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15 資治通鑑外紀-宋-劉恕 (master)


[007-1a]
資治通鑑外紀卷第七
       宋 京兆萬年劉 恕 編集
 周紀五大荒落凡五十二年/起上章攝提格盡重光
  靈王
元年春鄭侵宋 齊伐萊 秋七月庚辰鄭成公薨
太子僖公髠頑立晉侵鄭
二年春楚伐吳克鳩兹至于衡山 吳伐楚取駕
夏晉祁奚辭軍尉悼公問孰可對曰臣之子午有直
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事可賢於
臣公使午為軍尉軍無秕政 六月晉㑹諸侯盟于
[007-1b]
雞澤悼公弟揚干亂行中軍司馬魏絳斬其僕而謂
公曰臣誅于揚干不忘其死君不說請死之公曰軍
旅之事也公於是布命結援修好申盟而還令狐文
子卒使張老爲卿辭曰智仁勇學臣不如魏絳若在
卿位外内必平雞丘之㑹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
賞也五命而固辭乃使爲司馬趙武將新軍魏絳佐
之 秋楚侵陳 冬晉伐許
三年春三月陳成公薨子哀公溺立楚將伐陳聞䘮
乃止陳人不聴命夏楚侵陳 冬陳圍頓頓姬姓子
爵 晉悼公譽達于戎無終子嘉父因魏絳請和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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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於是遂伯 邾莒伐鄫魯救鄫侵邾敗於狐駘
四年秋魯大雩 冬楚伐陳十一月甲午諸侯救陳
 魯子服它諫季文子曰子相二君妾不衣帛馬不
食粟人以子為愛且不華國文子曰徳榮為國華吾
觀國人食麄而衣惡者多文子以告其父仲孫蔑蔑
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
過狼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民之上也使為上大

五年春杞桓公薨子孝公丐立 秋莒滅鄫 冬十
一月丙辰齊滅萊共公浮柔奔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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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冬十月晉韓厥獻子老使公族穆子受事於朝
辭曰厲公之亂無忌備公族智不能匡君使至於難
仁不能救勇不能死敢辱君朝以忝韓宗悼公曰難
雖不能死君而能讓不可不賞也使掌公族大夫庚
戌宣子起朝 楚圍陳晉㑹諸侯干鄬以救之 鄭
子駟使賊夜弑僖公以瘧疾赴于諸侯子簡公嘉立
年五嵗
七年夏四月鄭侵蔡 五月莒伐魯 秋九月魯大
雩 冬楚伐鄭鄭及楚平
八年春宋災 夏晉韓起佐上軍趙武為新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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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秦侵晉 冬十月諸侯伐鄭鄭及晉成晉以諸侯
復伐鄭閏十二月次隂口而還 楚伐鄭鄭及楚平
九年夏五月甲午晉滅偪陽偪陽妘姓子爵 六月
楚鄭伐宋 晉伐秦 衛救宋鄭侵衛 秋七月楚
鄭侵魯還圍宋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鄭侵宋 莒
伐魯 晉帥諸侯伐鄭冬十月楚救鄭十一月丁未
晉帥諸侯侵鄭
十年春魯季武子為三軍叔孫穆子曰天子作師公
帥之以征不徳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
卿無軍帥教衛以贊元侯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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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從諸侯今我小侯也處大國之間為元侯之所以
怒大國無乃不可乎弗從遂作中軍自是齊楚代討
於魯 宋侵鄭夏四月鄭侵宋諸侯伐鄭 秋七月
楚乞旅于秦秦師從楚子將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
宋九月諸侯復伐鄭鄭人行成冬十二月鄭簡公納
女工妾女樂歌鐘寳&KR1897輅車于晉悼公公錫魏絳女
樂一八歌鍾一肆曰㣲子寡人無以待戎子其受之
絳徙治安邑 晉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
對曰臨下之樂則樂矣徳義之樂未也公曰何謂徳
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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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徳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春秋乃召叔向
使傅太子彪 秦伐晉以救鄭己丑秦敗晉于櫟
十一年春莒伐魯圍台魯救台遂入鄆 吳王夀夢
四子曰諸樊餘祭夷昧季札季札賢夀夢欲立之季
札讓不可秋夀夢薨長子諸樊攝行事當國
 劉恕曰太伯仲雍南之句吳而季歴嗣周季札有
 三兄故不敢當吳君夫適庻之分不明則争篡之
 禍迭起君子思患而豫防逺利以全身及闔廬弑
 王僚季札曰非我立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蠻
 夷之人仲尼稱之豈不以其知而能守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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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楚秦伐宋
十二年夏邿亂魯救亂遂滅之 晉趙武將上軍魏
絳佐下軍 初楚共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
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于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
貪夫知止太子者國之基而百姓之望也絶則撓亂
猶兎走也共王聞之立昭太子 楚共王作宫樓未
成有鹿上焉秋王有疾召大夫曰不榖不徳覆楚國
之師若得保首領以没請為靈若厲王薨子囊曰事
君者先其善不從其過能知其過可不謂共乎大夫
從之太子康王昭立 吳侵楚戰于庸浦吳大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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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春吳諸樊既除䘮將立季札季札固讓乃舍
之 夏諸侯從晉伐秦及涇莫濟晉叔向曰諸侯謂
秦不恭而討之及涇而止於秦何益魯叔孫穆子曰
豹之業及匏有苦葉矣不知其佗叔向退召舟虞與
司馬曰若匏不材於人共濟而已叔孫將涉也具舟
除隧不共有法是行也魯莒先濟諸侯從之不獲成
晉師還 四月衛孫林父甯殖叛獻公奔齊居郲衛
人立穆公孫剽是為殤公或云子叔孫甯相之 晉
舍新軍 秋楚伐吳吳不出而還吳人要擊敗之
十四年夏齊圍魯成 秋邾伐魯 冬晉悼公薨子
[007-5b]
平公彪立
十五年夏六月庚寅晉㑹諸侯伐許遂伐楚敗之復
伐許 秋齊圍魯成
十六年春宋伐陳 夏衛伐曹取重丘 秋齊伐魯
 冬邾伐魯 是嵗邾宣公薨子悼公華立
十七年秋齊伐魯 冬十月晉㑹諸侯伐齊魏絳將
下軍丙寅齊師夜遁十一月克兹邿十二月己亥焚
雍門及西郭南郭壬寅焚東郭北郭甲辰東侵及濰
南及沂楚伐鄭至蟲牢而反 是嵗曹成公薨子武
公勝立 燕武公薨文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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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春諸侯取邾田自漷水歸于魯 二月晉衛
伐齊 齊靈公廢太子光以子牙為太子靈公疾崔
杼逆光疾病而立之夏五月壬辰晦公薨光即位是
為莊公
十九年秋魯伐邾
二十年春邾庶其以漆閭丘奔魯 晉欒桓子黶娶
范宣子女叔祁生懐子盈黶卒叔祁與老州賔通盈
患之夏叔祁懼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宣子畏其多
士使城著將逐之平公謂陽畢曰自穆侯以至于今
恐及吾身若之何對曰去其枝葉絶其本根可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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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欒氏之誣晉乆也欒書弑厲公以厚其家滅欒氏
則民威矣起瑕原韓魏之後而賞立之則民懐矣公
曰欒書立吾先君欒盈不獲罪如何對曰若愛盈則
明逐羣賊而知國倫數而遣之彼若逺逃乃厚其外
交而勉之以報其徳不亦可乎公許諾秋盡逐羣賊
使祁午及陽畢適曲沃逐欒盈盈出奔楚公令國人
曰自文公以來有力於先君而子孫不立者將授立
之得之者賞欒盈之出執政使欒氏之臣勿從其臣
辛俞行吏執之公曰國有大令何故犯之對曰臣順
之豈敢犯之執政曰無從欒氏而從君臣聞三世事
[007-7a]
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臣隷於欒氏三世矣敢忘其
死而叛其君以煩司宼公說固止之不可厚賂之辭
曰臣嘗陳辭矣若受君賜是墮其前言何以事君乃
遣之 冬十月庚子孔子生孔子名丘字仲尼其先
宋人生魯昌平鄉陬邑為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
二十二年春杞孝公薨弟文公益姑立 夏四月齊
納欒盈于晉曲沃盈帥曲沃之甲因魏舒入絳敗奔
曲沃 秋齊莊公伐衛將伐晉晏嬰崔杼諫弗聽陳
須無曰將如君何遂伐晉取朝歌八月魯救晉初陳
完敬仲生穉孟夷穉孟夷生涽孟莊涽孟莊生須無
[007-7b]
即陳文子也 冬十月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
氏之族黨 初齊莊公為車五乗之賔而杞梁華舟
獨不與焉歸而不食其母曰生而有義死而有名五
乗之賔盡汝下也梁與舟同車侍於莊公還自晉遂
襲莒公傷股明日復戰杞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
公曰子止吾與子同齊國二子曰君為五乘之賔而
舟與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涉難止我以利是
惡吾行也深入多殺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
也壊軍陷陳三軍不敢當至莒城下莒人曰子無死
吾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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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而期日中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臣之事也莒國
之利非吾所知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莒人行成杞
梁之妻聞之而哭城為之㢮而隅為之崩
二十三年春魯侵齊 夏楚為舟師伐吳無功而還
 秋齊伐莒 冬楚伐鄭諸侯救鄭 周榖洛鬭將
毁王宫靈王欲壅之太子晉諫曰民有怨亂猶不可
遏而况神乎王將防鬭川以飾宫是飾亂而佐鬭也
無乃章禍且遇傷乎王卒壅之 齊人城郟 晉平
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歸
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勿能與言君請歸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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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之田若不反有天下將以為誅平公將歸之師
曠曰請使瞑臣往與之言反而復之師曠見太子與
之言皆稱善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寜矣逺人來觀修
義經矣好樂無荒太子歌蟜曰何自南極至于北極
絶境越國弗愁道逺師曠謂太子曰汝將為天下宗
乎太子曰自太皥至堯舜禹未有一姓再有天下者
吾後三年上賔于帝所汝慎無言師曠歸未及三年
告死者至 晉羊舌肸聘于周發幣于大夫及單靖
公靖公享之儉而敬賔禮贈餞視其上而從之燕無
私送不過郊叔向曰異哉吾聞一姓不再興今有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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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周其興乎昔史佚有言動莫若敬居莫若儉徳莫
若讓事莫若咨單子之貺我禮也皆有焉子孫必蕃
後世不忘 初晉范宣子與和大夫爭田久而無成
宣子欲攻之司馬侯曰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憂而
怒和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曰晉為盟主子為正卿
若能靖端諸侯使服聴命於晉晉國其誰不從何必
和盍密和宣子問於家老訾祏對曰吾子嗣位於朝
無姦行於國無邪民將何治為宣子說乃益和田而
與之和訾祏死宣子謂獻子曰昔吾有訾祏朝夕顧
焉以相晉國且為吾家今吾觀女專則不能謀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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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將若之何對曰鞅也居處恭不敢安易敬學而好
仁和於政而好其道謀於衆不以賈好私志雖衷不
敢謂是必長者之由宣子曰可以免身 晉平公射
鴳不死使竪襄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
君告之對曰昔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為大甲今君
射鴳不死搏之不得恥也必速殺之勿令逺聞公忸
怩趣赦之 是嵗燕文公薨懿公立
二十四年春齊伐魯 齊莊公通于崔杼妻姜氏夏
五月乙亥杼弑公邢蒯瞶使晉而反將入死而報君
其僕曰君之無道四隣諸侯莫不聞也蒯瞶曰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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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我能諫之不聴我能去之不諫又不去吾將死之
驅車入死其僕曰人有亂君猶死之我有治長可無
死乎結轡自刎於車上申蒯將往赴難申詳止之曰
君之無道聞於諸侯何必死之蒯曰食無道之食衣
無道之衣居無道之位安得有道而死馳至公門崔
杼不内蒯以劒斷臂與門者杼陳八列命之蒯入門
奮劒三踴而鬭殺七列不及一列而死陳不占往赴
難食則失七上車失軾其御曰怖懼如此雖往何益
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君子不以私害義至門
聞鬭戰之聲恐駭而死杼令士大夫皆脫劒入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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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十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
血仰天嘆曰嗚呼崔杼不忠而弑其君杼曰子從我
與子分國不與吾吾將殺子直兵將推之曲兵將句
之晏子曰囘以利而背其君非仁也劫以刃而失其
志非勇也詩云愷悌君子求福不囘嬰可囘乎崔子
舍之晏子趨出授綏而乘其僕將馳嬰子撫其手曰
麋鹿在山林其命在庖厨馳不益生緩不益死桉之
成節而去丁丑崔杼立莊公弟杵臼是為景公崔杼
慶封相之 晉伐齊齊請成納賂平公許之 六月
鄭伐陳入之賂鄭以宗器乃還 秋七月晉趙武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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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舒鳩叛楚楚伐之吳救之楚敗吳師圍舒鳩八
月滅之 衛獻公入于夷儀 冬十月鄭復伐陳
十二月吳王諸樊伐楚門于巢巢牛臣射殺之弟王
餘祭立初諸樊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以次致國令
以漸至故諸樊稱先王夀夢之意傳弟焉季札封延
陵號延陵季子 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求復
國甯喜許之
二十五年春二月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
君之出敢聞其入辛卯甯喜弑殤公甲午獻公入衛
 夏楚秦侵吳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 六月晉㑹
[007-11b]
諸侯討衞執獻公秋七月齊景公鄭簡公爲獻公如
晉晉許歸之 楚椒舉奔鄭將奔晉蔡聲子將如晉
遇之於鄭饗之以璧侑曰能事晉君以爲諸侯主辭
曰非所願也若得歸骨於楚死且不朽聲子曰子尚
良食吾歸子椒舉降三拜納其乗馬聲子受之還見
楚令尹子木言舉若以晉謀楚必有豐敗子木愀然
曰召之其來乎對曰亡人得生又何不來爲子木曰
不來則若之何對曰資東陽之盗使殺之可乎子木
曰我爲楚卿而賂盗以賊一夫於晉非義也乃使椒
鳴召其父而復之 初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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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
曰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
可比先王下可訓後世雖㣲楚國諸侯莫不譽夫子
不以私欲干國典遂不用 許靈公如楚請伐鄭秋
八月薨于楚子悼公買立 冬十月楚伐鄭十二月
衛人歸衛姫于晉乃釋獻公
二十六年魯郈成子聘於晉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
之陳樂而不樂酒酣送之以璧成子反過而弗辭其
僕怪而問之成子曰止而觴我與我歡也樂而不樂
告我憂也酒酣送之以璧寄之我也衛其有亂乎衛
[007-12b]
獻公患甯喜專夏公孫免餘攻殺甯喜及右宰榖臣
郈成子倍衛三十里還車而臨三舉而歸使人迎榖
臣妻子隔宅異之分禄而食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
曰知可以㣲謀仁可以托財者郈成子之謂乎 宋
向戍善於晉趙文子又善於楚令尹子木欲弭諸侯
之兵晉楚齊秦許之皆吿小國為㑹於宋秋七月辛
巳盟于宋子木欲襲晉軍曰若盡晉師而殺趙武則
晉可弱也叔向謂趙文子曰何患焉忠不可暴信不
可犯合諸侯以為不信諸侯何望焉荆敗我諸侯必
叛之子何愛於死死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
[007-13a]
楚人固請先歃叔向謂趙文子曰霸王之勢在徳不
在歃昔成王盟諸侯于岐陽楚為荆蠻置茆蕝設望
表與鮮卑守燎故不與盟今將與狎主諸侯之盟唯
有徳也務徳所以服楚也無爭先乃先楚是行也晉
以藩為軍攀輦即利而舍候遮扞衛不行楚人不敢
謀畏晉之信也 冬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七年春魯無冰 秋魯旱大雩 周有黑氣如
日者五 冬十一月癸巳王崩子景王貴立 十二
月楚康王薨子麇立是為郟敖 魯襄公如楚及漢
聞康王卒諸侯大夫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為
[007-13b]
其名與衆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衆未敗何為還義
人者固慶其喜而弔其憂况畏而服焉二三子有禦
楚之術守國之備則可也若未有不如往也遂行
是嵗燕懿公薨子簡公欵立
  景王
元年夏四月魯襄公還及方城聞季武子襲卞公欲
還出楚師以伐之榮成伯曰君不能令於國而恃諸
侯其誰暱之若楚克魯置其同類以服東夷而大攘
諸夏何徳於君而予君也若不克君以蠻夷伐之又
求入焉必不獲矣不如予之 武子使季冶逆公追
[007-14a]
予之璽書以告公未言榮成子曰社稷之事子實制
之唯子所利何必卞季冶歸致禄而不出曰使予欺
君敢享其禄而立其朝乎 五月塟靈王 吳子餘
祭觀舟閽以刀弑之弟王夷昧立 鄭宋饑 六月
吳季札出聘通嗣君至魯見叔孫穆子說之請觀周
樂至齊說晏平仲謂之曰納邑與政乃免於難故晏
子因陳桓子納政與邑札至鄭見子産如舊相識適
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如晉入
其境歎曰暴哉入其都歎曰力闕哉入其朝嘆曰亂
哉從者問其故季札曰吾見烏巢髙所以知其暴見
[007-14b]
舊室好新室惡是以知其力闕見其君自决而不下
問臣保禄而不上諫所以知其亂也見趙文子韓宣
子魏獻子及叔向而說之陳桓子無字文子子也初
季札北過徐徐君好季札寳劒口弗敢言季札心許
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死於楚乃解劒致之
嗣君從者曰此吳國之寳也季子曰以死倍吾心是
欺也愛劒偽心廉者不為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
受季子以劒繫其墓樹而去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
兮不忘故脫千金之劔兮帶丘墓 晏平仲治東阿
三年齊景公召而數之曰子治而亂將加大誅晏子
[007-15a]
曰臣請改道易行三年不治臣當死之明年上計公
曰善矣晏子曰臣前之治東阿舉儉罰偷惰民惡之
決獄不畏彊貴彊貴惡之事貴人不能過禮貴人惡
之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君以為
罪臣後日之治皆反於前民飢過半矣願乞骸骨避
賢者路公謝之曰子彊為我治東阿寡人無復與焉
 是嵗衛獻公薨子襄公惡立
二年夏四月蔡太子般弑景公而自立是為靈公
五月或叫于宋太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
譆譆甲午大災伯姬卒 冬十月鄭子皮受子産政
[007-15b]
一年𥪡子不戲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犂畔二年市
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闗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
年士無尺籍䘮期不令而治鄭簡公謂子産曰内政
無出外政無入衣裘之不美車馬之不飾子女之不
潔寡人之醜國家之不治封彊之不正夫子之醜終
簡公之身内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
三年春齊伐魯 夏六月辛巳魯襄公薨子野立秋
九月癸巳毁而卒襄公子昭公裯立 莒犂比公生
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
冬十一月展輿因國人攻犂比公弑之自立去疾奔
[007-16a]

四年春正月諸侯㑹于虢尋宋之盟三月甲辰盟鄭
子皮曰楚公子圍有執戈之前吾惑之蔡子家曰楚
大國也圍令尹也有執戈之前不亦可乎魯叔孫穆
子曰服心之文也大夫而設諸侯之服有其心矣
魯伐莒取鄆楚令尹圍以魯食言將以叔孫穆子爲
戮晉樂王鮒求貨於穆子穆子不予曰國有罪我以
貨私免其若諸侯之事何余非愛貨患其不衷也罪
非我之由爲戮何害趙文子曰子盍逃之不幸必及
於子穆子曰豹也受命於君以從諸侯之盟爲社稷
[007-16b]
也苟可以安君利國美惡一心也文子將請之於楚
樂王鮒曰諸侯盟未退而魯背之安用齊盟縱不能
討又免其受盟者晉何以為盟主必殺叔孫豹文子
曰有人不難以死安利其國可無愛乎善人在位患
弗救不祥惡人在位不去亦不祥固請於楚而免之
穆子歸季武子勞之穆子曰吾不難為戮養吾棟也
棟折榱崩吾懼壓焉既免大恥而不忍小忿可以為
能乎乃見之 夏五月秦后子奔晉與趙文子語謂
其徒曰趙孟相晉國主諸侯之盟思長世之徳歴逺
年之數猶懼不終其身今悅日而㵣嵗怠偷甚矣非
[007-17a]
死逮之必有大咎 六月晉敗無終及羣狄于太原
 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
納去疾展輿奔吳去疾立是為著丘公 晉平公有
疾秦景公使醫和視之曰君惑以生蟲若不死必失
諸侯趙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
人固醫官也文子曰何實生之對曰物莫伏於蠱蠱
莫嘉於榖食榖者晝選男徳以象榖明宵静女徳以
伏蠱慝今君一之是不饗榖而食榖也文子曰君其
幾何對曰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過是晉
之殃也 冬楚郟敖季父圍聘于鄭未出竟聞王有
[007-17b]
疾而還十一月己丑圍入問王疾縊而殺之塟于郟
謂之郟敖圍自立是為靈王王弟公子比奔晉其車
五乘秦后子來仕其車千乘叔向為太傅實賦禄韓
宣子問二公子之禄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
夫一卒之田二公子上大夫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
公子富若之何鈞之對曰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
于朝唯其功庸少也秦楚匹也若之何囘于富也乃
均其禄 趙文子為室斵其椽而礱之張老曰天子
之室斵其椽而礱之加密石焉諸侯礱之大夫斵之
士首之今子貴而忘義富而忘禮吾懼不免文子歸
[007-18a]
令勿礱也 趙文子問於叔向曰晉六卿其孰先亡
對曰中行氏以苛為察以欺為明以刻下為忠以計
多為功以聚歛為良譬猶鞹革者大則大矣裂之道也
 劉恕曰夫利者衆人之所趨人主之操柄上專之
 則民怨望下瀆之則身鄙穢厲王近榮夷公而不
 知大難幽王用虢石父而國人皆怨故曰與其有
 聚歛之臣寜有盜臣不能不亡也
十二月晉趙文子卒未幾平公過九原而嘆曰嗟乎
此地藴吾良臣多矣叔向曰趙武舉士於白屋者四
十六人公家賴之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
[007-18b]
是其無私徳也公曰趙武賢臣也相晉九年天下無
兵革景子成文子子也 是嵗邾悼公薨莊公穿立
六年春正月丁未滕成公薨子悼公寜立 齊使晏
嬰于晉叔向問之晏子曰齊季世其為陳氏矣公棄
其民而歸於陳氏叔向曰吾公室亦政在家門其能
乆乎 秋八月魯大雩 九月燕簡公欲去諸大夫
立其寵人 冬大夫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
七年春正月魯大雨雹 秋七月楚帥諸侯伐吳八
月甲申克朱方遂滅賴賴子爵 莒著丘公不撫鄫
鄫叛九月魯取鄫 冬吳伐楚
[007-19a]
八月春正月魯舍中軍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
奔魯秋七月莒伐魯戊辰敗莒 冬十月楚以諸侯
及東夷伐吳 是嵗秦景公薨子哀公立
九年春正月杞文公薨弟平公郁釐立 夏六月丙
戌鄭災 秋九月魯大雩 楚靈王不修方城之内
踰諸夏而圖東國三嵗於沮汾以服吳越遂伐徐吳
救之楚伐吳吳敗楚於房鍾 冬十二月齊景公伐
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燕有君矣
十年春正月癸巳齊師次于虢燕人行成二月戊午
盟于濡燕人歸燕姬賂齊而還燕人立悼公是嵗悼
[007-19b]
公之元年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晉為杞取
魯成 秋八月衛襄公薨子靈公元立 晉反衛戚

十一年春石言于晉 衛靈公嘗朝晉舍于濮水之
上召師涓曰吾夜半獨聞鼓琴聲其狀似鬼神師涓
端坐援琴聴而寫之明日曰臣得之矣然未習也請
宿習之公復宿明日報曰習矣即去之晉平公置酒
於施惠之臺酒酣靈公曰寡人得新聲請奏之平公
令師涓坐師曠㫄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而止之曰
此亡國之聲也不可遂昔師延與紂作樂以為淫亂
[007-20a]
武王伐紂師延東走抱其樂器自投濮水之中聞此
聲必於濮水之上先聞者國削平公曰寡人所好者
音也願遂聞之師涓鼓而終之 晉平公說新聲師
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明兆於衰矣夫樂以開山
川之風耀徳於廣逺是以逺服而邇不遷 平公淫
六卿擅權東伐諸侯楚靈王兵彊陵轢中國齊大而
近於魯魯小弱附於楚則晉怒附於晉則楚來伐不
備於齊齊師侵 陳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弟招
及過殺太子偃師立公子留為太子公怒欲誅招招
發兵圍公夏四月辛亥哀公自經招立留為君使于
[007-20b]
徴師赴于楚楚人執殺之留奔鄭秋八月招歸罪於
過而殺之九月楚公子棄疾圍陳冬十一月滅陳輿
嬖袁克葬哀公楚使穿封戍為陳公
十二年春二月楚遷許于夷 夏四月陳災
十三年春正月有星出于婺女 夏五月齊陳桓子
請老凢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
寡者私與之粟陳氏始大桓子生强啓是為武子
晉平公游于河曰安得賢士與之樂此乎船人葢胥
跪而對曰劒出于越珠出江海玉出崑山無足而至
者君好之也士有足而不至者君不好耳公曰吾食
[007-21a]
客門左千人門右千人朝食不足夕收市賦莫食不
足朝收市賦可不謂之好士乎葢胥曰鴻鵠一舉千
里所恃者六翮耳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益之飛不加
髙損之飛不加下今君食客二千人亦六翮邪亦腹
背之毛毳邪 晉藏寳臺災三日三夜而止公子晏
束帛而賀平公悖然作色曰天火燒國之重寳士大
夫趨車走馬而救之子獨賀何也晏曰王者藏於天
下諸侯藏于百姓農夫藏干囷庾商賈藏于篋匱今
百姓乏絶而收大半之賦是以天火燒之昔桀賦歛
無度殘賊海内故湯誅之皇天降災乃君之福也公
[007-21b]
曰自今已後請藏於百姓 平公問於師曠曰人君
之道何如對曰清淨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
耳目以察萬方不牽制於流俗不拘繫於左右屢省
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本也公曰善 平公出田
見乳虎伏而不動顧謂師曠曰吾聞伯王之主出則
猛獸伏不敢起對曰鵲食猬猬食鵔鸃鵔鸃食豹豹
食駮駮食虎夫駮狀似駮馬君驂駮馬乎公曰然師
曠曰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虎為
駮馬非君之徳義奈何一自誣乎平公異日出朝有
鳥環而不去公謂師曠曰吾聞伯王之主鳳下之對
[007-22a]
曰東方有鳥名曰珂文身朱足憎鳥而愛狐君必衣
狐裘以出朝乎公曰然師曠曰君奈何再自誣乎公
不說異日置酒虎祁之臺布蒺藜於陛上令人召師
曠師曠履而上堂公曰安有人臣履而上人主堂乎
師曠解履刺足蒲伏刺膝仰天而嘆公起引之曰與
叟戲叟遽憂乎對曰肉生蠱還自食也木生蠧還自
刻也人生妖還自賊也五鼎之具不當烹藜藿人主
堂殿不當生蒺藜公曰為之奈何師曠曰妖己在前
來月當立太子君將死矣秋七月戊子平旦公謂師
曠曰叟以今日為期寡人如何師曠不樂謁歸未到
[007-22b]
平公薨子昭公夷立 魯伐莒取郠 冬十二月宋
平公薨子元公佐立
十四年春三月丙申楚靈王享蔡靈公於申醉而執
之夏四月丁巳殺之使公子棄疾圍蔡冬十一月滅
蔡用隠太子于岡山 十二月楚城陳蔡不羮靈王
問於范無宇曰吾城三國賦皆千乘亦當晉矣又加
之楚諸侯其來乎對曰國為大城未有利者昔魯有
弁費弱襄公晉有曲沃納齊師秦有徴衙難桓景夫
制城邑若體性焉大能掉小故變而不勤邊境國之
尾也而不能掉臣亦懼之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則
[007-23a]
右尹子革曰知天必知民是言可以懼哉 初楚靈
王不君其臣箴諫不入築臺於章華之上闕為石郭
陂漢以象帝舜與伍舉升章華臺曰臺美夫對曰國
君服寵以為美不聞以土木崇髙彫鏤為美今君為
此臺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百官煩焉舉國
留之臣不知其美也楚其殆矣 是嵗龍門赤三里
十五年春齊髙偃納北燕簡公于唐 三月鄭簡公
薨子定公寜立 秋八月壬午晉滅肥以肥子緜皐
歸 冬十月楚圍徐以懼吳 晉伐鮮虞 楚靈王
虐白公子張驟諫王患之謂史老曰吾欲己子張之
[007-23b]
諫對曰用之寔難已之易矣若諌君則曰凡百箴諫
吾盡聞之矣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對曰君未及
武丁而惡規諫不亦難乎齊桓晉文不敢淫逸近臣
諫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君欲自逸臣懼民之不
信也遂趨而退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
十六年夏楚靈王在乾谿其民不忍飢勞之殃三軍
叛王王弟蔡公棄疾殺太子禄立其兄比為王使觀
從至乾谿令楚衆曰國有王矣先歸復爵邑田室後
者遷之王衆皆潰王獨行屏營彷徨於山林之中三
日乃見其涓人疇王呼之曰予不食三日矣涓人趨
[007-24a]
而進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從王者罪及三族王枕
其股以寢於地王寐疇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覺而無
見也匍匐將入於棘闈棘闈不納遂飢不能起芋尹
無宇之子申亥曰吾其從王乃求王遇王飢於釐澤
奉之以歸五月癸亥王縊申亥土埋之其室是時楚
國雖已立比為王不聞靈王死畏其復來國人每夜
驚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船人從江上走呼曰王
至矣國人愈驚棄疾使蔓成然告比及其弟令尹子
晳曰君早自圖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
自殺丙辰棄疾即位改名熊居是為平王塟比于訾
[007-24b]
謂之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取而塟之以靖
國人佗年芋尹申亥以王柩告乃改塟之平王以詐
弑兩王自立恐國人及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修政
教存恤國中復立陳蔡之後 秋七月晉將合諸侯
于平丘八月邾莒愬魯于晉甲戌同盟于平丘魯昭
公弗得與盟子服惠伯曰晉信蠻夷而棄兄弟必失
諸侯失其政者必毒於人魯懼及焉不可不恭使上
卿從之季平子曰然則意如乎晉必患我誰為之貳
子服惠伯曰椒既言矣敢逃難乎請從晉人執平子
 晉侵鮮虞 楚求故陳哀公悼太子偃師之子吳
[007-25a]
於晉立為陳侯是為惠公故蔡靈公隠太子有之子
廬立為蔡侯是為平公 冬十月吳取楚州來 魯
子服惠伯見晉韓宣子曰晉為盟主主信也盟而棄
魯信抑闕矣無乃得蠻夷而失諸侯之信乎宣子乃
歸平子 是嵗燕悼公薨共公立
十七年秋八月莒著丘公薨子郊公狂立國人弗順
冬十二月蒲餘侯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
逆著丘公之弟庚輿於齊而立之是為共公昔柱厲
叔事莒敖公自以為不知而去居於海上夏則食菱
芡冬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將往死之其㕛
[007-25b]
曰子自以為不知故去今又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
别也柱厲叔曰死而弗往是果知我也吾將死之以
醜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所以激君人之行而厲
人臣之節也或云郊公即敖公或曰非也 晉叔魚
為贊理納雍子女而抑邢侯邢侯殺叔魚及雍子韓
宣子患之叔向曰以囘鬻國之中絶親以買直非司
宼而擅殺其罪一也叔魚叔向母弟羊舌鮒也叔魚
之生其母視之曰是虎目而豕喙鳶肩而牛腹谿壑
可盈是不可饜也必以賄死遂不視 叔向嘗見韓
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
[007-26a]
其實叔向曰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
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曰起也將亡賴子存之
 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其父之死吾
蔑與比而事君昔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
之無不可籍偃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
别比徳以賛事比也引黨以封己利己而亡君别也
 是嵗曹武公薨子平公須立
十八年秋八月晉中行穆子伐鮮虞圍鼓餽聞倫曰
鼓之嗇夫聞倫知之請無罷武夫而鼓可得穆子弗
應左右曰不折一㦸不傷一卒而得鼓君奚爲弗使
[007-26b]
穆子曰聞倫為人佞而不仁若下之可勿賞乎賞之
是賞佞人佞人得志晉國將舍仁而為佞雖得鼓焉
用之鼓人請以城叛穆子不受曰守而二心姦之大
者賞善罰姦國之憲法許而弗予失吾信也若其予
之賞大姦而教吾邊鄙貳也令軍吏呼城儆將攻未
傳而鼓降以鼓子苑支來既獻而反之 初晉董叔
將娶於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繫援他
日董祁愬於范獻子獻子執而紡于庭之槐叔向過
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繫既繫矣求援既援
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晉趙簡子鞅曰魯孟獻子
[007-27a]
有鬭臣五人我無一何也叔向曰子不欲也若欲之
肸也待交捽可也鞅景子成之子也 是嵗吳王夷
昧薨欲授國於季札季札讓逃去吳人曰先王有命
兄卒弟代必致季子今季子逃位則王夷昧後立其
子當代乃立夷昧之子僚為王
 劉恕曰世本曰夷昧生光而及僚服䖍曰夷昧生
 光而廢之夷昧卒庶兄僚代立光曰我王嗣也班
 固曰司馬遷采世本為史記而今之世本與史記
 不同未詳孰是
十九年春正月齊伐徐 晉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
[007-27b]
蠻氏既而復立其子 秋八月晉昭公薨子頃公去
疾立六卿彊公室卑 九月魯大雩 鄭大旱
二十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是時晉楚彊盛
威服諸戎自轘轅之東在河南山北者其種滋廣號
曰隂戎與陸渾伊洛戎事晉而蠻氏從楚至是陸渾
叛晉秋九月丁卯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陸渾子
奔楚其後楚執蠻氏盡囚其人 冬有星孛于大辰
 吳伐楚戰于長岸大敗吳吳大敗楚
二十一年春三月曹平公薨子悼公午立 夏五月
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火 六月邾襲鄅入
[007-28a]
之鄅妘姓子爵 冬楚遷許于析 是嵗周景王將
鑄大錢單穆公曰古者民患輕則作重幣以行之為
母權子若不堪重則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為子權
母小大利之今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絶
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而為潢汙竭無日矣王弗
聴 燕共公薨平公立
二十二年春二月宋伐邾圍蟲三月取之 夏許悼
公瘧五月戊辰飲太子止之藥薨止奔晉悼公子斯
立 楚為舟師伐濮 初楚平王使伍舉之子奢為
太子建師費無極為少師無極不忠於太子無寵常
[007-28b]
讒惡太子王使無極為太子娶婦於秦無極馳歸報
王曰秦女絶美王可自取更為太子取婦平王聴之
太子母蔡女也無寵於王王稍疏建無極去太子而
事平王言於王曰晉近諸夏所以伯楚僻逺故不能
與之爭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以通北方王收南方
得天下也王說從之使建居城父 秋齊伐莒入紀
共公出奔 冬楚取吳州來 鄭大水龍鬬于時門
之外洧淵
二十三年春二月楚費無極日夜言太子短於平王
伍奢游人於王側言大子仁勇得民心王以吿無極
[007-29a]
無極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無怨望自居城父内
撫百姓外約諸侯其事已構平王召伍奢考責之奢
曰王奈何以小臣疏骨肉之親王囚奢使城父司馬
奮揚殺太子三月太子奔宋無極曰奢二子皆賢不
殺為楚國患王謂奢曰能致二子則生不能將死奢
曰尚之為人廉死節慈孝而仁聞召免父必不顧其
死而至員知而好謀勇而矜功剛戾忍詢能成大事
知來必死必不來王使人召二子曰來吾生女父伍
尚欲往員曰至則父子俱死而讐不得報不如奔佗
國借力以雪父恥尚曰我知往終不能全父然恨父
[007-29b]
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後不能雪恥為天下笑謂員曰
女能報讐我將歸死尚既就執員彎弓屬矢將射使
者使者不敢逼員遂出亡奢聞員不來曰楚國君臣
且苦兵矣王殺奢與尚員聞太子建在宋往從之道
逢其㕛申包胥員曰吾將復楚以雪父兄之恥申包
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員至宋宋有華氏之亂與
建奔鄭鄭人甚善之建又適晉晉頃公曰鄭信太子
太子能為内應我攻其外滅鄭必矣許以鄭封太子
太子還鄭事未成從者知其謀而告之鄭定公與子
産誅建員懼與建子勝俱奔吳到昭闗吏欲執之員
[007-30a]
與勝步走追者在後幾不得脫至江上一漁父乗船
知其急而渡之員既絶渡漁父視則有飢色以麥飯
飽魚羮盎漿食之員問其名族不肯告解劒與之曰
此直千金父曰楚國之法得伍子胥者爵執珪禄萬
擔金千鎰豈徒千金劒耶不受子胥員字也將去誡
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曰諾員行數步
顧視漁父覆船自沈於水中員奔至吳說王僚以伐
楚之利公子光曰子胥父兄僇於楚欲自報讐未見
其利員知光有佗志未可說以外事求勇士堂邑鱄
設諸見之光光喜乃客員員退而與勝耕於野以待
[007-30b]
鱄設諸之事光者王諸樊子也曰以兄弟次邪季子
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常隂納謀臣賢士欲襲
王僚 是嵗鄭子産卒 蔡平公薨太子朱立 景
王將鑄無射問律於伶州鳩對曰古之神瞽考中聲
量之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軏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
成於十二天之道也律吕不易無姦物也王又為之
大林單穆公曰先王之制鍾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
律度量衡於是乎生小大器用於是乎出故聖人慎
之三年之中而有離民之器二焉國其危哉王弗聴
問之伶州鳩對曰細過其主妨於正用物過度妨於
[007-31a]
財正害財匱妨於樂細抑大陵不容於耳非和也聴
聲越逺非平也非宗官之所司也無益於教而離民
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卒鑄大鐘
二十四年春鐘成伶人告和伶州鳩曰上作器民備
樂之則爲和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王
曰爾老耄矣何知及王崩鐘不和 夏晉士鞅聘於
魯問具山敖山魯人以其鄉對曰先君獻武之諱鞅
歸戒其所知曰吾適魯而名其二諱爲笑焉唯不學
也木有枝葉猶庇廕人况君子之學乎 宋少司馬
華貙刼其父司馬費遂而召亡人以南里叛 秋七
[007-31b]
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華登以吳師救華氏
丙寅齊師宋師敗吳于鴻口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
元公敗華氏于新里十一月晉齊衛救宋大敗華氏
圍南里 楚費無極取貨於蔡侯朱叔父隠太子之
子東國而謂蔡人曰楚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必圍
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是為悼侯 鼓叛晉
二十五年春二月甲子齊伐莒莒敗齊于夀餘景公
伐莒莒子行成 楚使薳越吿于宋請出華氏宋人
從之己巳華貙華登等出奔楚 景王長庶子朝有
寵於王欲立之夏四月乙丑王崩子猛立 六月晉
[007-32a]
襲鼓滅之以鼓子苑支來令鼓人各復其所非僚勿
從鼓子之臣夙沙釐以其孥行軍吏執之辭曰我君
是事非事土也名曰君臣豈曰土臣今君實遷臣何
賴於鼓中行穆子召之曰鼓有君矣對曰臣委質於
狄之鼓未委質於晉之鼓委質爲臣無有二心敢卽
私利以煩司宼穆子嘆而謂左右曰吾何徳之務而
有是臣也乃使行言於頃公與鼓子田於河隂使夙
沙釐相之 丁巳塟景王王子朝作亂敗奔京 冬
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周人謚曰悼王己丑猛母弟
敬王匄卽位
[007-32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