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75 四朝聞見錄-宋-葉紹翁 (master)


[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四朝聞見録卷一    宋 葉紹翁 撰
  甲集
   恭孝儀王大節
恭孝儀王諱伸湜王之生也有紫光照室及視則肉塊
以刃剖塊遂得嬰兒先兩月母夢文殊而孕動二帝北
狩六軍欲推王而立之仗劍以卻黄袍曉其徒曰自有
真主其徒猶未退則以所仗劍自斷其髪其徒又未退
[001-1b]
則欲自仗劍以死六軍與王約以踰月而真主不出則
王當即大位王陽許而隂實欵其期未幾髙宗即位於
應天王間關度南上屢嘉歎王祭濮園嘗自贊其容曰
熙寧六載歲在癸丑月當孟夏二十有九余乃始生濮
祖之後性比山麋貌同野叟隨圓就方似無爲有惟忠
惟孝不汙不茍皓月清風良朋益友湛然靈臺確乎不
朽不汙不茍蓋自叙其推戴事也嘗遊天竺有山禽忽
驚起衝落半巖花之句𦵏西湖顯明寺子孫視諸邸最
[001-2a]
爲蕃衍蓋恭孝之報云
   潘閬不與先賢祠
潘閬居錢塘今太學前有潘䦘巷俗呼爲/潘郎䦘工唐風歸
自富春有漁浦風波惡錢塘燈火微之句識者稱之唯
落魄不檢爲秦王記室叅軍王坐捕䦘急甚䦘自髠其
髪易緇衣持磬出南薰門上怒既怠有爲䦘說上者曰
䦘不南走粤則北走遼惟上招安之上旋悟時䦘已再
入京勅授四門助教䦘以老懶不朝謁爲辭自封還勅
[001-2b]
命時文法疎簡猶若此未幾論者謂䦘終秦黨語多怨
望編置信上至信上酌道旁聖泉題詩柱上曰炎天熱
如焚恰恨都無一㸃雲不得此泉幾乎渇殺老叅軍猶
稱記室舊銜也先是盧多遜與潘善故有四門之命多
遜譛趙普不行普相多遜罷故䦘終不免嘉定間臨安
守建先賢堂於西湖欲祀䦘於列有風不宜預者遂黜
䦘事見祠記進德行而退文藝/先節義而後功名
   東萊南軒書說
[001-3a]
考亭先生嘗觀書說語門人曰伯恭東萊/字直是說得書
好但周誥中有解說不通處只須闕疑熹亦不敢强解
伯恭却一向解去故微有尖巧之病也是伯恭天資高
處却是太髙所以不肯闕疑又謂南軒酒誥一段解天
降命天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備載南軒之
説酒之爲物本以奉祭祀供賓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
人以酒之故至於失德䘮身即天之降威也釋氏本惡
天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
[001-3b]
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天之降命者自在如飲食而
至於暴殄天物釋氏惡之而必欲食蔬茹吾儒則不至
於暴殄而已衣服而至於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衣
壞色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於惡淫慝而絶夫
婦吾儒則去其淫慝而已釋氏本惡人欲併與天理之
公者而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
焉釋氏惡其泥沙之濁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則無
水可飲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澄清者可酌儒
[001-4a]
釋之分也
   考亭解中庸
考亭解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曰
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
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
賦之理以爲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率循也道猶路
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
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修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
[001-4b]
氣稟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當行
者而品節之以爲法於天下則謂之教若禮樂刑政之
屬是也蓋人之所以爲人道之所以爲道聖人之所以
爲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於天而備於我矣真文忠公
德秀/觀考亭之解以爲生我者太極也成我者先生也
謂考亭吾其敢忘先生乎考亭之門人劉黻字季文號
靜春與文忠爲友而輩行過之乃大不取其師之説其
自爲論則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惟人受天地之中以
[001-5a]
生故謂之性而貴於物焉湯誥曰維皇上帝降衷於下
民若有恒性吾夫子曰天地之性人爲貴是則人之性
豈物之所得而儗哉或疑萬物通謂之性奚獨人愚曰
是固然矣然此既曰性則有氣質矣又安可合人物而
言以自汨亂其本原也凡混人物而爲一者必非識性
者也今皆不取至如孟子道性善亦只爲人而已文忠
公與靜春辯各主其説或當燕飲旅酬之頃靜春必與
公辯極而爭起公引觴命靜春曰某竊笑漢儒聚訟吾
[001-5b]
儕豈可又爲後世所笑姑各行所學而已劉猶力持其
説不已著爲就正録云昔子思作中庸篇端有曰天命
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是專言乎人而不雜乎物也其發
明性命開悟天下後世至矣而或者必曰此兩句兼人
物而言嗟夫言似也而差也嘗考古先聖賢凡言性命
有兼人物而言者有專以人言而不雜乎物者易之乾
𧰼曰各正性命樂記亦曰則性不同矣是乃兼人物而
言然既曰各有不同則人物之分亦自昭昭假如天命
[001-6a]
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或兼人物而言則犬之性猶牛之
性牛之性猶人之性當如告子之見告子孟子之髙弟
彼其把柳湍水之喻食色無不善無善之説縱横繆戾
固無足取至於生之謂性孟子辯焉而未詳得無近是
而猶有可取者耶善乎朱文公闢之曰告子徒知知覺
運動之蠢然者人與物同而不知仁義禮智之粹然者
人與物異此其一言破千古之惑我文公真有大功於
性善如此文忠已不及登文公之門聞而知之者也其
[001-6b]
讀中庸黙與文公合靜春見而知者乃終不以先生之
説中庸爲是何歟予嘗聞陸象山門人彭不記/名謂予曰
告子不是孟子弟子弟子俱姓名之告子獨稱子者亦
是與孟子同時著書之人𧰼山於告子之説亦未嘗深
非之而或有省處𧰼山之學雜乎禪考亭謂陸子靜滿
腔子都是禪蓋以此然告子决非孟子門人嘗風静春
去髙弟二字
   慈湖疑大學
[001-7a]
考亭先生解大學誠意章曰意者心之所發也實其心
之所發欲一於善而無自欺也一有私欲實乎其中而
爲善去惡或有未實則心爲所累雖欲勉强以正之亦
不可得故正心者必誠其意慈湖楊氏讀論語有毋意
之説以爲夫子本欲毋意而大學乃欲誠意深疑大學
出於子思子之自爲非夫子之本㫖此朱陸之學所以
分也然夫子之傳子思之論考亭先生之解是已於意
上添一誠字是正慮意之爲心累也楊氏應接門人著
[001-7b]
撰碑誌俱欲去意其慮意之爲心累者無異於夫子子
思考亭先生而欲盡去意則不可心不可無則意不容
去故考亭先生謂意者心之所發實其心之所發欲一
於善而已既曰誠意矣則與論語之毋意者相爲發明
又何疑於大學之書也故考亭先生以陸學都是禪頭
領既差而陸氏則謂考亭先生失之支離鵞湖之㑹考
亭有詩其略云舊學商量加䆳密新知培養轉深沈陸
復齋云畱情𫝊註翻荆棘着意精微轉陸沈𧰼山云易
[001-8a]
簡工夫終乆大支離事業轉浮沈蓋二氏之學可見矣
慈湖第進士主富陽簿𧰼山陸氏猶以舉子上南宫舟
泊富陽楊宿聞其名至舟次迎之留㕔舎晨起揖𧰼山
而出攝治邑事𧰼山其有自信處否學者曰只是信幾
個子曰𧰼山徐語之曰漢儒幾个杜撰子曰足下信得
過否學者不能對却問𧰼山曰先生所信者信个什麽
𧰼山曰九淵只是信此心驪塘謂子曰那學子應得也
自好只是𧰼山又髙一着此老極是機辯然亦禪也慈
[001-8b]
湖又改周子太極圖爲畫以爲周子之説詳簡之説易
其意蓋不取無極之説以爲道始於太極而已亦源流
於𧰼山云
   賜燕滌爵
賜酒羣臣無滌爵之文孝宗錫燕内朝丞相王淮涕流
於酒已則復縮涕入鼻觀吳公琚兄弟亦預燕上見其
飲酒輙有難色微扣左右知其故後有詔滌爵滌爵自
淮始
[001-9a]
   大臣衩衣見百官
大臣見百官主賓皆用朝服時暑伏甚丞相淮體弱不
能勝悶至絶上亟詔醫疾有間復有詔許百官以衩衣
見丞相自淮始
   慶元六君子
趙忠定横遭謫去國之日天爲雨血京城人以盆盎貯
之殷殷然太學諸生上封事扣麗正甚急侂胄欲斬其
爲首者寧皇只從聽讀當時同銜上者六人世號爲六
[001-9b]
君子曰周端朝曰張道曰徐範曰蔣傳林仲麟楊宏中
皆併出惟周受禍略備初自廷尉聽讀衢州已次半道
有㫖再赴廷尉周始自分必死後至不能嗣韓亦慘矣
時憲聖在上韓猶不敢殺士故欲以計殺之周竟不死
復聽讀永州杜門教授生徒後以韓誅放還復籍於學
爲南宫第一人自外入爲國子録以女妻富陽令李氏
子親迎之夕有老兵持諸生刺以入周曰正用此時來
見我爲我𫝊語來日相見於崇化堂矣諸生不肯退曰
[001-10a]
我爲國録身上事來有書在此書入乃備述李爲史氏
云云恐他時先生館職駸駸天下以爲出於李氏周愕
甚入則已奏樂行酒周亟起告女以故女以疾遽冀展
日定情李氏子惘然登車去富陽令大怒訴於臺因劾
周去復入爲太學博士自文忠公去國時猶有樓公昉/
危公楨蕭公舜咨/陳公虙/潔齋袁公變/慈湖楊公簡/
與直言於朝俱以次引去周由進士不十年至從列庚辰
京城災論事者衆周語予曰子可以披腹呈琅玕矣予
[001-10b]
戱對之曰先生在紹翁何敢言
   衞魁廷對
衞公涇字清叔吳門石浦人先五世俱第進士至公爲
廷唱第一人䇿中力陳添差贅員之弊上勅授添差州
僉幙公即入劄廟堂以爲身自言而自爲可乎有㫖待
詔於僉幙正關公已赴越任間㑹親友玩牡丹謂第一
花人尚貴之吾亦宜自貴重可也先是廷唱一人任僉
幙垂滿必通書宰相爲謝然後遇次榜廷唱攽召命以
[001-11a]
某日降㫖入修門公以通書宰相非是唯任其遲速可
也時王淮當國殊不以通書爲訝雖已降召命而不與
降入國門引見指揮公翺翔於江上六合塔下幾三月
不得見適鄭公僑以吏郎召與公遇塔下鄭寒暄畢即
問曰清叔何爲在此公語之故鄭引見畢即直詣都省
則靣詰丞相丞相情見詞屈曰某幾乎忘了翌日降㫖
趣公見公俱既史相誅韓旋用故智又欲去史史爲景
憲太子舊學太子知其謀於内遂以告史御史中丞章
[001-11b]
良能彈公良能公所厚也疏入猶未報章用臺吏語緘
副疏以示公公車至太廟下得章所緘語謂使曰傳語
中丞我今即出北關矣史以公宿望不敢貶置唯竢以
大閫不復君矣錢召文𧰼祖以史故於廣座中及公云
初謂衞清叔一世人望身爲大臣顧售韓侂胄螺鈿髹
器然則公之罪亦微矣其客于有成嘗授經於公初于
猶爲士時公已罷政提舉洞霄宫遺于以書外緘題書
拜上省元下唯具銜至幅内則稱拜覆不備題曰省元
[001-12a]
學士先生蓋得前輩體又客曰迂齋樓公昉往往代公
箋啟又客曰輔漢卿嘗陪公閑話亦及道學又客曰王
大受迹頗疎於三客亦未嘗遊公之燕閤良能既逐公
去因及其四客于後位至司業樓位宗簿封事輪對有
直身聲輔嘗從考亭先生遊晩以弁服終王以忤攻媿
樓公故得罪後謫邵武終焉有易齋詩水心先生爲之
序稱許過於四靈衞公垂殁乞勿田澱湖一疏真體國
大臣也
[001-12b]
   布衣入館
震澤王蘋少師事龜山髙宗宿聞其名又以諸郎官力
薦駕幸吳門起召賜對以布衣賜進士出身正字中秘
制曰朕於一時人才茍得其名自稍有自見往往至屢
試而治不加進於是從而求所未試者至於巖穴之士
庶幾有稱意焉爾學有師承親聞道要藴櫝既乆聲實
自彰行誼克修溢於朕聽延見訪問辭約而指深師友
淵源朕所嘉尚賜之髙第職是校讐豈特為儒者一時
[001-13a]
之榮蓋將使國人皆有所矜式勉行而志毋負師言上
意蓋謂龜山也王既入館猶子誼年方十四歲於書塾
拈紙作御批曰可斬秦檜以謝天下爲僕所持索千金
王之父不能從族子謂之曰予金則返批批返而後别
議僕罪千金可返也其父亦不能從僕遂持以告有司
有司懼檜耳目不敢𨼆驛聞於朝詔赴廷尉獄具伏罪
當誅檜閱其牘審知年十四翌日言之上上赦其㓜編
置𧰼臺能詩文聚徒貶所檜死得歸治生産有緒蘋本
[001-13b]
將階大用以猶子故旋以他事爲言者所列坐廢於家

   光堯幸徑山
光堯幸徑山憩於萬木之隂顧問僧曰木何者爲王僧
對大者爲王光堯曰直者爲王有杉小而直因封之光
堯爲龍君注香有五色蜥蜴出於塑像下從光堯左肩
直下遂登右肩還聖體者數又抉而朝亦數四光堯注
視乆之蜥蜴復循憲聖聖體之半拱而不數時貴妃張
[001-14a]
氏亦綴憲聖覬蜥蜴旋繞僧至諷經嗾至憲聖亦祝曰
菩薩如何不登貴妃身蜥蜴終不肯竟入塑像下妃慙
沮不復有私利徑山有二事東坡宿齋扉夜有叩門者
云放天燈人歸則天燈之僞不待辯蜥蜴亦僧徒以缶
貯殿中施利者至則嗾蜥蜴旋繞天燈之事僧徒本爲
利既爲利則必嗾蜥蜴登妃身彼視君後妾爲何事龍
山間移天目以礎下小石竅往來又有龍君借地之說
至不敢聲鐘鼓事疑其徒附㑹故不書
[001-14b]
   憲聖擁立
憲聖既擁立光皇光皇以疾不能喪憲聖至自臨爲奠
攻媿樓公草立嘉王詔云雖喪紀自行於宫中然禮文
難示於天下蓋攻媿之詞憲聖之意也天下稱之先是
吳琚奏東朝云某人傳道聖語敢不控竭竊觀今日事
體莫如早决大䇿以安人心垂簾之事止可行之浹旬
乆則不可願聖意察之憲聖曰是吾心也翌日並召嘉
王暨吳興入憲大慟不能聲先諭吳興曰外議皆曰爾
[001-15a]
立我思量萬事當從長嘉王長也且教他做他做了你
却做自有祖宗例吳興色變拜而出嘉王聞命驚惶欲
走憲聖已令知閤門事韓侂胄掖持使不得出嘉王連
稱告大媽媽憲/聖臣做不得做不得憲聖命侂胄取黄𫀆
來我自與他着王遂掣侂胄肘環殿柱憲聖叱王立侍
因責王以我見你公公又見你大爹爹見你爺又今却
見你言訖泣數行侂胄從旁力以天命爲勸王知憲
聖意堅且怒遂以黄𫀆亟拜不知數口中猶微道做不
[001-15b]
得侂胄遂掖王出宫百官班宣諭宿内前諸軍以嘉王
嗣皇帝已即位且草賀驩聲如雷人心始安先是皇太
子即位於内則市人排舊邸以入争持所遺謂之掃閤
故必先爲之備時吳興爲備獨嘉王已治任判福州絶
不爲備故市人席卷而去王既即位翌日侂胄侍上詣
光皇問起居光皇疾有間問是誰侂胄對曰嗣皇帝光
宗瞪目視之曰吾兒耶又問侂胄曰爾謂誰對曰知閤
門事臣韓侂胄光宗遂轉聖躬靣内時惟傳國璽猶在
[001-16a]
上側堅不可取侂胄以白慈懿慈懿曰既是我兒子做
了我自取付之即光宗卧内拏璽寧皇之立憲聖之大
造也三十六年清靜之治憲聖之大明也琚亦有助焉
文忠真公䟦琚奏藁於忠宣堂云觀少保吳公密奏遺
藁其盡忠王室可以對越天地而無愧歎仰乆之丙子
夏至富沙真德秀書侂胄隂忌琚以憲聖故故不敢行
忠定德謙事賞花命酒每極驩間劇語吳曰肯爲成都
行乎吳對以更萬里逺亦不辭韓笑謂曰只恐太母不
[001-16b]
肯放兄逺去然猶偏帥明荆襄鄂再判金陵終於外云
韓誅趙氏訟寃於朝公之子鋼亦以公密奏藁進時相
疑吳爲韓氏至姻故伸趙而不録吳云
   光皇命駕北内
布衣謝岳甫閩士也當光宗乆缺問安羣臣苦諫至比
上爲夏商末造上益不悦岳甫伏闕奏書謂父子至親
天理固在自有感悟開明之日何事羣臣苦諫徒以快
近習離間之意但太上春秋已髙太上之愛陛下者如
[001-17a]
陛下之愛嘉王萬一太上萬歲之後陛下何以見天下
書奏上爲動降㫖翌日過宫當是之時岳甫名震於京
同姓宰相有欲竢上已驚即薦以代已者止齋陳氏傅
良時爲中書舎人於百官班中顒俟上出上已出御屏
慈懿挽上入曰天色冷官家且進一杯酒却上輦百僚
暨侍衞俱失色傅良引上裾請毋入已至御屏後慈懿
叱之曰這裡甚去處你秀才們要斫了驢頭傅良遂大
慟於殿下慈懿遣人問之曰此何理也傅良對以子諌
[001-17b]
父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后益怒傅良去謝遂報罷先
是岳甫常上書孝宗請恢復不報謝娶孫氏孫已死謝
發其線篋乃謝所上書副本也謝嘗以副本納要路不
知孫氏何自致之謝益感愴閩士林自知觀過與謝同
遊於京學以詩一絶爲紀其事末二句云漢皇未下復
讎詔奈此匹夫匹婦何林已賦詩同舎莫有能繼者林
號爲名儒仕至史館校勘糧料院終於官
   止齋陳氏
[001-18a]
止齋陳氏傅良字君舉永嘉人早以春秋應舉俱門人
蔡㓜學行之遊太學以蔡治春秋浸出已右遂用詞賦
取科第詞賦與進士詩爲中興冠然工巧特甚稍失三
元衡鑒正體故今舉子詞賦之失自陳始也奏疏洞達
其忠經義敷暢厥㫖尤長於春秋周禮考亭視爲畏友
嘗謂門人曰以伯恭君舉陳同父合做一個方纔是好
猶不及水心先生蓋水心輩行不侔而學業未能如晩
年之大成故考亭先生特謂其强記博聞未見其便止
[001-18b]
考亭先生見其止也當與三子並稱而且有所優劣矣
考亭先生晩註毛詩盡去序文以彤管爲淫奔之具以
城闕爲偷期之所止齋得其說而病之謂以千七百年
女史之彤管與三代之學校以爲淫奔之具偷期之所
私竊有所未安獨藏其說不與考亭先生辯考亭微知
其然當移書求其詩說止齋答以公近與陸子靜鬭辯
無極又與陳同父争論王霸矣且某未嘗注詩所以說
詩者不過與門人爲舉子講義今皆毁棄之矣蓋不欲
[001-19a]
佐陸陳之辯也今止齋詩𫝊方行於世云建安𡊮氏申
儒爲公門人序其𫝊末止齋實爲寧皇舊學上嘗思之
語韓侂胄曰陳某今何在却是好人侂胄對上曰臺諌
曽論其心術不正恐不是好人上曰心術不正便不是
好人耶遂不復召用止齋立朝大節俱無愧於師友至
光皇以疾缺北宫禮其諫諍有古風烈嘉王之立止齋
以舊學亦有贊䇿功阨於韓氏遂不果大拜云
   宏而不博博而不宏
[001-19b]
真文忠公留公元剛字茂潜俱以宏博應選時李公大
異校其卷於文忠卷首批云宏而不博於留卷首批云
博而不宏申都臺取㫖時陳自强居廟堂因文忠妻父
善相識文忠爲逺器力贊韓氏二人俱寘異等是歲毛
君自知爲進士第一人對䇿中及朝廷設宏博以取士
今謂之宏而不博博而不宏非所以示天下然猶寘異
等何也至文忠立朝時御史發其廷對曰力從臾恢復
事且其父閱卷遂駁寘五甲勒授監當後廟堂授以江
[001-20a]
東幹幕終文忠之立朝言者論之不已後終不得起南
岳劉君克莊潜夫以詩悼其亡云至尊殿上主文衡豈
料臺中有異評後二十年纔入幕隔三四榜盡登瀛白
頭親病終天訣丹穴雛方隔歲生莫怪才人多困頓只
縁命不到公卿毛䇿力主恢復故劉寓微詞云劉詩登
瀛之句謂𡊮蒙齋也毛流泊以死真公卒爲名卿留以
使酒任氣爲言者屢以聞然該敏貫洽近代相門弟子
未有也文忠初甚與之契中年對客語留則愀然不悦
[001-20b]
先是永嘉劉錫祖父掩據羲之墨池且百年後世為僕
所發公斷其廬得池於劉卧内劉氏遂衰其臨政操斷
皆𩔖是故謗者亦不恕嘗得方巖王公簡復士人周儀
甫書云納去茂潜書雖儀甫不待老夫之祝茂潜永嘉
之政若干將莫邪新發於鉶切不可干之以私又云近
來墨池事最偉
   胡紘李沐
初紘試宰還謁忠定同時見者忠定同郡人某亦趙氏
[001-21a]
趙知忠定不事修飾故易敝巾垢衫敗屣以見且能昌
誦忠定大對廷䇿忠定於稠人中首稱之語且恨同姓
同郡而曽未之識次至紘進自叙科第嘗階上游冀裏
列忠定愀然曰若廟堂盡以前名用士則或非前名與
不由科第者何由進神色不接紘未謁忠定嘗迂道謁
考亭先生於武夷精舎先生待學子惟脱粟飯至茄熟
則用薑醯浸三四枚共食胡之至考亭先生遇禮不能
殊胡不悦退而語人曰此非人情隻雞樽酒山中未爲
[001-21b]
乏也道出衢從太守覔舟客次偶與水心先生時猶未
第紘氣勢凌忽若宿與之不合者厲聲問先生曰髙姓
何里先生應之曰永嘉葉適紘乂詰之曰足下何幹至
此先生對曰親病求醫紘笑以手自揺紫窄帶歎曰此
所謂親病在牀入山採藥先生憮然莫知其所以見訝
者㑹太守素稔先生名遂命典謁語胡小埃先請葉學
即水/心胡尤不平沐爲名臣李公士穎子李公閒居龜
溪都最近沐以大臣子試二令適從忠定謁告爲親夀
[001-22a]
㑹上亦當遣中使賜藥茗忠定欲榮沐諭以就持歸以
謝賜沐對以遣使舊禮也恐不可以沐人子之榮而廢
遣使忠定不樂頗以語侵沐韓侂胄欲圖忠定而莫有
助之者謀之於某官某語侂胄曰公留某則可圖趙韓
遂於上前力留之後竞拜相某官既爲韓留則力薦紘
沐沐遂誣忠定爲不軌紘代擊考亭先生誣以歐陽公
被謗事又斥其輙廢校舎爲宅論水心先生所著進䇿
君德論以爲無君紘文逼桞桞州沐詩文洒脱著易頗
[001-22b]
契奥㫖其初未必盡出於媚韓也其積忿嫉者已乆臨
大議頃不能平心耳鞏粟齋豐亦以舎選前列謁丞相
京鏜自叙其事京對鞏者無異於忠定對紘鞏賢者也
嘗歎京言之是未嘗怨尤惜其不得紘位近時凌次英
以甲科四人偃蹇半世始得掌故都司聶善之靣戒之
云翌日君謝丞相但須遜謝垂晩得禄切不可一字及
科第居今之世爲士大夫者亦不可不知此
   制科詞賦三經宏博
[001-23a]
本朝廷對取士用賦而不示其所出自省試命/題亦然真宗以
巵言日出試士於廷孫可等不究厥㫖賦莫能就遂昧
死攀殿陛而上請所出與大意真皇不以爲罪掲示所
出及大意謂巵潤也是歲可爲狀頭其後諸生上請有
司掲示皆始於此王安石以三經取士遂罷詞賦廷對
始用䇿先是葉祖洽夢神人許之爲狀頭惟指廷下竹
一束謂之曰用此則爲狀元葉不解其意及用䇿取士
葉果爲首竹一束乃䇿又夢中神爲設/狗肉片爲狀字定數如此葉因
[001-23b]
鄉人黄裳勸神宗講知上意深喜孟子嘗以語葉故葉
對䇿始終援孟子以爲説先是荆國王安石嘗賦詩試
闈中云當時賜帛倡優等今日掄才將相中蓋已嫉詞
賦之弊後因蘇子由䇿專攻上身安石比之谷永又因
孔常用䇿力詆新法安石遂有罷制科之意哲宗䇿士
因語近臣曰進士試䇿文理有過於制科者大臣皆熈
寧黨遂力主罷制科議制科詞賦既罷而士之所習者
皆三經所謂三經者又非聖人之意惟用安石之說以
[001-24a]
増廣之各有套括於是士皆不知故典亦不能應制誥
駢麗選蔡京患之又不欲更熈寧之制於是始設詞學
科試以制表取其能駢儷試以銘序取其記故典自渡
南以後始復詞賦孝宗始復制䇿而詞學亦不廢
   詞學
洪氏遵試克敵弓銘未知所出有老兵持硯水密謂洪
曰即神臂弓也凡制度輕重長短無不語洪有司以爲
神洪獨不記太祖即位之三年作神臂弓以威天下何
[001-24b]
耶寧皇試宏博之士於𩔖試所時徐鳳少監與今宗簿
劉澹然俱試徐訪知主司有欲出唐歴入變序者合用
一行禪師山河兩界歴以爲據時鮑明法華字澣之爲
廷評明於歴學且朝廷方用以修歴鮑爲劉里人徐謂
劉曰君盍訪鮑借兩界歴吾二人共之劉唯唯翌日訪
鮑得兩界歴具知其詳不復與徐共及試已廹徐自訪
鮑借歴鮑語徐曰只有一草本從周劉/字持數日矣及試
之日果出歴序劉甚得意自以爲即神臂弓比序於徐
[001-25a]
末但畧云亦有一行兩界歴以非正史所載故不書時
秘書陳璧閱卷陳素不習詞學閱劉卷方以獨山河歴
事爲疑又閱徐卷謂非正史所載批劉卷首云六篇精
博文氣亦作者但不必用山河兩界事似失之贅是歳
劉徐俱黜其後徐又試六篇俱精詣代嗣王謝賜玉帶
表用禮記孚尹二字以尹爲平聲凡用經釋音當以首
釋爲証用史釋音當以末釋為証徐用第二音故主司
疑其平側失律然徐非失粘但用於隔聨上一句四字
[001-25b]
内亦何傷於音律主司過矣公論屈之余嘗訪真文忠
公席間偶叩以今歳詞學有幾人文忠答以試者二十
人皆曾來相訪昨某閑教人謄得貢院草卷本出來内
一卷佳甚且是純瑩此人如何不來見某且如謝賜金
水滴硯尺破題便用品字如此之𩔖某在試闈考校必
是圏出蓋不特此自是六篇純瑩天下固有人才予謂
文忠曰莫是徐子儀徐/字卷文忠曰文字相似恐子儀未
到這般純瑩處掲示則徐卷也徐試三家星經序備記
[001-26a]
甘公巫咸石申夫歲星順逆與今紅黃黑所圏主司驚
異已寘異等而末篇贅用周禮巫音/筮音/爲證遂申都
臺付國子監㸔詳徐眞本共習此科且同硯席文忠已
中異等爲玉堂寓直徐始三試有司中文忠立朝徐猶
爲親奉祠反爲冷官真出漕江東徐始得掌故徐後亦
寓直玉堂官至列監遲速皆命也徐奉祖母孝稱於鄉
惜乎不及文忠之榮親云
   武林山
[001-26b]
予嘗攷晉書地理志錢塘縣有武林山舊圖云在縣西
十五里山高九十二丈周回一十二里又名曰靈𨼆錢
塘令劉道真錢塘記太子文學陸羽靈𨼆記夏竦靈𨼆
寺捨田記翰林學士胡宿武林寺記皆云武林山即靈
𨼆山舊圖經云虎林山錢塘縣舊治之北半里今錢塘
門裏太一宫道院髙士堂後土阜是也新圖經云或云
錢塘門裏太一宫道院後虎林山一名武林山然典籍
無所考據予嘗竊笑舊圖經既云有武林山又名靈𨼆
[001-27a]
矣又云錢塘門裏有虎林山則是武林自爲一山虎林
又爲一山城裏是虎林城外是武林著爲圖經者未嘗
知武林避唐諱也又云西湖其源出於武林山則正合
攻媿武林山出武林水矣不應今城中太一宫有泉通
西湖也舊圖經皆近之但以不考避唐諱未免疑武林
虎林爲二山矣詳見於下卷其事無闗于世故似不必/辯蓋太一為聖駕欵謁之
所以此資/備顧問者
   髙宗幸太學
[001-27b]
紹興十四年三月乙巳髙宗祗謁先聖止輦大成殿門
外降登步趨執爵奠拜視貌像翼欽慕復幸太學御崇
化堂頒示手詔示樂育詳延之誠意命國子司業臣閱
講周易泰卦賜羣臣諸生坐聽講說上首肯者再復遷
玉趾俯臨養正持志二齋顧瞻生徒肄業之所徘徊乆
之上之幸齋也本幸養正齋養正齋與持志齋相鄰齋
生正倖恩典遂力邀駕幸持志上憐其意而幸之自後
未幸學之先上欲幸齋必預勅齋名擗截唯謹恐其復
[001-28a]
邀駕覬恩也
   中和堂御製詩
中和堂在郡治建炎三年四月壬戌髙宗幸焉御製所
爲詩云六龍轉淮海萬騎臨吳津王者本無外駕言蘇
逺民瞻彼草木秀感此瘡痍新登堂望稽山懐哉夏禹
勤神功既盛大後世蒙深仁願同越句踐焦思先吾身
艱難務遵養聖賢有屈伸高風動君子属意種蠡臣堂
北又有清風亭御書其楹云斯堂特偉之觀無愧上都
[001-28b]
薰風來南我意雖快願與庶人共之後因改爲偉觀聖
意駐蹕决於此詩
   請斬喬相
文忠真公奉使北庭道梗不得進止於盱眙奉幣反命
力陳奏疏謂敵既據吾汴則幣可以絶朝紳三學主真
議甚多史相未知所决喬公行簡爲淮西漕上書廟堂
云云謂蒙古漸興其勢已足以亡金金昔吾之讐也今
吾之蔽也古人唇亡齒寒之轍可覆宜姑與幣使得拒
[001-29a]
敵史相以爲行簡之爲慮甚深欲予幣猶未遣太學諸
生黃自然黃洪周大同家&KR0008徐士龍等同伏麗正門請
斬行簡以謝天下
   三文忠
歐陽子諡文忠京丞相鏜以善事韓亦諡文忠後以公
論謂不宜以諡歐陽者諡鏜初諡文穆無名子作詩曰
一在廬陵一豫章文忠文穆兩相望大家飛上梧桐上
自有旁人說短長真文忠初諡也諡議未上有疑其太
[001-29b]
過者欲以王梅溪之諡諡公公之子志道以政府祭公
文皆謂公無愧於歐陽未嘗比予父以梅溪也政府無
復辯用初諡云鏜後以論者併文穆去之
   天子讞
永康之俗固號耳筆而亦數十年必有大獄龍川陳亮
既以書御孝宗爲大臣所沮報罷居里落魄醉酒與邑
之狂士甲命妓飲於蕭寺目妓爲妃旁有客曰乙欲陷
陳罪則謂甲曰既册妃矣孰爲相甲謂乙曰陳亮爲左
[001-30a]
乙又謂甲曰何以處我曰爾爲右吾用二相大事其濟
矣乙遂請甲位於僧之髙座二相奏事訖降階拜甲甲
穆然端委而受妃遂捧觴歌降黄龍爲夀妃與二相俱
已次萬歳蓋戯也先是亮試南宫何澹校其文而黜之
亮不能平徧語朝之故舊曰亮老矣反爲是小子所辱
澹聞而銜亮未有間時澹已爲刑部侍即乙探知其事
遂不復告之縣若州亟走刑部上首狀澹即繳狀以奏
事下廷尉廷尉刑部屬也笞亮無全膚誣服爲不軌案
[001-30b]
具聞於孝宗上固知爲亮又嘗隂遣左右徃永康廉知
其事大臣奏入取㫖上曰秀才醉了胡說亂道何罪之
有以御筆畫其牘於地亮與甲俱掉臂出獄居無幾亮
又以家僮殺人於境外適被殺者嘗辱亮父其家以爲
亮實以威力用僮有司笞榜僮氣絶復甦者屢矣不服
仇家寘亮父於州圄又囑中執法論亮情重下廷尉時
王丞相淮知上欲活亮以亮欵所供嘗訟僮於縣而杖
之矣仇家以此尤亮之素計持之愈急王亦不能决稼
[001-31a]
軒辛公與相壻素善亮將就逮亟走書告辛辛公北客
也故不以在亡爲解援之甚至亮遂得不死時考亭先
生水心先生止齋陳氏俱與亮交莫有救亮迹亮與辛
書有君舉吾兄正則吾弟竟成空言云驪塘危公嘗語
予曰羅樞密㸃自西府歸里有里人從容扣羅公曰吾
有疑於公者蓄而不敢白者有年公今容某白其疑可
乎羅公曰言之何傷其人曰以某觀公平生未嘗妄行
一步公爲從官時天夜大雪某醉歸見公以鐡拄杖撥
[001-31b]
雪戴温公㡌丁屐微有聲吾醉不敢與公揖後有蒼奴
佩箧蒼奴亦吾所識爲公奴吾固醉以爲誤認公則不
可公笑曰子之言與所見是未嘗醉也陳同父亮/字獄事
急吾未嘗識之憐其才援之吏手篋内皆白金也同父
死矣吾故因子問而發之
   華子西
華岳字子西右庠諸生以武䇿擢第爲人輕財好俠未
第時以言語爲韓氏所貶寘建寧圜土中投啟建守傅
[001-32a]
公伯誠公憐之命出入毋繫又以詆觸李守伯珍名大/異
復寘圜有詩自號翠微南征集韓誅華放還復籍於學
因擢第爲殿前司官屬華鬱然不得志有動揺大臣意
史命殿前卒圍其屋逮岳猶呼岳至庭下曰我與爾有
何怨尤而欲相謀岳但對未嘗有是史命拽之赴京兆
獄獄具坐議大臣當死史持牘奏寧皇上知岳名欲活
之丞相進而告上曰是欲殺臣者上曰教他去海南走
一遭便了初以斬罪定刑史對上曰如此則與减一等
[001-32b]
上不悟以爲减死一等故可其奏岳竟杖死於東市岳
倜儻似陳亮惜乎不善用也獄事稍涉𡊮公蒙齋史不

   劉三傑扶陛
劉三傑衢人也與韓氏有故用爲太守朝辭寧宗劉有
疣疾傴僂扶陛檻以下上目之震怒手自批出劉三傑
無君可議逺竄韓爲上前救解竟免所居郡斥三秩云
   請斬秦檜
[001-33a]
胡忠簡公銓以樞掾請誅秦檜以謝天下請竿王倫之
首以謝檜斬臣以謝陛下奏藁/本高宗震怒以爲訐持欲
正典刑諫者以陳東啟上上怒爲霽遂貶胡儋耳胡之
州里竟𫝊公已誅死獨有一卜者謂公命當階政府必
不死又掲榜通衢以驗他日人皆目爲狂生先是敵入
中原朝廷議割四鎮不决敵騎奄至欽宗亟引從臣入
内問計倫遂竄名綴從臣直前乞上早戒嚴上驚問曰
爾謂誰倫對上以臣乃咸平宰相王旦孫上知爲旦孫
[001-33b]
故寘不問忠肅劉公珙以其材薦之髙宗故用以奉使
銓疾其從敵人貶號之議故請斬之非疾和議也胡公
南歸孝宗嘉歎寘之經筵欲大用之惜其已老公封事
未達北庭間者募以千金及敵得副本爲之動色益知
本朝之有人由是和議堅矣
   請斬趙忠定
忠定去國藥局趙師劭上書寧皇請斬忠定以謝天下
蓋欲媚韓也忠定之事既白後溪劉左史光祖適帥荆
[001-34a]
襄辟公之子崇模爲機幕劉公未知師劭事先辟其弟
某崇模與危公楨爲同年囑危草牋以謝劉公云云今
聞其弟之當來欲使爲寮而並處念交遊之讐不同國
而况天倫無羞惡之心則非人是乖風教故勝母之里
不可入迫人之驛不可居豈容同堂合席之至歡乃有
操戈入室之遺𩔖縱罪不相及然水中之蟹且將避之
倘機或未忘則海上之鷗不當下矣竊謂父子之間寧
間於存歿賓主之際則在於從違且昔辱甄収本見齒
[001-34b]
忠臣之後若今惟茍合是玷名惡子之中得士如斯在
公焉用劉公得崇模牋愕寘几上即草檄勒回師劭弟
請斬忠定師劭也其弟固不預崇模義不得與之同遊
顔氏家訓述盧氏事子弟固能累父兄父兄亦能累子
弟云
   九里松用金字
或問予曰今九里松一字門扁吳說所書也字何以用
金予謂之曰高宗聖駕幸天竺由九里松以入顧瞻有
[001-35a]
扁翌日取入欲自爲御書黼黻湖山命筆研書數十番
歎息曰無以易説所書也止命匠就以金填其字復掲
之於一字門云
   壽星寺寒碧軒詩
東坡既賦寒碧之句吳氏説能草聖行書尤妙嘗書坡
句於寺之髹壁髙宗命使詔僧借入宫中留玩者數日
復命還賜本寺説字畫遇際聖君如此
   夏執中扁榜
[001-35b]
今南山慈雲嶺下地名方家峪有劉婕妤寺後贈/賢妃泉自
鳯山而下注爲方池味甚甘美上掲鳳凰泉三字乃于
湖張紫薇孝祥所書夏執中爲后兄俗呼爲夏國舅偶
至寺中謂于湖所書未工遂以已俸刋所自書三字易
之孝宗已嘗幸寺中識孝祥所書矣心實敬之及再駕
幸見于湖之扁已去所易者乃執中所書上不復他語
但詔左右以斧劈爲薪幸寺僧藏于湖字故在詔止用
孝祥書今復掲執中字
[001-36a]
   三省
嘉定重修都臺既成㫖許士民入視凡三日驪塘危公
楨時爲秘書約予俱入既出則問客曰凡㕔治皆南靣
惟都臺則宰相坐東靣參樞皆西靣此何典也坐客有
言太宗嘗爲中書令既已廟坐後人遂不敢專席者又
謂三省舊在内中不敢上儗南靣者又謂宰相廟坐則
參樞不宜列坐者危公以其無據出於臆説而不大釋
然予年最卑公視予曰賢良獨不言乎予謝其問而對
[001-36b]
曰熙寧官制既改三省長官皆視事南向餘官遂從兩
列恐當以此爲據危公謂予曰子得之矣
   南屏興教磨崖又有小南屏山與南屏軒/
今南屏山興教寺磨崖家人卦中庸大學篇司馬温公
書新圖經不載錢塘自五季以來無干戈之禍其民富
麗多淫靡之尚其於齊家之道或缺焉故司馬書此以助
風教非偶然書之也今南屏遂爲焚櫬之塲莫有登山
摩挲苔石者
[001-37a]
   天竺觀音
孝宗即位之初出内府寶玉三品寘於天竺寺觀音道
塲明年御製賛曰猗歟大士本自圓通示有言説爲世
之宗明照無二等觀以慈隨感即應妙不可思上之博
通内典如此
   易安齋梅岩亭
光堯親祀南郊時紹興二十五年也御書於郊壇易安
齋之梅亭云謁欵泰壇因過易安齋愛其去城不逺岩
[001-37b]
石幽邃得天成自然之趣爲賦梅岩云怪石蒼苔映翠
霞梅梢疎瘦正横斜得因祀事來尋勝試探春風第一
花孝宗時濳邸恭和聖作云秀色環亭擁霽霞今上/嫌諱
艷數枝斜東君欲奉天顔喜故遣融和放早花此真古
今所未見岩石何其幸歟光堯嘗問主僧曰此梅喚作
甚梅主僧對曰青蒂梅又問曰梅邊有藤喚作甚藤對
曰萬歲藤稱㫖賜僧階上嘗拂石而坐至今謂之御坐

[001-38a]
   五丈觀音
觀音髙五丈本日本國僧轉智所雕蓋建隆元年秋也
轉智不御煙火止食芹蓼不衣絲綿嘗服紙衣號紙衣
和尚高宗偕憲聖嘗幸觀音所憲聖歸即製金縷衣以
賜之及掛體僅至其半憲聖遂遣使相其體再製衣以

   桞州五龍王廟
出湧金門入桞州上有龍王祠開禧中帥臣趙師&KR0759
[001-38b]
塑五王像旒冕珪服畢具其中三像一模韓侂胄像二
模陳自强像三模師&KR0759像時韓陳猶在臺臣攻師&KR0759
於疏中及師&KR0759自貌其像不敢斥韓陳云至今猶存未
有易之者過此皆不識三人者恐未必以予言爲信而
易之然師&KR0759論疏可考也
   張司封廟
廟號昭貺即景祐中尚書兵部郎張公夏也或作兵部/史碑又作
太常祀典作工部/員外俗呼司封夏字伯起景祐中出爲兩浙轉運使
[001-39a]
杭州江岸率用薪土潮水衝擊不過三歳輙壊夏令作
石堤一十二里以防江潮之害既成州人感夏之功慶
歴中廟於堤上嘉祐十月贈太常少卿政和二年八月
封寧江侯改封安濟公併賜今額紹熙十四年増靈感
字紹興三十年増順濟字予以本末考之初無神怪之
事今臨安相𫝊以伯起治潮三年莫得其要領不勝&KR0008
憤盡抱所書牘自赴於江上訴於帝後寓於夢繼是修
江者方得其説堤成而潮亦退蓋真野人語也江之所
[001-39b]
恃者堤安有伯起不知以石代薪土之便功未及成效
匹夫溝瀆之爲此身不存而憑虚忽之夢以告來者萬
一不用其夢患當何如是尚得生名之智歿謂之神乎
沿江十二里要是上至六和塔下至東青門正貺所築
堤今顧諉之錢王則尤繆矣
   忠勇廟
廟在九里松故步軍司前軍統制張玘紹興三十二年
從張子蓋解海州圍玘用命戰沒奉㫖贈清逺軍承宣
[001-40a]
使仍於本寨門首建廟賜號忠勇乾道元年步帥戚方
所建
   忠清廟制詞
顯仁太后龍輴將渡㑹稽上聖孝出於天性預恐風濤
爲孽遥於宫中黙禱忠清廟及篙御既戒浪平如席上
命詞臣行制詞以封之曰追惟文母將祔裕陵閟殿告
成容車將發奈以大江之阻具形羣辟之憂既竭于誠
亟孚神聽某王一節甚偉千古如存帖然風濤既頼幽
[001-40b]
㝠之相煥乎天寵用昭崇極之恩尚綏于四方之民以
綿爾百世之祀可特封忠壯英烈威顯王蓋於舊號四
字上加忠壯二字
   徑山大慧
大慧名妙喜張公九成字子韶自爲士時已耽釋學嘗
與妙喜往來然不過爲世外交張公自以直言忤秦檜
檜既竄斥張公廉知其素所往來者所善獨妙喜遂杖
妙喜背刺爲卒於南海妙喜色未嘗動後檜死孝宗果
[001-41a]
放還復居徑山有勸之去其墨者妙喜笑拒不答孝宗
憐而敬之寵眷尤厚賜金鉢袈裟輿前用青蓋賜號大
慧言者列其寵遇太過髙宗既御北内得以遊幸山間
以妙喜故賜吳郡田萬畝駕幸越二年始建龍遊閣
   宏詞
嘉定間未嘗詔罷詞學有司望風承意太過每遇羣試
必摘其微疵僅從申省予載之詳矣水心先生著爲進
卷外藁其論宏詞曰宏詞之興其最貴者四六之文然
[001-41b]
其文最爲陋而無用士大夫以對偶親切用事精的相
誇至有以一聨之工而遂擅終身之官爵者此風熾而
不可遏七八十年矣前後居卿相顯人祖父子孫相望
於要地者率詞科之人也既已爲詞科則其人已自絶
於道德性命之本統以爲天下之所能者盡於區區之
曲藝則其患又不止於舉朝廷髙爵厚禄以予之而已
蓋進士等科其法猶有可議而損益之至宏詞則直罷
之而已矣先生外藁蓋草於淳熙自姑蘇入都之時是
[001-42a]
書流𫝊則盛於嘉定間雖先生本無意於嫉視詞科亦
異於望風承意者然適值其時若有所爲文忠真公亦
素不喜先生之文蓋得於里人張彦青之説以先生之
文失之支離文忠得先生習學記言觀之謂此非記言
乃放言也豈有激歟水心先生之文精詣處有韓桞所
不及可謂集本朝文之大成者矣文忠四六近世所未
見如史相服闋加官制詞云素冠欒欒方畢三年之制
赤舄几几爰新百揆之瞻又謂史相云陳平之智有餘
[001-42b]
蕭相之功第一戒詞云天難諶斯當毋忘惟幾惟康之
戒民亦勞止其共圖既富既庶之功撫諭江西冦曲赦
詔其中一二聨云自有乾坤至於今日未聞盗賊可以
全軀又曰弄潢池之兵諒非爾志焚崑岡之玉亦豈予
心又行永陽郡王制詞云若時懿屬可恨彛章其登公
朝位棘之尊仍䟽王社苴茅之貴蓋文忠既入劄廟堂
謂二恩恐不得而兼故致微詞云
   文忠答趙履常
[001-43a]
文忠真公嘗與趙公汝談相晤趙公啟文忠曰當思所
以謀當路者毋徒議之而已文忠答以公爲宗國固當
思所以謀如某不過朝廷一議論之臣爾趙公自失予
以謂此亦文忠本心嘉定初文忠語予曰他年某極力
只做得田君貺人物若范文正公則非所敢望矣至中
年而後則又以文正自任先是嘉定初與予論理學則
曰某與兄言只是論得个皮膚如劉静春却論到骨髓
俟某得山林静坐十年然後却與兄論骨髓其後公閑
[001-43b]
居十年而朝夕常反覆議論者獨有静春乃大不合豈
公之學力已異於嘉定之初耶
   徐竹𨼆草皇子制
寧皇立皇子洵時上春秋猶盛竹𨼆徐似道行制詞内
二句云爰建神明之胄以觀天地之心真學士也其意
味悠長矣
   昆命于元龜
寧皇嘉定初拜右相制麻翰林權直陳晦偶用昆命于
[001-44a]
元龜事時倪文節公思帥福閫即束裝奏疏謂哀帝拜
董賢爲大司馬有允執其中之詞當時父老流涕謂漢
帝將禪位大司馬寧宗得思疏甚駭宣示右相右相拜
表以爲臣一時恭聽王言不暇指摘乞下思疏以示晦
晦翌日除御史遂上章徧舉本朝自趙普而下凡拜相
麻詞用元龜事至六七且謂臣嘗學詞科於思思非不
記此特出於一旦私憤遂忘故典以藩臣而議王制不
懲無以示後文節遂不復敢再辯免所居官陳與真文
[001-44b]
忠最厚蓋辯明故典頗質於文忠云
   考亭
考亭先生賦武夷大𨼆屏詩云甕牖前頭大𨼆屏晩來
相對静儀形浮雲一任閑舒卷萬古青山只麽青五峯
胡氏得其詩而誦之謂南軒張敬夫曰佳則佳矣惜其
有體而無用遂自爲詩以遺考亭先生曰幽人偏愛青
山好爲是青山青不老山中出雲雨太虚一洗塵埃青
更好胡公銓以詩薦先生於孝宗召除武學博士先生
[001-45a]
不拜蓋先生之意以謂胡公特知其詩而已門人以考
亭號先生世少知其然者亭爲陳氏所造本以寘其父
之櫬葬畢因以爲祀塋之所題曰考亭其後亭歸於先
生以考亭於己無所預遂因陳姓易名曰聚星參取漢
史世說陳元方事事爲一段段爲一圖掲之於亭而門
人稱考亭之號已乆終不能遽易故今稱先生皆以晦
菴晦翁而考亭之稱亦並行云先是先生本字元晦後
自以爲元者乾四德之首也懼不足當自易爲仲晦然
[001-45b]
天下稱元晦已乆至今未有稱仲晦者文忠真公字景
元攻媿從容問公曰何以謂之景元公對以慕元德秀
故曰景元攻媿曰誤矣取毛詩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註
文以示公曰景明也詩人以明行對高山則景不可以
訓慕遂爲公易曰希元然天下亦稱景元者已乆至今
亦未有稱爲希元者文中子弟績字無功子曰神人無
功非爾所及也終身名之考亭先生不敢以元爲字蓋
本於此
[001-46a]
   洪景盧
闕/宣公以蘇武節爲秦檜所忌孝宗憐之其子邁以
宏博中選歴官清顯孝宗有意大用廉知其子弟不能
遵父兄之教恐居政府則非所以示天下故特遲之洪
公每勸上早諭莊文上爲首肯間因左右物色洪公子
政飲娼樓上亟命快行宣諭洪公云也請學士時洪爲/知制誥
教子快行言訖無他詔洪驚愕莫知其端但對使唯唯
奉詔退而研其子所如往方悟上㫖遂抗章謝罪求去
[001-46b]
歸番陽與兄丞相适酬唱觴詠于林壑甚適偶得史氏
瓊花種之别墅名曰瓊野樓曰瓊樓圃曰瓊圃史氏欲
祈公異姓恩澤不從史氏遂訐公以瓊瑶者天子之所
居非臣子所宜稱公不爲動則伏闕進詞詣臺訴事因
爲言者所列文人稍欲吟詠題品而人即毁之至不復
遷政府亦命矣
   趙忠定掄才
忠定季子崇實間因與予商確駢儷以爲此最不可忽
[001-47a]
先公居政府間以此觀人至尺牘小簡亦然蓋不特駢
儷或謂先公曰或出於他人之手則難於知人矣先公
不然彼能倩人做好文字其人亦不碌碌矣此先公掄
才報國之一端也崇實爲相家賢胄遊京幙爲元僚有
雋聲而誠實出於天性真稱其名惜乎天不假年云
   太學諸生寘綾紙
鄭昭先爲臺臣倐當言事月謂之月課昭先純謹人也
不敢妄有指議奏疏謂京輦下勿用青蓋惟大臣用以
[001-47b]
引車㫖從之太學諸生以爲既不有青蓋則用皂絹爲
短簷繖如都下買氷氷擔上所用人已共嗤笑邏者猶
以爲首犯禁倐用繩繫持蓋僕併蓋赴京兆時程覃實
尹京遂杖持蓋僕翌日諸生羣起伏光範訴京兆時相
戒閽者或受謁諸生至詣闕訴覃覃亦白堂及臺自辯
諸生攻之愈急至作爲覃傳云程覃字㑹元一字不識
湖徽人也湖徽者覃本徽出寓居於湖俗諺以中無所
有而敢於強聒謂之胡揮時相以爲前京兆趙師&KR0759
[001-48a]
因檟檚齋生罷去亦諸生所訴也既罷一京兆矣其可
再乎且撻僕與撻生徒孰重孰輕諸生得無太恣横堅
持其議不以諸生章白上諸生計既屈遂治任盡出太
學寘綾卷於崇化堂皆望闕遙拜而去雲散霧裂學爲
之空觀者驚惻以爲百年所未嘗有㑹永陽郡王楊次
山本右庠經武諸生偶遣餽舊同舎介者寂無所睹復
持以歸白王以兩學俱空王遣二子徃廉其事具得實
因慈明啟於上上即御批令學官宣諭諸生亟就齋覃
[001-48b]
免所居官仍爲農卿諸生奉詔唯謹先是時相惡其動
以掃學要朝廷遂誦言諸郡庠生有職者或白首不敢
望太學一飯此極可念若諸生納綾卷而去當以諸郡
庠職事補其闕生徒聞其説而止史相雖以計定諸生
未必真出於此以予觀諸郡庠極有遺才三歳大比當
令州郡薦其絶出者於太學云覃于宦業無顯過蓋善
人也皂蓋一事合申廟堂當來臺臣只乞禁青蓋今諸
生用短簷皂繖未知合與不合更乞朝廷明降指揮以
[001-49a]
憑遵守若朝廷有㫖亦不許用皂蓋而諸生猶故用之
則宜移文司成議諸生罪爲善於處置矣時即有輕薄
子故爲一絶落韻詩云冠蓋如雲自古傳
   心之精神是謂聖
慈湖楊公簡參象山學猶未大悟忽讀孔叢子至心之
精神是謂聖一句豁然頓解自此酬酢門人叙述碑記
講說經義未嘗舎心以立説慈湖嘗爲館職同列率多
譏玩之亦有見其誠實而不忍欺之者
[001-49b]
   鄭節使酒過
臣寮論列鄭節使興裔使酒尚氣政事鹵莽光宗諭言
者曰臺諌之職固在風聞然亦須得其仿彿興裔戚里
朕向在東宫屢與之同侍内宴涓酒不能受聞酒氣輙
嘔安在其爲使酒也言者慚懼而退隨有㫖予外
   史越王表
越王自草表中自序云逡巡歲月七十有三而未得所
對有客以今余大參父不記/名能四六爲薦者越王召見
[001-50a]
試以表中語俾爲屬對余應聲曰此甚易以補報乾坤
萬分無一爲對足矣越王大加賞識今四六語中載越
王表語而不及余非越王不没人善之意也或云與吕/申公遺表
同/
   楊和王相字
楊王沂中閑居微行遇相字者相者以筆與札進楊王
拒之但以所執拄杖大書地作一畫相者作而再拜曰
閣下何爲微行至此宜自愛重楊愕而詰其所以則又
[001-50b]
拜曰土上作一畫乃王字也公爲王者無疑楊笑遽用
先所進紙批緡錢五百萬仍用常所押字命相者翌日
詣司帑者徵取相者翌日持王批自言於司帑云王授
吾劵徴錢五百萬司帑老於事王者持劵熟視乆之曰
爾何人乃敢作我王贗押來脫錢吾當執汝詣有司相
者初謂司帑者調弄之至乆色不變相者始具言本末
且以爲真王所書且吾安敢僞司帑堅謂我主押字我
豈不認得相者至聲屈冀動王聽王居渠渠然聲不達
[001-51a]
王之司謁與司帑同列者醵金五十緡與相者相者持
金大慟痛罵司帑者而去王間因僉押支用歴既僉押
司帑者乗間白曰恩王前日曽批押予相字者錢五百
萬有之乎王曰是是這人是神相汝已支與他了司帑
進曰某以非恩王押字拒之衆人打合五十千與之去
矣王驚曰汝何故司帑曰不可他今日説是王者來日
又胡説増添則王之謗厚矣且恩王已開社矣何所復
用相王起而撫其背曰爾説得是説得是説得是就以
[001-51b]
予相者錢五百旌之
   朱趙諡法忠定遺集其家欲以慶元丞相/集爲目以慶元不一相故未定
本朝士大夫以忠節致死者俱與諡法有愍字趙忠定
當諡愍其家子弟自列於朝謂愍之一字實不忍聞遂
易諡定字考亭先生太常初諡文正考功劉公彌正覆
諡謂先生當繼唐韓文公又嘗著韓文考異一書宜特
諡曰文且謂本朝前楊億後王安石雖諡曰文文乎豈
是之謂乎㫖從之自後議諸賢諡自周元公以下俱用
[001-52a]
一字矣如程正公吕成公之𩔖
 
 
 
 
 
 
 
[001-52b]
 
 
 
 
 
 
 
 四朝聞見録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