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33 資治通鑑前編-宋-金履祥 (master)


[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三


  宋 金履祥 編


  癸卯周頃王元年毛伯如魯求金二月葬襄王魯侯使
叔孫得臣來㑹葬


  履祥按襄王之䘮公孫敖之□不至於是有求金之使焉頃王初政如此其後頃之崩葬遂不見於春秋
矣魯固不恪而頃王為已褻也


  楚人伐鄭晉人宋人魯人衛人許人救鄭左氏曰范山言於楚子曰
[013-1b]
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於狼淵以伐鄭鄭及楚平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
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曹共公卒子壽嗣是為文公楚侵陳左氏曰楚
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燕襄公

卒桓公立二年秦伐晉陳氏曰狄秦也歸成風之禭使術來聘秦習于禮矣則其狄之
何楚之霸秦之力也自滅庸之後秦為楚役自晉主諸夏之盟舍秦無加兵於晉者也會于夷儀之嵗秦晉成
而不結又明年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戰國之萌也于序書系秦于周末于
作春秋由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皆夫子所以深致意于秦也吾聞用夏變夷矣未聞變于夷者也于是狄
秦夏之變于夷秦人為之也又三十年而狄鄭又五十年而狄晉狄鄭猶可也狄晉甚矣蘇子盟魯

[013-2a]
于女粟左氏曰頃王立故也狄侵宋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左氏曰陳侯鄭
伯會楚子于息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
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孟鄭伯為左孟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
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狥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
有 胡氏曰楚滅江六平陳與鄭于是乎為伐宋之舉次于厥貉當是時陳鄭宋皆從楚矣獨書蔡侯何哉鄭
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陳獲公子茷而懼宋方有狄難葢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無四境之虞則是得已不
已志從夷狄矣故削三國書蔡侯以惡之三年楚子伐麇晉人魯人會于承

左氏曰叔仲恵伯會郤缺于承匡謀諸侯之從于楚者魯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013-2b]
左氏曰鄋瞒侵齊遂伐我公使叔孫得臣追之侯叔夏御綿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敗狄于鹹獲長狄僑
如富父終甥樁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于子駒之門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
御公子榖甥為右司㓂牛父駟乗以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縁斯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
鄋瞒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于周之北門衛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瞒由是遂亡四年楚

人圍巢左氏曰楚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秦伯使術聘
于魯左氏曰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
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
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籍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
[013-3a]
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履祥按春秋自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秦康之戰伐狄之人之而于其聘魯也稱秦伯書其大夫焉惡
其兵而嘉其禮也然其時秦楚交聘于魯前書椒後書術雖皆嘉之而不書其族以秦楚之未有族秦後
封至穆公始文至是再加禮于魯且言將伐晉魯主晉而重違秦故厚賄之非徒以其文也


  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左氏曰秦為令狐之役故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
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于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
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
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
[013-3b]
其可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
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
晉師曰兩軍之士皆未憗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取之胥甲趙
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恵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明年晉侯
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六卿相見于諸浮趙宣子曰隨會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
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勲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會能賤而有耻柔而不犯
其知足使也且無罪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會執其帑于晉使夜逸請自歸于秦秦伯許之履士會
之足于朝秦伯師于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會士會辭曰晉
[013-4a]
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于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有如河乃行繞朝贈
之以䇿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孥其處者為劉氏


  履祥按秦晉亟戰春秋之所深厭是以交人之秦晉亟戰而楚霸矣晉主夏盟而君幼國偷軍謀不一其
始見于河曲之戰其甚見于邲之敗葢一輙也


  五年陳共公卒子平國嗣是為靈公邾文公卒子貜且嗣
是為定公 左氏曰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
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
時也民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魯侯朝于晉

[013-4b]
衛侯㑹魯侯于沓狄侵衛魯侯及晉侯盟鄭伯㑹魯
侯于棐左氏曰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會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渠亦請平于晉公
皆成之楚熊商臣死子旅嗣是為莊公 左氏曰楚莊立于孔潘崇將襲羣舒使
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密盧戢黎
及叔麋誘之遂殺鬬克及公子燮初鬬克囚于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
而不得故二子作亂六年王崩子班踐位是為匡王 左氏曰頃王崩周公閲
與王孫蘇争政故不赴尹氏聃啟如晉左氏曰周公将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
而使尹氏與聃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齊昭公卒子舍嗣宋公

[013-5a]
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同盟于新城
左氏曰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 陳氏曰向也扈之盟不序諸侯此其復序何諸夏之志也晉救江無功救鄭
無功與秦亟戰而楚浸强交聘于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遂不競于是公朝晉衛侯來會公還自晉鄭伯來
會諸夏之懼甚矣汲汲于晉而為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諸夏之汲汲于晉也而徒以趙盾主是盟書曰同盟
衆辭也自幽以來未之有也則不予晉以主是盟也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左氏
曰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恵伯伐邾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㨗
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㨗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
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榖梁氏曰其曰人㣲之也長穀五百乘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乘之國欲變人
[013-5b]
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晚也 陳氏曰楚方交聘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區區納亡公子于邾又以少
陵長見辭於邾人自敗于令狐盟于扈救鄭戰河曲趙盾皆不書由是訖靈公之篇兵車之會自參以上貶人
之趙盾為之也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而自立是為懿公單伯如齊

齊人執單伯執其君舍之母魯子叔姬左氏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
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于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貨于公有司以繼之昭公卒舍即位秋商人弑舍而
譲元元曰爾求之久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
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榖梁氏曰舍未踰年而曰
君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 胡氏曰執王人執其母皆商人也而以為齊人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
[013-6a]
彰而齊人黨賊之惡未著商人以財誘國人而濟其惡齊人懐商人之私恵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
救則舉國之人皆罪也己酉匡王元年魯季孫行父如晉宋司馬

華耦如魯盟曹伯朝于魯


  履祥按魯晉宋曹之交畏齊楚也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單伯自齊及于魯左氏曰齊人許單伯請而
赦之使來致命十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晉郤缺帥師伐蔡入之左氏曰新
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齊人侵魯

諸侯盟于扈左氏曰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
[013-6b]
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公不會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
齊人侵魯遂伐曹左氏曰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
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于有禮者曰汝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
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
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蔡莊侯卒子申嗣是為文侯二年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左氏曰楚大饑戎伐其西南又伐其東南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
率百濮聚于選將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門不啓楚人謀徙于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㓂亦能往不如伐庸夫
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我若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雖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
[013-7a]
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窻三宿而逸曰庸師衆
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
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禆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乗驛㑹師于
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履祥按楚恃其强陵蔑小國其臣屬之者待之必無恩禮故一旦饑弱則羣起而攻之矣庸小國也而幸
其饑弱率羣蠻叛之此滅亡之招也楚莊初年内有鬬克公子夑之亂外有庸麇之難而卒以霸禍患之
有益于人國如此


  宋人弑其君昭公而立其弟鮑是為文公左氏曰宋公子鮑禮于國人宋飢竭
[013-7b]
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于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
桓以下無不恤也襄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夫人將使公田而殺之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
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
師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殺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世家云襄夫人使衛伯殺昭公

三年晉人衛人陳人鄭伐宋諸侯會于扈左氏曰晉荀林父衛孔違
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
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于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于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
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
[013-8a]
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
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
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宻邇于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
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
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㡬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
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賊以待于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
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于楚居大國之間而從于强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于鄭趙
穿公壻池為質焉冬鄭太子夷石楚為質于晉甘歜敗戎于邥垂四年魯文公

[013-8b]
卒子赤嗣左氏赤作惡秦康公卒子稻嗣是為共公齊人弑其君
商人立公子元是為惠公 左氏曰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及即位
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夏公逰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
妻而不怒一挟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


  履祥按宋昭公不能其君祖母以及國人襄夫人使人殺之商人弑君之賊故邴歜閻職不書盗而二君
皆稱國人以弑商人書君罪齊人嘗君之也


  魯公子遂弑其君之子赤及公子視立公子倭是為宣公
[013-9a]
左氏曰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
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
丹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丹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
之中公丹務人奉其孥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夫人姜氏歸于齊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嫡立庻
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莒弑其君紀公左氏曰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
且多行無禮于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寳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㓂出
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
隊曰見有禮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失禮于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
[013-9b]
禮曰則以觀徳徳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姦主藏之名
頼姦之用為大凶徳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徳盜賊藏姦為凶徳夫
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寳玉矣其人則盗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
則昬民無則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徳是以去之


  履祥按春秋弑君之罪自宋昭至齊莒書法皆變葢自其君無道而亂臣賊子皆有所因也春秋之法弑
君而變置則立者為首惡襄仲弑赤而立宣公季孫行父上不能為季友次不能為惠伯専莒僕之事以
刼宣公之短已而為之使齊納賂自是政權卒歸季氏矣


  五年魯宣公元齊侯魯侯㑹于平州齊人取魯濟西田左氏曰公
[013-10a]
子遂如齊逆女遂以婦姜至自齊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會于平州以定公位東門襄仲如齊拜成齊人取
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


  履祥按魯昭姬適齊生舍為商人所弑而反魯齊哀姜適魯生赤為遂所弑而反齊二事葢一類也然齊
哀姜弑舍恵公之為公子也則惡之終不曰君曰夫人氏及既自立矣則許襄仲之請而立魯宣公赤視
其自出也見殺而不顧哀姜其姑姊妺也大歸而不恤徒以利重賂利嫁女利濟西之田故爾豈不思子
赤之死猶舍之死宣之立猶商人之立哀姜之歸猶昭姬之歸乎在已則惡之在人則許之不能充羞惡
之心以至於此也魯宣公之立重寶土田既輸之齊外為强齊所抑内為三家所専何樂于為君而為此
哉吾故曰齊恵見利而忘義魯宣見利而忘害也


[013-10b]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左氏曰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
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會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
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 胡氏曰楚書爵而人鄭者貶之也鄭伯本以晉之取
賂為不足與而受盟于楚今乃附楚而亟病中國何義乎 陳氏曰南北之勢于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
後十五年而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分為晉楚之從矣南北之勢于是始故謹書之也晉趙盾

帥師救陳宋公陳侯衛侯曹伯會晉師于棐林伐鄭左氏
曰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晉人宋人伐鄭左氏曰報北林之役也于是晉
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于楚


[013-11a]
  履祥按趙宣子輔幼君不為置賢師傅而徒强諫北宣子之失也


  六年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
敗績獲宋華元左氏曰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
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
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立于
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秦師伐晉左氏曰晉欲求
成于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趙穿侵崇秦弗與成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

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左氏曰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楚鬬椒救鄭
[013-11b]
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又明年鬬椒將攻楚子遂滅若敖氏 陳
氏曰此晉趙盾以諸侯之師曷為貶稱人以晉為甚不競于楚也楚方圖伯而晉以大夫用諸侯由是兵車之
會自參以上貶人之而自栁棼之役楚皆稱子矣 胡氏曰鄭居大國之間從于强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徳鎮
撫而日争之庸何愈于楚乎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晉趙盾弑其君靈公迎

襄公弟黒臀于周立之是為成公 左氏曰晉靈公不君厚歛以彫墻從臺上彈
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
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
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猶不改宣子驟諌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
[013-12a]
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
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
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鬬且出提彌明死之靈輙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遂自亡也注謂靈輙亡
當時宣子自出亡趙穿攻靈公于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對曰
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貽伊慼其我之謂矣宣子使趙穿逆公子
黒臀于周立之初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適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
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于是有公族餘子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
姫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


[013-12b]
  履祥按左氏引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隠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此
非夫子之言也方靈公欲殺趙盾至于伏甲攻之盾力鬬而出于是出亡而趙穿攻靈公于後穿何怨于
公而為此是必有所受命矣盾非果奔也故未出山實使穿也故不討賊夫子書法因董狐之舊豈又為
是言乎而反為趙盾謀也且盾成弑君之故矣縱使越竟又可免于弑逆之罪乎以是知决非夫子之言


  十月王崩弟瑜立乙卯定王元年正月塟匡王胡氏曰四月而
塟王室不君其禮畧也楚子伐陸渾之戎王使王孫滿勞楚子左氏
曰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
[013-13a]
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
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
雖小重也其姦囘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
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胡氏曰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為陸渾在王都之側戎夏雜處族
類不分也而楚又至洛觀兵問鼎故特書于䇿以謹華夷之辨禁猾夏之階也


  履祥按傳所稱楚子窺周逼王為罪大矣而春秋書曰楚子伐陸渾之戎無貶辭何也自秦晉遷陸渾之
戎于伊川世謂周室之憂所謂逼我郊甸戎有中國誰之咎也以楚子伐戎為窺周則秦晉遷戎不亦逼
周之甚乎夷狄相攻中國之福楚之伐戎未必非周室之幸也王城洛邑今河南之河南縣陸渾所居今
[013-13b]
河南之陸渾縣戎逼郊甸瓖地益相入也則其觀兵于疆未必如秦師之過北門也而其問鼎亦未必如
楚靈之求九鼎也亦不過以其為三代相傳之器諸侯未見之寳因語及之遂為王孫所警爾王孫滿之
言葢王室防制之意夫鼎實九州圖籍嫁言神姦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葢周室之意也治春秋者當以
經為斷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經無貶辭愚以是疑當時楚莊之心或無罪也且天
下之罪莫大于逼王而楚國之利莫大于得陳鄭楚莊他日尚能縣陳而復陳得鄭而赦鄭而謂其首有
逼周之師此必不然矣春秋誅心之書楚莊無是心宜春秋不以是為罪也


  楚人侵鄭左氏曰晉侯伐鄭鄭及晉平王會入盟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鄭穆公卒
子夷嗣是為靈公二年秦共公卒子嗣是為桓公鄭公子歸生弑
[013-14a]
其君靈公弟堅立是為㐮公 左氏曰楚人獻黿于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
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
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
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
公子堅長乃立襄公將去穆氏而舎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
為乃舍之皆為大夫鄭七穆所以盛八年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𦵏幽公諡之
曰靈楚子伐鄭三年魯侯朝于齊齊侯止之為高固請昏

胡氏曰宣公比年如齊春秋皆致之葢危之也夫以簒弑謀于齊而取國以土地賂齊而請會以卑屈事齊而
[013-14b]
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至是如齊而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秋高固
來逆叔姬罪宣公也夫以鄭國褊小楚公子圍之貴驕强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郤之使館于外㡬不得撫有
其室而宣公以魯國周公之後逼于高固請昏其女强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禮為守身之幹以定其位
是以得此辱也楚人伐鄭四年晉趙盾衛孫免侵陳左氏曰往年楚子伐
鄭陳及楚平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王使子服求后于齊召公逆王后于

齊五年河徙西漢書曰王横言往者天嘗連雨東北風海水溢西南出浸數百里九河之地已為
海所漸矣禹之行河水本隨西山下東北去周譜云定王五年河徙則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王使王

叔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黒壤諸侯盟于黒壤
[013-15a]
左氏曰春衛侯使孫良夬來盟謀會晉也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
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
不書諱之也燕桓公卒宣公立六年晉師白狄伐秦楚人滅

舒蓼盟吳越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楚師伐陳左氏曰陳及晉
平楚師伐陳取陳而還王使單子聘于宋遂自陳聘于楚國語曰定王使單襄
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陳以聘于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侯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場
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蓻饍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舍民將築臺于夏氏及陳陳靈公與
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
[013-15b]
畢天根見而水涸木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
草木節解而備藏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
偫而畚梮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于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德于天下者也今陳國
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障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舍以
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榖士民無縣耜野無奥草不奪民時不
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民罷于逸樂是
棄先王之法制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敵國賔至關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侯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
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㓂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
[013-16a]
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各以物至賓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其貴國之賓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
王使則皆官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為過賓于陳而
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彜無即慆淫各守爾典
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
棄袞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彜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懋帥其德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
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七年王使徵聘于

魯魯侯朝于齊使仲孫蔑入聘左氏曰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
有禮厚賄之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會于扈晉荀林帥師

[013-16b]
伐陳晉成公卒于扈子據嗣是為景公師還楚子伐鄭晉郤
缺帥師救鄭左氏曰會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卻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芬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胡氏曰楚兵加鄭數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楚而從中國正也楚人為是興師而加鄭不
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
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
是稱爵豈與之乎君將不言帥師是以重兵臨鄭矣下書帥師則知其非與之也衛成公卒子

遫嗣是為穆公八年齊人歸魯濟西田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013-17a]
齊恵公卒子無野嗣是為頃公陳夏徵舒弑其君靈公左氏曰陳
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衣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公告二子遂
殺洩冶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于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
殺之二子奔楚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左氏曰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
王使王季子聘于魯國語曰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發帑于大夫季文子孟獻
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
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寛肅宣恵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肅所以濟
時也宣所以教施也恵所以和民也本有保則必固時動而濟則無敗功教施而宣則徧恵以和民則阜若本
[013-17b]
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
足用也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恭給事則寛于死以儉足用則逺于憂若承命不違守業不懈
寛于死而逺于憂則可以上下無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作事而徹下能堪其任所以為令聞長世也今夫二子
者儉其能足用矣用足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若是則必廣其身且夫人臣
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㡬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
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十六年魯宣公卒赴者未及東門氏來告
亂子家奔齊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奔齊楚子伐鄭左氏曰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遂楚師于
潁北諸侯之師戍鄭九年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左氏曰楚子伐鄭及櫟子
[013-18a]
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争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楚人

殺陳夏徴舒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迎靈公
子午于晉而立之是為成公 左氏曰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于少西
氏遂入陳殺夏徴舒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于齊反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
人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
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楚子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吾儕小人
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 胡氏曰公孫寧儀行父從君于昬宣淫于朝誅戮諫臣使其君見弑葢
致亂之臣也而又使陳人用之故春秋外二人于陳而特書納納者不受而强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如何瀦
[013-18b]
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于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庻幾乎甲子十年楚子

圍鄭左氏曰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
國人大臨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
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聴其浮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
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于厲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
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楚莊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
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履祥按楚莊之于鄭圍之甚久然入而不取也故春秋罪其圍而不罪其入以楚莊為善于此矣


[013-19a]
  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氏曰晉師救鄭荀林父
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
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勦民焉用之隨武子
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伐叛刑也柔服德也昔
嵗入陳今兹入鄭民無罷勞君不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軍行
右轅左追辱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于親外姓選
于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老有加恵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
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
[013-19b]
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
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
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䧟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
重不如進也事之不㨗惡有所分與其専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沈尹將中軍子重
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
不無事矣戰而不㨗參之肉其足食乎南轅反斾伍參言于楚子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
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専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楚子病之
告令尹改乘轅而北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
[013-20a]
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于此在矣欒武子曰楚自
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
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蝐篳路籃縷以啓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
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
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
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
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
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
[013-20b]
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母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彘
子以為謟使趙括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于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求成于
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晉人逐之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
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
許之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
季曰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
兵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趙嬰齊使其徒具舟于河趙旃夜至楚軍席于軍
門之外使其徒入之乙卯楚子乗左廣以逐趙旃旃棄軍而走林屈蕩搏之逢大夫授旃綏以免晉人懼二子
[013-21a]
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聘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楚子之入晉軍也逐出陳孫叔曰進
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乗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争舟
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告唐恵侯使潘黨率遊闕四十乘
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于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
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下軍之士多從之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
得乎射連尹襄老載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于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
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
夫文止戈為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
[013-21b]
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强争諸侯
何以和衆利人之㡬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
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于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
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
城濮之役晉師三日榖文公猶有憂色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鬬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玉曰莫余毒也
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無乃久不競乎林父
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于明晉侯使復其位明年晉殺其
大夫先縠


[013-22a]
  晉屠岸賈殺趙朔于下宫史記曰晉景公時趙盾卒子朔嗣朔娶晉成公姊是為莊
姬屠岸賈者始有寵于靈公至景公之三年賈為司冦乃治靈公之賊徧告諸將曰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
弑君子孫在朝何以懲罪請誅之韓厥曰靈公遇賊趙盾在外吾先君以為無罪故不誅今誅其後非先君之
意妄誅謂之亂臣有大事而君不聞是無君也賈不聽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趙祀朔死不恨
厥許諾賈擅與諸將攻趙氏于下宫殺趙朔朔妻有遺腹走公宫匿朔客公孫杵臼謂朔友程嬰曰胡不死程
嬰曰朔之婦有遺腹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而朔婦生男屠岸賈聞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兒
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脱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
之柰何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昜立孤難耳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疆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
[013-22b]
請先死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新序即程嬰子程嬰出謬與諸將曰誰能與我千金吾
告趙氏孤處諸將許之遂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程嬰昔下宫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孤今又賣之乎
諸將遂殺杵臼與孤兒以為趙氏孤已死然趙氏真孤乃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居十五年韓厥具以實告于
是景公乃與韓厥謀召趙氏孤兒匿之宫中名曰武


  趙氏之禍左氏謂趙嬰通于趙莊姬原屛放諸齊莊姬以是怨原屛譖殺之而趙氏滅武從姬氏育于宫
中史記則謂屠岸賈討靈公之賊殺朔與嬰齊同括而趙氏滅程嬰杵臼匿趙氏二説不同而史記之説
人多不信以左氏所不載也獨邵氏經世歴書之履祥按屠岸賈殺趙朔自一事趙莊姬譖殺同括又一
事但史記以為殺朔而盡滅同&KR0008嬰齊則傳聞之失遂與左氏謬戾爾


[013-23a]
  楚子滅蕭左氏曰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楚子曰勿殺吾退蕭
人殺之怒遂圍蕭蕭潰 胡氏曰楚莊假于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
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未減而書圍至是肆其强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
經以滅書斷其罪也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邱宋師伐陳

衛人救陳左氏曰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邱曰恤病討貳于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十有一年楚子伐

左氏曰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邱之盟唯宋可以免焉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
加而師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縊而死衛人以
[013-23b]
説于晉而免


  履祥按邲之師士會欒書軰非不知楚之所以得不幸而為彘子之謀所敗為晉計者亦盍知所懲艾息
民修政于國而布徳加禮于諸侯庶為可耳顧汲汲于討貳又使彘子主清邱之盟且楚方加恩于陳而
使宋伐之衛方有恤陳之師而晉又討之遂使宋致楚師而不能救卒亦併宋失之矣傳稱清邱之盟唯
宋可以免愚謂伐陳不可免惟救蕭可免耳


  十有二年曹文公卒子廬嗣是為宣公晉侯伐鄭左氏曰晉侯伐鄭為
邲也故告于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
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楚子圍宋左氏曰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
[013-24a]
子馮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無畏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楚子曰殺汝我伐
之見犀而行及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
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劔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秋圍宋十有三年宋人

及楚人平左氏曰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
可與争雖晉之彊能違天乎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
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曰爾既許不榖而
反之速即爾刑對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為利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
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楚子舍之以歸夏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于
[013-24b]
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命王棄言焉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
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可從也去我三十里唯
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王札子殺

召伯毛伯左氏曰王孫蘇與召伯毛伯争政使王子㨗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榖梁氏曰
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故曰以王命殺也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
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
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晉侯使趙同來獻狄俘左氏曰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
姊也鄷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滅潞鄷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殺之晉侯賞桓
[013-25a]
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㣲子吾䘮伯氏矣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
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魯初稅畝左氏曰非禮也榖出不過藉 杜氏曰公
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十有四

年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來獻俘王以黻冕命晉
士㑹左氏曰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會將中
軍且為太傅于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邇不善人逺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
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成周宣榭火左氏曰人火之也人火曰火天
火曰災王孫蘇奔晉晉侯使士㑹入聘國語作聘 左氏曰為毛召之
[013-25b]
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
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禮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十有五年蔡文侯卒子固嗣是為景侯六月癸夘日有食之晉
侯魯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㫁道左氏曰晉侯使郤克徵㑹于齊齊頃
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子房跛而登階故笑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請伐
齊弗許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辭齊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
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于晉侯曰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或沮
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斂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寕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
[013-26a]
懐來者又執之以信齊沮又久之以成其悔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緩之逸范武子老郤
獻子為政魯侯之弟叔肸卒榖梁氏曰春秋書公弟叔肸賢之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
為不去之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
乎春秋十有六年晉侯衛世子臧伐齊齊侯會晉侯盟于

繒楚莊卒子審嗣是為共魯宣公卒子黒肱嗣是為成公 左
氏曰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宣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公薨季文子言于
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
笙壇帷復命于介袒括髪即位哭踊奔齊十有七年魯成元年晉侯使瑕嘉來平

[013-26b]
戎王使單子如晉王季子伐茅戎王師敗績于茅戎左氏
曰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
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敗績于徐吾氏魯作邱甲左氏曰邱甲邱自為
甲也二十五人為兩四兩為卒卒出長轂一乗也于甸乎取之于是有甲士邱十六井也而自為甲是邱賦一
乗也火司馬之制上地家可用者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家二人皆勝兵也必四邱之甸也而後備一卒出
長轂一乗則是從征少而休多也作邱甲休少而從征多矣十有八年齊侯伐魯敗

衛師于新築左氏曰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
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邱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
[013-27a]
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
矣不如戰也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
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晉郤克

魯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衛孫良夫曹
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左氏曰孫桓子還于新築不入遂如晉乞
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
㨗克于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及士燮欒書韓厥將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
帥師會之師從齊師于萃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對曰晉興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于敝邑
[013-27b]
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于大國無令輿師淹于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師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逢丑
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邱緩為右齊侯曰余姑剪滅此而後朝食不介焉而馳之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
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
事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鼔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逢丑父與公易位韓厥執
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䧟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
逃隠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
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
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求丑父三入三出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
[013-28a]
入衛師衛師免之晉師從齊師入自邱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聴客之所為晉
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按蕭同叔子即笑郤克者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畞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
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諸侯而曰必質其母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
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于諸侯其無乃非徳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
疆我理南東其畞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畞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
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于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
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
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聴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
[013-28b]
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寳我亦得地而紓于難其榮多矣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茍有
以藉口而復于寡君敢不唯命是聴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魯汶陽之田晉師歸范
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師受名也故不
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
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爕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爕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
之有焉宋文公卒子固嗣是為共公 左氏曰宋文公卒始厚𦵏用蜃炭益車馬始
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于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
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子惡也何臣之為衛穆公卒子臧嗣是為定公
[013-29a]
 左氏曰晉三子自役弔焉哭于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于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晉侯

使鞏朔獻齊捷王命委于三吏左氏曰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
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狄戎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
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
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以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于鞏伯其
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太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諌誨士莊
伯不能對王使委于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于卿禮一等王以鞏伯晏而私賄之曰
非禮也勿籍楚師鄭師侵衛遂侵魯魯侯㑹楚公子嬰齊

[013-29b]
于蜀遂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
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左氏曰宣公使求好于楚楚莊卒宣公薨不克作好成公
即位受盟于晉會晉伐齊衛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晉從于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
起師子重曰師衆而後可乃大户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冬楚
師侵衛遂侵我師于蜀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
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卿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于是乎畏
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十有九年晉侯

宋公魯侯衛侯曹伯伐鄭左氏曰討邲之役也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
[013-30a]
敗諸邱輿皇戍如楚獻㨗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晉人歸公子榖臣

于楚楚人歸知罃于晉左氏曰晉人歸楚公子榖臣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
于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楚子送知罃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于晉寡君之以
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恵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
使嗣宗職次及于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楚
子曰晉未可與争重為之禮而歸之晉作六軍杜氏曰僭王也鄭伐許陳氏曰狄鄭也楚之
霸鄭為之也由齊桓以來争鄭于楚桓公卒鄭始朝楚諸夏之變于夷鄭為亂階也至辰陵鄭帥諸夏而事楚
矣敗晉于邲盟十四國之君大夫于蜀皆鄭為之是故狄秦而後狄鄭㣲秦鄭中國無左衽矣


[013-30b]
  履祥按鄭之可狄久矣獨于是年貶貶必于甚者是嵗也覆諸夏之師于鄤敗之于邱輿獻諸夏之俘于
楚再動干戈于許于是狄之以為鄭之惡甚矣而明年襄公死襄公于是終于為狄矣


  二十年鄭襄公卒子費嗣是為悼公鄭伯伐許燕宣公卒昭
公立二十有一年梁山崩王崩子夷踐位晉侯齊侯宋
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左氏曰往年鄭
公孫申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晉欒書荀首救許伐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子反曰君若
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許靈公愬鄭伯于楚
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及子國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冬同盟于
[013-31a]
蟲牢鄭服也宋公辭以難吳子去齊卒子乗嗣是為夀夢 史記世家曰太伯作吳傳弟
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厯叔達周章熊遂柯相彊鳩夷餘橋疑吾河盧周繇屈羽夷吾禽處轉頗髙句卑去齊
夀夢凡十九世吳始益大稱王






[013-31b]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