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a] 
墨荘漫録卷第五
元豊五年状元黄裳榜神廟御集英殿唱名至
第三甲有曁陶者主司誤呼為曁去/声三呼之無
應者蘇丞相頌時為吏部侍郎侍立上顧頌頌
曰當呼為居乙切果應而出上曰卿何以知之
出何書頌曰臣嘗觀三國時吴有暨豔造營府
之論恐其後也問陶郷里乃建州人上喜曰果
吴人褒諭再三
大觀三年状元賈安宅榜徽廟御集英殿唱名
[005-1b]
至五甲有甄徹者中書侍郎林攄彦振唱名呼
爲甄籍延/切徹自言姓甄之人/切攄猶強辯之近侍
匿笑継而御史有言攄罷而出
神廟朝御馬有曰玉逍遥者盖赭白也嘗幸金
明池歸乗之
胡世将成公爲中書舎人兼權給事中與張夀
子公同在後省一日胡将上馬忽内逼乃觧衣
奏厠張戯之曰觧衣脫冕而行舎人給事取急/事同
音𣣔尋属對無有其事後李彌大似矩尚書知
[005-2a]
平江府似矩嘗為宣撫使趙九齡次張忽云子
公之句吾有對矣可對棄甲曵兵而走宣撫尚
書取常輸/字同音聞者莫不大笑且以為的對盖為帥
臣嘗為賊所窘也
范文正公長子監簿純佑自㓜警悟明敏過人
文正公所料事必先知之善䏻出神公在西邉
凢虜情幾事皆預遥知盖出神至虜廷得之故
公每制勝料敵如神者監簿之力也一日因出
神為人所驚自此神觀不足未幾而亡時甚少
[005-2b]
也公之族子誾彦和云
邦基外祖父吴豪字特起世家臨川其兄仕於
唐州而亡因家㳂上治田於黄玉二陂遂以多
貲聞倜儻尚義潜徳不曜荆公夫人之同祖兄
弟也荆公更新法心不喜之将授之官力辭不
願自外祖死伯舅元順啚持門户順啚䔥散風
度雅意翰墨畜法書名畫甚冨烹茶焚香吟詩
弹琴而己隴畆漫不省也坐是東臯廢弛歳不
睱給乃委仲舅兊恱啚其墮敗悅啚孝友修愿
[005-3a]
賙貧樂施有父風未幾多稼復如曩時歳收𢾗
萬斛公心持已無絲髮之私輸載長兄房以聴
出納恱啚奉太夫人盡子道待兄弟得怡怡之
義四方親舊以貧投者存恤無厭臧獲咸無怨
言郷曲皆得其
心宣和辛丑秋得病至冬不
起視笥中衣無两襲未嘗有一物私蓄也人始
服其㢘謹時京師調發科敷動以萬計適丁連
年旱歉恱啚憂家成瘁欝欝感病其死𢾗日姪
芾夣恱啚云吾有詩爾其志之及覺憶其二句
[005-3b]
云春風陌上一杯酒囬首家原事若何盖恱啚
雖死猶不忘家也悲夫
僧如壁乃江西進士饒節次子也少年嘗投書
於曾子宣論新法非是不合乃祝髮更名尤長
於詩嘗住𢾗刹士大夫多與之㳺後改字徳操
梅花一聮云遂教天下無雙色來作人間第一
春風味亦不淺又答吕居仁寄詩云長憶他時
對短檠詩成重改又鷄鳴如今老矣無心力口
誦君詩遶竹行居仁甚稱之
[005-4a]
玉䑓新咏梁沈約休文有六憶詩盖艶詞也其
後少有效其體者王全玉乃作宫體十憶詩李
元
重見之愛其詞意宛轉且曰讀之動人老
狂不䏻已聊復効尤亦作十絶謂憶行憶坐憶
飲憶歌憶書憶博憶顰憶笑憶眠憶粧也其一
曰屏帳腰支出洞房花枝窣地引巾長裙邉遮
定雙鴛小只有金蓮歩歩香其二云椅上
花
闞面平綉裙斜綽茜羅輕踏青姊妹頻來喚鴛
履貪弓不意行其三云緑蟻頻傾不厭多帕羅
[005-4b]
香軟襯金荷從敎弄酒春衫涴别有風流上眼
波其四云一串紅牙碎玉𫾣碧雲無力駐晴霄
也知唱到関情䖏緩按餘聲眼色招其五云纎
玉叅差象𬋩輕蜀牋小研一作/砑碧窓明䄂紗宻
映嗔郎㸔學冩鴛鴦字未成其六云小閤争蒲
畫燭低錦茵團坐玉相欹嬌羞慣𬒳諸郎戯䄂
映春䓤出注遲其七云漫注横波無語䖏輕籠
小板𣣔歌時千愁萬恨關心曲却使眉尖學别
離其八云從來題目直千金無事羞多始見心
[005-5a]
乍向客前猶掩歛不知己覺鈿窩深其九云泥
嬌成困日初長暫缷輕裙玉簟凉漠漠帳煙籠
玉枕粉肌生汗白蓮香其十云宫樣梳兒金縷
犀釵梁氷玉刻蛟螭眉間要點雙心字不𬋩䔥
郎只畫眉其情致殊妍麗自非風流才思者不
䏻作也
藏書之冨如宋宣獻畢文簡王原叔錢穆父王
仲至家及荆南田氏歴陽沈氏各有書目譙郡
祁氏多書號外府太清老氏之藏室後皆㪚亡
[005-5b]
田沈二家不肖子盡鬻之京都盛時貴人及賢
宗室徃徃聚書至多者萬卷兵火之後焚毀迨
盡間有一二留落人間亦書史一時之厄也吴
中曽旼彦和賀鑄方囬二家書其子献之朝廷
各命以官皆經彦和方囬手自讐校非如田沈
家貪多務得舛謬訛錯也
平江自朱勔用事花木之竒異者盡移供禁籞
下至墟墓間珍木亦遭發鑿山林所餘惟合抱
成圍或臃腫 㪚者乃保天年建炎已酉冬洎
[005-6a]
庚戌春宣撫使周望留姑蘇諸将之兵斧斤日
徃樵斫俱盡棟梁之材析而為薪莫敢誰何諸
山皆童矣亦草木一時之厄耶
吴中魚市以㪷計一斗謂/二斤半松陵唱和皮日休釣
佀詩云一斗霜鱗換濁醪註云吴中買魚論斗
酒即秤斤其来盖逺矣然酒今已用升至市芡
及𬞞反論斤土風不可革也
僧謂酒爲般若湯鮮有知其說者予偶讀釋氏
會要乃得其說云有一客僧長慶中留一寺呼
[005-6b]
凈人酤酒寺僧見之怒其麄暴奪瓶擊栢樹其
缾百碎其酒凝滯着樹如緑玉揺之不㪚僧曰
某常持般若經湏預飲此物一杯即諷詠瀏亮
乃将缾就樹盛之其酒盡落噐中畧無孑遺奄
然流啜斯湏噐窳音/庾酣暢矣酒之廋辭其起此
乎
樂全先生張安道薨東坡時守頴州於僧寺舉
掛參酌古今用唐人服座主緦麻三月又别為
文徃祭其柩盖感其知遇也
[005-7a]
王文公安石為相日奏事殿中忽覺偏頭痛不
可忍遽奏上請歸治疾𥙿陵令且在中書偃臥
已而小黄門持一小金杯藥少許賜之云左痛
即灌右鼻右即反之左右俱痛並灌之即時痛
愈明日入謝上曰禁中自太祖時有此𢾗十方
不傳人間此其一也因并賜此方蘇軾自黄州
歸過金陵安石傳其方用之如神但目赤少時
頭痛即愈法用新四蔔取自然汁入生龍腦少
許調匀昻頭使人滴入鼻竅
[005-7b]
舒信道敗荷詩云忍看夜影分殘月别送秋声
入晚風前軰云一郡之政觀於酒一家之政觀
於虀盖二物若善則其他可知矣
䖏州縉雲縣簿
舊為武尉司頃有一婦人常
現形與人接妍麗閑婉有殊色其來也異香芬
馥非世間之香自稱曰英華或曰緑華前後官
此者多為所惑建炎中一武尉與之配合如伉
儷同僚皆預其宴集慧辯可喜與尉料理事家
自言我非妖媚不害於人尉以郡檄部兵至楊
[005-8a]
州時車駕駐蹕淮南英華亦随而行至揚州南
門不肯入謂尉曰天子之所門有守禦之神我
不可入我從此而逝矣然君之行若復差徃泗
上禍即至矣遂慘別而去尉至御营果令所部
兵徃泗州交割尉乃行未幾而北兵至遂不知
存亡獨小 得脱而歸英華已先至邑乆矣其
後有蒋敦書字輝逺永嘉人為邑簿英華出如
平時其家母妻不安之而歸輝逺獨在官所英
華時復出現其來也香先襲人輝逺不少動心
[005-8b]
一日謂輝逺曰君索居於此妾𣣔事巾櫛可乎
而君介然不䝉眄顧亦木心石膓之人也輝逺
曰汝冝亟反母相接也因齋戒具章奏𣣔祈天
是夕復至曰君母庸訴我某無所舎得一芘身
之地不復出矣輝逺曰汝果尔吾為汝立祠以
祀何如華感激而去自是不復至輝逺越𢾗日
亦忘之時家有素絲𢾗束一旦其絲悉穿繫於
窓牗連絡不可觧輝逺因悟曰吾許汝立祠而
逾約矣即為汝謀之乃於事之偏室塑像以
[005-9a]
祠香火明日其絲悉已成束若不經手者其恠
遂絶余舊聞斯事後見彼州士人所說悉同意
其為草木之妖也
龎寅孫待制一女有容色適毗陵胡道修甚雍
睦数年後道修每夜即有一婦人來同寝龎或
聞其語言𢾗詰之道修笑而不答一夜道修先
就枕龎牽幔𣣔入其人自帳中出姿容妍麗自
顧已不若也龎亦不懼道修曰子見之否不必
怒也我與你同徃訪之恍惚與道修同至一䖏
[005-9b]
如王侯第簾幙華煥廊廡間懸琉璃燈光彩奪
目道修與龎方携手而行至一堂有一人自屏
後來乃向帳中所出之人也道修捨龎走從之
相挽而去已而對飲堂上龎憤之亟𣣔走歸顧
門字悉關鐍倉皇至一䖏見有断垣乃大呼踰
之而出恍然而窹盖夣也明日道修曰昨宵胡
不少留乃怒而遁也自尔無可柰何時寅孫任
發運使乃具舟楫迎其女并婿至真州召就醫
召一道士䏻使物治病俾令治之道士以一木
[005-10a]
板一釘付龎戒令伺道修咳聲即以釘釘其板
如其言釘之道修大呌曰是甚道理亟來奪之
龎懼為所得擲板於河中時寅孫有舘客在後
舟見之即以手招之其板遂流至船邉舘客取
之㧞去其釘道修大笑道士悵惋而去卒不可
療乃復歸毗陵不復為怪也一日道修謂龎曰
來日有人携一女子來求顧可為我得之慎勿
靳其直而失之也明日果有人携老媪一村女
來寝陋可駭道修見之喜曰是矣乃以𢾗千得
[005-10b]
之道修自是嬖惑此婢甚歡而向之人不得至
矣盖是恠依附此婢之體而道修見之乃向之
人耳龎竟離歸道修與此婢生男女𢾗人亦無
他恠待制之猶子温孺潤甫言後問之胡氏信
然
宣和間朱勔應奉進為節度使子汝賢慶陽軍
承宣使汝功静江軍承宣使汝文閣門宣賛舎
人弟勣閤門宣賛舎人汝翼朝奉大夫直龍啚
閣汝舟明州觀察使汝楫華州觀察使汝明荣
[005-11a]
州刺史孫絺繹約絢緯綬並閤門宣賛舎人綽
紳並閤門祗候一時軒裳之盛未之有也靖康
之𥘉籍其家並追奪悉竄嶺外
蔡君謨作福守日有一書生投詩來謁云逺入
青青疊疊峰峯前真宰讀書公半嵓冷落髙宗
雨一枕凄凉吉甫風煙鎻豹眠閑霧露井凋鳳
宿舊梧桐九龍山下英雄氣盡属君家世胄中
君謨異之尋令人伺其所歸至一山下忽不見
四顧無人唯一社屋爾意其社神也
[005-11b]
王荆公女適吴丞相之子封長安縣君者䏻詩
嘗見親族婦女有服者帶白羅繫頭子者因戯
為詩云香羅如雪
新詩惹住烏雲不放囬還
似逺山秋水際夜來吹㪚一枝梅其姑丞相魚
軒李氏侍從徐宥之女也亦䏻文有詩云絮飛
栁陌三春雨花落梨園一笛風百尺玉楼簾半
捲夜深人在水晶宫皆婦人有才思者可喜也
邦基從伯康孫字曼老時彦榜髙科宰溧陽日
晨有道士來謁授以藥二粒且以橡栗四十枚
[005-12a]
副之戒曰此去千日當有大厄冝封識如法勿
令妾婦見之庻緩急可為俻後至揚州遇母舅
錢勰穆父携二侍姬來偶探藥嚢而未及取尋
而得疾取藥無有矣計其時正三年竟不起云
重和戊戌冬予道由頴昌之汝墳驛壁間得廖
正一明畧手題三詩其一云阿憐二十頗有餘
秀眉豊頰氷瓊膚無端𣣔作商人婦更枉方尋
海畔夫其二云阿梅笄歳得同歡懊惱情深觧
夣蘭鶯語輕清花裡活桞條弱軟掌中看其三
[005-12b]
云淮源距㐮陽亭候逾十舎征鞭背綉幃雲雨
虚四夜雙艶盡傾城一姝偏擅價獨怒蕙心輕
誤許商人嫁初不暁其意是年至唐州外氏家
因舉是詩邦人任喻義可云頃年明畧與郡之
二营妓徃來情好甚䔍其一小字憐憐其一名
梅時憐憐将為大賈所納明畧旣去道過汝墳
作詩盖有所感也憐憐竟随賈去方尋海畔夫
用海上有逐臭之夫事譏之也
禁中舊有鴨脚子四本俗謂之銀杏大皆合抱
[005-13a]
其三在翠芳亭之北歳收實至𢾗斛而所托隂
溢無可臨賞之所其一在太清楼之東得地顯
敞可以就賞而未嘗著花也𥙿陵嘗臨觀而興
嘆以謂事有不䏻適人意者如此越明年一枝
遂花而結實至千餘莹大可爱𥙿陵大恱命宴
太清楼賞之分賜禁從有差迨次年則不復花
矣中官帶御噐械石璘者老於禁掖供奉嘗為
何正臣去非言之正臣嘗記是事且謂凢草木
之華實盖有常性人主者為起一念乃䏻感格
[005-13b]
穹壌使隂陽造化之工為之巧徙曲成以適其
一時之所𣣔豈為天子者凢一言動致盖髙之
鍳聴若影響之速耶由是觀之為人上者使有
宋景公之言時發於城心則召應豈俟終日哉
正臣所論如此邦基嘗從正臣之子薳子楚見
其手書因復記之
翟三丈公巽少年侍龍啚公守會稽時嘗賦猩
猩毛筆詩甚竒妙何去非次韻和之云貌妍足
巧語軀惡招歋
賦形具人獸寕脫荆榛居肉
[005-14a]
嘗登䁀爼餉餽傳甘腴失計墮醉郷顛躓無與
扶柔毫就束縛航海歸仙癯浴質逸少池摛藻
知章湖弑身固有用賦芧從衆狙坐令宣城工
無復誇栗鬚宣城出栗/䑕須筆文房甲四寳萬兎慙蒙
膚𢾗管支十年閉門賦三都之子信豪邁嗜學
每致劬未冠游膠庠已推經行儒蓬山天禄閣
峥嵘陵碧虚期子早登躡 舎校魯魚公巽之
詩恨未見有緑毛龜詩皆少年所作也
予在四明市舶局日同官司户王操粹昭郡檄
[005-14b]
徃昌國縣普陀山觀音洞禱雨歸為予言普陀
山去昌國两潮山不甚髙峻山下居民百許家
以魚塩為業亦有耕稼有一寺僧五六十人佛
殿上有頻伽鳥二枚营窠梁棟間大如鴨頰毛
羽紺翠其聲清越如擊玉每歳生子必引去不
知所之山有洞其深罔測莫得而入洞中水聲
如
𢾗百面鼓語不相聞其上復有洞穴日光
所射可見𢾗十歩外菩薩每現像於其中粹昭
旣致州郡之命因宻禱願有所覩湏臾見欄楯
[005-15a]
𢾗尺皆碧玉也有刻之文為毬路如世間宫
殿所造者已而復現紋如珊瑚者亦𢾗尺去人
不逺極昭然也乆之於深逺䖏見菩薩像但見
下身如腰而上即晦矣白衣瓔珞了了可𢾗但
不見其首寺僧云頃有見其面者乃作紅赤色
今於山上作塑像正作此色乃當時所見者東
望三韓外國諸山在杳冥間海舶至此必有所
禱寺有鐘磬銅物皆雞林啇賈所施者多刻彼
國之年號亦有外國人留題頗有文彩者僧云
[005-15b]
禱于洞者所現之相有不同有見净缾者有見
纓絡者善財者橋梁者亦有無所覩者洞前大
石下有白玉晶莹謂之菩薩石粹昭平生倔强
至是頗信向云
唐人詩行役異郷懐歸感嘆而意相同者如賈
島云客舎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
更度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郷竇鞏云風雨荆
州二月天問人初雇峽中船西南一望雲和水
猶道黔南有四千桞宗元云林邑山聮瘴海秋
[005-16a]
牂柯水向郡前流劳君更問龍池地正北三千
到錦州李啇隱云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
漲秋池何時共剪西窓燭却語巴山夜雨時皆
佳作也
叚承務者醫術甚精貴人奏以不理選限㤙澤
居冝興非有勢者力不䏻屈致翟公巽叅政居
常熟𣣔見之托平江守梁仲謨尚書邀之始来
乃囬平江一冨人病求叚醫叚曰此病不過湯
劑𢾗服可愈然非五百千足為酬不可其家始
[005-16b]
許其半叚拂衣而去竟從其請復以五十星為
藥資叚復求益増至百星始肯出藥果如其說
而差叚其載所獲而歸中塗夜夣一朱衣曰上
帝以尔為醫而厚取賄賂殊無濟物之心命杖
脊二十敕左右牽而鞭之旣窹猶覺脊痛令人
視之有捶痕歸家未幾而死
東坡性喜飲而飲亦不多在黄州嘗以蜜為醸
又作蜜酒歌人罕傳其法每蜜用四斤煉熟入
熟湯相攪成一斗入好麺麯二两南方白酒餅
[005-17a]
子米麯一两半搗細生絹袋盛都置一噐中宻
封之大暑中冷下稍凉温下天冷即熱下一二
日即沸又𢾗日沸定酒即清可飲初全帶蜜味
澄之半月渾是佳酎方沸時又煉蜜半斤冷投
之尤妙予嘗試為之味甜如醇醪善飲之人恐
非其好也
蘇子由在政府子瞻為翰苑有一故人與子由
兄弟有舊者來干子由求差遣乆而未遂一日
來見子瞻且云某有望内翰以一言為助公徐
[005-17b]
曰舊聞有人貧甚無以為生乃謀伐塚遂破一
墓見一人祼而坐曰尔不聞漢世楊王孫乎祼
塟以矯無物以濟汝也復鑿一冢用力 艱旣
入見一王者曰我文帝也遺制壙中無納金玉
噐皆陶瓦何以濟汝復見有二冢相連乃穿其
在左者乆之方透見一人曰我伯夷也羸瘠面
有飢色餓于首陽之下無以應汝之求其人嘆
曰用力之勤無所獲不若更穿西冢或冀有得
也羸瘠者謂曰勸汝别謀於他可汝視我形骸
[005-18a]
如此舎弟叔齊豈䏻為人也故人大笑而去
梅摯公儀龍啚景祐初以殿中丞知昭州昭號
二廣煙瘴水土惡弱䖏公嘗為瘴說其畧云仕
亦有瘴急催暴歛剥下奉上此租賦之瘴也深
文以逞良惡不白此刑獄之瘴也侵牟民利以
實私儲此貸財之瘴也盛揀姬妾以娯声色此
帷薄之瘴也有一於此民怨神怒安者必疚疚
者必隕雖在輦下亦不可免何但逺方而已仕
者或不自知乃歸咎於土瘴也不亦謬乎予讀
[005-18b]
此文慨然有感涖仕者當書座右亦可為訓也
世謂子瞻詩多用小說中事而介甫詩則無有
也予謂介甫詩亦為用之比子瞻差少耳如酬
王賢良松詩云世傳壽可三松倒此語難為常
人道夀倒三松見裴鉶傳竒春日郊歩云興盡
無人楫迎汝却随倦鵲歸隣舂檝迎汝見古樂
府王献之桃葉歌金陵西齋詩云黄奴三倒類
瓊樹小砑紅綾闘詩句小砑紅綾見大業拾遺
舒州云巫祝萬端曽不救只疑天賜雨工閑雨
[005-19a]
工見洞庭烟傳
徽州硯石有紋如眉者謂之眉子石東坡常作
眉子石硯歌極有連姢 環可愛者東海宫聲
應中有一硯尉氏孫宗鑑少魏舎人為作銘曰
㐮城愁京兆嫵北窓㪚黛東家翠羽稜稜筆鋒
與此等伍胡不累子英氣妙語又曰夕鋒旣去
碧落方暮澹踈星之㣲明横青霞之𢾗縷想像
泬寥夷猶毫楮俾子之文萬丈軒翥梁冀妻孫
壽封㐮城君作愁眉啼粧詩云北牎朝向鏡錦
[005-19b]
帳復斜萦嬌羞不肯出猶言粧未成㪚黛随眉
廣胭脂逐臉生試将持出衆定向可憐名宋玉
好色賦東家之子眉如翠羽用斯事也
杜子美詩云江閣要賔許馬迎午時坐起自天
明晉王修字敬仁語林曰敬仁有異才時賢皆
重之王右軍在郡迎敬仁叔仁輙同車每惡其
遲後以馬迎之敬仁雖復風雨亦不以車也
杜子美有憶鄭南北玭詩云鄭南伏毒守䔥洒
到天心殊不暁㐲毒守之義守當作寺按華州
[005-20a]
啚經有伏毒寺劉禹錫外集有貞元中侍郎舅
氏牧華州時予再忝科第前後由華覲謁陪登
伏毒嵓今世行本皆作守誤也
正徳辛已夏五月端五後一日燈下勘畢
姑蘇唐寅借勘俞子容家鈔書
[005-20b]
墨荘漫録卷第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