉之水即武林之水謂此山亦復用此名則
竹宮培塿之土非武林明矣老筆殊使人畏也末章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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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錢氏鑿井建緇黄廬以厭王氣疑此山為武林餘脉
是又收拾人情之論當以前章為正云
   武林
考亭先生得友人蔡元定字季通/號西山而後大明天地之數
精詣鐘律之學又諱之以隂陽風水之書先生信用蔡
說上書建議乞以武林山為孝宗皇堂且謂㑹稽之穴
淺觕而不利願博訪草澤以决大議其後言者謂先生
隂授元定元定亦因是得謫云辨正在丁集黨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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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塘
龍川陳氏亮字同甫天下士也嘗圜視錢塘喟然而歎
曰城可灌爾盖以城中地勢下於西湖也亮奏書孝宗
謂呉蜀天地之偏氣也錢塘又呉之一隅也一隅之地
本不足以容萬乘鎮壓且五千年山川之氣發泄而無
餘故榖粟桑麻絲枲之利歲耗於一歲禽獸魚鱉草木
之生日㣲於一日而上下不以為異力請孝宗移都建
鄴且建行宫於武昌以用荆襄以制中原上韙其議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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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臣王淮召至都省問下手處陳與考亭游王素不喜
考亭故併陳而嫉之陳至都省不肯盡言度盡言亦未
必盡復於上翌日上問以亮所欲言者王對上曰秀才
說話耳上方鄙逺俗儒遂不復召見時两學猶用秦檜
禁不許上書言事陳嘗游太學故特棄去用鄉舉名伏
麗正門下王又短之以為欺君故遷都之議為世迂笑
至於今日亮得以迂笑議已者於地下矣
   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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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間考亭以行部劾台守唐氏上將寘唐於理王與
唐為姻乃以唐自辯疏與考亭章俱取㫖未知其孰是
王但㣲笑上固問之乃以朱程學唐蘇學為對上笑而
緩唐罪時上方崇厲蘇氏未遑表章程氏也故王探上
之意以為解考亭上書力辯以謂至以臣得於師友之
學以中傷不報故終王之居相位屢召不拜考亭之子
在趨媚時好遂階法從視其父忤淮者異矣予嘗與閩
士同舟相與嘆息在之弗紹且謂在盡根盡骨賣了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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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山閩士謂士曰子之鄉槖只是賣了一座武夷山我
之鄉槖却賣了三座山三座山盖指三山郷槖謂梁成
大也程源為伊川嫡孫無憀殊甚嘗鬻米於臨安新門
之草橋後有教之以千當路者着為道學正統圖自考
亭之後勦入當路姓名遂特授初品因除二令又以輪
對改合入官遷寺監丞伊川考亭掃地矣諸學子孫惟
呂氏未墜成公猶子康年甲戍廷對真文忠欲寘之狀
頭同列以其言中書之務未清恐觸時政文忠固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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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遂自甲寘乙文忠嘗出其副示予相與歎息公輟俸
命書市刻之
   呉雲壑
四明高氏似孫號踈寮由校中秘書授徽倅道出金陵
投留守吳公琚號雲壑/字居父以詩曰四朝渥遇鬢徽絲多少
恩榮世少知長樂花深春侍宴重華香暖夕論詩黄金
籯滿無心愛古錦囊歸有字竒一笑難陪珠履客㸔臨
古帖對梅枝公之客曰儲用項安世周師稷劉翰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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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清晚得王大受輟子姪官授之凡游從皆極一時
之彦公他無嗜好居近城與東樓平光皇為書扁以賜
不名其名而名其官樓下設維摩榻尤愛古梅日臨鍾
王帖以為課非其所心交足迹不至此髙氏獨知其詳
故落句及之亦精於所聞矣公所居於舊游也自㕔事
側梯東樓樓下以半植鎮安旌節半為燕坐處樓相直
有亭僅着賔主四人因城叠石曰南麓麓後髙數級登
汲於甕泄之以管淙淙環珮聲入方池池方四五尺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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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扁自麓之後登城為嘯臺下有堂依城南榜曰讀
書臺有級可下又自臺入洞門依雉堞有平地可壇圜
植碧桃有石可碁與坐自西行有逕亭曰物表亦光皇
賜扁面直吳山又曲折旁轉入荼䕷洞茅頂而圓内掲
以鏡曰定庵與僧智彬語逹摩學則至大抵地僅尋尺
而藤蔓聨絡花竹映帶烏啼鶴唳寂如山林公野服塵
斧大縧蒲履徜徉其間望之者疑為仙云公為憲聖猶
子以詞翰被遇孝宗憲聖殿洛花盛開必召諸子姪入
[002-6b]
侍孝宗萬幾之暇即命中使召公論詩作字而罷故踈
寮頷聨及之時琚已為直學趙欲待/以真學士呉亦不難之憲聖既御簾政趙
公汝愚為相欲公出入通宮禁廟堂之意公冀重體貎
求慈福宫使又求提舉中秘書趙公俱難之趙旋物色
韓侂胄憲聖表孫也侂胄奉趙命惟謹雖一秩不以請
趙公喜其奔走小忠不知墮其計反浸踈公侂胄知上
之信用王德謙也陽與之為義兄弟相得驩甚一日謂
德謙曰哥哥有大勲勞宜建節鉞王曰我閹官也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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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乎弟弟勿誤我侂胄曰已奏之上行且宣麻矣王唯
唯以為疑何澹時為中丞侂胄宻諭之曰德謙苦要節
鉞上重違之已草制宣中丞宜卷班以出翌日廷播何
悉如所教繼即合臺疏德謙罪乞行竄殛德謙猶持侂
胄以泣曰弟弟誤我侂胄徐謂曰哥放心略出北關數
里便有詔追只竢罷了何中丞耳德謙猶信其說拜而
嘱之竟死貶所何遂遷政府侂胄盖嘗許之也德謙既
逐自此内批侂胄皆自為之矣諫大夫李沐誣趙不軌
[002-7b]
韓寔嗾之李初未知所决謀之倪公思公曰莫若併趙
韓俱論之李為韓姪壻故特論趙貶趙制詞乃傅伯夀
所草韓亦先㗖之以美官詞曰屈氂與廣利妄議武帝
戮之於事聞之初林甫輔明皇不忠肅宗誅之於論定
之後是皆宗室之為相卒蹈譴訶而置刑盖竊東坡懼
呂惠卿故智也趙聽制手持𧰼簡不知輕重云制中又
有謀動干戈而未已與外欲生事外裔而開邉境之釁
盖秦檜欲脅君固寵金人又藉之以堅和好盟書所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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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以無罪去首相故誣以兵云趙偕猶子崇龢赴貶
自辭家在途垂歿悔不用吳盖呉舊交者石湖范公三
山凌公止齋陳公惜名畏義出於天性必不出於侂胄
所為趙公舎宫使提省之職亦豈無以處呉者予聞呉
氏之説猶未之悉及㑹餘干趙氏於真西山粤岩書院
西山之子娶趙氏趙氏之說皆與呉合其家至今猶追
悔前事嗚呼天將成忠定之名耶予得踈寮真蹟至今
藏之時呉公己為開府而踈寮詩卷首稱之曰儀同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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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官制無此又恐其考古必有據及遇其子歴乃知其
曾祖諱開以祖諱而改官稱可乎懼此詩他時流落或
者以高氏為信
   趙忠定
先是考亭先生嘗勸忠定既已用韓當厚禮陳謝之意
欲忠定竢以節鉞居之國門外忠定猶豫未决而禍作
先生對門人曰韓吾鄉乳母也宜早陳謝之建俗用乳
母乳其子初不為劵兒去乳即以首飾金幣厚遣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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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之陳謝韓後聞其說笑建俗而心肯焉故禍公者差
輕嘉定初號為更化先生之子在乃謂公嘗草數千言
攻韓之惡疏未上門人蔡元定持蓍以入卜得遯卦力
止先生勿上同時楊公誠齋之子長孺謂其父曰韓用
兵憂憤殊甚遺書數千言至以藁上楊公既致為臣而
歸雖不言事可誠有所論何為中輟非二父之志也元
定盖先生友亦非門人云
   呉雲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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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聖既御簾政則戒公曰垂簾非我志也不比大哥在
謂孝/宗汝輩自此少出入庶免干預内廷之謗其嚴待
家人如此謂之以聖宜哉
   又
孝宗篤眷公情均兄弟自論詩作字擊毬之外未嘗訪
以外事咨以國政問以人才公亦未嘗對上及之也君
臣之間两得之
   髙宗御書石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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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宗御書六經嘗以賜國子監及石本於諸州庠上親
御翰墨稍倦即命憲聖續書至今皆莫能及
   光皇御製
孝宗崇憲聖母地之恩故稱琚兄弟皆以位曰哥至光
宗體孝宗之意故稱琚兄弟曰舅琚尤聖眷後苑安榴
盛開光皇以廣團扇自題聖作二句曰細叠輕綃色倍
醲晚霞猶在緑隂中命琚足之公再拜援筆即書曰春
歸百卉今無幾獨立清㣲殿閣風上稱歎者久之憲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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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二王中獨導孝宗以光皇為儲位故公落句有獨立
之詠寄意深矣團扇猶藏其家又有石刻火後俱不存

   三王得
三王得不知何許人亦無姓名帶杭音額角有刺字意
㨂罷軍員也頭蓬面垢或數日不食莫迹其止宿包道
成嘗與之共衾謂其體壯熱如傷寒道成汗而異衾人
即之或咄咄穢罵至以瓦礫詬群兒予嘗呼之但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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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視邈無所言光宗始開王社位為第三孝宗儲副之
位未知孰授一日三王得於道中前邀王車衛者拽之
王問謂誰但連稱三王得三王得王悟其兆縱使去既
即大位命入中禁賜命不拜而出道遇與之錢者亦無
所謝云
   清湖陳仙
今所請仙盖小陳也光皇為儲副日久遣黄門召其父
以入上著白絹汗衫繫小紅絛見陳入避之徐遣召陳
[002-11b]
黄門設香案金屈巵酒金楪貯生果三飣香焚所問狀
仙遂降於箕書光皇以某年某月日即大位黄門持以
入出則就以酒勞陳且贈金帛遣出戒以歸勿語後果
如所定光皇又遣使召陳陳以近日仙不降為辭恐蹈
罔上之罪不期年光宗得疾盖陳已前知於仙矣陳兄
弟能致仙有竒騐𩔖皆如此特不靈於予他事不繫於
國故不書
   烏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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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皇春秋已富又自東宮尹天府入侍重華從容啟上
以有贈臣烏髭藥者臣未敢用上語光皇曰正欲示老
成於天下何以此為盖重華方奉德壽重惜两宫之費
故至德壽登遐而後即授光皇以大位其脱屣萬乗盖
有待也
   光拙菴
孝宗晚慕逹摩學嘗召問住静慈僧光曰佛入山修道
六年所成何事光奏云臣將謂陛下忘却頗稱㫖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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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以孝宗即佛又焉用問禪門葛藤亦有可笑者東坡
嘗謂其徒善設坑穽以䧟人當其欲設即先與他塞了
此語最得其要陸𧰼山兄弟早亦與光老遊故考亭先
生謂𧰼山滿肚皮是禪陸將以删定靣對為王信聽格
而去使遇孝宗必起見晚之嘆
   萬年國清
孝宗喜占對宋之瑞面對上問以所居之瑞對曰臣家
於天台上又曰聞彼多名山勝刹孰為之冠之瑞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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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是萬年國清上大嘉歎之瑞遂階两制云三衢毛澤
民以薦者面對徽宗上問以所居江郎山髙可幾許民
姑大言曰五十尺上質何以騐之毛對曰臣日斜視景
上喜其㨗
   皇甫真人
皇甫真人號為有道善風鑑髙宗間因大雪中召入以
手提其所衣繒絮至數襲謂皇甫曰先生亦怕冷耶皇
甫從容對曰臣聞順天者昌時逆亮謀南冦故皇甫以
[002-13b]
對上大恱後又自出山來見上叩其所以來則曰做媒
來臣為陛下尋个好孫媳婦上問謂誰則以慈懿皇后
大將之子生於營中生之日有黑鳯儀於營前大黑石
上人謂鳯實鸑鷟石則元王慈懿小字鳯娘盖本於此
后既為太子妃至訴太子左右於髙孝两宫高宗不懌
謂憲聖曰終是將種吾為皇甫所誤孝宗屢訓妃宜法
大媽媽即憲/聖螽斯之行汝只管與太子争吾寧廢汝上
欲懼之未嘗真欲廢之也因驚憤疑其說出於憲聖會
[002-14a]
光宗即位大惡近習忽手批付内侍省取其尤黠者首
或謂即/陳源其黨亟奔訴於重華急有教曰吾兒息怒光
皇雖即奉㫖而詞色加怒意欲他日盡誅此曹由是宦
者相懼而謀所以間三宮者光皇適感心疾久缺定省
重華憂之得草澤良藥為一大丸疾可立愈欲宣賜恐
為后所沮竢光皇問安即面授之宦官因間慈懿云太
上只等官家過宮便賜藥后使覘北宮果有藥后遂持
嘉王立而訴之上上由此堅不肯詣太上先是上之未
[002-14b]
疾也嘗獨幸聚景两制俱扈從惟呉琚待制以疾在告
上將進酒於荼䕷花下言者飛章交至謂太上毎出幸
外苑必恭請光堯上方怒言者遂以重華亦有不曾恭
請光堯之時以語從臣適太上命黄門持玉巵暨宣勸
以賜㑹上怒未息以手顫誤觸巵於地黄門歸奏遂隐
言者之事但云官家纔見太上傳宣即大怒碎巵矣毎
太上游幸上必進勸會太上奉憲聖幸東園閲市而上
偶不記太上左右隂颺雞數十故使捉之不獲乃相與
[002-15a]
大呼曰今日捉雞不著盖臨安以俟人飲食為捉雞故
以此激太上怒太上陽若不聞而玉色㣲變自上以疾
不詣北宮至孝宗大漸終弗克執䘮與憲聖垂殁而莫
有嘗藥皆后為宦官所誤云
   孝宗召周益公
孝宗聖性簡儉雖古帝王未有也周必大時直宿禁林
夜召周以入謂必大曰多時不與卿説話賜必大坐上
耳語黄門黄門出則奉金缶貯酒瀉入金屈巵玉小楪
[002-15b]
貯棗用金緑青窑器承以玳瑁托中子浸羊胘絲消可
鍳酒僅一再行上曰未及欵曲必大歸語其家歎上之
簡儉翌日遂拜政地云
   孝宗恢復
上毎侍光堯必力陳恢復大計以取㫖光堯至曰大哥
俟老者百歳後爾却議之上自此不復敢言光堯毎以
張浚誤大計為辭謂上毋信其虚名浚專把國家名器
錢物做人情浚有一册子纔遇士大夫來見必問其爵
[002-16a]
里書之若心許其他日薦用者又鎔金盌飲兵將官即
以予之不知官職是誰的金盌是誰的或者謂必有近
習譛浚於太上云
   秦檜王繼先
臺臣有論列二人者上曰檜國之司命繼先朕之司命
自此言者遂沮
   楊沂中穴西湖
言者疏奏沂中擅灌西湖水入私第上徐曉言者曰朕
[002-16b]
渡南之初金人退而群盗起朕重困赤子遂用議者覊
縻之䇿刻印盡封群盗大者郡王小亦節制朕所自有
者惟浙數郡計猶豫未决㑹諸將盡平群盗朕已發願
除地土之外凡府庫金帛俱寘不問沂中故有餘力以
給泉池若以諸將平盗之功雖盡以西湖賜之曾不為
過沂中此事唯卿容之言者皇恐而退
   普安
上有所聞於張説以質於秦檜檜至固要上以所言之
[002-17a]
人上倉卒不敢以説語檜度其無如普安郡王何漫以
語檜檜衘之未有間㑹普安丁本生戚遂嗾言者請上
令普安解官持服或云説所言/乃建康盗事
   楮劵
孝宗方造劵以便民用金華陳天祐時為侍從力抗疏
以為不及五十年必大壊極敝而不可收拾水心葉先
生進䇿亦謂不數年間將交執空劵而無所售時上意
士論猶未信其然至於今日騐矣先是毎劵以八百劵
[002-17b]
至石首時則價又踴愚民至指乗輿以造劵不多為苦
又有太守自蜀來對以道間目擊楮踊為患上皆笑而
不以為罪云
   憲聖不妬忌之行
初不以色幸自渡南以來以至為天下母率多遇魚貫
以進即以疾辭思陵念其勤勞之久毎欲正六宮之位
而屬以太后逺在沙漠不敢舉行上嘗語憲聖曰極知
汝相同勞苦反與後進者齒朕甚有愧俟姐姐歸謂太/后
[002-18a]
爾其選已憲聖再拜對曰大姐姐逺處北方臣妾缺於
定省毎遇天日清美侍上宴集纔一思之肚裏淚下臣
妾誠夢不到此上為泣下數行愈以后為賢暨太后既
旋鑾馭以向嘗與憲聖均為徽宗左右徽宗遂以憲聖
賜髙宗太后恐憲聖記其微時事故無援立意上侍太
后拜而有請曰德妃呉氏服勞滋久外廷之議謂其宜
主中饋更合取自姐姐㫖太后陽語上云這事由在爾
而隂實不欲上遂批付外廷曰朕奉太后之命云云德
[002-18b]
妃呉氏云云可立為后后遂開擁佑三朝之功云
   光皇䇿士
周南呉中人游太學有時名然頗任俠與水心先生善
晚號為善𩔖南嘗與鄭湜游湜有奏疏未報南嘗見之
㑹廷對䇿中微諷上以未報鄭之意有司已第南為第
一光皇讀其䇿顧謂大臣曰湜之疏入纔六日爾南何
自知之遂就南卷首批云鄭湜無削藁愛君之忠周南
顯非山林恬退之士可降為第一甲十五人水心先生
[002-19a]
為周述墓則以周南廷對䇿論皇極人才數百言冠之
誌首盖周自為教官至給札中秘書皆未嘗見之行事
故水心特叙所對䇿以表之近時真文忠公撰徐玉堂
鳯墓碣亦詳述其給札時言山東事盖祖水心文法也
先是呉中號為何蓑衣者頗能道人禍福至聞於上上
屢遣使問之皆有異遂召之至親灑宸翰扁通神菴州
郡以上所賜迎拜奔走南居里中見而疾之對䇿中謂
雲漢昭囘至施之閭閻乞丏之小夫光皇惡其奸故因
[002-19b]
湜疏以發之葛丞相邲時在位南疑其贊上泌之去南
有力焉光皇以違豫缺定省禮南亦以此諷諸公云
   又
龍川陳亮奏書阜陵幾至大用阨於卿相流泊有年光
皇賜對問以禮樂刑政之要亮舉君道師道以為對時
諸賢以光皇久闕問安更進迭見亮獨於末篇有豈在
一月四朝為禮之説光皇以為善處父子之間故親擢
為第一及發卷首得亮上大喜曰天下英才為朕所得
[002-20a]
命詞臣行亮制曰往贊侯藩姑循近比朕之待爾豈止
是哉盖有意於大用也亮謝阜陵表云昔者論天下大
計之小臣亦嘗勸聖人𨼆憂之良會一時排擯十五載
之多竒末路遭逢四百人之自見共幸奮身於今日獨
知囘首於當年末聨云設科取士雖舊貫之相仍陳力
復讎亦大義之難昧阜陵稱奬水心先生序龍川之文
乃謂同父使不以進士第一人及第則誠狼疾人矣龍
川獄事盖為父也天意佑之而諸公競全活水心先生
[002-20b]
不當以是冠篇首龍川雖不為進士一人其所上阜陵
三書詎可冺乎或謂水心先生微時盖亦頓挫流滯故
因龍川之序而自道爾水心進士第二人也驪塘危公
稹嘗以龍川書氣振對䇿氣索盖是要做狀元也水心
本為第一人阜陵覺其䇿發有聖君行弊政庸君行善
政之説上㣲笑曰既是聖君行弊政耶既是庸君行善
政耶有司遂以為亞
   佑聖觀
[002-21a]
古篆無佑佑即右賜佑聖扁篆者為右羽流固争以為
觀中無人何以自立至訴之禮部㫖從之非篆古也識
者謂既從佑字則不當用篆觀為孝宗潜邸先是有神
三見於雲端孝宗為之拜跪既即大位賜邸為觀盖龍
潜初志也真聖殿潜邸正寢也寢旁規小室若今小學
有富貴必從勤若得男兒須讀五車書二句刻於石盖
宸翰也上自訓莊文讀書之地故書此以勵之
   莊文致疾
[002-21b]
士固號為草茅謂其能言天下事而無所忌非懵不識
禮義之謂也陳丞相俊卿阜陵相也國忌引百官班詣
原廟是日適值補試士子入貢院陳相多智班退即命
從者由旁徑以歸貢院路原廟所出也莊文之歸正與
群試者㑹試者横截莊文車不得前執金吾杖呵止之
群士遂即而折其杖圍車發喊雷動莊文驚愕得疾薨
上甚痛之歳當大比有姓黄士人率其徒詣闕乞試同
文館不報黄以其徒伏德壽宮門祈哀太上覬宣諭孝
[002-22a]
宗德壽以閑人不管閑事郤其奏黄遂與其徒向宮門
大慟且所服白紵袍也孝宗震怒勑有司杖黄背黥𨽻
海島黄因竄入髙麗國主用為相後以使事至闕見於
孝宗暨其主倦政遂授以國云
   寧皇二屏
寧皇命二小黄門常背二小屏前導隨其所至即面之
屏書戒曰少飲酒怕吐少食生冷怕痛析二事為二屏
以白楮糊縁以青楮所幸後苑有苦進上酒及勸上以
[002-22b]
生冷者指二屏以示之故毎飲不過三爵宮中動卻呵
衛黄衣至不之避自以補革舄浣紬衣為便左右至以
語激上則應以毋作聰明亂舊章盖舊學於永嘉陳氏
傅良嘗導上以此故終身不忘大臣進擬不過畫可謂
之請批依龍顔隆凖相者謂真老龍形
   陸放翁
陸游字務觀山隂人名游字當從觀平/聲至今謂觀去/聲
母氏夢秦少游而生公故以秦名為字而字其名云曰
[002-23a]
公慕少游者也其祖名佃字農師新學行有詩説傳於
世大率祖半山後以新法浸異公紹熙間以為浙漕鎮
㕔第一有司竟首秦熺寘公於末及南宮一人又以秦
檜所諷見黜盖疾其喜論恢復紹興末始賜第學詩於
茶山曽文清公其後氷寒於水云嘗從索岩張公游具
知西北事天資慷慨喜任俠常以踞鞍草檄自任且好
結中原豪傑以滅敵自商賈仙釋詩人劍客無不徧交
游宦劍南作為歌詩皆寄意恢復書肆流傳或得之以
[002-23b]
御孝宗上乙其處而韙之旋除删定官賜第時/德簿或疑其
交遊非𩔖為論者所斥上憐其才旋即復用未内禪一
日上手批以出陸游除禮部郎上之除目自公而止其
得上眷如此公早求退往來若耶雲門留賔欵洽以觴
咏自娯官已階中大夫遂致其仕誓不復出韓侂胄固
欲其出落致仕除次對公勉為之出韓喜陸附已至出
所愛四夫人擘阮琴起舞索公為詞有飛錦䄄紅縐之
語又命公酌青衣泉旁有唐開成道士題名韓求陸記
[002-24a]
記極精古且以坐客皆不能盡一瓢惟游盡勺且謂掛
冠復出不惟有愧於斯泉且有愧於開成道士云先是
慈福賜韓以南園韓求記於公公記云天下知公之功
而不知公之志知上之倚公而不知公之自處公之自
處與上之倚公本不相侔盖寓微詞也又云游老謝事
山隂澤中公以手書來曰子為我作南園記豈取其無
諛言無侈辭足以導公之志歟公已賜丙第人謂公探
孝宗恢復之志故作為歌詩以恢復自期至公之終猶
[002-24b]
留詩以示其家云王師克復中原日家祭毋忘告老翁
則公之志方暴白於易簣之時矣又有鄭棫者嘗第進
士自作南園記併礱石以獻韓以陸記為重仆鄭石瘞
之地後韓敗鄭竟免莆陽陳讜文人也輸靈璧以夀韓
至刻金字於石稱之曰我王又有某人以錫字分題如
錫壽錫福之𩔖為詩以獻韓敗有為陳瘞石於地者㑹
搜地窖鏗然有聲則陳石也遂為言者所彈陳留題呉
山三茅觀梅亭詩有竹宻不知雲欲雨山髙盡見水朝
[002-25a]
宗之句繼是猶未有能和者翰墨本於顔蔡世以不得
其字為憾獨附韓一節為可恨官職自有定命特諸人
自信不過爾
   熊子復
熊克字子復建寧人早歳嘗與謝明伯東上禮闈道出
衢之江郎廟遂與謝憩於廟下客邸神號知進士科給
事謝邀熊同宿廟宮謁夢子復曰克倦矣明伯自詣可
也謝盥手濯足畢服紫窄持瓣香以入宿翌朝就邸熊
[002-25b]
迎謝笑語之曰定夢見做狀元也謝正色謂熊曰却與
子復得佳夢熊又笑謂之曰夢亦分惠耶謝曰不則劇
熊試扣之則謂初入一朱門仰視金扁則右文之殿自
東廡入與主人揖則子復也子復揖而入其位有扁在
楣書曰校書郎扁懸風中揺揺然壁堵飾猶濕與熊笑
語甚懽酌謝酒至五爵謝語熊曰此處儒流清選也子
復自此升矣熊與叙舊極欵茗畢即送謝出右文則猶
目謝熊信其説亦頗自負後熊與謝累上南宮不利熊
[002-26a]
後收科謝再試南廊不入等熊調銓闕遣僕就邸偶與
中秘書對熊恐已應夢賦詩以自解暨調餘姚尉史越
王嘗為是官適以舊學召入相道出餘姚熊携行卷詣
王舟上謁王讀其文而器之㑹上賜曲宴語王以两制
艱其選王遂亟以熊薦旋進所投行卷上即召克詣都
省旋給札中秘序轉校書郎時明伯甫授文學部胥語
以法須京朝官保識謝熟思良久語僕曰熊校書吾故
人也遂扣熊官舎㑹熊直未下往來廊廡間熊嘗與謝
[002-26b]
通家内子自㕔事後窺見謝亟令小史傳語謝新恩校
書偶入局孺人不得相見校書曽説謝新恩來可使人
隨至秘書省要説話謝至秘書所與熊酬酢與前夢無
毫髪差熊已不記江郎事謝遂與熊相與太息因問扁
壁熊對以校書久不除官以位貯炭某叨冐恩除甫懸
扁飾壁謝赴省時猶未識中秘書越王識熊於百寮邸
至以應詔熊竟至法從謝憔悴以老神之戱謝亦劇矣
熊不與謝入俱謁夢定力過人矣山谷謂鬼神百般弄
[002-27a]
人信哉
   越王陪位
祖宗盛時故相或居輦下時召入問事間遇朝會則立
舊班之下國有大議亦得可否郊禋則陪無所嫌也阜
陵慶上皇八袠叅用故典召故相陳福國史越王陪位
陳力以疾辭史聞命絶江祠既竣事以史舊學曲氏勉
留時相疑其廹已風言者去之陳聞史入謂客曰史真
翁只好莫去陳之多智此其一也史間於燕居太息語
[002-27b]
子弟曰吾與陳福公並相朝廷施行稍合公論則人皆
相與曰此陳丞相所為稍咈公論則曰史某所為吾命
召謗昔為布衣術者云爾
   高宗知命
髙宗自能推歩星命或臣下不能始終仰副聖眷則曰
吾奴僕宮星䧟故也
   憲聖擁立
憲聖既賛高宗立普安遂定大統之寄高宗登遐憲聖
[002-28a]
獨處北宮春秋浸高孝宗以不得日侍定省為歉及内
禪光皇實憲聖所命孝宗遂得日侍長樂極天下之養
盡人子之歡宮去東園最近旬浹間即恭請憲聖臨幸
屬芙蓉臨池秀發遂白憲聖請登龍舟撤去欄幕卧看
尤佳憲聖欣然從之先是高宗經始東園盖恐頻幸湖
山重為國費故園去宮門百歩而遙落成之頃俱憲聖
駕幸有一門逕通小東園多相上與憲聖相視而泣連
稱相似相似時幸園中獨不至此左右疑與故京宮苑
[002-28b]
有適似者故重為之感傷
   攻媿樓公
攻媿樓公天性豁逹與物無忤初嘗與韓侂胄善獨因
草制以天下公論不予韓故寧罷去韓心敬之亦不以
憾也攻媿久廢韓亦廹於公論欲起而用之風公之親
戚諭公之子弟但求寒暄一紙書即召矣親戚具道韓
意於公之子弟從容以白公欣然命具紙札子弟又以
白公曰已具矣公引紙大書顔氏家訓子弟累父兄事
[002-29a]
子弟自此不復敢言通韓書矣
   翁中丞
中丞名彦國建之崇安人二帝北狩偽楚邦昌僣帝邦
昌欲迎康王計猶豫未决公自鄉郡受提兵勤王道中
得邦昌書其外書書示翁其書中有忍死權就大事之
詞翁宻視遂答邦昌書大稱邦昌以太宰閣下其略曰
愕視封題不敢拆視幸先為道路所發今相公謂有其
迹而無其事不可也謂有其事而無其志不可也且謂
[002-29b]
迎延福宮之文雖㣲示人以意安知不為新都之漸力
請貶去僣號早迎康王不然勒兵十萬見公於端闈不
得施東閣之恭矣邦昌懼外兵浸入遂决迎康王䇿府
庫皆稱臣邦昌謹封公為李丞相綱姻亞李之用公本
以才選李既罷政浮溪汪氏行制詞醜詆李公目為群
小之宗至行翁制亦謂汝本茶山駔儈之徒先是翁已
六世收科非駔儈也茶山翁所居百里而遥浮溪汪氏
本為秦檜所知李公得政不甚薦用汪汪疑翁為李所
[002-30a]
薦故極力誚之建炎兵事倥&KR1555石林葉公夢得留守金
陵已創經總制額翁適承其後又奉宻㫖大興行闕之
費故未免調度繁擾水心先生進卷外藁議公推剥盖
未知此其子進士翁謙之嘗詣朝乞禁公史當路未能
從不知秀岩李氏修四朝正史筆削曽及翁否翁塟所
名祥雉窠又百年而孫孟煜補上庠生游邉得官死於
定海之訟次孟桂登辛丑第又次孟寅嘗首臨安鄉書
   張于湖
[002-30b]
髙宗酷嗜翰墨于湖張氏孝祥廷對頃宿酲猶未解濡
毫答聖問立就萬言未嘗加㸃上訝一卷紙髙軸大試
取閲之讀其卷首大加稱奬而又字畫遒勁卓然顔魯
上疑其為謫仙親擢首選臚唱賦詩上尤雋永張正謝
畢遂謁秦檜檜語之云上不惟喜狀元䇿又且喜狀元
詩與字可謂三絶又扣以詩何所本字何所法張正色
以對本杜詩法顔字檜笑曰天下好事君家都占盡盖
嫉之也張廷對時天下猶未盡許之務能叅問前儒汲
[002-31a]
揚後學詞翰愈工天性倜儻輕財好施勇於好義為政
平易民咸思之唯嗜酒好色不修細行髙宗嘗問以人
言卿贓濫孝祥拱笏再拜以對曰臣誠不敢欺君臣濫
誠有之贓之一字不敢奉詔上笑而寘之人以為誠非
欺君者真文忠嘗語余曰于湖生平雖跌宕至於大綱
大節處直是不放過張烏江人寓居蕪湖捐已田百畆
滙而為池圜種芙蕖楊栁鷺鷗出没烟雨變態扁堂曰
歸去來蕪湖未有第進士者隂陽者流謂必于湖水與
[002-31b]
縣治接而後英才出張方欲鑿而通之則已殁矣嘗舟
過洞庭月照龍堆金沙盪射公得意命酒唱歌所自製
詞呼群吏而酌之曰亦人子也其坦率皆𩔖此嘗慕東
坡毎作為詩文必問門人曰比東坡何如門人以過東
坡稱之雖失太過然亦天下竒男子也惜其資禀太髙
浸滛詩酒既與南軒考亭先生為輩行友而不能與之
相與琢磨以上續伊洛之統而今世好神怪者以公為
紫府仙惜夫
[002-32a]
   真文忠居玉堂
慈明太后兄次山除少保永寧郡王文忠與許公奕給
事甚相好共謂恩典太重欲予其一則捐其一許遂封
還制書文忠以官卑且攝職玉堂但具劄白之廟堂時
相不以文忠劄繳進而許之奏已入慈明震怒遂斥許
而文忠獨留或惜文忠不用富文忠居玉堂故事
   又
公當制除呉瓌少師致仕贈永安郡王公以孟忠厚乃
[002-32b]
隆佑親弟又號勲舊呉為憲聖猶子恐難用孟例亦用
劄申廟堂時相嫌其由中㫖以出遂以劄繳入從之祗
命草致仕制末篇二句云今其往矣寧不䀌然先以制
示攻媿樓公公稱善但以筆易往字為歸䀌字為惓文
忠親出示子云呉盖致仕也不應用往與䀌字前輩一
字不茍如此攻媿嘗問文忠近看誰四六以益公對攻
媿曰渠只㑹説大話如奄有萬方君臨兆姓爾盖王言
只當作多方庻姓與臣下表語不同
[002-33a]
   甲戌進士
𡊮蒙齋甫甲戌進士第一人也文忠實閲其卷於殿闈
出則以前三人副卷示予而亂其次第没其姓名余讀
其一謂文忠曰此卷雖盡用老師宿儒遺論必是一作
者公未答予又讀其一以國論國事為説國事謂廟堂
之用事者國論謂議論於朝廷者其意以國論為空言
以國事為實用欲任國事者必叅國論持國論者必體
國事文忠問如何予對以理無两是似不如前卷然其
[002-33b]
説出於調停恐是狀元也文忠起而撫予背曰説得著
説得著盖先卷乃李公晦方子所對而後卷即䝉齋也
文忠欲寘李首選而同列謂李之䇿不如𡊮䇿之合時
宜又欲寘呂永年甲科亦不果同年進士徐清叟亦幾
中首選亦以議中書之務未清又用藝祖問趙普天下
何物最大普對以惟道理最大事有司亦疑其稍涉時
政僅寘第四徐既為御史彈𡊮文亦及其䇿併與其父
絜齋燮學於象山者為異端謂不宜寘經帷
[002-34a]
   函韓首
韓侂胄欲遣使議和而難其人欲用呉門王大受大受
謂敵事以首謀為言通軍前書宜勿用平章䘖以丞相
代之謂陳/自强敵問首謀則答以今已避位盖至計也韓疑
其建明漸廣不能從用薦者言召蕭山縣丞方信孺假
檢詳出使信孺途間具知敵欲先遣使於我此其力已
困與敵反復論辨凡稱謂歳幣土地一如舊敵多為術
以困方然欲遂和不敢殺也方恐我急於賣和别遣使
[002-34b]
命過有所許誑敵以歸報所索可否而後復來敵許而
津之韓懼方遲留果議别遣使方歸語韓韓欲再遣方
謂韓曰信孺既為朝廷萬里行矣初盖不憚死今具得
敵要領即再往亦决不死惟少遲信孺行敵必遣使來
報且議平章聽愚計韓疑其重於再往遂用大受里人
王柟以代方柟詣敵庭惟貶號割地不從其説及再往
韓已誅凡函韓首與易弟為姪増幣重寳皆從之故敵
遣諭成使來先是有㫖百官詣朝堂集議韓首事樞宻
[002-35a]
章良能建議以為姦凶已斃之首又何足惜時王忠簡
公介抗議以韓首固不足惜而國體為可惜章以語侵
公公奮起曰今日敵要韓首固不足惜明日敵要吾輩
首亦不足惜耶㑹文節倪公思亦謂一侂冑臭頭顱何
必諸公争王議遂不勝章徑呼省吏伸黄紙掲於象魏
曰今據禮部侍郎倪思議到姦凶已斃之首又何足惜
遂竟函韓首送敵諜者謂敵既受韓首謚之曰忠繆侯
方之在敵中也偽元帥責我失信擅起兵端方折之曰
[002-35b]
爾失信故我失信敵曰我何為失信方徐謂曰我之用
兵在某月爾之誘逆曦在某月以月日先後計之是爾
先誘我叛臣也敵服其探伺精的𩔖如此故語塞偽元
帥頗能詩索方聨句敵以失蜀調方曰儀秦雖舌辨隴
蜀已唇亡方即應之曰天已分南北時難比晉唐偽元
帥又謂方曰前詩非劇爾國有州軍幾今一擲失五十
四州吾為爾國危矣方聲色弗撓對以御命在此固未
知失蜀本末大元帥間諜素明猶未知我之所以立國
[002-36a]
乎象犀珠玉之富俱出於二廣江東西則茶桑之陸海
也淮東西則銅鹺之藪澤也浙西十四郡耳蘇湖熟天
下足元帥之所知也而况生齒日繁増墾者衆葦蕭歳
闢圩圍浸廣雖不熟亦足以支數年矣浙東魚鹽之富
海藏山積食之雖衆生之無窮閩自為東南一大都會
其支郡有六又且兼浙江淮之所入故吾國之餘波常
及於大國者以其力之有餘也彼蜀之為蜀號為州五
十四其財賦擅吾國者百不十一然而僅足以為五十
[002-36b]
四州軍民之用一有菜色或轉餽焉白石饒風之捷必
不為他人有者凡以為民而已偽元帥嘉其辯而憐之
故有儀秦之許方敵要吾以貶號割地方是以有晉唐
之對方之未見知於朝也廬陵布衣劉過亦任俠能辯
時留崑山妻舎翰頗聞其名諭錢參衆祖風崑山令以
禮覊縻劉勿使去令輕於奉行遂親持圓狀見劉目之
以奉使别設供帳精舎以俟之劉素號揮喝喜不勝情
竭奩資以結譽後朝廷既用方王令小官也不復敢扣
[002-37a]
錢劉賔客盡落竟欝欝以死
   胡桃文鵓鴿色炭
予方修宣和沉腦燭事適讀王竹西侍郎奏劄又知當
時御爐炭様方廣皆有尺寸炭紋必如胡桃文鵓鴿色
王公諱剛中號竹西字居正嘗守婺州適當漕司封降
色様奏之上曰臣向者備官行朝目覩陛下宮室卑陋
乗輿服御之物一切茍簡雖異時逹官大姓之家有過
於今日者陛下悼國歩之艱猶有謙抑不遑之色此必
[002-37b]
有司之過舉諒非陛下之本心臣輙將所降炭様封送
有司收掌更不行下屬縣科買而聞之旁郡盖不勝其
擾矣
   王竹西駁論黄潜善汪伯彦
陳東歐陽澈先贈朝奉郎/秘閣修撰當建炎初政論事指摘上躬
貶議大臣盖宣政以來所未有也大臣惡其訐已隂用
上手批寘二子法予嘗得東將臨刑家信手蹟時猶在
神霄宮墨行整整區處家事皆有條理自知頃即受戮
[002-38a]
略無慘戚戰栗之狀盖東漢人物也上大悔悟贈東諫
議澈延閣賜田以旌其後且下詔自責時大臣盖黄潜
善汪伯彦潜善已先死伯彦猶在竹西王公代言西掖
㑹上追贈東澈遂因極論二人不學無術恥過遂非使
人主䝉拒諫之謗朝廷汚殺士之名此而不誅何以為
政若潜善魂魄有知猶思延頸就戮而伯彦軀幹固在
不識何施面目伯彦遂落職潜善永不追復王遂草贈
東澈詞及伯彦落職制其畧曰古之人願為良臣不願
[002-38b]
為忠臣用出/處云云惟爾東爾澈其殆有意為忠臣乎雖
然爾不失為忠而天下後世顧謂朕何如主也八年於
兹一食三嘆通階美職豈足為恩以塞予哀以彰予過
使天下後世考古之飾非拒諫之主殆不如是伯彦制
曰朕痛念建炎之初政實虧從諫之令名俯仰八年寤
寐永歎比下責躬之詔敢為歸咎之文而論者謂汝專
宥宻之司實任仰成之寄汝言汝聽汝弼汝從宜思廣
朕之聰明何䘏庶人之議政使人主䝉拒諌之謗而朝
[002-39a]
廷汚殺士之名仰視君親何施面目朕覽人言而愓若
撫徃事以何追罪固在於朕躬誼難寛於爾責盖東澈
書顓攻黄汪為黄汪者正當上震怒未解宜叩頭請免
二子上儻不從以去為期則二子必不至東市矣當時
諫臣亦有不容不與黄汪分其責者王公本以三舎法
為大比第二人公應舉時已罷詞賦故士不服習駢麗
崇觀雖設詞學所以捄罷詞賦之失而公已不復業此
故力辭玉堂表云臣幼值朝廷以王氏父子議學取士
[002-39b]
汨沒心術耗敝精神晚而知悔始從師友妄意窮經其於
雕鐫緝綴之文未嘗經意惟自惜國朝外制初無定體故
臣得值以陛下得意志廣著之訓詞求之近俗固已非是
若夫内制之謹嚴不容率意而有作帖黄又申述司馬公
詞制誥事竊慕其不欺君之誼上嘉歎詔從之嘉定中未
嘗詔罷科目凡以宏博應選者有司承意不敢以名聞嘗
用余嶸為中書舎人余素不習此余表姪應子和鏞嘗試
曾學有司亦僅與申省文得典誥體時為安吉宰安吉去
[002-40a]
行都三日可逹余之草制皆取之安吉省吏趣請詞頭
余之左右必曉之曰安吉人未回余不習此宜如王公
力辭可也然能取之安吉亦善矣陳正甫諱貴誼以詞
學中等嘗考潘子髙詞卷六篇俱精博惟集賢院記偶
不用李林甫註六典書目事陳以此為疑而黜之陳心
服其文當其寓直玉堂凡常行詞皆屬潘擬藁潘性至
宻惟予知之陳索潘文晷刻不差且差皂衣立門以竢
陳每饋潘酒富甚嘗與余共酌於粮料院之雲根云
[002-40b]
   吕成公編文鑑
東萊吕成公祖謙集皇朝文鑑既成孝宗錫名文鑑除
公直秘閣即賜御府金帛成公謝表云既叨中秘清切
之除復拜御府便蕃之賜陳騤時為中書舎人執奏以
為此特編𩔖之勞恐賞太厚上不恱陳成公遂力辭帖
職上不從文鑑之成考亭先生見之謂公去取未善如
得潘某人詩數篇已寘選中後有語公以潘佳處甚多
恐不止如所選公遂併去之
[002-41a]
   洪景盧編唐絶句
孝宗從容清燕洪公邁侍上語以宫中無事則編唐人
絶句以自娯今已得六百餘首公對曰以臣記憶恐不
止此上問以有幾公以五千首對上大驚曰若是多耶
煩卿為朕編集洪歸搜閲凡踰年僅得什之一二至於
稗官小説神仙怪詭婦人女子之詩皆括而凑之迨以
進御上固知不迨所對數然亦嘉其敏贍亦轉秩賜金

[002-41b]
   秦小相黄葛衫
秦檜權傾天下然頗謹小嫌故思陵眷之雖檜死猶不
釋小相熺嘗衣黄葛衫侍檜側檜目之曰換了來熺未
諭復易黄葛檜瞪視之曰可換白葛熺固請以為葛黄
乃貴賤所通用檜曰我與爾却不可用盖以色之逼上
   秦夫人淮青魚
憲聖召檜夫人入禁中賜宴進淮青魚憲聖顧問夫人
曾食此否夫人對以食此已久又魚視此更大且多容
[002-42a]
臣妾翌日供進夫人歸亟以語檜恚之曰夫人不曉事
翌日遂易糟鯶魚大者數十枚以進憲聖笑曰我便道
是無許多青魚夫人誤爾
   髙宗好絲桐
髙宗自康邸已屬意絲桐時有僧曰輝曰仙嘗召入以
是被知上既南廵呉㑹二僧亦自京師來欲見上未有
間㑹上幸天竺二僧遂隨其徒迎駕起居上感昔至揮
涕記之還宮即命黄門召入黄門對以此須令習儀上
[002-42b]
曰朕舊所識縱踈野何害僧徒固宜踈野黄門復奏以
為入夕非宣召僧徒之時上曰此即是翌朝召二僧入
道京師事與度南﨑嶇上甚悲且喜由是宣召無時二
僧冀規靈𨼆蔬地斸菴以老其徒不能從上至遣使諭
靈𨼆僧僧猶豫未奉命上降黄幟任二僧所欲為界靈
𨼆僧懼而縱二僧自營今額為天申圓覺寺上既倦勤
退處北宫間乗小藤團龍肩輿憇其廬重華脱屣萬乗
亦修思陵故事有御製二詩其徒摹雲章於壁石云
[002-43a]
   黄振以琴被遇
琴師黄闕/後易名振以琴召入思陵悦其音命待詔御
前日給以黄金一两後黄教子乃以他藝人語以爾子
不足進於琴耶黄喟然歎曰幾年幾世又遇這一个官
家黄死遂絶絃云
   倪文昌請以諫議大夫入閣
嘉定初倪公思以禮部侍郎上疏乞以諫議大夫隨宰
相班奏事上手答甚寵且許之時相疑其為偽歸咎奏
[002-43b]
邸報吏妄撰聖㫖杖背而黥之時山東歸附者衆荆襄
帥臣列强弩射之使還慈湖楊公簡手疏其事以白上
謂此非仁術且失中原心以少緡錢賂銀臺通進司吏
繳進上至以楊公疏宣諭時相以容臣契勘復於上遂
止劄下契勘銀臺不應受餘官奏惟從官可也仍用治
邸吏法治臺吏盖舊典獨許從官繳奏自銀臺入時銀
臺盖已不復用典雖從官亦納劄廟堂真文忠已居玉
堂終以官非正從當制有所可否亦止入劄乞敷奏楊
[002-44a]
公急於發上之聰明故不假用典也
   去左右二字
韓南澗元吉雖襲門䕃而學問逺過於進士孝宗謂两
制之選能者為之顧何擇於進士任子嘗除韓權中書
舎人族以稱職為真自以門䕃力辭然恥於右之一字
㣲諷臺臣請進士去左任子去右上從之至今著令云
時有士人朱游頗任俠多記間因謁入語韓云中書誤
了以任子位中書顧不榮於進士乎削左右字則混然
[002-44b]
無别矣韓愕而悔其事云
   宣政宮燭
予既修王竹西封還宮中降炭様如胡桃文鵓鴿色盖
宣政事建炎紹興猶襲用未改竹西力陳請罷去宣政
其盛時宮中以河陽花蠟燭無香為恨遂加龍涎沉腦
屑灌蠟燭陳列两行數百枝燄明而香滃鈞天之所無
也建炎紹興久不進此惟太后旋鑾沙漠復值稱夀上
極天下之養故用宣政故事然僅列十數炬太后陽若
[002-45a]
不聞上至奉巵白太后以燭頗愜聖意否太后謂上曰
爾爹爹毎夜嘗設數百枝諸人閣分亦然上因太后起
更衣微謂憲聖曰如何比得爹爹富貴
   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先自金間道奔歸自言於上上泣而具記其
事遂命髙士&KR0008尚主一時寵渥莫之前比盖徽宗僅有
一女之存上待之故不忍薄也太后歸自北方持髙宗
袂泣未已遽曰哥被畨人笑説錯買了顔子帝姬柔福
[002-45b]
死已久生與吾共卧起吾視其殮且寘骨上以太母之
命寘姬於理獄具誅之東市或謂太后與柔福俱處北
方恐其訐已之故文之以偽上奉母命則固不得與之
辯也然柔福自聞太后將還鑾馭即已告病嘗以尼師
自隨或謂此尼曾事真帝姬故備知疇昔帝姬俱上在
宮中事偽帝姬引見之頃呼上小字尼師之教也京師
顔家巷髹器物不堅實故至今謂之顔子生活
   技術不遇
[002-46a]
思陵時百工技藝咸精其能故挾技者率多遇而亦有
命焉呉郡王益嘗以相士薦於上上以王故召見見上
則曰陛下堯眉舜目禹背湯肩上即駕興曰到處臠將
來王又為李世英進圭墨毎一圭墨重十两上曰恁麽
大如何把王偶致棊客闗西人精悍短小王試命與國
手敵俱出其右王因侍上奕言之翌日宣喚國手夜以
大白浮之出處子極妍靚曰此吾女也我今用妻爾但
來日於御前饒我第一局吾第二局却又饒爾我與爾
[002-46b]
永為翁壻都在御前不信吾說吾豈以女輕許人國手
實未嘗有女女盖教坊妓也關西朴而性直翌日上詔
與國手奕上與王視第一局關西陽遜國手上拂衣起
命王且酌酒曰終是外道人如何敵得國手關西纔出
知為所賣欝悶不食而死
   劉錡邉報
髙宗得劉錡奏逆亮將戒日渡江上以為憂劉貴妃適
侍進曰劉錡妄傳邉事教官家煩惱上正色責妃曰爾
[002-47a]
婦人女子如何曉得必有教爾欺我者斥妃出不復召
今塟西湖之曲憲聖嘗從上航海倐敵騎數十輩掩至
欲挐御舟后徐發弓矢其一應弦而倒餘悉引去髙宗
重於視師之役后苦諫必往至跪奏曰若臣妾褁尺五
皂紗必須一往妃不逮聖后矣
   陸石室
陸凝之字永仲號石室餘杭人丰神雋㧞論議倜儻尤
好為詩少年以計偕入汴郡法從見之疑其為仙邀陸
[002-47b]
雜坐命相者某道人視之道人於郡從官中指陸曰這
官人只是秀才諸公因扣以科第則曰且還山修讀陸
不意道人臨别揖贈以粒丹曰緩急幸用之陸亦異其
人寘丹襦帶中果報罷垂翅南歸舟循汴風急浪怒舟
不能勝亟抽帶中丹投舟外風浪始帖息陸舉手謝天
幸不葬魚腹汴上有呼其姓名者則道人也丹粒宛然
已在道人掌中曰吾丹欲濟子之身非濟舟用也陸方
從道人再覔丹汴流急不得語陸惘然而已歸用其說
[002-48a]
𨼆於大滌洞天之石室人因室名以稱之居踰歲又有
一道人訪陸形貎不𩔖疇昔以紳纒雙髽紳垂背紳上
繪八卦手持惜氣揖陸曰貧道今夜宿山中分秀才半
榻可否陸難之道人又曰可借一櫈宿於石門之外竹
林中否陸欣然予櫈既得櫈即視雲漢仰卧唱歌韻惜
氣間作步虚聲音節宛轉響應山谷林鶴為之旋舞陸
寢自若也迨曉道人持櫈謝陸長揖而别陸回首道人
登室前天柱峰如飛頃已在霄漢陸撫膺懲悔未已頃
[002-48b]
又有紗巾白紵袍道人問大條道人宿此今安在陸語
以早已去道人曰君不識鍾離公也或謂後至者即洞
仙陸猶不悟光堯退處北宮思大滌雙逕之勝先幸大
滌道流清宮以竢時憲聖亦侍羽流結亭起居光堯於
駕上詔以今是閑人不須這禮數道流進天目木洞霄
茶光堯與憲聖意甚適宣賜其徒金帛有差進主觀者
問以山中頗有能詩客否觀師素憐陸亟以陸對進陸
行卷太上讀數首太息曰布衣入翰林可也歸當語大
[002-49a]
孝/宗憲聖從旁贊曰太上只好休既是山林𨼆士必不
要人知他要官職做甚看引得大哥定要他出山却是
苦他太上深以為然遂不以語孝宗凡陸所四遇道人
或以謂神仙固不可測而一日之頃不遇三宮亦命矣
夫陸竟終於石室云
   開禧兵端
韓侂胄亟欲興師北伐先因生辰使張嗣古時為/左史假尚
書入敵中因伺虚實張即韓之甥也使事告還引見未
[002-49b]
畢韓已使人候之引見畢不容張歸即邀第亟問張以
敵事張曰以某計之敵未可伐幸太師勿輕信人言韓
黙然風國信所奏嗣古詣北廷幾乎墜笏所居官韓敗
張未嘗以語人也韓後又遣李壁因使事往伺壁歸力
以敵中赤地千里斗米萬與蒙古為讐且有内變韓大
喜壁遂以是居政府予嘗觀巽岩李公燾題名金山云
眉山李燾携子垕塾壁&KR1033來可謂名父子矣惜其仲子
未熟顔氏家訓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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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朝聞見録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