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32 宋史全文-元-闕名 (master)


[028-1a]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二十八
  宋光宗
庚戌紹熈元年上孝宗皇帝第三子也母曰成穆皇后
郭氏以紹興十七年九月四日生上于藩邸初成穆生
四男長曰鄧王愭即莊文太子是也次曰慶王愷次恭
王即上也次未命而夭追賜名恪贈使相封邵王二十
年上生四歲矣二月授右監門衛率府副率三十年五
[028-1b]
月轉榮州刺史三十二年九月封恭王於是十六歲矣
孝宗受禪乾道元年立鄧王為皇太子二年七月詔皇
太子男皇嫡孫賜名挻除福州觀察使封榮國公恭王
男皇孫賜名挺除左千牛衛大將軍三年七月太子薨
諡曰莊文六年六月以知樞密院府為莊文太子外第
命榮國公挻與錢妃自東宫徒居焉七月乙巳太史奏
是夜四更後東北方火星順行在木星西南入宿各不
及一度占云木火台宿主冊太子當有赦時虞允文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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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八月庚戌孝宗御垂拱殿允文乞留班奏事三省樞
密院進呈文字訖執政下殿孝宗宣諭允文遣使祈請
陵寢事允文一一奏畢復奏云臣累日齋心今日㳙吉
有一大事方欲干犯雷霆之威冐萬死以請孝宗問何
事允文奏曰自古人君即位一二年後必建立儲貳以
隆萬世之統以係四海之心國家治亂安危之機無大
於此故曰太子國之本也國本正而萬事理况今日聖
志已定將大有為於天下若一旦敵敗盟連兵兩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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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必須順動監國撫軍誰任其責臨事之變倉猝議之
常有不如人意處又陛下在位將十年而元良虛位中
外士夫共懐憂疑但往往畏死不肯啓口開陳爾臣蒙
陛下大恩付以心腹之託使定大計今日之事無大於
此無急於此日者木火合宿太史奏以為當冊太子天
心仁愛陛下昭示休祥願陛下上順天心下從人望早
出睿斷孝宗欣然云朕久有此意事亦素定但恐儲位
既正人心易驕便自縱逸不勸於學浸有失德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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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朕更欲令練歴世務通知古今庻幾無後悔爾允文
奏云臣平日竊觀陛下至孝至篤豈不以宗社為念聖
慮最逺豈不以儲副為急所以遲遲至今亦必有説今
蒙宣諭益有以見陛下重惜神器封植國本為萬萬年
之永圗天下幸甚然臣之愚以謂此事不過審擇宫官
使日聞正言日行正道真積力久自然無不趣於正安
得有後悔又儲闈一開深居中禁常得在陛下左右日
親帝學何患不光明日與朝政何患不練歴以臣之愚
[028-3b]
早建儲宫其所成就必逺過於外處潜邸孝宗曰丞相
言極是但此事却有少遷次非久於選德殿還獨與丞
相議之允文即奏云臣以愚忠所迫昧死有請敢意陛
下遽賜察納臣無任感天荷聖之至容臣再拜謝恩謝
訖復奏云此事願陛下早留聖念孝宗云甚好甚好不
過旬日間二十五日壬申允文朝殿奏事至下馬處中
使傳㫖令右相留班孝宗以邊事一一宣諭允文奏對
訖復奏云臣比者輒以早建東宫事有請陛下欣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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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開納今已踰旬日未凖處分臣實憂懼孝宗曰此事
已决偶數日來多事未及與卿商量允文援唐太宗事
力以為請孝宗曰朕見唐太宗用兵取天下心甚敬之
至議立太子乃引佩刀自决亦未嘗不笑之葢處置家
事何用如此今秋事向晩冬初又虜使來有一畨禮數
若於郊禮時或前或後降指揮如何允文奏云聖志果
定以郊天慶成日降指揮甚好葢日南至天正也孝宗
云當用此日十一月辛巳大駕至郊壇齋於青城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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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宰執奏事有㫖令右相留班孝宗宣諭云立太子事
朕但欲與丞相議爾如何允文奏云此陛下家事臣不
當與臣記得太宗皇帝淳化末年召冦凖於青州既入
對太宗曰東宮未立如何凖對曰此事問内人不可問
大臣亦不可問中貴人亦不可惟陛下獨斷乃可耳太
宗曰襄王可乎凖對曰知子莫若父陛下若以為可願
早降處分乃立真宗臣嘗讀國史太宗八子真宗第三
觀凖所對曲折之間但欲自太宗發之耳太宗英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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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千百世無有議之者此臣惓惓之忠獨有望於陛下
也孝宗云今郊天後先欲加上兩宫尊號立太子可用
春初允文奏云臣謹奉詔願陛下更無改易孝宗云只
候兩宫禮畢便降指揮又微笑云朕家好事數件皆是
丞相做了允文頓首謝七年正月丙子朔太上皇帝壽
聖皇后受冊寳禮畢庚辰允文奏事紫宸殿乞留班奏
云今兩宫冊寳禮成立太子指揮乞早賜處分孝宗曰
丞相留意此事如此朕欲以中春上旬擇日行禮非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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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内殿更與卿議之又有少説朕欲立太子後餘一親
王便欲令出鎮外藩不知本朝有何典故允文奏曰陛
下止有兩大王若立一王為太子一王自留王邸侍陛
下左右本朝亦無似此典故孝宗云朕之慮甚逺卿可
於唐以前子細密加討論允文奉㫖而退戊子進呈二
月壬子晩朝孝宗御選德殿以立皇太子御札宣示大
臣允文等奏元良天下大本陛下獨出睿斷為天下得
人各再拜賀孝宗曰前世人主多以此為諱朕甚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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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有儲副自古以然何諱之有允文曰唐太宗號英主
至此乃不能自决猶引佩刀以自向孝宗曰朕常笑之
雉奴仁懦太宗既知之矣卒不能奪以基禍亂皇太子
朕觀之熟矣他日親馭戎輅以撫六師監國之任不及
今早定何以繫天下心允文奏臣等受詔未敢行出恭
俟來日集百官宣布孝宗曰善定夕鎻學士院癸丑降
詔内出麻制皇第三子恭王惇可立為皇太子皇子慶
王愷判寧國府進封魏王三月丁酉上受冊四月庚午
[028-6b]
御筆皇太子冝須臨安府尹葢欲試以民事也九年二
月榮國公挻薨莊文太/子之子四月上解府尹事淳熈元年魏
王自寧國府改判明州七年二月魏王薨諡惠憲他日
孝宗謂右丞相趙雄曰太子資質極羙但尚少學問耳
毎遣人來問安朕必戒之云且語太子切須留意學問
十四年十月髙宗皇帝崩先是孝宗已有禪意嘗命有
司葺都亭驛其制侔德壽宫既而以天下不可奉三宫
乃緩其事十一月己亥手詔皇太子可令参决庶務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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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周必大奏乞創議事堂於是詔以内東門司改為
之十五年正月乙巳詔每遇朝殿令皇太子侍二十六
年正月甲午皇孫抦封嘉國公魏惠憲王子也惠憲皇/兄慶王
愷/己亥周必大進左相留正右相丙午皇太后遷慈福
宫春坊姜特立見必大問曰宫中人人知上元後舉行
典禮今悄然何也必大謝曰此非外廷所敢與聞特立
不悦而退罷特立在/紹熈元年己未詔德壽宫改為重華宫後又/改慈
福又改/慈壽二月壬戌内降禪詔皇太子可即皇帝位宣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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訖百官入班殿庭百官稱賀畢孝宗移居重華宫本末/互見
淳熈十/六年 立妃李氏為皇后后父道拜慶逺軍節度使
贈太尉諡忠毅先是道為湖北帥有九宫山張真牧至
其第道命諸女拜之其中女慈懿后也真牧見之驚曰
此天下人母我奈何受其拜邪人皆以為狂道心獨喜
孝宗在潜邸聞是語即為上聘之時莊文太子錢妃之
妹同選入宫中外皆心擬錢氏而后定選隆興二年封
榮國夫人郊禮成進封定國乾道七年王為皇太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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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太子妃至是正位號卒如張真牧之言云 詔以生
日為重明節 秘書即兼權吏部郎官鄭湜因轉對奏
言民力之困莫甚於此時葢所取者皆祖宗時所未嘗
有而作俑於後來所用者皆循習承平積弊而不量今
日之事力願先以清心寡欲躬自節儉為本然後明詔
大臣裁度經費除奉宗廟事兩宮給兵費之外一切量
事裁酌惟正之供濫恩横例皆董正之然後使版曹會
一歲之入擇諸路監司之愛民而曉財賦者使之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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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度蠲其煩重以寛民力䟽既出右丞相留正乃命中
司版曹檢正都司置局同共稽攷先是壽皇剏左藏封
樁庫其法非奉親非軍需不支至淳熈末年往往以犒
軍或造軍器為名撥入内庫或睿思殿或御前庫或修
内司而有司不敢執也是時湜為勑令所刪定官因轉
對為壽聖言之至是又以為言然竟未聞有所施行云
 左補闕薛叔似遷將作監右拾遺許及之遷軍器監
先是淳熈十五年壽皇從林栗之請復置遺補官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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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似及之上即位二人既遷併與其官廢之 三月秘
書監丞沋清臣罷上初即位清臣自國子監丞遷秘書
丞羅㸃薦為言事官不果用俄而為范處義論罷之初
主管台州崇道觀繼又降二官清臣臨安人淳熈十五
年因轉對歴詆時相者也 五月左丞相周必大罷必
大與留正並相議論素不合上受禪必大已有罷意時
羅㸃以奉常兼修注上密遣訪可為言事官者㸃薦葉
適等八人皆意向與必大類者由是不果用於是左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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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大夫謝諤遷御史中丞權兵部侍郎何澹除右諫議
大夫澹初與必大厚為司業二年不遷正既相白用澹
為祭酒故德正而怨必大至是首上䟽攻必大必大求
去再請而遂罷以觀文殿大學士判潭州諤以不論列
必大改權工部尚書會知滁州范處義除殿中侍御史
必大方懇辭除職典藩之命澹又論之處義亦助其説
於是以雜學士出守泉州 先是吕頥浩剏月樁錢大
為民害髙宗嘗諭秦檜令盡罷之未果乾淳間始減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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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桂陽軍萬三千餘緡上登極以月樁錢有敷額太重
去處令䑓諫侍從同户部長貳詳悉措畫聞奏當議斟
酌施行以寛民力尋用吏部尚書顔師魯等奏再減江
浙諸郡月樁錢十六萬五千緡有竒云 是年紹熈/元年
二月御史劉光祖取御史䑓格摘其闗於中外臣僚握
兵將帥后戚内侍與夫禮樂訛雜風俗奢僣之事凡二
十條奏乞付下報行令知謹恪上從之 是春右丞相
留正因奏事密以建儲為請上謙遜未皇也於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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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嘉王矣逾月正復以為言上曰少徐議之 上之受
禪也姜特立譙熈載皆以春坊舊人得幸頗用事自周
必大罷左揆久虛而亞参亦闕時特立知閣門事忽見
右丞相留正曰上以丞相在位久欲遷左揆而葉張二
尚書中擇一人執政二書孰先正不答明日以特立之
語於上前奏之且論其招權納賄之狀上大怒罷特立
閣職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 夏五月御崇政殿賜余
復以下五百五十八人及第出身有差新進士廷射始
[028-11a]
於淳熈二年壽皇嘗諭大臣欲令文士能射武臣知詩
書於是壽皇特御射殿引詹騤以下按射翌日引第五
甲及特奏名皆具襴笏起居易戍服以射正奏名中的
中帖上垜者推恩有差特奏名五等人射合格者與文
學其他例賜束帛凡用絹三千匹云是科丞相留正奏
言射以觀德既不合格而復賜帛則似無謂此例可削
去亦省費之一端也上從之 上受禪推恩潜藩舉人
其恭榮二郡皆在蜀中時京鏜為蜀帥乃命三舉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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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名人並特赴類省試倍省額三十二人而取一人
一州共得二十六人議者以為濫因請廷試入第四等
以前者並賜第餘但文學出身云 殿中侍御史劉光
祖出為潼川府路轉運判官先是光祖自四川制置司
參議官召對除軍器少監何澹時以兵部侍郎出使使
還除右諫議大夫澹首劾左丞相周必大罷之光祖與
澹舊在館中相厚善嘗過澹澹曰近日之事可謂犯不
韙光祖曰周丞相豈無可論第光祖有短見近歲一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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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去位所引之士斥逐殆盡班列為之一空周相之門
多佳士安得如許人代之時姜特立譙熈載以春坊舊
人頗用事光祖屏人語澹曰曾龍之事不可再也澹曰
得非姜譙之謂乎光祖曰然既而澹引光祖入便閣有
數客在焉光祖顧視則皆姜譙之徒始悔前言之輕發
也是春澹同知貢舉而光祖有臺官之除首上學術邪
正之章及奏名光祖被㫖入院拆號與澹坐席甫逼澹
曰近日風采一新光祖曰光祖非立異也但常日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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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所言者今則自言之耳既出同院謂光祖曰何公見
公所上章數日為之恍惚日餌定志圎他可知也未幾
謝深甫除右正言至是光祖坐論呉端事忤㫖而出澹
遷御史中丞議論自此分矣呉端者舊以巫醫為業上
在儲邸壽皇嘗有疾國醫不能瘉端治療有功慈懿李
后德之上既受禪擢閣門宣賛舎人又遷帶御器械澹
三上䟽論之不報胡紘為給事中亦封還録黄上以御
筆諭止之澹紘皆聽命光祖再上䟽言小人踰分干請
[028-13a]
而使給諫不得行其職輕名器虧綱紀䙝主權是一日
而三失也䟽入上命大臣令都司諭止之光祖言益力
上不樂先是光祖監拆號差誤士人試卷既舉覺放罪
矣至是乃用前事徙光祖為太府卿由是遂出 是夏
議者請令監司州郡寛属縣無名之取以紓民力時東
南月椿錢歲為緡錢猶三百九十餘萬又有版帳錢者
軍興後諸邑皆有之而浙中為尤甚於是知岳州劉俁
會四縣版帳之額為二萬一千餘緡而無窠名者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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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餘緡乃與提㸃刑獄丁逢轉運判官薛叔似議取凡
無名者盡蠲之舉岳陽一郡而言則其餘可知矣其餘
郡未減者如故 秋七月命縣置推吏給重䘵舊例諸
縣不置推法司吏受賕鬻獄得以自肆議者請萬户已
下縣各置刑案推吏兩名五千户已下一名專一承勘
公事不許差出及兼他案仍免諸色科敷事件月給視
州推吏減三之一委令佐選擇有行止無過犯諳曉鞫
勘人充以一年為界即因鞫勘受賕並行重法然諸縣
[028-14a]
多不奉行朝廷聞之乃勒令請領重䘵如不受者勒停
所属不幇支者從例受制書而違抵罪 八月庚戌命
同判太史局劉孝榮改造新歴去年十一月承節郎趙
煥言淳熈歴今歳冬至後天一辰詔禮部侍郎李巘著
作郎鄧馹秘書丞黄艾校書郎王叔簡同驗視至是乃
有是命孝榮乞與呉澤荆大聲同造焉 金人遣使來
賀重明節自渡江後北使往來皆傳其國之御名廟諱
而本朝止傳帝名至是黄裳以王府翊善奉詔接伴庚
[028-14b]
子至盱眙裳問掌儀田愿髙宗何以稱帝名而不稱廟
諱愿云自祔廟後元未理會裳遂遣愿等持廟諱御名
三紙以往北使副視之云前無此例愿答云此乃二十
七朔之外第一畨講禮帝名廟諱合有分别往返久之
北使副乃謂愿云為我謝使副所言極是當理非不曉
得止是來時不曾得朝省指揮止依得册子上行難以
專輙切望相諒裳乃已既而北使引接來傳彼國名諱
自旻以下至其父允恭稱廟諱者凡六人裳歸奏其事
[028-15a]
乞後遣使人力議改正葢隆興更成之時廟堂亟於弭
兵僅能正其大體而交際之文或未暇議葢不止一二
也舊南使入境非遇置頓不許下車是後待南使禮益
恭或中頓稍逺使者則下馬就道傍民居煑茗或炙脯
溫酒食之北之掌事者必前僕其火南使乃遣人傳諭
北都管以無禮之故都管却馬遜謝又以栁條决其人
今館中執事者多中原遺民往往與三節人私語惟見
北人則亟避去 冬十月以左藏西上庫改稱封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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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初紹興休兵後置御前樁管激賞庫孝宗受禪改為
左藏南庫淳熈末始併歸户部已而言者謂南庫不歸
户部今已二年而庫名尚存官吏如故乞併省孝宗曰
若盡廢庫名出入必淆亂可以左藏西上庫為名至是
改稱封椿下庫仍𨽻户部焉 右諫議大夫何澹遷御
史中丞時王蘭為樞密使右丞相留正甚憚之雖上亦
不樂也澹初除中丞或諭澹使擊之澹忻然上章極其
醜詆詔降一官放罷他日上諭澹曰卿章䟽猶未快此
[028-16a]
人朕亦畏之 是冬追封三公主上三女長曰齊安郡
主次文安郡主次政和郡主皆早亡及是乃追封焉
國朝薦舉之目自京職官至令録其來逺矣元祐初司
馬光始奏設文武十科以舉士其後又有舉將帥亷吏
所知合舊陞陟自代等科凡十有一是冬乃詔監司帥
守滿秩造朝陛對之際許薦所部人才一二人如無聽
闕文武髙下皆無所拘其後三年間在外被薦者八九
百人朝廷不能盡用但令中書省籍記姓名而已 初
[028-16b]
紹興之行經界也惟漳泉汀三州以何白旗作過之後
朝廷恐其重擾止不行是歳朱熹守漳州復以三州經
界為請熹初為同安簿已知經界不行之害及到任會
臣僚有奏請行於閩中者詔監司條具利害以聞監司
下其事於州適與熹初意合即加訪問講求纎悉畢至
以至方量筭造之法盡得其説乃奏經界不行之利害
一經界詳略之利害一又得其所必可行之術三將不
得行之慮一大略以為此法之行貧民下户雖所深喜
[028-17a]
而豪民猾吏皆所不樂喜之者皆單弱困苦無能之人
故雖有懇誠而不能以言自達不樂者皆才力辨智有
餘之人故其所懐雖實私意而善為説辭以惑羣聽恐
脅上下務以必濟其私而賢士大夫之喜安靜厭紛擾
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風沮怯則為不可行之説
以助其勢此則誠不能無將不得行之慮也是冬得㫖
本州先行經界南方春早事已無及熹益講究冀嗣歳
可行而寓公豪右占田隱稅侵漁貧弱者所不便為異
[028-17b]
論以摇之後遂有進狀言經界不便者詔寢其事而三
州經界不行卒如所料云 保任京官犯贓連坐舊制
也是歳趙雄所舉以贓抵罪用故事當削三秩雄時為
使相若降三秩則應落率鋭為銀青光禄大夫朝廷難
之於是自衛國公降封益川郡公削其食邑二千而已
其後周必大連坐亦自益國公降封滎陽郡公葢用雄
例云 湖北直便會子者隆興初總領王珏所創也初
造七百萬緡乾道兊換後止餘四百萬淳熈十一年始
[028-18a]
通行於京西路是歳梁總為荆湖總領會其已出應換
之數得五百六十二萬緡遂亦造兩界焉每界各二百
七十萬緡 紹熈初詔廣南西路監司約束毋得科掛
丁錢廣西郡縣貧薄凡民間父祖年六十以上而身丁
未成者亦行科納謂之掛丁錢民甚病之至是禁止明
年郊赦又申明之
 李心傳曰余嘗謂唐之庸錢楊炎已均入二稅而後/世差役復不免焉是力役之征既取其二矣本朝王
 安石令民輸錢以免役而紹興以後所謂耆户長保/正雇錢復不給焉是取其三也丁錢多偽國所創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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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除是力役之征葢取其四也而一有邊事則免/夫之令又不得免焉是取其五也孟子曰有布縷之
 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用其一緩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離今布縷之征有折稅有和預
 買川路有激賞而東南有丁絹是布縷之征三也穀/粟之征有稅米有義倉有和糴而斛面加耗之輸不
 與是穀粟之征亦三也通力役之征而論之葢用其/十一矣民安得不困乎愚惡夫世俗之吏不知財賦
 本末源流顧以趣辨為能而撥其/本也是故論而述之以待上問焉
辛亥紹熈二年春正月甲寅同判太史局劉孝榮呉澤
荆大聲所造新厯成上之詔以會元為名辦辛未詔修
紹熈會計録先是秘書郎鄭湜轉對為上言今黄老之
[028-19a]
宫衛卒動以百數外戚家廟防護之兵多於太廟額外
將校之奉錢半於正額外廷百執之費不足當閣門醫
職近侍之半請明詔大臣裁定經費上自乗輿下至庻
府除奉宗廟事兩宫給兵費之外一切量事裁酌罷其
不急損其太過户部亦請稽考内外財賦置紹熈會稽
録俟見大槩之後命户部宰属同共詳議而一二大臣
公心叶意為之斟酌以其所減捐以予民至是命户部
尚書葉翥御史何澹等同為之未幾澹丁内艱去官後
[028-19b]
亦未聞有所減也 二月庚寅前利州路轉運判官致
仕孫松壽除直秘閣松壽鄲縣人力學登紹興五年進
士第至乾道初猶未改秩剛方亷潔不求人知環堵蕭
然衣食僅給澹如也居官决事多用經術嘗守漢嘉甚
有惠愛年六十六即引疾乞致仕不許范成大入蜀引
上皇慶壽赦與樊漢廣同薦于朝召赴行在固辭不起
蜀人髙之趙雄時在樞府因為上言其賢四年詔特轉
一官賜三品服依舊宫觀松壽復告老許之趙汝愚入
[028-20a]
蜀復奏松壽掛冠勇退幾二十年内行素飭終始不渝
乞賜褒表以厲風俗故有是命松壽素清約晩而彌壯
然亦喜從釋氏游日拜佛以百數未嘗少勌年九十餘
乃卒蜀人號為牧齋先生 是春議者謂濫予横賜無
以樽節請自今内諸司所給賜所營造所收索悉從有
司定為中制惟正之供濫恩横例皆釐正之國朝有合
同慿由司者宫禁所由取索也歳取金銀錢帛率以百
萬計版曹但照數除破耳雖有歳終比部驅磨之令然
[028-20b]
郎官第赴内東門司終日巍座而數濫自為會稽郎官
不得過而問焉畢事則卷牘尾俾之書名而已由是議
者以為請詔葉翥趙彦逾何澹同稽考其後亦不果裁
節焉 夏四月初命銓試中選人簾試國朝銓試之法
凡任子若同進士出身之人皆赴建炎兵火後權停紹
興三年復舉行之去年國子司業許衡又奏乞中選人
就吏部長貳㕔前簾試小經義一道或小賦或省題詩
一首試中然後許參選至是吏部條具如所奏内同進
[028-21a]
士出身并恩科人更不簾試仍下四川制置司一體施
行從之 考功郎官黄由建言今已增試律義自不須
更簾試上曰簾試以革代筆之弊正當加嚴豈可廢也
明年八月謝深甫又言銓試不中四十以上注殘零闕
人乞令郎官就長貳㕔冩律一條俾之解釋如或不通
未得參注從之 五月癸丑置詳定敕令局差詳定官
一貟刪修官三貟先是工部侍郎潘景珪言法令一書
乆不刪潤乞差官置局領其事上從之然未有所進也
[028-21b]
 庚戌命六院官始復入雜壓舊制六院恩數略視職
事官而不入雜壓乾道以後浸重其選號為察官之儲
淳熈初龔茂良秉政以六院官班寺監丞之上其内弟
林宓用是始封贈父母茂良南竄遂罷至是始復入雜
壓在九寺簿之下焉 淳熈末壽皇復置補闕拾遺官
上即位罷之御史中丞謝諤言其不可旋亦罷去自是
近臣罕進言者是月太學生余古上書曰恭惟皇帝陛
下春秋鼎盛自即位以來星見再周當思付託之重朝
[028-22a]
夕勉惟求治之道為急乃或不然間者側聞宴游無度
聲樂無絕晝日不足繼之以夜宫女進獻不時伶人出
入無節宦官侵奪權政隨加寵賜或至超遷内中宫殿
已歴三朝何陋之有奚用更建樓臺接于雲漢月榭風
亭不輒興作深為陛下不取也甚者奏胡戎樂習齋郎
舞乃使幸臣嬖妾雜以優人聚之數十飾以恠巾拖之
異服備極醜惡以致戲笑至亡謂也自古宦官敗國備
載方冊臣觀宦者之盛莫如方今上而三省下而百司
[028-22b]
皆在此曹號令之下葢自副將而至殿步帥各為髙價
不問勞績過犯驍勇怯弱但如價納賄則特㫖專除故
將帥率皆貪刻軍士不無饑寒兵器朽鈍士馬羸瘠未
嘗過而問焉設有緩急計將安出此為害之大者良由
公卿持䘵保位備貟全身如漢之石慶唐之蘇味道滿
朝皆小人也求海内不盗賊民生不塗炭日月不食水
旱不作可得乎臣願陛下以漢文帝為法唐莊宗為戒
問安侍膳之餘宫庭燕閒講讀經史無為南面或鼓琴
[028-23a]
投壺習射以頥飬神性享名教不窮之樂固嵩岳無涯
之壽豈不休哉上覽書震怒始議特㫖編管言者救之
乃送秀州聽讀 是夏左丞相留正復以建儲為請上
曰俟過宫與壽皇議之既而諭正云壽皇之意亦欲少
緩之 秋九月丁卯蔣介除閣門舎人免召試先是乾
道間壽皇倣儒臣之制增置閣門舎人以待武舉之入
官者先召試而後命又許轉對如職事官供職滿三年
與邊郡遂為戎帥部刺史之選云至是介有召試之命
[028-23b]
丞相葛邲言介武舉第一人乞免試上從之 四川制
置使京鏜以京官知縣闕人為辭奏乞增放散貟數朝
廷難之然自是以後或非時覃恩或制司奏請往往遞
䟎一年開禧三年呉獵宣諭四川又請待班人不俟改
官一面注擬從之其後議者以為不然遂復舊制 是
秋蠲減廣東鹽額先是淳熈末壽皇以廣西鈔鹽事竄
詹儀之命除髙雷化欽亷五州賣二分鹽外令官般官
賣如故餘鹽令廣東歳賣七萬五千籮去冬上用廣西
[028-24a]
提刑呉宗旦之請頗損五州鹽直及所賣之數又用廣
東提舉劉坦之之請減鈔鹽一萬籮户部奏如是則歳
失經費六萬三千餘緡上不之靳也至是廣東復言六
萬五千籮猶有未售者又命減五十籮焉葢潮惠南恩
州既自産鹽而官復般賣往往計口而抑售于民是後
朝廷暗損經費十萬緡而科抑少減矣 御史中丞何
澹以所生繼母之䘮請解官持服矣既又上䟽言不逮
事請下臺諫給舎議之於是太學生喬嚞朱九成黄會
[028-24b]
卿移書責之其略曰竊謂人之大倫莫重於父母禮有
出繼其服雖異而鍾於天性者未嘗不同也故所承父
母則三年終䘮而所生父母則心䘮三年閣下自長成
均而更長臺諫此三綱五常之所係者也今聞閣下有
所生繼母之䘮初請于朝欲解官持䘮太學諸生莫不
義之繼聞上䟽稱解逮事不逮事之異中外閧然雖愚
者亦以為駭夫禮經所謂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
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非謂無恩於先祖也葢逮事父
[028-25a]
母則親聞父母之言所嘗諱其祖不逮事父母則不聞
父母之言所嘗諱其祖是以子莫知其所諱也故本朝
方慤解此一節以謂特庻人之禮耳若學士大夫則知
尊祖矣何逮事不逮事之拘乎今聞閣下引此欲不持
䘮恐與禮經相反何者禮經謂逮事父母則從父母之
言今閣下所生之父果以繼室為正乎若所生之父果
以繼室為正則閣下亦當從而為正不得黜之也今四
十餘年以所生繼母事之及其終也反以為生不逮事
[028-25b]
而不持心䘮可乎夫閣下之意必謂所生繼母無生我
之恩則不當為所生之母服抑不思黜其所生之繼母
是賤其所生之父也為人子者尚忍言哉不然必以生
我者為正而繼之者為不正是閭巷小人知有母而不
知有父者非天理之公也非人倫之正也閣下為天子
耳目之官將以厚人倫移風俗正宜致辨于此時澹方
待命六和塔得書遂去官焉 冬十一月壬申日南至
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天下上之在齋宫也聞貴妃黄
[028-26a]
氏薨始得疑疾郊之日風雨大至上震懼始不懌自是
宗戚大臣以薨卒聞者多不信矣
壬子紹熈三年春上昉御内朝而疾未盡去是後重華
溫凊之禮以及誕辰節序屢以壽皇傳㫖而免既而上
神思浸清宰輔百官下至韋布之士以過宫為請者甚
衆至有扣額引裾號泣而諫者聖情開悟屢有翻然夙
駕之意而不果行都人甚憂之 三月己亥伶人胡永
年積官至武功大夫以該遇去年郊恩乞任子吏部尚
[028-26b]
書趙汝愚奏永年以樂藝出身難以任子望立為定法
今後似此雜藝補授之人不許奏補從之 夏四月從
事郎呉綱年九歳能誦六經語孟特改承務郎綱壽聖
皇太后親姪孫也紹熈間童子求試者十有七人無補
官者 皇伯嗣秀王伯圭拜太師初秀安僖王子偁者
太祖少子秦康惠王之五世孫也子偁長子伯圭也其
次普安郡王是為壽皇紹興十三年子偁薨于秀州贈
太子少師壽皇為皇太子加贈太師追封秀王謚安僖
[028-27a]
上即位始詔即園立廟如濮王例伯圭初以國蔭出官
淳熈慶壽禮成拜安德軍節度使九年遷少保封滎陽
郡王十五年遷少傅十六年遷少師始稱皇伯紹熈改
元遷太保封嗣秀王是夏有太師之命本朝前此親王
生拜太師者五人真宗朝楚王元佐仁宗朝燕王元儼
哲宗朝呉王顥欽宗朝燕王俁越王偲皆以父兄行乃
得之伯圭以宗室拜太師葢王於上為親伯父用優禮
也 蜀鹽自祖宗以來皆民間自煑之歳輸課利錢銀
[028-27b]
絹而已紹興二年趙開總計始變鹽法盡權之置合同
場以幾其出入引法初行毎百斤為一擔又增十斤勿
筭以優之令商人入錢請引井户但如額煑鹽赴官輸
土産稅然鹹脉盈縮不長久之井户月額不登則官司
但以虚鈔付之而收其筭引法由是壊井户既為商人
所要因增其斤重以予之每擔有增至百六十斤者是
夏吏部尚書趙汝愚奏言趙開鹽法最為精密今井户
多鑿私井務以斤重多寡相髙故鹽日多價日賤而其
[028-28a]
法大壊乞行下總領所參照舊例施行從之於是四川
總領楊輔遣官覈去虚額剗開助筒二千有竒申嚴合
同場舊法禁斤兩之踰格者而重私販之罰鹽直由是
頓昻焉 乾道初壽皇初令户部印造兩淮交子不得
過江南八年以交子易壊出行在會子收兊是夏議者
以淮上鐵錢多欲革其弊吏部尚書趙汝愚與從官陳
騤羅㸃謝深甫合奏乞印造兩淮會子三百萬貫付兩
路毎貫准鐵錢七百七十淮東二分淮西一分依湖北
[028-28b]
例三年一兊事下兩省臺諌議尤袤等以為可遂施行
之仍分一貫五百二百者凡三等始許流轉至江池太
平常州建康鎮江府興國江陰軍界行用應兩淮上供
及户部錢物並權發見錢三年令淮南漕司樁管而㳂
江八州軍合發上供一半會子則許用交子通融起發
於江淮東西總領所樁管焉 秋七月壬午瀘州騎射
卒張信等作亂騎射營者本州禁兵也淳熈末起居舎
人王卿月知瀘州賜予諸軍甚厚軍士浸驕張孝芳代
[028-29a]
為帥欲矯其弊訓練無日又多役使之廩賜或有不時
給者是日信等作亂晨入帥府殺孝芳及其家又殺節
度推官杜羑駐泊兵馬監押安彦斌訓練官雷世明軍
校張明等擐甲坐閱武堂召通判州事張恂安撫司属
官郭仲𫝊使作奏言孝芳罪狀於是信自稱第一將衣
金紫出謝城中以術人黄叔豹為計議官分其兵為五
十二隊同謀者五十二人為隊長皆有爵秩叔豹又為
黄旗大書曰不叛聖主不殺良民時張明之子昌勇藝
[028-29b]
為諸軍冠與軍士卞進陰謀討之癸未夜密以告恂甲
申信即毬場大饗諸軍恂等皆與酒初行昌進擊殺信
于坐會者皆獸散進大呼曰不叛者從我諸軍唯唯從
之因執殺造逆者二十餘人逆徒皆捕獲制置使京鏜
聞變調西兵千人討之未行而信已誅乃遣鈐轄司属
官陳纉往瀘州措置纉至州十里留不行乃械繫逆黨
孫成凌遲于午門之外黄叔豹等三十三人皆就戮聚
其首以為京觀設孝芳位于午門之右割孫成心腑以
[028-30a]
祭之事已平鏜奏孝芳死狀且上恂等功未報丘崈復
以為言詔贈孝芳三官録其子孫二人令總領所制置
司應辦葬事 張信之亂也京鏜帥蜀調潼川所屯御
前後軍數百往討之興元都統制呉挺者璘之子也劾
制司擅發兵於是樞密葛邲陳騤等進呈得㫖令制司
具析命下而鏜已赴召丘崈入蜀即奏言三屯逺在西
北兵權節制必寄之宣制司朝廷事計當然今軍帥狃
於陵夷反謂制司擅興違戾至此豈不大失本意乞下
[028-30b]
戎司具析仍責令遵守舊制從之由是三屯頗知嚴憚
崈所謂狃於陵夷者葢專指挺也 四川經總制錢額
理四百五十餘萬緡其一百三十一萬緡贍軍一百三
十四萬緡應副湖廣總領所一百六十九萬緡上供餘
六萬緡諸郡支用上即位因劉光祖之請捐湖廣三年
錢四百六萬八千緡對減鹽酒重額錢即此四川經總
制錢也然四路憲司歳撥湖廣錢實止六十萬緡而已
又以買發物價計之折閱中半僅為三十萬緡是歳楊
[028-31a]
輔總蜀計又樽節三十萬緡以益之 是歳皇后李氏
歸謁家廟推恩使臣鄧從訓等一百八十人給事中尤
袤言其太濫時議者亦以為外戚家廟防護之兵多於
太廟請釐正之
癸丑紹熈四年春正月乙酉詔江上諸軍陞差統制至
准備將者令主帥解發三人赴總領所選擇一名事既
行諸將皆不以為便焉 命吏部尚書趙汝愚知貢舉
自熈豐以來宗室不差充考試官淳熈六年吏部尚書
[028-31b]
周必大始請宗室充學官并考試八年正月遂命汝愚
為省試别院考試官至是有知舉之命然外郡至今未
有差宗室校試者葢漕吏知守舊法而不知新㫖也
三月吏部尚書趙汝愚同知樞密院事先是髙宗嘗諭
趙鼎曰唐用宗室為宰相本朝雖有賢才不過侍從而
止乃所以安全之也乆之因執政進擬又諭秦檜曰宗
室賢者如寺監秘書省皆可以處之祖宗不用宗室為
宰執其慮甚逺也然是時宗室至侍從者亦未有卓然
[028-32a]
可稱者也乾道初汝愚以廷䇿冠天下已而趙彦中復
以宏博中選一時皇族尤號得人至是樞府有闕壽皇
欲用汝愚既出命矣監察御史汪義端言髙宗聖訓不
用宗室為宰執䟽留中不出汝愚家居力辭䟽至十上
上為徙義端軍器監給事中黄黼言汝愚事親孝事君
忠居官亷憂國愛民至誠&KR0548&KR0548出於天性所謂青天白
日奴𨽻亦知其清明者義端識見奴𨽻之不如不可以
備朝列義端由此補郡汝愚猶不拜上謀於壽皇遂命
[028-32b]
宰執召當筆學士申諭聖意謂髙宗聖訓本以折秦檜
之姦謀故答詔有乃若紹興之故實葢有為而言况我
壽皇之疇咨欲播告於衆葢為是也汝愚乃受命是時
大臣恭謝者多不得見壽皇欲見汝愚乃因葛邲陳騤
等入謝相繼宣引汝愚入謝壽皇曰卿以宗室之賢為
執政乃國家盛事卿在蜀時所進奏議甚善朕嘗觀此
書可與資治通鑑並行其被聖眷如此 初趙汝愚為
蜀帥建言舊法聽三考薦舉改官者皆以三考為一任
[028-33a]
舉其成數而言今於三考之内未罷竒零日分輙敢並
旁干請已非法意今又該遇覃霈盡行補轉若一併許
於二考之外聽舉改官竊恐干進之徒與夫勢要皆豫
得為他日計而孤寒安分亷恥自將者欲脫選調愈不
可得欲望將選人一例許於第二任方得薦舉改官庻
幾仕進公平不妨寒畯之路不報至是汝愚入政府乃
舉行之又詔未成考人不以罪去者許於後任凑成三
考聽舉改官初任未成考者勿聽著為令 夏五月親
[028-33b]
試舉人賜陳亮以下三百九十六人及第出身有差李
僑年五十四調成都府司户參軍自以䘵不及養乞以
一官回贈父母上嘉其志特詔以本官致仕父母皆予
初品官封葢異數也 左丞相留正以論姜特立不行
待罪于六和塔特立麗水人以父死事得官頗能詩士
大夫或稱之淳熈中趙汝愚為福建安撫使特立為本
路兵馬副都監時海賊犯閩中特立以一舟先進遂獲
之壽皇以為才召為閣門舎人未幾司春坊事上即位
[028-34a]
除知閣門事正為右丞相論其招權納賄之狀詔與外
祠是月丙戌除浙東馬步軍副總管又召赴闕賜裝錢
二千緡正上䟽言唐憲宗將用李絳先出吐突承璀為
淮南監軍及召承璀還先罷絳相本朝名臣范祖禹作
唐鑑言二人不可並立于朝此書屢經聖覽今特立召
用臣合罷相與李絳一同不報正出國門待罪于六和
塔給事中謝深甫復繳召還特立之命上批朕閔其舊
臣無辜而去特與書行同知樞密院事趙汝愚亦以為
[028-34b]
言上不聽六月己巳正又言臣與特立理難並立于朝
乞早賜處分上批成命已行朕無反汗卿宜自處時正
已待罪上亦不復宣召也 六月除陳源内侍省押班
初源以得罪壽皇貶建寧府居住籍其資以進德壽宫
又移郴州上即位復召還至是乃有是命時上已病不
能過宫源數離間焉 是夏嘉王府翊善黄裳除兵部
侍郎去翊善坐論鄭汝諧事也先是淳熈末用丞相留
正薦裳自秘書郎除翊善其後遷起居舎人歴中書舎
[028-35a]
人給事中皆兼翊善至是裳辭兵侍不拜嘉王為之請
後月餘改寳謨閣待制仍兼翊善葢終始六年云 秋
孔文逺襲封衍聖公紹興中文逺之祖玠避難渡江髙
宗以衢州田五頃賜之玠卒以其子搢為右承務郎襲
爵奉祠事淳熈中入侍祠擢知建昌軍久之坐妄用庫
金貶秩遂不復用焉紹熈初累遷至朝散大夫至是搢
卒詔以其子文逺為承奉郎襲封衍聖公云 冬十月
乙未同知樞密院事趙汝愚以乾道間所置軍期急速
[028-35b]
文字牌及淳熈間所置緊急文字牌率與常逓混殽故
行移稽緩乃改作黑漆紅字牌奏委逐路提舉官催督
歳終核其遲速之甚者以議賞罰從之是後尚書省亦
踵行之仍命逐州通判具出入界日時狀申省久之稽
緩復如故紹熈末丘崈為蜀帥始剏擺鋪以健步四十
人為之歳增給錢八千餘緡月以初三十八兩遣平安
報至行在率一月而達蜀去朝廷逺始時四川事朝廷
多不盡知自剏擺逓以來蜀中動息靡所不聞凡崈劾
[028-36a]
䟽中所言皆擺逓之報也 十一月戊寅上朝重華宫
 辛巳左丞相留正復入都堂視事先是正以論姜特
立事不行待罪于六和塔復繳還上前後所賜賚及出
身以來告敕且上奏自叙嘗陪侍儲邸及翌輔初政乞
保全終始詞指甚哀不報正累不得命乃復待罪于范
村之佛寺奏乞歸田里不許又請住給廩䘵詔權行住
支頃之百官啓逢重明節于明慶寺正請就范村詔從
其請九月丁卯百官上壽紫宸殿詔以右丞相葛邲為
[028-36b]
班首而正自請立少保班上壽班退復還范村待罪始
正之出國門也諫官章頴以劄子留之起居郎陳傅良
請直前奏事上諭閣門止勿進時上以疾不過重華宫
者已數月從官數以為言至是過宫禮畢特遣右司郎
官徐誼召正于城外正始入朝赴都堂視事命特立仍
為浙東路總管遂竟不召焉正待罪凡百四十餘日特
立有詩數千篇號梅山集楊萬里為之序云 十二月
甲午朔草澤王孝禮言今年冬至日影表當在十九日
[028-37a]
壬午而會元歴乃在二十日癸未係差一日葢陳得一
劉孝榮所造四歴皆未嘗測影只是寫擬分數所以後
天乞將修内司所掌銅表圭面降付太史局測驗從之
 紹熈初命帥守監司薦所部人才既而濫薦者多是
冬言者謂今被薦者猥衆朝廷疑其私而不信病其衆
而難從其間縱有賢才不免與僥倖者並棄請條約之
乃詔帥守監司今後毋得獨貟薦士 是冬使人自金
國回者言金人問朱先生安在答以見已擢用回白廟
[028-37b]
堂遂除朱熹為荆湖南路安撫使知潭州先是已除熹
帥廣西熹不就於是以辭逺就近不為無嫌力辭新命
朝廷不許
甲寅紹熈五年春三月壽皇不豫 夏四月朱熹始拜
命赴潭州五月至鎮 壽皇疾浸棘上不能過宫視疾
人情益懼戊寅以壽皇服藥故赦天下 先是嘉王府
賛讀黄由乞令嘉王過宫問疾辛巳上奏未報講官彭
龜年沈有開繼以為請甲申省札下許之内侍都監王
[028-38a]
德謙堅請覆奏王斥其説遂行至重華宫壽皇為之感
動六月丁酉夜壽皇崩于重華宫上猶未能出嘉王數
入禁中泣請未遂中外訛言靡所不至戊戌宰執奏事
退太皇太后御札付宰執日下昃宰執率百官詣重華
宫發䘮辛丑左丞相留正知樞密院事趙汝愚參知政
事陳騤同知樞密院事余端禮率百官詣文德殿拜表
畢退就重華殿廬議成服典故端禮引唐肅宗朝羣臣
發哀太極殿故事附中使王公昌入奏是日太皇太后
[028-38b]
有㫖皇帝以疾聽就内中成服壬寅正汝愚請太皇太
后垂簾奏事不許丁未宰執札子奏皇子嘉王仁孝夙
成學問日進宜早正儲位以安人心癸丑再入札子御
批云甚好乙卯再擬指揮進入乞付學士院是晚批出
八字云歴事歳久念欲退閑左丞相留正得之大懼不
以示同列汝愚逼之乃以告焉丙辰再擬入御批可只
今施行己未宰執再奏乞面奉處分是晩付出封題稍
異正不啓封付之内降房 是夏御前諸軍都統制兼
[028-39a]
知興州充利州西路安撫使呉挺卒先是虞丞相允文
既没朝廷復命挺充利西帥凡十九年而卒于軍於是
四川總領楊輔先事白朝廷乞擇重臣鎮蜀乃以丘崈
為制置使崈未入蜀而聞挺病甚恐其軍五六萬人緩
急無所属乃見大臣籌之故事帥臣闕以轉運使權時
楊虞仲為利路轉運使崈欲重其事乃奏乞令輔往興
州攝帥上許焉輔以為朝臣出使非制閫所當令不欲
行而崈以聖㫖移文輔重傷其意即請虞仲權知興州
[028-39b]
事而已遥領安撫使未幾併以印送虞仲就權人以為
得體先是挺之季歳關外羣盗縱横皆縱而不治虞仲
至未久遂捕其尤者悉誅之邊人讋服挺之死也上已
属疾不之信趙汝愚在樞府用崈輔二人之議更遣張
詔代之葢不欲呉氏世襲以銷未然之患也 是夏始
釐正東西兩川牒試之濫牒試者舊制以守倅門客皆
引嫌赴本路轉運司别試若部使臣及帥臣親属門客
則赴鄰路試率以七人而取一人紹興後牒試尤多東
[028-40a]
西兩川尤甚議者以為濫於是令成都府路以八十三
人潼川府路以八十人為額至是王溉自成都府路轉
運判官召還入見極言兩路冒親詭貫之弊乞各存十
人外均與本路諸州從之仍各以二十人為額丘崈為
制置使復請每路止存十二人若就試者少則以二十
人而取一人奏可舊例避親舉人與命官鎻應者同試
王溉為成都漕始令分場以革假手之弊於是四蜀皆
一等施行焉 秋七月庚申朔前一日付出宰執所奏
[028-40b]
事左丞相留正不肯啓封是日知樞密院事趙汝愚趣
之乃啓封正視牘尾憂形于色始密為去計矣辛酉上
正臨朝仆于地都人聞之大駭是日工部尚書趙彦逾
見汝愚白事相與泣下汝愚微以翼戴之事諷之彦逾
力賛之汝愚遣中郎將范仲壬告殿帥郭杲仲壬初以
時事艱難告之不應又以忠義動之又不應仲壬不得
已屏人起立具以汝愚意達之又不應仲壬乃還汝愚
知不可遂請彦逾往見杲諭㫖彦逾謂杲曰彦逾與樞
[028-41a]
密第能謀之耳太尉為國虎臣此事專在太尉杲未及
言彦逾變色責之曰太尉所慮者百口之家耳彦逾盡
誠以相告而太尉了不見答即西府有問何以復之耶
杲徐曰致意樞密領鈞㫖事然後定 壬戌大祥左丞
相留正以五更入奏致其仕易肩輿出城而去人情益
懼正之未達也有善軌革者推其行年至甲寅乃為兎
伏草鷄自焚之象殆莫可時殊恠之及是深以為憂私
謂所親曰主上卯生吾酉生伏草自焚其兆已見矣遂
[028-41b]
定逃歸之計 時左丞相趙汝愚知太皇太后深以宗
社為憂將白事焉而難其人有知閣門事韓侂胄者太
后女弟之子也素善慈福宫内寺張宗尹而與永嘉人
蔡必勝同在閣門必勝因其同郡人左司郎官徐誼吏
部貟外郎葉適言於汝愚遂令侂胄以内禪事付宗尹
入奏太后素簡嚴無他語第令諭汝愚耐煩而已癸亥
侂胄再往不獲命逡巡欲退重華宫内侍闗禮問知其
謀入白太后言與淚□太后蹙額久之曰事順則可更
[028-42a]
切子細禮遂簡侂胄以來日壽皇梓宫前垂簾引執政
時日已過午矣汝愚乃以諭參知政事陳騤同知樞密
院事余端禮闗禮又使所親閣門宣賛舎人傅昌期密
製黄袍時嘉王在邸殊不知且方以疾在告汝愚簡宫
僚彭龜年云禫祭重事王不可不入甲子禫祭殿帥郭
杲與歩帥閻仲先分兵衛内比内太皇太后垂簾命闗
禮引嘉王先入執政奏事太后曰皇帝已有成命相公
當奉行汝愚出所擬太皇太后聖㫖云皇帝以疾至今
[028-42b]
未能執喪曾有親筆自欲退閒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
尊皇帝為太上皇帝皇后為太上皇后太皇太后覽畢
云甚好遂勸王即位王固辭且顧汝愚曰某無罪恐負
不孝之名闗禮等以黄袍進王拒却不受汝愚等固以
請而端禮之言尤力王揮涕勉受遂即皇帝位汝愚等
再拜賀上猶答拜汝愚等又固請上乃衰服出見百官
于重華殿東廊之素幄次詣几筵殿行禫祭禮都人聞
之始奠枕矣是晩沈有開彭龜年乞奏事上慘然久之
[028-43a]
曰前日聞大臣有建儲之議此亦可以息浮言安人心
今匆遽乃爾早泣告慈福不允至今悸動 是日詔建
泰安宫以奉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命泰安宫提舉楊舜
卿往南内請八寳 遣内侍二貟分水陸路宣押留正
赴都堂治事從趙汝愚之奏也 乙丑太皇太后有㫖
崇國夫人韓氏可立為皇后 丙寅赦天下常赦所不
原者皆除之百官進秩二等賞諸軍赦文有曰冲懐每
念於退閑親翰嘗頒於近輔用太上皇帝御札八字意
[028-43b]
也其後命繳御札八字付史館從李璧之請也先是京
口諸軍訛言詾詾襄陽歸正人陳應祥亦謀為變舉事
前一日登極赦書至遂敗 時趙汝愚為政首裁抑僥
倖以故人多怨者自祖宗以來人主登極凡列郡守臣
率得任子恩間有闕守臣而以幕職班行攝之者亦官
之如例英宗即位司馬公時知諌院嘗以為言不聼上
受禪肆𤯝汝愚因進熟始命監司郡守許上表進貢推
恩内守臣係權官者免進貢其表聽附逓以聞 詔車
[028-44a]
駕五日一朝泰安宫百官月兩朝 以即位告于天地
宗廟社稷 丁卯侍御史張叔椿劾留正擅去相位詔
以叔椿為吏部侍郎 詔命起居郎兼權中書舎人陳
𫝊良還故官 戊辰詔曰朕猥以冲人肆膺大寳涉道
尚淺何以周知羣下之情燭理未明何以裁决萬幾之
務思欲圗乂莫先求言惟祖宗二百年之基既艱於負
荷矧中外億兆人之衆尤重於撫綏聿懐置器之安罙
切履氷之懼固當咨詢故老夢想幽人罔間邇遐咸當
[028-44b]
播告胷臆結約爾其無愛於肆言利害罷行朕欲深求
於成敗事闗朝政慮及邊防應天之實何先安民之務
何急毋憚大吏毋諱𦕈躬倘有補於國家當優加於賞
賚導人使諌方傾聽於嘉謀事君以忠宜大伸於直道
咨爾多士體予至懐 左司諌章頴為侍御史右正言
黄艾為左司諌 大理少卿鄭湜為金主報登位使左
驍衛郎將范仲壬副之 己巳知樞密院事趙汝愚兼
參知政事 庚午召秘閣修撰知潭州朱熹赴行在奏
[028-45a]
事上在嘉邸聞熹名德每恨不得為本宫講官至是首
加召用先是黄裳為嘉王府翊善善講說開導上學頓
進一日上皇宣諭曰嘉王進學皆卿之功裳再拜謝因
進曰若欲進德脩業追蹤古先哲王則須尋天下第一
等人迺可上皇問為誰裳以熹對彭龜年繼為宫僚因
講魯莊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當制其侍御僕從
上問曰此誰之説對曰朱熹之說自後每講必問熹之
說如何葢傾心已久故即位首加迅召皆出上意也
[028-45b]
辛未顯謨閣待制兼侍講黄裳為給事中起居郎兼權
中書舎人彭龜年並為中書舎人將作監黄由為起居
郎秘書省著作郎沈有開為起居舎人 乙亥趙汝愚
為右丞相參知政事陳騤知樞密院事同知樞密院事
余端禮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汝愚辭不拜 賜
前宰執侍從詔訪以得失 丙子大風 戊寅詔以時
方秋暑宜用唐武德貞觀故事太上皇帝未須移御其
即以寢殿為泰安宫 殿前副都指揮使郭杲為武康
[028-46a]
軍節度使上之立也知閣門事韓侂胄有力焉侂胄者
魏王琦之曽孫神宗女齊國長公主孫也趙汝愚推恩
定䇿功曰我與趙尚書皆宗臣而韓知閣乃右戚各不
言功惟爪牙之臣所當推賞由是杲建節焉於是侂胄
與趙彦逾咸有怨於汝愚矣 庚辰上率羣臣拜表於
泰安宫 辛巳改命少保保大軍節度使郭師禹為攅
宫總護使 趙汝愚力辭右丞相詔以為樞密使翰林
學士李巘草麻有太尉本兵柄之語汝愚以為侮已衘
[028-46b]
之未幾巘轉承㫖黄由時以左史兼中書舎人駮之乃
除寳文閣學士知婺州先是壽皇將勌勤並命周必大
留正為相巘草二制而於必大制中多所訓飭至有患
失容身之語必大不自安三上章力辭又四章求去其
辭免第二劄子有中外臣庶明知兩相制出抑揚不同
在於人情寧免觀望奏入壽皇召巘入對令貼麻改定
必大復以非材求去壽皇曰朕何嘗令如此措辭遂批
出李巘與郡明日將上乞除職名壽皇不許葢巘兩在
[028-47a]
禁林皆由草制而去位自是不復起矣 壬午侍御史
章頴等劾内侍林億年陳源楊舜卿與在京宫觀 知
閣門事韓侂胄落階官為汝州防禦使 癸未余端禮
辭兼同知樞密院事甲申兵部尚書羅㸃簽書樞密院
事 詔兩省官看詳應詔封事具要切者以聞 戊子
詔百官日輪一貟面對
 講義曰輪對國家之令典也朝廷之上有如宰執侍/從臺諌得以無時不言至若在下庻僚未及借玉堦
 而面天表者且有輪對之制焉誠如是則小大諸臣/悉能展盡底藴於冕旒之前矣此真治世之氣象歟
[028-47b]
 罷楊舜卿在京宫觀林億年常州居住陳源撫州居
住 八月己丑朔安定郡王子濤薨 辛卯初御行宫
便殿聽政 癸巳朱熹為煥章閣待制兼侍講告詞云
朕初承大統未暇他圖首闢經闈詳延學士眷儒宗之
在外須召節以趣歸徑登從班以重吾道爾發六經之
藴窮百氏之源其在兩朝未為不用至今四海猶謂多
竒擢之次對之班處以邇奥之列若程頥之在元祐若
尹焞之在紹興副吾尊德樂義之誠究爾正心誠意之
[028-48a]
說豈惟慰滿於士論直將增益於朕躬非不知政化方
行師垣有賴試望之於馮翊不如寘之本朝召賈傅於
長沙自當接以前席黄由之詞也
 講義曰道䘮千載聖逺言湮不有先覺孰開我人皇/宋火德當天離明興治列聖相承真儒軰出求其續
 洙泗之道統者始則伊洛之學繼是則朱文公焉講/席而得若人真吾國之光華也所以哲宗元祐元年
 即命伊川以通直郎克崇政殿説書寧宗紹熈五年/即命文公以煥章閣待制兼侍講二聖所以拳拳於
 大儒者無他葢將發明乎中庸大學之正𫝊推而/為治國平天下之事業焉耳豈徒曰誦說云乎哉
熹發潭州且行且辭大略謂陛下即位之初方將一新
[028-48b]
庶政所冝愛惜名器若使倖門一開其弊不可復塞至
於愽延儒臣專意講學葢將求以深得親懽者為建極
導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綱者為防微慮逺之圗葢熹
在道聞泰安朝禮尚缺近習已有用事者故以為言
甲午增置講讀官以黄裳陳傅良彭龜年等為之 丁
酉以生日為天祐節 辛丑詔曰朕惟亷吏民之表而
為國之蠧民之病者莫汙吏若也不有誅賞疇示勸懲
繼自今諸道司刺舉之官於郡邑文武任職之臣亷必
[028-49a]
聞汙必紏毋憚大吏毋縱私眤賞不爾靳罰不爾私其
令吏稱民安副朕意焉 己亥上率羣臣朝泰安宫
壬寅賜講讀官詔戒以開陳經㫖救正闕失 皇弟許
國公抦進封徐國公抦壽皇之孫也壽皇三子五孫莊
文太子下曰豫國公挻魏惠憲王下曰左千牛衛大將
軍攄次即抦也光宗下曰保寧軍節度使挺次即上也
挻攄挺皆蚤卒抦後封呉興郡王 癸卯少傅嗣濮王
士歆為少師郭師禹為少傅奉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
[028-49b]
三司夏執中為少保 乙巳詔晩講官坐講 禮部侍
郎許及之等請祧宣祖廟祔大行至尊壽聖皇帝詔侍
從禮官集議 丁未復罷經筵坐講 以諸路郡縣水
旱命三省條畫賑䘏
 講義曰晁錯說漢文帝曰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葢天灾
 流行國家代有聖如堯湯且不能免水旱之憂所恃/者有豫備之素焉耳國家列聖相承留心荒政既有
 義倉又有常平倉既有惠民倉又有廣惠倉諸倉諸/藏所在充牣加以先正名臣位官郡邑又能推上德
 意而宣布之有如富鄭公之在青州趙清献公之在/會稽賑救有方野無餓莩載在國史班班可覈也後
[028-50a]
 之為國者則不然官之與民恝然如秦越之相視常/平義倉僅存其名平居暇日往往為貪利移用之資
 脫遇凶饑搏手無䇿赤子嗸嗸惟有擠死溝壑而已/重磬之室隱雷之腹誰能軫念及此邪紹熈末年以
 諸路郡縣水旱命三省條畫賑䘏愚謂遇灾而賑䘏/誠是也然必倉廩無移用之弊郡邑有奉行之人則
 旱乾水潦不足為慮茍或不然愚恐廟堂雖條畫於/上而惠澤將壅遏於下朝廷號令不過為墻壁之虚
 文耳果/何益哉
 辛亥趙汝愚請於近畿卜地營建至尊壽皇聖帝攅
宫詔侍從臺諫禮官集議&KR2538乙卯安南國王李龍&KR2538
號思忠功臣 詔廣西鹽額歳減十萬緡 侍御史章
[028-50b]
頴罷為兵部侍郎左司諫黄受罷為工部侍郎 新除
煥章閣待制知建康府謝深甫為御史中丞深甫韓侂
胄之黨也侂胄以定策功意望建節恨趙汝愚抑之有
怨言簽書樞密院事羅㸃慰解之知臨安府徐誼勸汝
愚以節度使授之汝愚悟遣人諭意於侂胄侂胄答語
不遜遂日夜謀引其黨為臺諫官以擯汝愚汝愚踈直
不虞其姦會汝愚方奏除劉光祖為侍御史方進呈知
樞密院事陳騤忽奏曰劉光祖與臣有嫌今光祖入臺
[028-51a]
願先避位汝愚愕然而止侂胄遂以内批除深甫為御
史中丞葢侂胄與騤合謀已久特汝愚未之覺爾 監
察御史黄度為右正言 丙辰左丞相留正罷時朱熹
被召行至信州聞以内批逐首相有憂色學者問其故
熹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或曰此葢廟堂之意熹
曰何不風其請去而後許之上新立豈可導之輕逐大
臣耶至六和塔永嘉諸賢各陳所欲施行之䇿熹曰彼
方為杌我方為肉何暇議及此哉是時近習用事御筆
[028-51b]
指揮皆有其漸故熹深憂之 趙汝愚為右丞相 丁
巳詔侍從兩省臺諫各舉通亮公清不植黨與曾任知
縣者二人 九月辛酉司農少卿劉光祖為起居舎人
 丁卯大理寺主簿劉德秀為監察御史時趙汝愚奏
乞令近臣舉御史許之始議除二人衆舉呉獵者最多
而遊仲鴻次之德秀與韓侂胄深交侂胄乃諭中司令
薦德秀因以内批令兼用中司所舉者一人德秀遂與
呉獵並除其黨以次而進言路遂皆侂胄之人一時善
[028-52a]
類排斥無餘黨禍自此起矣 己巳命趙汝愚朝獻景
靈宫庚午命嗣秀王伯圭朝饗太廟上以孝宗之䘮故
也 是日羅㸃薨 辛未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詔
徒流罪人經登極赦免罪而再犯者不以明堂赦恩原
免是歳孝宗大漸嘗肆赦上登極又赦至是明堂肆𤯝
尚書省契勘一歳之間三行放赦恐有兇惡累犯之人
指恩作過故降此指揮其指揮與赦又同降但以白紙
連書於黄牒前云 壬申刑部尚書京鏜簽書樞密院
[028-52b]
事鏜亦韓侂胄之黨也故擢用之羣憸附和視正士如
仇讎於是陳傅良呉獵劉光祖等咸先後斥去矣 甲
戌下詔撫諭諸將 改天佑節為瑞慶節 己卯嗣秀
王伯圭為安德崇信軍節度使 壬午禮部尚書黄裳
卒 甲申韓侂胄為宜州觀察使詔侂胄歴事三朝備
宣忠力可特遷二官葢將以為承宣使也侂胄自負有
定䇿功覬覦節鉞意不滿上䟽力辭乃止遷一官於是
怨趙汝愚益深矣 冬十月己丑右諫議大夫張叔椿
[028-53a]
再劾留正擅去相位詔落正觀文殿大學士 庚寅改
㤗安宫為壽康宫 辛卯命四川待置司銓量諸州守
臣故事諸道守臣皆臨遣淳熈末孝宗以嶺蜀道逺始
詔川廣知州軍見居川廣合闕到半年前奏事人及係
見闕去處並令詣本路轉運司禀事仰漕臣精加銓量
人才委堪任使非昏繆老病之人結罪保明申尚書省
然諸道罕嘗舉行至是言者論漕司之權比制司為輕
而其責亦不若制司之重權輕則不敢多有所廢黜責
[028-53b]
輕則不暇詳於顧計州縣不治職此之由請一付之制
司權重則雖廢黜之多而有所不憚責重則顧計利害
之深而不敢茍且如此則昏老病疾之人不得冐居而
州縣無不治矣趙汝愚為政遂白行之 是日朱熹奏
事行宫便殿其一曰天下之事有常有變而其所以處
事之術有經有權當事之常而守其經雖聖賢不外乎
此而衆人亦可能焉至於遭事之變而處之以權則惟
大聖大賢為能不失其正而非衆人之所及也乃者天
[028-54a]
運艱難國有大咎天變為之見於上地變為之作於下
人情為之哀恫怫欝而皆有離畔散亂之心是則所謂
天下之大變而不可以常理處焉者也是以太皇太后
躬定大䇿皇帝陛下寅紹丕圖而鄉之危者安離者合
天下之勢翕然而大定此亦謂處之以權而不失其正
矣然至今三月而天變未盡銷地變未盡弭君親之心
未盡懽學士大夫羣黎百姓或反不能無疑於逆順名
實之際猶有可諉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嘗有求位
[028-54b]
之計今日未嘗忘思親之懐而已此則所謂道心㣲妙
之全體天理發用之本然而所以行權而不失其正之
根本誠能充吾未嘗求位之心則可以盡吾負罪引慝
之誠充吾未嘗忘親之心則可以致吾温清定省之禮
終始不越乎此而大倫可正大本可立矣至於問安視
膳之行十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五日五日一至而
不得見則繼之以三日三日而不得見則二日而一至
以至於一日而無不至焉俯伏寢門怨慕號泣雖勞且
[028-55a]
辱有所不憚然而親心猶未底豫慈愛猶未復初逆順
名實之際不渙然而冰釋則臣不信也其二言帝王之
學其三言湖南財計其四言湖北徭人侵擾事 乙未
詔曰朕以不德嗣承大寶夙夜祇畏不遑寧處乃者陰
陽繆盩雷震非時淫雨為災朕心甚懼推尋厥咎未知
其繇凡朕躬有過失朝政有闕違其令臺諫侍從各條
數以聞無有所隱庚子以久雨命大理三衙臨安府兩
浙州縣决繫囚釋杖以下辛丑減兩浙江東西路和買
[028-55b]
折帛錢蠲兩浙路丁鹽身丁錢一年 雅州嚴道縣沙
平徼外夷與碉門寨纔隔一水而寨在州西八十里沙
平凡六族其地有胡盧里歳輸稅米百二十斛於碉門
乾道間夷人髙奴吉作亂焚碉門宣撫使王公明出榜
碉門撫諭夷人聽命自是捐胡盧里之稅與之而沙平
悉為夷人有矣至是兀嶺夷人因沙平以叛土丁以神
臂弓射退之制置司命閉禁門者月餘夷人糧盡乃就
降 是日命朱熹講大學熹奏云臣伏見近制每遇隻
[028-56a]
日早晩進講及至當日忽值假故即行權罷又按故事
將來大寒大暑亦係罷講月分陛下天性好學晨夕孜
孜雖處深宫必不暇逸欲乞今後除朔望旬休及過宫
日外不以寒暑雙隻日月諸色假故並令遂日早晩進
講内有朝殿日分恐聖躬久坐不無少勞却乞權住當
日早講一次從之熹每進講務積誠意以感格上心以
平日所論著者敷陳開析坦然明白可舉而行講畢有
可以開益上德者罄竭無隱上亦虚心嘉納焉 甲辰
[028-56b]
趣後省看詳應詔封事翌日朱熹奏云臣前日面奏恭
奉詔㫖以雷雨之異許陳闕失仰見陛下畏天省已之
意切見陛下登極之初已下明詔來獻言者甚衆未聞
一有施行今復求言殆成虚語乞令後省官鎻宿看詳
擇其善者條上取㫖以次施行庻幾聞者知勸直言日
聞詔差沈有開劉光祖看詳限十日聞奏 乙巳上大
行至尊壽皇聖帝謚曰哲文神武成孝皇帝廟號孝宗
詔以永思陵之東南為至尊壽皇聖帝攅宫紹興初六
[028-57a]
飛駐越昭慈聖獻皇后上賔因卜地權攅于會稽上皇
村葢便於修奉也及卜祜陵遂就其側併舉顯肅憲節
二后祔焉顯仁髙宗繼從其兆則迫隘已甚矣髙宗之
葬也趙汝愚時守蜀手䟽論會稽&KR1148宫淺薄可為深憂
宜復祖宗山陵之制朝論不從於是自昭慈之西連用
五穴山勢漸逺其地愈卑矣孝宗將&KR1148汝愚為樞密使
建議以&KR1148宫本非永制實居淺土蔽以上宫初期剋復
神京奉遷神駕雖其志甚羙而其事實難且死者無終
[028-57b]
極國家有廢興豈宜徒徇虚名以基實禍識者深以為
然時日官荆大聲已卜地思陵之傍開深五尺下有泉
石按行使趙彦逾以為土肉淺薄不可用汝愚乞改卜
意欲以中軍寨為之而宰相留正以為不然於是彦逾
與覆按使謝深甫附其說乃命大聲改卜於新穴之東
視新穴纔髙一尺一寸五分而已孫逢吉為覆按使還
言當少寛時日别求吉兆而内庭左右以乆居䘮次内
外不便皆主速葬之說乃詔侍從臺諫限三日進議議
[028-58a]
者皆言神穴未安自合展期改卜况朝廷禮文何嘗盡
循古制豈必拘七月之期奏劉光祖所草也朱熹時在
經筵復上議狀云切惟至尊壽皇聖帝聖德神功覆冐
寰宇深仁厚澤浸潤生民厭世上賔率土哀慕冝得吉
土以奉衣冠之藏垂裕後昆永永無極而議論紛紜迄
無定說皆縁專信臺史而不廣求術士必取國音坐丙
向壬之說而不愽求名山以禮而言則記曰死者北首
生者南向皆從其朔又曰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
[028-58b]
也則是古之葬者必坐北而向南孝子之心不忍死其
親雖葬於墓猶欲其負陰而抱陽也豈有坐南向北反
背陽而向陰乎若以術言則凡擇地必先論其主勢之
強弱風氣之聚散水土之淺深穴道之偏正力量之全
否政使實有國音之說亦必先此五者然後其術可得
而推今乃信其庸妄之偏説但以五音盡類羣姓而謂
冡宅向背各有所冝乃不經之甚者不惟先儒已力辨
之而近世民間亦多不用今以為祖宗以來世守此法
[028-59a]
順之則吉逆之則凶然自永安遷奉以來遵用此法而
九世之間國統再絕靖康之變宗社為墟若曰其法果
驗則洛越諸陵無不坐南而向北固已合於國音矣又
何吉之少而凶之多耶臺史之言進退無據類皆如此
又言今穴視前穴髙一尺一寸五分則是開至六尺一
寸五分即與舊穴五尺之下有水石處髙低齊等如何
却開至九尺而其下二尺八寸五分者無水石耶臣自
南來經由嚴州府富陽縣其江山之勝雄偉非常説者
[028-59b]
又言臨安縣乃錢氏故鄉山川形勢寛平邃密此必有
佳處可用而臣未之見也切見近年地理出於江西福
建為尤盛望下兩路帥臣監司疾速搜訪量給路費多
差人兵轎馬津遣赴闕令於近甸廣行相視擇一最吉
之處以奉神靈萬世之安其孫逢吉所謂少寛日月别
求吉兆為上此十字者實為至論臣非敢妄以淫巫瞽
史之言眩惑聖聽誠不忍以壽皇聖體之重委之水泉
沙礫之中殘破浮淺之地是以痛憤激切一為陛下言
[028-60a]
之䟽入不報其後卒定永阜陵于會稽焉 丙午郤瑞
慶節賀表從朱熹之請也前一日晩關報來日百官上
表稱賀熹欲不出不可乃草劄子明日立班投進略云
壽皇梓宫在殯陛下追慕方新乃以此時講行賀禮覩
此闕失心實未安欲望聖慈速賜傳㫖便令權免其表
亦不收接庻幾上廣孝治益隆聖德風示四表垂法萬
世有㫖却賀表不受熹尋奏前日賀表雖降出而未降
指揮今後合稱賀事三年之内並與權免其節序變遷
[028-60b]
百官並合進名奉慰 庚戌改上安穆皇后諡曰成穆
皇后安恭皇后諡曰成恭皇后 壬子遣太常少卿曾
三復賀金主正旦 丙辰上孝宗哲文神武成孝皇帝
冊寶于重華殿成穆皇后成恭皇后冊寶于本室 是
月詔修葺舊東宮為福寧殿以備移御朱熹彭龜年等
請罷之 閏月戊午朔朱熹進講大學至盤銘日新因
論成湯有盤銘武王有丹書皆人主憂勤警戒之意丹
書葢出大戴禮武王踐阼篇上曰近有人進入此書因
[028-61a]
命小黄門取示葢黄庭堅所書墨跡云 庚申吏部尚
書鄭僑等請併祧僖宣二祖正太祖東嚮之位詔從之
國朝自太祖追王僖順翼宣四祖以來每遇禘祫祖宗
以昭穆相對而虚東嚮之位王安石為政建議僖祖以
上世次不可知則僖祖之有廟與后稷疑無以異當時
諸儒如韓絳軰辨之不從熈寧八年夏禘于太廟以僖
祖東鄉自是無敢議者南渡後董坌王普尤袤俱請正
太祖東鄉之位未克行先是英宗祔廟已祧順祖欽宗
[028-61b]
祔廟又祧翼祖及髙宗升祔遂為九世十二室至是孝
宗將升祔趙汝愚當國議欲併祧僖祖三祖於是僑等
上此議又奏請立僖祖别廟以順翼宣三祖神主祔藏
時朱熹在講筵獨入議狀條其不可者四條上召對仍
於榻後取文書一卷曰此卿所奏廟議也可細陳其説
熹先以所論畫為圖本貼説詳盡至是出以奏陳久之
上再三稱善且曰僖祖自不當祧髙宗即位時不曾祧
壽皇即位亦不曾祧太上即位時又不曾祧今日豈可
[028-62a]
容易可於榻前撰數語俟徑批出施行熹方懲内批之
弊因乞降出劄子再令臣僚集議上亦然之既退即進
擬詔意以上意諭廟堂則聞已毁四祖廟而遷之矣時
汝愚既以王安石之論為非異議之徒懼其軋已藉以
求勝事竟不行於是熹遺汝愚書曰相公以宗支入輔
王室而無故輕納鄙人之妄議毁拆祖宗之廟以快其
私其不祥亦甚矣欲望神靈降歆垂休錫羡以永國祚
於無窮其可得乎時太廟殿已為十二室故孝宗既升
[028-62b]
祔而東室尚虚熹以為非所以祝延壽康之意深不然
之因自劾不堪言語侍從之選乞追奪待制章再上詔
次對之職除授已久與廟議初不相關不許及光宗祔
廟遂復為九世十二室云葢自昌陵祔廟踰二百年而
後正太祖之位自是年冬始而别建一殿以奉祧主于
大殿之西隅歲命禮官薦獻焉今謂四祖殿者是也
 講義曰按朱文公廟議曰僖祖祧主遷於治平不過/數年神宗皇帝復奉以為始祖已為得禮之正而合
 於人心所謂有其舉之而莫敢廢者也又擬為廟制/以辨議者一旦併遷僖宣二祖析太祖太宗為二之
[028-63a]
 失復引元祐大儒程頣之説以為物豈有無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葢出僖祖安得為無功業議狀既
 上廟堂持之不以聞即毁撤僖宣廟室更造别廟以/奉四祖宰相既有所偏主而樓鑰陳傅良又復牽合
 裝綴以附其説然經生學/士知禮者皆是先生焉
 辛酉晩講侍講朱熹因奏曰臣所進講大學口義不
審曽經聖覽否上曰宫中無事常看又奏陛下於臣妄
説有所疑否上曰説得甚好無可疑又奏萬幾事煩恐
講義卷軸大難於披覽欲冩成冊子進入以便反覆觀
考上欣然曰正欲與卿説作册子來可速進入久之未
[028-63b]
敢上因入講上忽宣諭曰向日令卿冩講義冊子何久
不進入奏曰未奉進止未敢遽上上曰速進來初熹既
冩成冊子欲㸃句讀而未敢啓上忽曰可一就㸃成句
來奏曰容遵禀進入既進上一日講畢奏曰臣所進入
講義冊子必經聖覽上頷之又奏不知於聖意如何上
欣然曰看來緊要處只在求放心耳熹頓首曰聖學髙
明宣諭極是老師宿儒窮日竟月不曽見得此意説得
此語陛下天縱生知拈出此求放心語正是聖學要領
[028-64a]
願推之以見於實行不患不為堯舜之君也他日熹又
奏䟽言願陛下日用之間語黙動靜必求放心以為之
本而於玩經觀定已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如仁
宗開天章閣故事至於羣臣進對亦賜温顔反覆詢訪
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
邪正短長庻幾於天下之事各當其理矣 乙丑右司
貟外郎林季友為金國報謝使左領軍衛將軍郭正已
副之 戊辰金主遣使來弔祭 辛未遣職事官二貟
[028-64b]
核實鎮江府建康池鄂江州樁管錢米 乙亥工部尚
書趙彦逾為端閣殿學士知建康府趙汝愚之定大計
也遣彦逾逹意於殿帥郭杲事既定彦逾冀汝愚引已
同升已而外除彦逾怨之遂與韓侂胄合未幾改除四
川制置使彦逾愈恨入辭䟽廷臣姓名于上指為汝愚
之黨曰老奴今去不惜為陛下言之於是上亦有疑汝
愚意矣 賜史浩諡曰文惠 戊寅侍講朱熹以上䟽
忤韓侂胄罷御批云朕憫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難立講
[028-65a]
已除卿宫觀可知悉趙汝愚獨袖内批還上且諫且拜
侂胄必欲出之汝愚退求去不許侂胄使中使王德謙
封内批以授熹熹即附奏謝遂行給事中樓鑰封還錄
黄舎人鄧馹面奏乞留熹上許除京祠已而不下起居
郎劉光祖又言之中書舎人陳𫝊良再封還錄黄有㫖
除熹寳文閣待制與郡劉光祖再上䟽留行不報樓鑰
再封還録黄有㫖依已降指揮𫝊良䟽中獨有朱熹論
事頓繁迂闊之語葢侂胄嘗言陛下千乗萬騎而熹乃
[028-65b]
欲令一日一朝豈非迂闊故時議謂𫝊良因廟議不合
陰肆中傷云工部侍郎兼侍講黄艾因講問逐熹之驟
上曰始除熹經筵耳今乃事事欲與艾悃請再三不已
吏部侍郎兼侍講孫逢吉上䟽留熹又因講權與之詩
反覆以諷上曰朱熹所言多不可用時侂胄欲用優人
王喜為閣門祗候逢吉誦言將入諌乃止葢侂胄嘗令
喜於禁中效熹容止為戲熒惑聖聽者故也監察御史
呉獵入劄子乞留熹不報登聞鼓院游仲鴻上言朱熹
[028-66a]
海内名儒首蒙收召四方傳誦以為天下大老歸之纔
四十餘日復有宫祠之命逺近相弔以為天下大老去
之則人誰不欲去者若正人盡去陛下何以為國願亟
還朱熹無使小人得志飬成亂階時侂胄勢方盛人皆
為仲鴻危之熹以十月辛卯入見中間進講者七内引
留身奏事者再面對賜食各一在朝甫四十有六日
 講義曰甚矣君子之道難行而小人之奸易售也昔/哲宗初年伊川先生入在講筵未幾羣吠紛紜遂有
 西監之除今寧宗新政晦庵先生入侍經幄未幾權/倖&KR0945嫉遽有官觀之命嗚呼此小人排擯道學之漸
[028-66b]
 歟自是而後䑓諫揮彈一則曰偽/學二則曰偽黨己醖釀於此時矣
熹被召之初奏事行宫便殿有曰發號施令無一不出
乎朝廷進退人才無一不合乎公論不為偏聽以啓私
門則孽蘖之萌不得作矣今日之計莫大於此又再三
面言之又約吏部侍郎彭龜年同請對因發侂胄之奸
適龜年出護使客侂胄益得為計熹累曰汝愚當以厚
賞酬其勞勿使預朝政且有分界限立紀綱防㣲杜漸
謹不可忽之語汝愚方謂其易制不之虞仲鴻汝愚客
[028-67a]
也力諫不聽而所倚為腹心謀事者又皆持禄茍安無
復逺慮右正言黄度欲論侂胄謀泄以内批斥去熹不
勝憤遂因講畢奏䟽極言四事其一略曰聞有㫖修葺
舊日東宫為屋三數百間外議皆謂陛下意欲速成早
遂移蹕以為便安之計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災異數出
正當恐懼修省之時不惟興此大役以咈譴告整動之
意亦恐畿甸百姓饑餓流離阽於死亡之際忽見朝廷
大興土木修造宫室但以適已自奉為事而無矜惻憫
[028-67b]
憐之心或恐怨望忿切以生他變不惟無以感格太上
皇帝之心以致未有進見之期亦恐壽皇在殯因山未
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晨昏之飬尤
不可缺而四方之人但見陛下大治宫室速得成就一
旦翩然委而去之六軍萬民之心必有扼腕而不平者
矣此臣之所大懼也其二略曰壽康定省之禮邇日一
再過宫亦未得見泛然而往泛然而歸太上皇帝聞之
必以為此徒備禮而來實無必求見我之意其深閉固
[028-68a]
拒而不肯見固亦冝矣又聞太上皇后懼忤太上皇帝
之意不欲其聞太上之稱又不欲其聞内禪之説若但
一向如此則父子之間上怨怒而下憂懼將何時而已
乎此又臣之所大懼也其三略曰朝廷紀綱尤所當嚴
今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進退宰執移易臺諫皆出於
陛下之獨斷大臣不與謀給舎不及議正使實出於陛
下之獨斷其事悉當於理亦非為治之體况中外傳聞
皆謂左右或竊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盡允於公議此
[028-68b]
弊不革臣恐名為獨斷而主威不免於下移欲以求治
而反不免於致亂葢自隆興以來已有此失臣嘗再三
深為壽皇論之尚賴壽皇聖性聰明更練世事故於此
軰雖以驅使之故稍有假借實亦陰有以制之未至全
墮其計然積習成風貽患於後其害己有不可勝言者
如陳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親見奈何又欲襲其跡而
蹈之乎此又臣之所大懼也其四略曰殯宫之卜偏信
臺史之言而不復廣詢術人以求吉地既不為壽皇體
[028-69a]
魄安寧之慮又不為宗社血食久逺之圖夫以壽皇之
豐功偉烈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豈不
大咈天人之心以致變異之頻仍而貽患於無窮乎此
又臣之所大懼也臣老病之餘寒齋獨宿終夜不寐憂
慮萬端至於孤危之蹤不敢自保切恐自今以往不獲
久侍清閒之燕矣䟽入侂胄大怒陰與其黨謀去其為
首者則其餘去之易耳所謂首者葢指熹也熹時急於
致君知無不言言無不切亦頗見嚴憚於是侂胄之計
[028-69b]
遂行及熹講筵留身再乞施行前䟽退則内批徑下矣
未幾除知江陵府湖北安撫熹辭不拜乃除提舉南京
鴻慶宫 詔兩省臺諫侍從各舉宗室有文學噐識者
二人 壬午詔曰親君子逺小人慶厯元祐之所以尊
朝廷也省刑罰薄稅斂慶厯元祐之所以惠天下也朕
幸業承祖武而敢一日忘此乎掇取羙號於以紀元其
以明年為慶元元年 十一月甲午安南國王李龍&KR2538
加濟美功臣 丙午車駕自重華宫還大内 庚戌韓
[028-70a]
侂胄兼樞密都承㫖 辛亥雨水冰 戊申詔均内外
任時趙汝愚當國言者以為今賢士大夫往往不樂為
外官葢外權太輕雖欲有所施設而不得騁故也今日
之勢莫若稍重外重外之術必使帥漕總領可以馴致
於從官而後可久任可久任而後可以責事功詔可未
幾汝愚去位亦不克行 詔曰三年之䘮古有彛制朕
勉承為後寅紹邦圖仰孝宗之家法具存冝𦕈躬惟古
道是復以盡厚終之義以昭尊祖之誠朕當遵用三年
[028-70b]
之制其令禮官條具典禮以聞初髙宗之䘮孝宗為三
年服及孝宗之䘮有司請於易月之外用漆紗淺黄之
制葢循紹興以前之舊朱熹之在講筵也不以為然奏
言今已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啓&KR1148發引禮當復
用初䘮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望明詔禮官稽
考禮律豫行指定其官吏軍民方䘮之服亦冝稍為之
制勿使肆為華靡其後詔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視事葢
用此也初熹上議時門人有疑者熹未有以折之後讀
[028-71a]
禮記正義䘮服小記為祖後者條見其所引鄭志有諸
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䘮事之問而鄭答以天子
諸侯之服皆斬之文乃知經文有所未備而待於𫝊注
者如此因自識於本議之後云 陞明州為慶元府
乙卯孝宗皇帝權&KR1148於永阜陵 十二月丁巳朔禁民
間妄言宫禁事 己未淑妃張氏薨 乙丑吏部侍郎
彭龜年上䟽言韓侂胄假託聲勢竊弄威福乞黜以解
天下之疑讀劄子畢又奏只縁陛下近日逐得朱熹太
[028-71b]
暴故欲陛下亦亟去此小人毋使天下人謂陛下去君
子如此之易去小人如此之難上初欲兩罷之汝愚開
陳欲兩留之既而内批彭龜年與郡 節度使呉琚嘗
言時上無堅留侂胄意使有一人繼之則去之必矣侂
胄既留勢益張因欲併逐汝愚而難其名或教之曰彼
宗姓誣以謀危社稷則一網盡矣侂胄然之 戊辰以
陳康伯配享孝宗廟庭
 李心傳曰光堯之祔廟也楊廷秀獨謂張魏公有復/辟功不與配食為非宜與洪景盧爭之不能得固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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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外洎孝宗祔廟議者復推陳魯公而魏公終不得/預葢但以富平淮西符離三敗之故而不考曹彬岐
 溝之役其䘮師蹙國亦不下於富平與符離今以一/眚揜其大德葢景盧兄弟皆湯思退舊客夙有憾於
 魏公故以復辟之/勲歸之吕元直也
 己巳陳騤罷庚午余端禮知樞密院事京鏜參知政
事吏部尚書鄭僑同知樞密院事 彭龜年罷韓侂胄
進一官與在京宫觀趙汝愚請留龜年不聽 辛未劉
德秀劾劉光祖罷 癸酉金主遣使來賀登位 名孝
宗廟樂曰大倫之舞甲戌祔孝宗神主于太廟 丁丑
[028-72b]
德音降臨安紹興府死罪以下囚釋杖以下民縁&KR1148
役者蠲其賦 癸未金主遣使來賀明年正旦 是歳
兩浙淮南江東西路水旱蠲其賦賑之
 
 
 
 
 宋史全文卷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