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18 中朝故事-南唐-尉遲偓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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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中朝故事卷上


  南唐尉遲偓撰


  大中皇帝多微行坊曲間跨驢重戴縱目四顧往往及
暮方歸大内近臣多諫陛下不合頻出上曰吾要採訪
民間風俗事只如明皇帝未平内難已前在藩邸間出
游城南韋杜之曲間行村落之舎遇王琚閒話果賛成
大事吾是以要訪人物焉一日到天街中道旁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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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若軍將坐槐𣗳下石上見上來遽起鞠躬而立上詰
之云姓趙淮南人也問之云聞杜琮相公出鎮淮南欲
往謁耳上曰舊識耶對云非舊識始往投誠上曰公聞
杜公何如人也對曰杜是累朝元老聖上英明復委用
之非偶然也上恱之詰曰懐中何有乃一牘述行止也
上留之戒曰但留邸中伺候杜公必來奉召翌日上以
狀授邠公乃批云授淮南别勅押衙終身獲厚祿焉其
人感遇人皆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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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宗即憲皇少子也皇昆即穆宗也穆宗敬宗之後文宗
武宗相次即位宣皇皆叔父也武宗初登極深忌焉一日㑹
鞠於禁苑間武宗召上遙覩瞬目於中官仇士良躍馬向前
曰適有㫖王可下馬士良命中官輿出軍中奏云落馬已不
救矣尋請爲僧游行江表間㑹昌末中人請還京遂即位
僖宗皇帝以咸通三年降誕十四年七月十九日即位
年十二左軍䕶軍田令孜輔翊於朝僖宗呼爲阿父朝
綱由已人無敢言每入對敭皆自備兩牙盤果食便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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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從容良久而退以爲常式數年後扈從幸蜀轉恣
眦睚殺害孔多及翠華還京不敢侍從時令孜見陳敬
瑄爲西川節度乃求爲監軍而殂


  昭宗皇帝即僖皇弟也咸通八年丁亥嵗降生文德元
年三月即位春秋二十二體貌端明人望偉如也雖運
鍾艱險智量過人每與侍臣言論商較時政曾無厭倦
乾寧三年鳳翔李茂貞與朝臣有隙將欲搆難犯干神
京上乃順動欲幸太原行止渭北華州韓建迎歸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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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鬱鬱不樂時登城西齊雲眺望眀年秋製菩薩蠻詞
二首曰登樓遥望秦宮殿茫茫只見雙飛燕渭水一條
流千山與萬丘逺烟籠碧𣗳陌上行人去何處是英雄
迎孥歸故宫又一曰飄颻且在三峯下秋風往往堪沾
灑腸斷憶仙宫朦朧烟霧中思夢時時睡不語常如醉
早晩是歸期穹蒼知不知上戊午年還京庚申歲以中
官多兇惡欲去其用事者十一月五日爲左軍軍容劉
季述右軍王仲仙樞宻使王彦範薛齊偓擁禁兵喚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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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進奏官僞上表請上頥養遜位扶上出東内冊德皇
監國上明年正月一日反正誅四輩改天復元年十一
月朱全忠領兵入河中四月冬節上又爲鳳翔兵士擁
幸政城朱全忠將兵迎駕圍逼旹涉三載癸亥歲正月
二十二日駕出朱全忠寨中乃還輦轂甲子歲全忠迎
上幸洛四月改天祐元年八月十一日乃行簒逆寰海
莫不寃痛也


  京兆尹有生殺之柄然而清要之官多輕薄之目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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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之司京國士子進士成名後便列清途屈指以期大
用故事若登廊廟須曽揚歴於字人遂假途於長安萬
年之邑或駕在東洛亦爲河南洛陽之宰數月之後必
遷居閤下京尹不可侔也兩縣令初欲蒞事須謁謝京
尹皆異常待之庭前鋪置茵褥府史引一人投刺於尹
前云某邑令某姓名讃兩拜而已大尹降西廊迎之從
容便就飯㑹府中遂爲體例


  咸通中中書侍郎平章事劉瞻以清儉自守忠正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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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皇以同昌公主薨謝怒其醫官韓宗紹等縶於霜臺
并親屬二三百人散繫大理内外憂懼瞻上䟽切諫時
路巖韋保衡恃寵忌之出瞻爲荆南節度使中外咸不
平之翰林承㫖鄭畋爲制詞略曰早以文學疊中殊科
風棱甚高恭愼無玷而又僻於亷潔不尚浮華安數畆
之居仍非己有却四方之賄唯畏人知云云韋路大怒
貶畋爲梧州刺史取十道圖檢見驩州去京萬里乃謫
瞻爲驩州司戸叅軍舎人李庾行誥詞駮責深焉將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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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害時遇懿皇厭代僖皇初立用元臣蕭倣佐佑大政
倣舉瞻自代又幽州節度使張公素上䟽理之韋路意
乃止焉俄而路巖出爲益帥保衡又離相位召瞻爲康
州刺史再授虢州瞻旋至湘江韋保衡南竄相遇於江
中瞻家人齊登舟外詬罵之保衡約束家人無辭以對
至賀州驛内伏法乃是數年前殺楊收閤子中榻上也
瞻至湖南李庾方典是郡出迎於江次竹牌亭置酒瞻
唱竹枝詞送李庾躡履過溝竹枝恨渠深女兒庾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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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上酒於瞻瞻命庾酬唱庾云不曉詞間音律瞻投杯
曰君應只解爲制詞也是夕庾飲鴆而卒瞻至京俄入
中書時宰相劉鄴先與韋路相熟深有憂色方判鹽鐵
乃於院中置㑹召瞻飲中寘毒而薨鄴尋授淮南節度
使僖皇於麟德殿置宴伶人有詞曰劉公出典揚州庶
事必應大治民瘼康㤗矣諸伶人皆倡和曰此真最藥
王菩薩也人皆哂之路巖即貶儋州百姓至江陵籍没
家産不知紀極有蚊㡡一領輕宻如碧烟人疑其鮫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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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及新州伏法


  咸通中輔相崔彦昭兵部侍郎王凝乃外表兄弟也凝
大中元年進士及第來年彦昭猶下第因訪凝凝&KR1651
見之崔甚恚凝又戲之曰君却好應明經科舉也彦昭
忿怒而出三年乃登第懿皇朝多自夏官侍郎判鹽鐵
即秉鈞軸一旦凝拜是官决意入相彦昭陷之後數月
之間鹽鐡中有隳壞凝罷職朝廷以彦昭爲之半載而
入相彦昭母乃命多製鞋履謂侍婢曰王氏妹必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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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同竄逐吾要伴小妹同行也彦昭聞之泣拜其母
謝曰必無此事王凝竟免其責也


  古者五行官守皆不失其職聲色香味俱能别之賛皇
公李德裕博達之士也居廟廊日有親知奉使於京口
李曰還日金山下揚子江中泠水與取一壺來其人舉
棹日醉而忘之泛舟上石城下方憶及汲一瓶於江中
歸京獻之李公飲後驚訝非常曰江表水味有異於頃
歲矣此水頗似建業石城下水其人謝過不敢隱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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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知授舒州牧李謂之曰到彼郡日天柱峯茶可惠三
數角其人獻之數十斤李不受退還明年罷郡用意精
求獲數角投之賛皇閱之而受曰此茶可消酒肉毒乃
命烹一甌沃於肉食以銀合閉之詰旦同開視其肉已
化爲水矣衆伏其廣識也


  舊說海中有𣲖水貫於新羅國色清而甘或彼國怠於
進奉中華則彼水濁而無味又嶺南茘枝明皇幸蜀後
江南之人使罕及此果亦彼中不稔乾符中僖皇在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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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柑橘東都嘉慶李睦仁柿亦味醋而澁北省官往
日遺補每上䟽諌諍多謝罪立誓詞右補闕與左拾遺
結狀故中朝士人重右補闕左拾遺也


  前朝宰相罕有不左降者唯徐商持政公直數十年不
曽有累其子齊國公彦若亦以忠於上和於衆竟無貶
謫之禍


  盧耽自進士登科後出將入相四十九年不曽稱前衘
皆從此任受於彼宰相堂飯常人多不敢食鄭延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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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位一日本廳欲食次其弟延濟來遂與之同食延濟
手擎餺飥及數口椀自手中墜地遂中風痺一夕而卒
太常卿初上寺内以雅樂全作而呈之少卿初上以半
呈之


  搢紳子弟皆怯於尚公主葢以帝戚强盛公主自置羣
僚以至莊宅庫轝盡多主吏宅中各有院落聚㑹不同
公主多親戚聚宴或出盤游駙馬不得與之相見凡出
入間婢僕不敢顧盼公主則恣行所爲往往數朝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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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唯于琮相國所尚廣德公主則賢和不同乃懿皇
親妹于琮遭韋路所逐同到昭州于公累起被中官賜
藥酒公主詬罵奪而擲之常侍于公手執公腰帶而坐
凢所經歴州郡官吏不敢叅迎道途肩舁門相對而行
果尋被詔却還輦轂授太子少傅次除右僕射所謂公
主之力也


  宮苑之間八節游從固多名目每歲櫻桃熟時兩軍各
擇日排宴祗候行幸謂之行從盛陳歌樂以至盡日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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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百戲水陸無不具陳在處堆積櫻桃以充看翫也


  同州有長春宮其間園林繁茂花木無所不有芳菲長
如三春節矣中書政事堂後有五房堂候官共十五人
每嵗都釀醵錢十五萬貫秋間於坊曲稅四區大宅鱗
次相列取便脩装徧栽花藥至牡丹開日請四相到其
中并家人親戚日迎達官至暮娱樂教坊聲妓無不來
者恩賜酒食亦無虛日中官驅髙車大馬而至以取金
帛優賞花落而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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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輦自黄巢退後脩葺殘毀之處鎭州王家有一兒俗
號王酒胡居於上都巨有錢物納錢三十萬貫助修朱
雀門上又詔重脩安國寺畢親降車輦以設大齋乃十
二撞新鐘捨錢一萬貫令諸大臣各取意擊之上曰有
人能捨錢一千貫文者却打一槌齋罷王酒胡半醉入
來徑上鐘樓連打一百下便於西市運錢十萬貫入寺
韓建䘮母尋訪松楸之地有術士云只有一穴可置大
叚錢物亦乃不乆而散若華州境内即莫加於此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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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於兹葬母明年大駕來幸三峯四海之人罔不輻湊
建乃廣收商稅二載之後有見錢九百萬貫後三年盡
爲朱全忠所有


  兩軍所置街巡禁止軍中兇暴若百姓爲盜鬬即屬京
兆府并兩縣捕賊司軍人百姓不相叅雜天下亦如此
天街兩畔槐樹俗號爲槐衙曲江池畔多柳亦號爲柳
衙意謂其成行列如排衙也


  每歲上巳日許宮女於興慶宮内大同殿前與骨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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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縱其問訊家眷更相贈遺一日之内人有千萬有初
到親戚便相見者有及暮而呼喚姓第不至者涕泣而
去歲歲如此


  華清宮湯泉内天寶中刻石爲座及芙蓉聞說到今猶
在屋木亦有全者驪山多飛禽名阿濫堆明皇帝御玉
笛採其聲翻爲曲子名焉左右皆傳唱之播於逺近人
競以笛效吹故詞人張祐詩曰紅樹蕭蕭閤半開上皇
曽幸此宮來至今風俗驪山下村笛猶吹阿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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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朝故事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