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b0022 尚書要義-宋-魏了翁 (master)


[019-1a]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九 君牙 冏命 吕刑
           宋 魏了翁 撰
一君牙為大司徒父祖功紀太常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穆王康王孫昭王子作君牙
君牙臣名君牙命以其名遂以名篇王若曰嗚呼君牙
順其事而歎稱其名而命之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貞服
勞王家厥有成績紀于太常言汝父祖世厚忠貞服事
勤勞王家其有成功見紀録書於王之太常以表顯之
[019-1b]
王之旌旗畫日月曰太常
祁寒暑雨祁訓大
傳以祁為大故云冬大寒寒言大則夏暑雨是大雨於
此言祁以見之上言暑雨此不言寒雪者於上言雨以
見之互相備也
太僕正謂太御中大夫
穆王命伯冏為周太僕正伯冏臣名也太僕長太御中
[019-2a]
大夫作冏命冏命以冏見命名正義曰正訓長也周禮
太御中大夫太僕下大夫孔以此言太僕正則官髙於
太僕故以為周禮太御者知非周禮大僕若是周禮太
僕則此云太僕是矣何湏云正乎且此經云命汝作太
正于羣僕案周禮太馭中大夫而下有戎僕齊僕道僕
田僕
御者最為宻昵如隋少師漢趙同
太御最為長既稱正于羣僕故以為太御中大夫且與
君同車最為親近故春秋隨侯寵少師以為車右漢書
[019-2b]
文帝愛趙同命之為御凡御者最為宻昵故此經云汝
無昵於憸人充耳目之官故以為太御中大夫掌御玊
輅之官戎僕雖中大夫以戎事為重叙在太御之下故
以太御為長大僕雖掌燕朝非親近之任又是下大夫
不得為長
太僕正簡僚無以巧令便媚
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命士以上皆應人主自選此
[019-3a]
令太僕正謹慎簡選僚屬者人主所用皆由臣下銓擬
可者然後用之故令太僕正慎簡僚屬也論語稱巧言
令色足恭左邱明耻之便僻是巧言令色之類知是彼
足恭也巧言者巧為言語以順從上意無情實也令色
者為善顔色以媚説人主無本質也便僻者前却俯仰
以足為恭側媚者為僻側之事以求媚於君此等皆是
謟諛之人不可用為近官也
后之徳不徳皆由僕臣正諛
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諛厥后自聖言僕臣皆正則其
[019-3b]
君乃能正僕臣謟諛則其君乃自謂聖后徳惟臣不徳
惟臣君之有徳惟臣成之君之無徳惟臣誤之言君所
行善惡專在左右
無昵于憸人無貨其吉
爾無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廸上以非先王之典汝無
親近於憸利小人之人充備侍從在視聴之官道君上
以非先王之法非入其吉惟貨其吉若非人其實吉良
[019-4a]
惟以貨財配其吉良以求入於僕侍之臣汝當清審
八吕侯以穆王命作書訓夏贖刑
吕命吕侯見命為天子司冦穆王訓夏贖刑吕侯以穆
王命作書訓暢夏禹贖刑之法更從輕以布告天下作
吕刑吕刑後為甫侯故或稱甫刑正義曰名篇謂之吕
刑其經皆言王曰知吕侯以穆王命作書也經言陳罰
贖之事不言何代之禮故序言訓夏以明經是夏法王
者代相革易刑罰世輕世重殷以變夏周又改殷夏法
行於前代廢已乆矣今復訓暢夏禹贖刑之法以周法
[019-4b]
傷重更從輕以布告天下以其事合於當時故孔子録
之以為法又一節見後
未有甫追稱甫既有甫仍稱吕
或稱甫刑知後為甫侯者以詩大雅崧髙之篇宣王之
詩云申甫及申揚之水為平王之詩云不與我戌甫明
子孫改封為甫侯不知因吕國改作甫名不知别封餘
國而為甫號然子孫封甫穆王時未有甫名而稱為甫
[019-5a]
刑者後人以孫之國號名之也猶若叔虞初封於唐子
孫封晉而史記稱晉世家然宣王以後改吕為甫鄭語
史伯之言幽王之時也乃云申吕雖衰齊許猶在仍得
有吕者以彼史伯論四嶽治水其齊許申是其後也因
上申吕之文而云申吕雖衰吕即甫也
穆王即位之年遷紀與孔傳異
穆王即位之時已年過四十矣比至命吕侯之年未必
已有百年言百年者羙大其事雖則年老而能用賢以
揚名故記其百年之耄荒也周本紀云甫侯言於王作
[019-5b]
修刑辟是修刑法者皆吕侯之意羙王能用之穆王即
位過四十者不知出何書也周本紀云穆王即位春秋
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司馬遷若在孔後或當各有
所據
十一此享國百年從生年數與無逸異
無逸篇言殷之三王及文王享國若千年者皆謂在位
之年此言享國百年乃從生年而數意在羙王年老能
[019-6a]
用賢而言其長夀故舉從生之年以耄荒接之羙其老
之意也文不害意不與彼同
十二孔以九黎蚩尤為一與諸説異
九黎之君號曰蚩尤當有舊説云然不知出何書也史
記五帝本紀云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蚩尤最為暴
虐莫能伐之黄帝乃徴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
遂擒殺蚩尤而諸侯咸尊軒轅為天子如本紀之言蚩
尤是炎帝之末諸侯君也應劭云蚩尤古天子鄭云蚩
尤覇天下黄帝所伐者漢書音義有臣瓉者引孔子三
[019-6b]
朝記云蚩尤庶人之貪者諸説不同未知蚩尤是何人
也楚語曰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顓頊受之使復舊
常則九黎在少昊之末非蚩尤也韋昭云九黎氏九人
蚩尤之徒也韋昭雖以九黎為蚩尤要史記蚩尤在炎
帝之末國語九黎在少昊之末二者不得同也九黎之
文惟出楚語孔以蚩尤為九黎下傳又云蚩尤黄帝所
滅言黄帝所滅則與史記同矣孔非不見楚語而為楚
[019-7a]
説盖以蚩尤是此黎之君黄帝雖㓕蚩尤猶有種類尚
在故下至少昊之末更復作亂若其不然孔意不可知
也鄭玄云學蚩尢為此者九黎之君在少昊之代也其
意以蚩尤當炎帝之末九黎當少昊之末九黎學蚩尤
九黎非蚩尤也
十三為鴟梟之義矯稱上命若固有之
羣行攻刼曰冦殺人曰殺言攻殺人以求財也鴟梟貪
殘之鳥詩云為梟為鴟梟是鴟類鄭玄云盗賊状如鴟
鳥抄掠良善刼奪人物傳言鴟梟之義如鄭説也釋詁
[019-7b]
云䖍固也若固有之言取得人物如已自有也
十四作五虐之刑曰法自謂得法
經意言三苖之君習蚩尤之惡凌善也不用善化民而
制以重刑學蚩尤制之用五刑而虐為之故為五虐之
刑不必臯陶五刑之外别有五也曰法者述苖民之語
自謂所作得法欲民行而畏也
十五三苖凡三為惡鄭為苖為黎後與孔異
[019-8a]
如史記之文蚩尤黄帝所滅下句所説三苖帝堯所誅
楚語云三苖復九黎之惡是異世而同惡也鄭玄以為
苖民即九黎之後顓頊誅九黎至其子孫為三國髙辛
之衰又復九黎之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臣堯
又竄之後禹攝位又在洞庭逆命禹又誅之穆王深惡
此三族三生㓙徳故著其惡而謂之民孔惟言異世同
惡不言三苖蚩尤之子孫韋昭云三苖炎帝之後諸侯
共工也
[019-8b]
十六苖民自謂徳刑者非馨香乃腥臭
方方各告無罪於上天言其處處告也天矜於下俯視
苖民無有馨香之行馨香以喻善也其所以為徳刑苗
民自謂是徳刑者發聞於外惟乃皆是腥臭喻惡也
十七堯已絶苖而末年又竄苖禮不滅國
此言遏絶苖民下句即云乃命重黎重黎是帝堯之事
知此滅苖民亦帝堯也此滅苖民在堯之初興使無世
位在於下國而堯之末年又有竄三苖者禮天子不滅
[019-9a]
國擇立其次賢者此為五虐之君自無世位在下其改
立者復得在朝但此族數生凶徳故歴代每被誅耳
十八堯絶地天通清問下民
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重即羲黎即和堯命羲
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絶
地天通言天神無有降地地祇不至於天明不相干羣
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蓋羣后諸侯之逮在下
國皆以明明大道輔行常法故使鰥寡得所無有掩盖
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苖帝堯詳問民患皆有辭
[019-9b]
怨於苖民徳威惟畏徳明惟明言堯監苖民之見怨則
又増修其徳行威則民畏服明賢則徳明人所以無能
名焉
十九以民神不雜釋絶地天通楚語文
楚語云昭王問於觀射父曰周書所謂重黎實使天地
不通者何也若無然民将能登天乎對曰非此之謂也
古者民神不雜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家為巫史民
[019-10a]
神同坐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
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凟是謂絶地
天通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徳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
者使復典之彼言主説此事而堯典云乃命羲和欽若
昊天即所謂育重黎之後使典之也以此知重即羲也
黎即和也言羲是重之子孫和是黎之子孫能不㤀祖
之舊業故以重黎言之傳言堯乃命羲和掌天地四時
之官堯典文也民神不擾是謂絶地天通楚語文也孔
惟加各得其序一句耳楚語又云司天屬神司地屬民
[019-10b]
令神與天在上民與地在下定上下之分使民神不雜
則祭享有度災厲不生經言民神分别之義故言㒺有
降格言天神無有降至於地者謂神不干民孔因互文
云地民不有上至於天者言民不干神也
二十鄭以命重黎為顓帝清問以下為堯
如楚語云乃命重黎是顓頊命之鄭玄以皇帝哀矜庶
戮之不辜至罔有降格皆説顓頊之事乃命重黎即是
[019-11a]
命重黎之身非羲和也皇帝清問以下乃説堯事顓頊
與堯再誅苖民故上言遏絶苖民下云有辭於苖異代
别時非一事也案楚語云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又
云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徳則九黎三苖非一物也顓頊
誅九黎謂之遏絶苖民於鄭義為不惬楚語言顓頊命
重黎解為帝堯命羲和於孔説又未允不知二者誰得
經意也
廿一堯命三后恤功臯陶制刑教祗徳
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
[019-11b]
名山川稷降播種農殖嘉榖伯夷下典禮教民而斷法
禹治洪水山川無名者主名之后稷下教民播種農畆
生善榖所謂堯命三君憂功於民三后成功惟殷于民
各成其功惟所以殷盛於民言禮教備衣食足士制百
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徳言伯夷道民典禮斷之以法臯
陶作制士百官於刑之中助成道化以教民為敬徳也
廿二三后當禹先稷次今先伯夷禮為急
[019-12a]
堯命三君憂功於民憂欲與民憂功也此三事之次當
禹功在先先治水土乃得種榖民得榖食乃能行禮管
子云衣食足知榮辱倉廪實知禮節是言足食足衣然
後行禮也此經先言伯夷者以民為國之本禮是民之
所急将言制刑先言用禮
廿三典獄乃天牧當監伯夷懲苖民
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主政典獄謂諸
侯也非汝惟為天牧民乎言重任是汝今爾何監非時
伯夷播刑之廸言當視是伯夷布刑之道而法之其今
[019-12b]
爾何懲惟時苖民匪察于獄之麗其今汝何懲戒乎所
懲戒惟是苗民非察於獄之施刑以取㓕亡罔擇吉人
觀于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言苖民無肯選擇善人
使觀視五刑之中正惟是衆為威虐者任之以奪取人
貨所以為亂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苖
苖民任奪貨姦人斷制五刑以亂加無罪天不絜其所
為故下咎罪謂誅之苖民無辭于罰乃絶厥世言罪重
[019-13a]
無以辭於天罰故堯絶其世申言之為至戒
卄四言父兄弟子孫舉同姓包異姓
王曰嗚呼念之哉念以伯夷為法苖民為戒伯父伯兄
仲叔季弟㓜子童孫皆聴朕言庶有格命皆王同姓有
父兄弟子孫列者伯仲叔季順少長也舉同姓包異姓
言不殊也聴從我言庶㡬有致命
卄五雖畏勿畏雖休勿休
凡人被人畏必當自謂已有可畏敬被人譽必自謂已
實有徳羙故戒之汝等所行事雖見畏勿自謂可敬畏
[019-13b]
雖見羙勿自謂有徳羙教之令謙而不自恃也
卄六兩造五辭五刑五罰五過五疵五疑䟽在後
兩造具備師聴五辭兩謂囚證造至也兩至俱備則衆
獄官共聴其入五刑之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辭簡
核信有罪驗則正之於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不簡
核謂不應五刑當正五罰出金贖罪五罰不服正于五
過不服不應罰也正於五過從赦免五過之疵惟官惟
[019-14a]
反惟内惟貨惟來五過之所病或常同官位或詐反囚
辭或内親用事或行貨枉法或舊相往來皆病所在其
罪惟均其蕃克之以病所在出入人罪使在五過罪與
犯法者同其當清察能使之不行五刑之疑有赦五罰
之疑有赦其審克之刑疑赦從罰罰疑赦從免其當清
察能得其理
卄七五辟疑赦各入罰不降
墨辟疑赦其罰百鍰閲實其罪刻其顙而湼之曰墨刑
疑則赦從罰六兩曰鍰鍰黄錢也閲實其罪使與罰各
[019-14b]
相當劓辟疑赦其罰惟倍閲實其罪截鼻曰劓刑倍百
為二百鍰剕辟疑赦其罰倍差閲實其罪刖足曰剕倍
差謂倍之又半為五百鍰宫辟疑赦其罰六百鍰閲實
其罪宫滛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次死之刑序五刑
先輕轉至重者事之宜大辟疑赦其罰千鍰閲實其罪
死刑也五刑疑各入罰不降相囚古之制也
卄八别言五罰之屬合言刑屬三千互見
[019-15a]
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剕罰之屬五百宫罰之屬三
百大辟之罰其屬二百五刑之屬三千别言罰屬合言
刑屬明刑罰同屬互見其義以相備
二九以兩造入五辭應五刑疑則五罰無疑則入過
兩謂兩人謂囚與證也凡競獄必有兩人為敵各言有
辭理或時兩皆須證則囚之與證非徒兩人而已既得
囚證将入五刑之辟更復簡練核實知其信有罪状與
刑書正同則依刑書斷之應墨者墨之應殺者殺之覆
審囚證之辭不如簡核之状既囚與證辭不相符合則
[019-15b]
是犯狀不定謂不應五刑不與五刑書同獄官疑不能
决則當正之於五罰令其出金贖罪依凖五刑疑則從
罰故為五罰即下文是也今律疑罪各依所犯以贖論
虚實之證等是非之理均或事渉疑似旁無證見或雖
有證見事非疑似如此者皆為疑罪欲令贖罪而其人
不服獄官重加簡核無復疑似之状本情非罪不可強
遣出金如是者則正之於五過雖事渉疑似有罪乃過
[019-16a]
失過則可原故從赦免下文惟有五刑五罰而無五過
亦稱五者縁五罰為過故謂之五過五者之過皆可原
也五者之所病皆謂獄吏故出入人罪應刑不刑應罰
不罰致之無過而赦免之故指言五過之疵於五刑五
罰不赦其罪未有此病故不言五刑之疵五罰之疵應
刑而罰亦是其病於赦免言病則赦刑從罰亦是病可
知損害王道於正為病故謂之病惟官謂嘗同官位與
吏舊同僚也或詐反囚辭拒諱實情不承服也或内親
用事囚有親戚在官吏或望其意而曲筆也或行貨於
[019-16b]
吏吏受財枉法也或囚與吏舊相往來此五事皆是病
之所在五者皆是枉法但枉法多是為貨故於貨言枉
餘皆枉可知
卅一五過之疵惟出罪而并言入猶今律出入同罪
不罰不刑使得在於五過妄赦免之此獄吏之罪與犯
法者同惟出人罪爾而傳并言入者有罪而妄出與無
罪而妄入獄吏之罪等故以出入言之今律故出入者
[019-17a]
與同罪也
三二惟貌有稽即周禮五聴
察其貌者即周禮五聴辭聴色聴氣聴耳聴目聴也鄭
玄以為辭聴觀其出言不直則煩色聴觀其顔色不直
則赧然氣聴觀其氣息不直則喘耳聴觀其聴聆不直
則惑目聴觀其眸子視不直則眊然
卅三唐虞以來有五刑漢文始除肉刑
五刑之名見於經傳唐虞已來皆有之矣未知上古起
在何時也漢文帝始除肉刑其刻顙截鼻則足割勢皆
[019-17b]
法傳於先代孔君親見之説文云顙額也墨一名黥鄭
玄注云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窒之
卅四鍰之輕重諸儒小異
六兩曰鍰盖古語存於當時未必有明文也考工記云
戈矛重三鋝馬融云鋝量名當與吕刑鍰同俗儒云鋝
六兩為一川不知所出耳鄭玄云鍰稱輕重之名今代
東萊稱或以太半兩為鈞十鈞為鍰鍰重六兩太半兩
[019-18a]
鍰鋝似同也或有存行之者十鈞為鍰二鍰四鈞而當
一斤然則鍰重六兩三分兩之二周禮謂鍰為鋝如鄭
玄之言一鍰之重六兩多於孔王所説惟校十六銖爾
卅五傳或言黄金或黄鐡皆銅
舜典云金作贖刑傳以金為黄金此言黄鐡者古者金
銀銅鐡總號為金今别之以為四名此傳言黄鐡舜典
傳言黄金皆是今之銅也古人贖罪悉皆用銅而傳或
稱黄金或言黄鐡謂銅為金為鐡爾閲實其罪檢閲核
實其所犯之罪使與罰名相當然後收取其贖詳見舜典
[019-18b]
卅六漢惟除墨劓剕隋始除宫刑婦人猶閉
伏生書傳云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宫是宫刑為滛刑
也本制宫刑主為滛者後人被此罪者未必盡皆為滛
昭五年左傳楚子以羊舌肹為司宫非坐滛也漢除肉
刑除墨劓剕耳宫刑猶在近代反逆縁坐男子十五以
下不應死者皆宫之大隋開皇之初始除男子宫刑婦
人猶閉於宫宫是次死之刑宫於四刑為最重也
[019-19a]
卅七實則刑之疑則罰之故刑罰同屬
此經歴言二百三百五百者各是刑之條也每於其條
有犯者實則刑之疑則罰之刑屬罰屬其數同也别言
罰屬五者各言其數合言刑屬但總云三千明刑罰同
其屬數互見其義以相備也經云大辟之屬其罰二百
文異於上四罰者以大辟二字不可云大辟罰之屬故
分為二句以其二字足使成文
卅八一罪當二條適輕二罪俱發適重
上刑適輕者謂一人雖犯一罪狀當輕重兩條據重條
[019-19b]
之上有可以虧减者則之輕條服下罪也下刑適重者
謂一人之身輕重二罪俱發則以重罪而從上服令之
服上罪
卅九世輕世重視世所宜權而行之
或輕或重諸所罪罰皆有權宜當臨時斟酌其狀不得
雷同加罪刑罰有世輕世重當視世所宜權而行之行
罰者所以齊非齊者有倫理有要善戒令
[019-20a]
四十劉君以為適輕適重皆一人有二罪
一人有二罪則之重而輕并數者謂若一人有二罪則
應兩俱治今惟斷獄以重條而輕者不更别數與重並
數為一劉君以為上刑適輕下刑適重皆以為一人有
二罪上刑適輕者若今律重罪應贖輕罪應居作官當
者以居作官當為重是為上刑適輕下刑適重者謂若
二者俱是贓罪罪從重科贓輕亦備是為而輕并數也
知不然者案經既言下刑適重上服則是重上服而已
何得云輕贓亦備又今律云重罪應贖輕罪應居作官
[019-20b]
當者以居作官當為重者此即是下刑適重之條而以
為上刑適輕之例實為未允且孔傳下經始云一人有
二罪則上經所云非一人有二罪者也劉君妄為其説
故今不從
四一哀敬胥占審克輸孚備刑
哀敬折獄明啓刑書胥占咸庶中正當憐下人之犯法
敬斷獄之害人明開刑書相與占之使刑當其罪皆庶
[019-21a]
㡬以得中正之道其刑其罰其審克之其所刑其所罰
其當詳審能行之無失中正獄成而孚輸而孚斷獄成
辭而信當輸汝信於王謂上其鞫劾之辭其刑上備有
并兩刑其斷刑文書上王府皆當具備有并兩刑亦具
上之
四二此言明啓刑書左傳不為刑辟各一義
五刑之屬三千皆著在刑書使斷獄者依案用之宜令
斷獄諸官明開刑書相與占之使刑書當其罪今人之
所犯不必當條須操測刑書之意比附以斷其罪若卜
[019-21b]
筮之占然故稱占也皆庶㡬必待中正之道令獄官同
心思使中也此言明唘刑書而左傳云昔先王議事以
制不為刑辟者彼鑄刑書以宣示百姓故云臨事制宜
不預明刑辟人有犯罪原其情之善惡斷定其輕重乃
於刑書比附而罪之故彼此各據其一義不相違
四三其刑上備若今申省并兩刑謂輕重具上之
其斷刑文書上王府皆當備具若今曹司冩案申尚書
[019-22a]
省也有并兩刑謂人犯兩事刑有上下雖罪從重斷有
兩刑者亦具上之使王知其事王或時以下刑為上故
并亦上之
四四漢世問罪為鞫斷獄為劾
漢世問罪謂之鞫斷獄謂之劾謂上其鞫劾文辭也
四五人君配天治民當明清于單辭又見下
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單辭今天治民人君為配
天在下當承天意聴訟當清審單辭單特難聴故言之
[019-22b]
四六無或私家于獄辭獄貨非寳
無或私家于獄之兩辭典獄無敢有受貨聴詐或私家
於獄之兩辭獄貨非寳惟府辜功報以庶尤受獄貨非
家寳也惟聚罪之事其報則以衆人見罪
四七伯為官長族為同姓姓為異姓
此篇主多戒諸侯百官之長故知官長即諸侯也襄十
二年左傳哭諸侯之例云異姓臨於外同族於禰廟是
相對則族為同姓姓為異姓也
[019-23a]
四八單辭一人獨言兩辭一虗一實
傳以相為治今天治民者天有意治民而天不自治使
人治之人君為配天在下當成天意治民治之當使稱
天心也欲稱天心聴獄當清審單辭單辭謂一人獨言
未有與對之人訟者多直已以曲彼搆辭以誣人單辭
特難聴故言之也獄之兩辭謂兩人競理一虗一實
四九私家謂典獄受貨
典獄知其虗受其貨而聴其詐詐者虚而得理獄者致
富成私家此民之所以亂也
[019-23b]
五十府聚罪辜之事則報以衆尤
府聚也功事也受獄貨非是家之寳也惟是聚近罪之
事耳罪多必有惡報其報則以衆人見罪也衆人見罪
也衆人見罪也多天必報以祸罰
五一徳于民之中屬于五極嘉師祥刑
王曰嗚呼嗣孫今往何監非徳于民之中尚明聴之哉
嗣孫諸侯嗣世子孫非一世自今已往當何監視非當
[019-24a]
立徳於民為之中正乎庶㡬明聴我言而行之哉哲人
惟刑無疆之辭屬于五極咸中有慶言智人惟用刑乃
有無窮之善辭名聞於後世以其折獄屬五常之中正
皆中有善所以然也受王嘉師監于兹祥刑有邦有土
受王之善衆而治之者視於此善刑欲其勤而法之為
無疆之辭
五一訓夏贖與刑非周禮所謂金罰
金作贖刑唐虞之法周禮職金掌受士之金罰貨罰入
于司兵則周亦有贖刑而逺訓夏之贖刑者周禮惟言
[019-24b]
士之金罰又是不得贖罪贖必異於夏法以夏刑為輕
故祖而用之罪實則刑之罪疑則贖之故當並言贖刑
非是惟訓贖罰也
五三周禮五刑各五百輕少重多此雖三千輕多重



周禮司刑掌五刑之法以麗萬民之罪墨罪五百劓罪
五百宫罪五百刵罪五百殺罪五百五刑惟有二千五
[019-25a]
百此經五刑之屬三千案刑數乃多於周禮而言夏從
輕者周禮五刑皆有五百此則輕刑少而重刑多此經
墨劓皆千剕刑五百宫刑三百大辟二百輕刑多而重
刑少變周用夏是改重從輕也然則周公聖人相時制
法而使刑罰太重今穆王改易之者穆王遠取夏法殷
刑必重於夏夏承堯舜之後民淳易治故制刑近輕輕
則民慢故殷刑稍重自湯以後世漸苛刻紂乃炮烙之
刑明知刑罰益重周承暴虐之後不可頓使太輕雖减
之輕猶重於夏法成康之間刑措不用下及穆王民猶
[019-25b]
易治故吕侯度時制宜勸王改從夏法聖人之法非不
善也而不以經遠吕侯之智非能髙也而法可以適時
苟適於適事即可為善亦不言吕侯才髙於周公法勝
於前代所謂觀民設教遭時制宜刑罰所以世輕世重
為此故也
 尚書要義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