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牧民忠告 卷上
齊東野 人 張養浩
拜命第一凢六條
省已
命下之日則拊心自省有何勲閥行能膺兹
異數苟要其廪禄假其威權惟濟己私靡思
報國天監伊邇將不汝容夫受人直而怠其
工儋人爵而曠其事已則逸矣如公道何如
[001-1b]
百姓何
克性之偏
夫及物之心人孰不有第材質強劣有所不
同苟即其所短而痛自克治則官無難爲事
無不集者矣㢮緩克之以敏浮薄克之以莊
率略克之以詳煩苛克之以大體苟不度所
任一循已之偏而處之鮮有不敗者矣古人
佩弦佩韋亦皆此意今人往往讀書無益蒞
[001-2a]
官不才者皆由狃於習而不知痛自克治故
也
戒貪
普天率土生人無窮也然受國寵靈而爲民
司牧者能幾何人旣受命以牧斯民矣而不
能守公廉之心是自不愛也寧不爲丗所誚
耶况一身之㣲所享能幾厥心溪壑適以自
賊一或罪及上孤國恩中貽親辱下使郷隣
[001-2b]
朋友䝉詬包羞雖任累千金不足以償一夕
縲紲之苦與其戚於已敗曷若嚴於未然嗟
爾有官所宜深戒
民職不宜泛授
今選官者大率重内而輕外殊不知漢宣帝
所以富民唐太宗所以家給人足皆由重牧
民之長故也嗚呼牧民之長其重若此乃泛
焉而選懵焉而授奚爲不是慮也哉
[001-3a]
心誠愛民智無不及
赤子之生無有知識然母之者常先意得其
所欲焉其理無他誠然而巳矣誠生愛愛生
智惟其誠故愛無不周惟其愛故智無不及
吏之於民與是奚異哉誠有子民之心則不
患其才智之不及矣
法律爲師
吏人蓋以法律爲師也魏相所以望隆當丗
[001-3b]
者漢家典故無所不悉也凢學仕者經史之
餘若國朝以來典章文物亦須備考詳觀一
旦入官庶不爲俗吏所迂也
上任第二凢六條
事不預知難以應卒
比入其境民瘼輕重吏弊深淺前官良否強
宗有無控訴之人多與寡皆須盡心詢訪也
至則逺居數舎召掌之者語其詳䟽其槩先
[001-4a]
得其情下車之日叅考以斷若素無所備率
然至部聽訟之際百姓聚觀一語乖張則必
貽笑闔境况民心易動尤在厥𥘉𥘉焉無以
厭服其心後雖有爲亦將奚信不然受其訟
而翼日理之亦可殆不宜輕率應荅使士民
失望也
受謁
諸執事叅謁不可黙然無一言第曰誤蒙國
[001-4b]
恩託兹重寄芒背汗顔期與諸君滌慮洗心
以宣大化也汝或余違國有常憲非所敢私
諸君其愼之
治官如治家
治官如治家古人甞有是訓矣蓋一家之事
無緩急巨細皆所當知有所不知則有所不
治也况牧民之長百責所叢若庠序若傳置
若倉廥若囹圄若溝洫若橋障凢所司者甚
[001-5a]
衆也相時度力弊者葺之汗者潔之堙者䟽
之缺者𥙷之舊所無有者經營之若曰彼之
不修何預我事瞬夕代去自苦奚爲此念一
萌則庶務皆隳矣前輩謂公家之務一毫不
盡其心即爲苟禄獲罪於天
瘴說
昔人有欲之官而惡其地之瘴者或釋之曰
瘴之爲害不特地也仕亦有瘴也急催暴歛
[001-5b]
剥下奉上此租賦之瘴深文以逞良惡不白
此刑獄之瘴侵牟民利以實私儲此貨財之
瘴攻金攻木崇飾車服此工役之瘴盛㨂姬
妾以娱聲色此帷薄之瘴也有一於此無間
逺邇民怨神怒無疾者必有疾而有疾者必
死也昔元城劉先生處瘴海而神觀愈強是
知地之瘴者未必能死人而能死人者常在
乎仕瘴也慮彼而不慮此不亦左乎故余具
[001-6a]
載其言以爲授官憚逺避難者之戒
禁家人侵漁
居官所以不能清白者率由家人喜奢好侈
使然也中旣不給其勢必當取於人或營利
以侵民或因訟而納賄或名假貸或託姻属
宴饋徴逐通室無禁以致動相掣肘威無所
施已雖日昌民則日瘁已雖日懽民則日怨
由是而坐敗辱者蓋駢首驪踵也嗚呼使爲
[001-6b]
妻妾而爲之則妻妾不能我救也使爲子孫
而爲之則子孫不能我救也使爲朋友而爲
之則朋友不能我救也妻妾子孫朋友皆不
能我救也曷若廉勤乃職而自爲之爲愈也
哉蓋自爲雖闔門恒淡泊而安榮及子孫爲
人雖讙然如可樂而禍患生几席也二者之
間非眞知深悟者未易與言有官君子其審
擇焉
[001-7a]
告廟
故事牧民官旣上必告境内所當祀之神宜
以不賄自爲誓庻堅其遷善之心焉爾後雖
欲轉移亦必有所畏而不敢
聽訟第三凢十條
察情
人不能獨處必資衆以遂其生衆以相資此
訟之所從起也故聖人作易以訟繼師其示
[001-7b]
警固深矣夫善聽訟者必先察其情欲察其
情必先審其辭其情直其辭直其情曲其辭
曲政使強直其辭而其情則必自相矛盾從
而詰之誠僞見矣周禮以五聲聽獄訟求民
情固不外乎此然聖人謂聽訟吾猶人也必
也使無訟乎蓋聽訟者折衷於已然苟公其
心人皆可能也無訟者救過於未然非以德
化民何由及此嗚呼凢牧民者其勿恃能聽
[001-8a]
訟爲德也
弭訟
起訟有原書訟牒者是也蓋蚩蚩之氓闇於
刑憲書訟者誠能開之以枉直而曉之以利
害鮮有不愧服兩釋而退者惟其心利於所
獲含糊其是非陽解而隂嗾左縱而右擒舞
智弄民不厭不巳所以厥今吏按情僞混殽
莫之能信者蓋職乎此也大抵一方之訟宜
[001-8b]
擇一二老成錬事者使書之月比而季考酌
其功過而加賞罰焉若夫毆詈假質凡不切
之訟聽其從宜諭遣之諭之而不伏乃逹于
官終無悛心律以三尺如此則訟源可清而
民間澆薄之俗庶幾乎復歸於厚矣
勿聽䜛
徤訟者理或不勝則往往誣其敵甞謗官長
也聽之者當平心易氣置謗言於事外惟覈
[001-9a]
其實而遣之庻不墮奸民計中矣
親族之訟宜緩
親族相訟宜徐而不宜亟宜寛而不宜猛徐
則或悟其非猛則益滋其惡第下其里中開
諭之斯得體矣
别強弱
丗俗之情強者欺弱富者吞貧衆者暴寡在
官者多凌無勢之人聽訟之際不可不察
[001-9b]
待問者勿停留
昔甞使外所過州縣待問者雲集乎門每病
焉乃命一能吏簿其所告而日省之而日遣
之不浹旬則訟庭閴然矣
㑹問
訟有相約而問者不可乘一時之忿擅加搒
掠也若釋道若兵卒諸不隷所部者是巳
妖言
[001-10a]
民有妖言惑衆者則當假以别罪而罪之如
有妄書取而火之則厥跡㓕矣勿使蔓爲大
獄延禍無辜
民病如已病
民之有訟如已有訟民之流亡如已流亡民
在縲紲如已在縲紲民䧟水火如已䧟水火
凡民疾苦皆如己疾苦也雖欲因仍可得乎
移聽
[001-10b]
近年司憲受詞訟往往檄州郡官代聽之代
聽者不可承望風㫖邀寵一時使人茹枉受
刑而靡恤隂理
御下第四凢五條
御吏
吏佐官治事其人不可缺而其勢最親惟其
親故乆而必至無所畏惟其不可缺故乆而
必至爲姦此當今之通病也欲其有所畏則
[001-11a]
莫若自嚴欲其不爲姦則莫若詳視其案也
所謂自嚴者非厲聲色也絶其饋遺而已矣
所謂詳視其案者非吹毛求疵也理其綱領
而已矣蓋天下之事無有巨細皆資案牘以
行焉少不經心則姦僞隨出大抵使不忍欺
爲上不能欺次之不敢欺又次之夫以善感
人者非聖人不能故前輩謂不忍欺在德不
能欺在明不敢欺在威於斯三者度已所能
[001-11b]
而處之庻不爲彼所侮矣
約束
諸吏曹勿使縱游民間納交富室以泄官事
以來訟端以啓倖門也暇則召集講經讀律
多方覊縻之則自然不横矣
待徒隷
皂卒徒隷非公故勿與語非公遣勿使與民
相往來若輩小人威以蒞之猶恐爲患一或
[001-12a]
解嚴必百無忌憚矣
省事
爲治之道其要莫如省心心省則事省事省
則民安民安則吏無所資一或紛然上下胥
罹其擾也然事亦有必不能省者則又在夫
措畫隄防之術何如耳古人謂多筭勝少筭
少筭勝無筭不特用兵爲然一役之修一宴
之設一獄之興誠能思慮周詳繁略畢舉則
[001-12b]
民之受賜不淺矣某甞爲縣胥吏輩春則追
農以報農桑夏則檄尉以練卒伍秋則㑹社
以檢義粮冬則賦芻以飼尚馬其他若逃兵
亡户逸盗及積年逋稅之民動集百餘不賄
不釋某見其然常揮牘不爲署暇則將一二
謹厚吏親詣其地而按之可擬者擬可行者
行由是一切惟以信版集事吏人失志百姓
獲安至今旁郡以爲例
[001-13a]
威嚴
小而爲一邑大而爲天下賞罰明則不煩聲
色而威令自行人徒知治民之難而不知治
吏爲尤難蓋吏與官比詭詐易生民逺於官
不能知理法誤然而犯宜若可矜吏則日處
法律中非不知也小過不懲必爲大患無所
忌憚矣甞聞治民如治目撥觸之則益昏治
吏如治齒牙剔潄之則益利傳曰威克厥愛
[001-13b]
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法此而行斷不至於
難治矣
宣化第五凢十條
先勞
古之爲政者身任其勞而貽百姓以安今之
爲政者身享其安而貽百姓以勞巳勞則民
逸已逸則民勞此必然之理也憚一巳之勞
而使闔境之民不靖仁人君子其忍爾乎昔
[001-14a]
子路問政而聖人告以先之勞之無倦嗚呼
此真萬丗爲政之格言也歟
申舊制
朝廷德澤牧民者多屯而不能宣布我朝自
丗祖皇帝迨今數十百年
列聖相承何善不施何弊不治凢所以保國
順民者討論靡遣所謂文武之道布在方冊
但有司䆮廢而不爲申明遂爲墜典苟求掲
[001-14b]
而行之則不待他求而治道俻矣
明綱常
欲先教化去其斁教悖化者則善類興矣近
年子叛其父妻離其夫婦姑勃蹊昆弟侮䦧
奴不受主命冠屨倒置者比比皆然凡若此
者不必其來告當風郷長恒紏其尤甚者諭
衆而嚴决之則自
然攺行矣
勉學
[001-15a]
學校乃風化之本俗吏多忽焉不以爲務是
不知天秩民彜一切治道胥此焉出暇則率
僚宷以觀講習或生徒有未濟廪餼有未充
祭物有未完教養有未至激勸有未周皆敦
篤以成之乆則弦誦之聲作而禮義之俗可
興矣
勸農
農之勤惰一歲之苦樂係焉其所當爲有不
[001-15b]
待勸焉者時因行治視其輟工廢業者切責
之逺近聞之必知自勵也常見丗之勸農者
先期以告鳩酒食候郊原將迎奔走絡繹無
寧蓋數日騷然也至則胥吏童卒雜然而生
威賂遺徴取下及雞豚名爲勸之其實擾之
名爲優之其實勞之嗟夫勸農之道無他也
勿奪其時而已矣繁文末節當爲略之
服逺
[001-16a]
或問逺方獠民巢居溪洞猛不能讋寛不能
懐喜則人怒則獸欲宣朝廷德澤若之何而
可余曰物之㐫很無虎狼若也然使之左右
前後惟吾之聽者得其制之之術也夫克剛
莫若柔治繁莫如簡且彼之所以反側不恒
者亦必有由矣或貪其財或蹙其境或俘其
子女或蔑其官属以致蟻結蜂屯肆其酷毒
苟安之而不擾外之而無所事雖欲忿然無
[001-16b]
自而發政使或尓但嚴守已界恬不與校乆
而彼自馴伏矣况彼兵一動守土者非有上
命坐視而不敢前比許追襲則已雉兎逃而
禽鳥散矣由是而論安静不競者爲上恬無
所求者次之邀功生事妄開邊釁斯爲下矣
官於逺方者尚監于兹
恤鰥寡
鰥寡孤獨王政所先聖人所深憫其聚居之
[001-17a]
所暇則親蒞之或遣人省視若衣粮若藥餌
吏不時給者紏治之
戢強
或謂民有豪強則不能致治是殆爲貪邪之
吏而發也夫豪強之所以敢横者由牧民者
有以縱之也何也與之交私故也苟絶其私
可不動聲色而使其膽落語曰其身正不令
而行又曰不怒而民威於鈇鉞信哉
[001-17b]
示勸
諸民有旌表及學行異衆者時加存慰爲勸
必多
毁淫祠
毁淫祠非燭理明而信道篤者不能非行已
端而處心正者不敢
牧民忠告 卷上
[001-1a]
經 進風憲忠告
臣張飬浩著
自律苐一
士而律身固不可以不嚴也然有官守者則
當嚴扵士焉有言責者又當嚴扵有官守者
焉盖 法之臣将以紏姦繩悪以粛中外以
正紀綱自律不嚴何以服衆夫所謂嚴如䖏
子之居室一行一住一語一嘿必語禮法厥
[001-1b]
徳乃全跬歩有違則人人得而訾之茍挟權
怙勢惟殖己私或巧䂓子錢或盗行塩帖或
荒躭麯蘖或私用親属或田獵不時或宴遊
無度或潜托有司之事或妄興不急之工或
曠官苐而弗居或縦家人而不撿扵斯數者
而有一焉皆足為風憲之累近年南北冨民
多起宅以居勢要囙濟己私既有官舎則不
必居扵彼矣夫 朝廷以中臺為肅政御史
[001-2a]
為監察以憲司為㢘訪者政欲弭姦貪戢侵
擾開誠布公俾所属知所法也今而若是牧
民之吏将焉法㢤且他人有犯輕則吾得而
言之又重吾得聞扵 上而僇之己之所犯
其孰得而發㢤恃人不敢發日甚一日将如
臺察何将如天理何故余備載其然俾爲憲
司者有則改之無則益知所以自重
示教苐二
[001-2b]
甚矣人之不可無教也生知如聖人猶胥教
誨胥訓告况不能聖人萬一者可忽焉而不
務㢤大抵常人之情苟非其所憚雖耳提面
命則亦不足發其良心何則非所素服素畏
故也今夫庶司之軄為衆所畏服者莫如風
憲誠因監涖扵彼或始上之日㑹所属而朂
之曰彼之官重者廷授次者省授又次則吏
部授大小雖殊無非國家臣子為人臣子姦
[001-3a]
汙不法人孰汝容夫納賄營私所得甚少所
喪甚多與其事敗治汝曷若先事而教之為
愈㢤吾之此言雖曰薄汝實厚汝也雖若毒
汝實㤙汝也苟䏻如是諭之吾知退而必有
率徳攺行易凶悪為善良者矣且刑罰不足
致治教之而使不犯為治之道莫尚焉聖人
謂不教而殺謂之虐又聞治扵未然者易治
扵已然者難近年劉伯宣為浙西憲使䟽真
[001-3b]
西山守令四箴播告所属且曰近年執憲者
惟知威人以刑而不知誨人以善嗚呼劉公
此言可謂仁人君子深得風憲之軆者矣
詢訪苐三
今為政者徃徃以先入之言為主非彼狃徇
一偏盖由不通上下之情故也故通其情莫
如悉心詢訪小而一縣一州大而一郡一國
吏孰貪邪官孰㢘正何事病衆何政利民豪
[001-4a]
横有無風俗厚薄既得其凡他日詳加綜覈
復驗以事其孰得而隱㢤苟㢘矣即優之禮
貌之薦舉之則善者勸矣苟貪矣雖極品之
貴即蔑之威拒之紏劾之則為悪者懲矣推
而至扵待士遇吏亦莫不然大抵一道之任
猶一家之務焉善為家者其子弟族属下逮
奴隷其情性良否皆所當知一或不及則将
甘為所弄而不悟乆必致是非顛倒以倿為
[001-4b]
忠以貪為㢘以無䏻為有能政令不行而紀
綱替矣前軰有云為宰相不難一心正兩眼
明足矣烏呼彼長風憲者其責任之重亦豈
下夫宰相㢤若之何不以前軰之言為法
按行苐四
将家云多筭勝少筭少筭勝無算不特用兵
為然雖涖官臨政亦莫不爾夫㢘司所涖之
䖏一方官吏皆惕然不自安其所不安者由
[001-5a]
彼為惡日久恐人有以發而訟之一旦故也
彼既内隱其悪則必多方以求司官所親之
人而觧之夫司官所親者曰書吏焉曰奏差
焉曰緫領焉曰祗候焉夫為人弥縫私罪則
何求不得何請不随為司官者茍不深防預
備嚴為禁切萬一連己悔将何及若乃司官
㢘正猶或庶幾其或彼此胥貪弊将焉救扵
是乎有箕歛者有稇載者有篋笥充者有橐
[001-5b]
槖盈者微至土地所宜靡不搜刮昔端州岀
佳硯包孝肅公岀判於彼及其代也徒手而
㱕李及知杭州絲餽縷謁不逮門由市白樂
天文集终身以為慊古人持身之㢘如此况
在風憲其所行州郡敢假分毫之物以自溷
㢤大抵憲長得人則司官不敢恣司官得人
則書吏不敢恣抑聞各道公讌司官書吏奏
差同堂而㘴喧譁咲謔上下不分所以致彼
[001-6a]
操縦自如百無忌憚諺謂㢘訪司書吏之權
跡此觀之信匪虗語誠䏻設法以禁之盛威
以臨之小有所犯即随以鞭扑如此庶使精
銳消沮威福不張扵外矣凡初入風憲者不
可不知
審録苐五
書曰庶獄庶慎又曰非侫折獄惟良折獄易
謂君子眀慎用刑而不留獄嗚呼于以見聖
[001-6b]
人好生之心與天地䓁矣夫飢寒切身自非
深知義理之人不敢保其心之無他况蚩蚩
之氓為守牧者教飬之不至竆而為盗是豈
得巳㢤古人有以灼其然故為制也恒寛而
不亟促恒哀矝而不忿疾均之為盗也而有
長㓜踈戚之分均之為姦也而有夫亡夫在
之殊有疾則毉藥之疾革則釋梏入人而侍
之夫彼冥迷凶險之徒既麗扵理矣何足缀
[001-7a]
意而古人為制如此者則其仁恕忠厚之情
可見矣昔歐陽公父治死囚之獄求其生而
不得則掩卷而嘆其言曰夫常求其生猶失
之死况丗常求其死㢤后之殘忍者一切不
務而惟威刑之尚謂其無茹冤而死者吾不
信也夫蒞官之法無他口威心善而已矣口
威則欲其事集心善則不欲輕易害物况久
繫之囚尤當示以慈祥召之稍前易其舊所
[001-7b]
隷卒吏温以善色使自陳顛末情無所疑然
後參之以按若㩀按以求其情鮮有不誤人
者盖州縣無良吏所以不敢信其已具之文
毫釐或差生死攸繋故聖人謂與其殺不辜
寧失不經又曰功疑惟重罪疑惟輕論囚之
道盡扵此矣君子其慎諸
薦舉苐六
夫士有公天下之心然後能舉天下之賢盖
[001-8a]
天下之事非一人所能周知亦非一人所能
獨成必兼収博采治理可望焉故前軰謂報
國莫如薦賢真知要之言㢤今夫富者之扵
家有田焉必求良農使之耕有貨焉必求䏻
啇使之賈有牛羊焉必求善豢者使之牧何
則盖彼拳拳於治家故不得不求其人也况
受天下之寄任天下之責者乃不知求天下
才共治之豈其智之不若彼富者㢤由其為
[001-8b]
國之心未甞如其為家之心之切故也於此
有人焉㢘而且幹雖有不共戴天之仇公論
之下亦不得而掩焉苟非其人雖骨肉之親
公論之下亦不得而私焉丗常謂風憲非親
不保非仇不彈又有身為憲佐風御史薦已
就陞者嗚呼委以黜陟百官之權授以儀表
百司之職乃不思報效惟假之以行已私人
則受其欺矣天地鬼神其受欺乎大抵求而
[001-9a]
後舉不若不求而舉之為公識而後薦不若
采之輿議之為博夫已不求賢必使人之求
已者皆非也盖求則不必舉舉則不必識矣
故古人有聞而舉者有見而舉者有舉仇者
有舉親者有集為簿者有拜其剡者有書之
夹袋者雖其舉不一要極扵公當無私而已
扵戲誠如是則為相為風憲者安有臨事乏
才之嘆
[001-9b]
紏彈苐七
夫臺憲之職無内外逺迩之分凡有所知皆
得盡言以聞扵上雖在外
知居中非人紏
而言之可也雖在内知外官者不法紏而
言之亦可也大率惟務盡公無私斯得之矣
夫人之仕也有貴近焉有踈逺焉貴近者不
少貸則位卑而罪微者不待劾而艾矣故前
軰謂豺狼當道安問狐狸亦此義也切甞謂
[001-10a]
薦舉之軆則冝先小官紏彈之軆則冝先貴
官然又當審其素行為君子為小人如誠小
人雖有所長亦不必舉何則其平日不善者
多也况刑憲本以待小人君子之過不至
甚殆不宜輕易加之使數十年作飬之功掃
地扵一旦也盖人才難得全才為尤難得昔
趙清獻公在言路彈劾不避權貴亰師號為
鐵面御史甞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其言曰
[001-10b]
小人雖有小過當力排絶之後乃無患君子
不幸而有詿誤則當為國家保持愛護以全
其徳於戲趙公之言可謂深識逺慮真知大
軆之論矣故余表而出之以為當路者楷式
奏對苐八
中外之官莫難扵風憲莫危扵風憲曷謂難
人所趋者不敢趋人所樂者不敢樂人所私
者不敢私所謂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非
[001-11a]
難而何曷謂危入焉與 天子爭是非出焉
與大臣辨可否至扵發人之姦貶人之爵奪
人之官甚則罪人扵死地一或不察反以為
辜則終身無所於訴非危而何然君子居其
官則思盡其軄所謂危且難者固有所不避
焉竭忠吐誠置死生禍福扵度外庶上不負
國下不負所學其或奏對於殿廷之上平心
易氣惟事之陳理誠直雖従容宛轉而亦直
[001-11b]
理誠屈雖抗厲激切而亦屈夫悻悻其辝色
非惟有失事上之体而扵已扵事悉無所益
古之攀䦨断鞅曵裾軔輪者皆勢危事迫不
得已而為之茍事不至是殆不可執以為法
前軰謂忼慨殺身者易従容就義者難体此
而行則蔑有不従者矣
臨難苐九
夫人臣而當國家言責之任刑辱之事不敢
[001-12a]
必其無有要在順䖏靜伺以理勝之而已若
乃求哀乞憐惴讋无所已先撓矣何以自眀
夫盡已之職為國為民而得罪君子不以為
辱而以為榮雖縲紲之荆楚之斧鉞之庸何
愧㢤歴觀自古䖏禍患而不乱者三代而下
如子路之结纓冝僚之正色王景文之与客
弈碁劉禕之自書謝表魏元忠之聞赦不動
是皆有以真知義命所在非區區人力所得
[001-12b]
而移也然士君子平昔所飬其情与僞扵焉
可以見之李斯臨刑父子相泣楊子雲被收
投閣㡬死王坦之與謝安齊名桓温来朝倒
執手板崔浩自比子房為辨史事聲嘶股栗
便溺不䏻隐此可見彼惟事名耳而扵聖賢
性命之學實未甞淂諸心也善乎韓文公之
言曰儒者之扵患難苟非其自取之其拒而
不受扵懐也若築河堤以障屋霤其容而消
[001-13a]
之也若水之於海氷之扵夏日其玩而忘之
以文辭也若奏金石以破蟋蟀之鳴故君子
之學以眀理自信為貴
全節苐十
人之有死猶晝之必夜暑之必寒古今常理
不足深訝苐為子死扵孝為臣死扵忠則其
為死也大身雖没而名不没焉太史公謂死
有重扵泰山有輕扵鴻毛非其義則不死所
[001-13b]
謂重扵泰山者如其義則一切無所頋所謂
輕扵鴻毛也嗚呼夫人以眇焉之身倐耳之
年使之嵩華聳而星日掲者非莭義䏻尓耶
况人之貴賤夀夭天所素㝎而謂附此人則
得官違此人則失官言事則身危不言則身
无所患此丗俗無知者所見士君子豈以是
為取舎㢤然正直亦有時而被禍者君子以
為不幸奸邪亦有時而䝉福者君子以為幸
[001-14a]
一以為幸一以為不幸則其是非榮辱不待
别而可知矣故莭義者天下之大閑臣子之
盛徳不蕩扵冨貴不蹙扵貧賤不揺扵威武
道之所在死生以之彼依阿淟涊枉已徇人
者所謂無関得喪徒缺雅道政使獲榮寵於
一時迨夫勢移事易其前日之榮電滅風休
漠無蹤跡其昭在人耳目者奸侫之名千古
猶一日其為辱也庸有既乎嗚呼寧為此而
[001-14b]
死不為彼而生以是䖏心庶無愧於古人矣
[001-1a]
廟堂忠告
臣張飬浩著
脩身第一
前軰謂仕䆠而至将相為人情之
所榮是不知榮也者辱之基也惟
善自脩者則能保其榮不善自脩
者適足速其辱所謂善自脩者何
㢘以律身忠以事上正以䖏事恭
[001-1b]
慎以率百僚如是則令名随焉輿
論歸焉鬼神福焉雖𣣔辭其榮不
可得也所謂不善自脩者何徇私
忘公貪無紀極不戒覆車靡思報
國如是則惡名随焉衆毁歸焉鬼
神禍焉雖𣣔避其辱亦不可得也
扵戯身為宰相何善不可行何㓛
不可立顧廼為區區之利蠱惑而
[001-2a]
妄行豈不深可惜㢤且自古居相
位者未聞死扵凍餓而死扵財扵
酒扵色扵逸樂者無代無之昔諸
葛孔明為丞相二十年無尺寸之
増扵家未甞憂其貧竟以勞扵王
事而卒至今其名之榮甞若世享
萬鍾而不絶者唐元載為相惟利
是嗜及其敗也籍没其家胡椒八
[001-2b]
百斛 其名之穢常若䝉不㓗而
播臭無窮者嗚呼夫人以百年之
身天假以年不過八十九十姑以
八十為率計其得志不過三四十
年而已豈有三四十年之閒能食
胡椒八百斛之理古人謂利令人
智昬兹眀驗矣嗚呼凡為相者能
以諸葛孔眀為法唐之元載為戒
[001-3a]
雖台鼎終身又何悔吝之有
用賢第二
天子之職莫重擇相宰相之職莫
重用賢然則何以知其賢詢諸人
則知之察其行則知之觀所舉則
知之夫為室而不衆工之資梓人
雖巧室不能成矣為國家而不衆
賢之集相臣雖才國不治矣彼為
[001-3b]
相者誠能開誠布公廓焉無我巳
有不能舉能者而用之已有不知
舉知者而用之已有不敢言舉敢
言者而用之如是則彼之所能皆
我有矣必欲一身而兼衆人之事
雖大聖大賢有所不能夫粹白之
狐舉世無所有也然而有粹白之
裘者善取扵衆而已矣况大臣初
[001-4a]
不貴乎事無不知第公正其心無
所
疾則智者效謀勇者效力呫
呫以為才捷捷以為辯自衒自伐
則賢者必不樂為之用大拉人君
自伐則臣軄有所不行相臣自伐
則百執事之軄有所不行為人上
者操約以馭繁居静以制動以無
心而應天下之心則所令者従所
[001-4b]
庸者勸茍知其賢而任之既任而
疑之而務勝之顧与不知不用自
任其才也奚異若然則體統失而
謟侫之小人至矣與小人䖏則天
下之事不論可知吁
重民第三
盖聞古之王者授版則拜切意萬
乗之尊為其民貶抑若是甞疑焉
[001-5a]
而不取既而思之國之所以昌四
夷之所以靖朝廷之所以隆宗廟
社稷所以血食悠久者㣲民不䏻
爾也夫天以億兆之命託之君君
以億兆之命託之相是知相也者
為君乂民者也君也者為天為祖
宗保民者也天以是託我祖宗以
是託我敢不敬與敢不慎與受
[001-5b]
其託而不䏻使之遂生安業乃従
而擾之虐之犬彘之草菅之則是
天而違祖宗之命以自戕其國
也而可乎彼為民者固不敢与校
然扵天之心扵祖宗之心其能無
所戚欤甞謂愛民者無過扵天無
過扵祖宗天生之難祖宗得之為
尤難王者知其如是凛凛焉未甞
[001-6a]
不以民生為重聞其害則除之覩
其利則舉之牧守非其人則易置
之今夫鷹師圉人所掌者不過人
主服御之一物而人尚以内侍重
之刺史縣令乃為祖宗為國家牧
飬斯民者反視為不切而漫卑之
是愛民不如鷹犬重内侍不如受
祖宗國家一方生靈之寄者豈不
[001-6b]
顛倒失體㢤大拉下之所以為惟
上是視在上者誠有重民之心而
天下不治者古今無有也
逺慮第四
天下之事知其已然不知其将然
者衆人也囙其已然而将然未然
而知之非深識逺慮者不䏻室
已㷊而徙薪舟已溺而市壷疾已
[001-7a]
成而求艾雖殫力為之無及矣今
夫隆然之堤有容蟻之穴宜若無
所損然周扵識者必塞而實之慮
其乆而必底扵訌潰故也天下之
事皆能如是慮之尙何後患之有
㢤大抵自古國家之所以不治臣
子之所以不軌固非一朝一夕之
積良由今日以某事為小過而不
[001-7b]
諫明日以某人爲小罪而不懲日
引月深不自知其禍亂之成也故
臣之扵君獻可替否而不敢萌一
毫姑息之心始以爲無傷卒至大
可傷始以爲不足慮卒至深可慮
惟君子爲能見微知著思患而預
防之扵飲宴則防流連扵田獵則
防荒縦扵營繕則防踰制扵貨財
[001-8a]
則防損民扵爵賞則防僣及扵刑
法則防濫殺扵君子則防踈逺扵
小人則防玩狎扵聴覧則防容奸
扵征伐則防瀆武夫君之扵臣亦
有所當逺慮者雖愛而不錫以過
分之賞雖舊而不授以非㩀之官
雖親而不交以亵瀆之談盖尊卑
之分嚴則上下之體㝎上下之體
[001-8b]
㝎則禍亂無自而生天下之事可
次第而治矣
調燮第五
人皆曰燮理隂陽為宰相事然舉
世苐䏻道其辭迄不知隂陽何術
可以燮理按書周官三公論道經
邦燮理隂陽盖周之三公即今宰
輔而漢丞相平亦曰宰相上佐天
[001-9a]
子理隂陽順四時厥後又有灾異
免三公之制世俗所云盖本諸此
切甞即是以思宰相所以調燮者
非能旱焉而使之雨雨焉而使之
暘要不越盡人事以来天地之和
而已矣夫天之與人若判然而實
相表裏盖政事順則民心順民心
順則天地之氣順天地之氣順則
[001-9b]
隂陽漎而序矣若廼怙势立威挟
權縦欲惡人異已謟侫是親扵所
言者不言扵所救者不救上下相
䝉惟務従命如此欲望民心順隂
陽之氣和難矣大抵天道之災祥
視民心之苦樂民心之苦樂視政
事之失得政事之失得視宰相之
賢与不賢昔丙吉舎死人問牛喘
[001-10a]
自以為淂體殊不知天道順當
扵政事觀之固不在區區一牛之喘
與否也晉庾冰為相或謂天文錯
度冝盡消禦之道冰曰玄象豈吾
所側正當勤盡人事冰之此言可
謂蕳眀切要深得宰相之體者矣
政事脩整雖隂陽之和不應乃
天道之變也又何慊焉政事龎
[001-10b]
焉棼焉而不理雖禎祥集而風雨
時若頋敢以為治乎嗚呼凡為相
者誠能以是求之則天人之理瞭
然矣
任怨第六
夫為人臣惟𣣔収名而不敢任怨
此不忠之尤者也居廟堂之上凡
有所為惟當揆之以義義茍不失
[001-11a]
悠悠之言奚恤㢤今夫两軍之交
兵刃叢前而心誠報國者尚冐之
而不頋夫臨政之與臨敵其安危
利害相距霄壤此猶頋惜抑不知
扵萬死一生之際為何如昔范文
正公患諸路監司非人視選簿有
不可者輒茟勾之或謂一茟退一
人則是一家哭矣公曰一家哭其
[001-11b]
如一路何嗚呼如是䖏心斯不負
宰相之軄矣大抵天下之事有易
有難有利有害難而有害者人多
辭避利而易行者人多忻然以為
殊不知官有長佐之分體有勞逸
之殊長者逸而佐者勞此天地之
大義也以朝廷言之君上逸而臣
下勞以一家言之父母逸而子弟
[001-12a]
勞以一身言之頭目逸而手足勞
嗚呼人而知此者必不遺君父以
憂措其長扵衆怨之地矣近代為
執政者往往姑息好名一疾言厲
色不敢加扵人事或犯衆激使居
已之右者彂之嗚呼夫治家而使
父母任其勞為國家而使君長任
其怨尚得為忠孝乎㢤况有罪不
[001-12b]
責有善不旌雖三代不能為治故
刑罰不患扵用直患乎用之而不
公昔威公奪伯氏駢邑三百没齒
而無怨言諸葛孔眀廢廖立而立
聞亮死輒泣下為宰相誠能公其
心如是則天下蔑有不服者矣
分謗第七
夫共署聮事一人努力而前則餘
[001-13a]
者皆當輔相以成其志彼前我
却彼行我止動焉而不相随語焉
而不相應則事㓛之成者能幾此
古人所以有推車同舟之喻也其
或共舟以濟而一人溺焉則凡在
舟者無論䟽戚所冝并力以救之
此賢不肖之所共知也况同為臣
子同受天下國家之寄者可㘴視
[001-13b]
一人被禍而不恤㢤使其爲一己
之私自貽伊戚固無足恤其或知
無不言言無不盡公家之務一以
大公至正䖏之彼非爲己爲家而
得罪則凡同官者安淂不挺身而
前与之共難也㢤大抵一人不幸
而得罪爲長者若曰此我之罪爲
貳者亦曰此我之罪使闔堂之人
[001-14a]
皆争引為已罪則彼獲罪者雖不
能釋亦必不至扵重論矣古之敢
扵諌争者其遇不見聴納至謂與
其殺此人不若殺臣尚為如此求
解其肻㘴視同官冤抑而不省㢤
嗚呼使分謗引咎之事為宰相者
誠能力行扵今将見士大夫之名
莭愈厲民間之薄俗可敦而國家
[001-14b]
他日亦不患其無仗義死莭之士
矣一事之行所繫如此孰謂任怨
分謗為宰相細行㢤
應變苐八
事機之彂有常有變常者中人䖏
之而有餘變者雖上智亦有所不
足樽爼之下䘚然而報兵遽然而
聞寇則當詳其虗實度其順殆
[001-15a]
不可一聞其言輒倉皇上變徵彂
百出未見敵而先自撓也且事固
有聲虗以釣實乗間以拘利傳微
為巨以無形為有形疑似之間不
可不察若夫國有大奸境有大敵
彼既非常而吾則以非常之計備
之若乃泥文守經終見動輙有礙
而事亦無所濟矣故古人遇此權
[001-15b]
以濟才随冝應變如丸轉扵盤而
不出扵盤如水委曲赴海而不悖
扵海王啇聞大水之言君臣皆驚
而啇獨必其無事桓温将移晉祚
聲誅王謝而謝安雍容談咲以折
其鋒囬紇吐蕃合兵涇陽郭子儀
單騎以往喻盖宰相者非常之任
也居非常之任獨不能為非常之
[001-16a]
事可乎故前輩謂鎮㝎大事非至
公血誠不能或死或生舉置度外
嗚呼世常以大臣國家柱石者其
謂茲與
獻納第九
人臣之納言扵君也事未然而言
之則十従八九無事則游畋般樂
日相親比一旦有所不可乃左遮
[001-16b]
右挽極其力以救之殆未見其濟
者政使或允亦必出扵勉强而非
其本心若夫善扵納言者則不然
或囙進見或因講讀或囙燕居先
事陳說如是則國安如是則國危
如是則為聖君如是則為暴主或
引古昔或援祖宗必使之心悟神
㑹表裏聳然乃可陳善而無扞格
[001-17a]
之患昔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
曰我先攻其邪心大臣事君職當
如此古人甚至有難扵自言者往
往㫄召耆年宿徳置諸左右使人
君有所畏憚而不敢恣則其為慮
亦深遠矣雖然臣之扵君也入則
懇懇以盡忠出則謙謙以自悔凡
所白扵上者不可洩扵外而伐諸
[001-17b]
人善則歸君過則㱕已其若是者
非𣣔逺嫌避旤大臣之體所當然
也坤之六二含章可貞盖亦此意
甞見近代執政有所建白呶呶焉
惟恐人之不知䘚至䜛譛乗之中
途見棄易大係所謂君不宻則失
臣臣不宻則失身諒㢤
退休第十
[001-18a]
愽施兼善士君子通願也然有志
而無才則不能有才而無位則不
能有位而不見知扵上則不能見
知矣而小人間之則不能嗚呼此
士夫所以出而用丗之難也上焉
恥其君不及堯舜下焉思一夫不
被其澤若已推而納諸溝中丗俗
所樂若聲色若宫室若
異車服
[001-18b]
之奉一皆無有其所有者自頂至
踵天下國家之憂而已為君上者
誠能亮其如是之懐凢有所言優
容喜納猶或庶幾其或疑其奪權
違已賣直售名将見舉動皆愆而
身死無所矣所以自古忠直為國
者阿容侫詐惟已之為者多此無
他盖由為已則有福而無旤為國
[001-19a]
[001-20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