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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滹南集巻二十三 金 王若虛 撰
新唐書辨
東漢時㑹稽父老送劉寵曰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
吠民不見史盖愛譽甚之之辭耳新史云李栖筠為
常州刺史捕斬賊黨皆盡里無吠狗田仁㑹為勝州
督捕格夙賊夷之城門夜開道無冦跡實録之事不
當爾也或謂史記王温舒傳亦稱無犬吠之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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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史記之謬亦多矣渠皆可法乎
楊收初以兄假未仕不肯應舉既假釋褐乃擢進士第
其後同臺為監察御史世榮其友大以兄未仕而不
應舉者友也兄弟同臺者榮也二事不相須而云世
榮其友此何理邪劉子元傳云撰劉氏家史及譜按
據明甚議者髙其博髙字亦非
為文字語雖貴簡而有不得簡者韋𢎞景傳云楊虞卿
造其門𢎞景厲聲言曰有詔按公尚私謁耶惶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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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虞卿字否此類非一觀者可見孫伏伽言三字
但云其一其二其三而無曰字文理無乃不屬乎
言讀書之勤者例曰手不釋巻而子京撰蒋義傳獨巻
不釋於前此何謂也
前人文字言騷動騷然者矣安禄山傳云百姓愈騷裴
冕傳云大衆一騷馬燧傳云天下方騷無乃太簡乎
李靖論蕭銑士卒云藉以拒師本非情杜如晦傳云
属共才之莫見所涯李勉朝京師詔還所鎮三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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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得藉以拒師亦不成語
王義方彈李義府髙宗怒其毁辱大臣言詞不遜故貶
之新史云帝恨義方以孤生觸宰相朱泚遣韓旻迎
徳宗秀實以為宗社之危期於頃刻乃倒用司農印
追之新史云秀實以為宗社之危不容喘豈不過哉
薛萬均死太宗嘗賜羣臣膜皮及萬徹而誤呼萬均愴
新史則云忽口其名纔下口字便是從已作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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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所謂不覺者乎况此等字史家自不宜使
肅宗欲以李輔國為常侍苗晉卿奏曰常侍近宻非賢
不可居豈宜任等輩罷之等輩上當加此字不然何
等輩也
邢文偉傳云武后問天帝異事文偉不得對房琯論第
五琦言利事肅宗詰之琯不得對王叔文
珍詰折叔文不得對得字為悖止當云不能耳
杜正論傳云為世歆羨戴至徳傳云世詫其榮蕭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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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士艶其榮敬晦傳云世寵其家寵字尤不安若只
作時人榮之大小本分王義方譽振一時呉湊美譽
四騰皆非史家之體也
李義府傳云自其斥天下憂且復用比至内外乃安嚴
震傳云徳宗使馬勛計日取張用誠赴行在踰半日
溫庭筠數舉進士不第思神速多為人作文大中末試
有司亷視尤謹庭筠不樂上書千餘言然私占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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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八人作文云者本謂代進士科舉之作耳今乃似
泛為文字者此亦失之不明也
温彦博傳云進止詳華人皆拭目觀進止之間何至拭
目而觀之哉子京之夸侈類如此
髙適工詩毎一篇已好事者已傳布巳字道不得
頌其詳不成語也
新史稱盧齊卿飲酒踰斗不亂崔恭禮至斗不亂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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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人洪飲者率至一石以上然後為異踰斗之量世
亦多矣何足著之乎
舊史李綱謂髙祖曰臣言如水投石此舊語也新史則
云如持水内石可煞不自然
李翺傳云始調校書郎累遷元和初為國子博士史館
崔郾傳云室處庳陋無歩廡此言其儉足矣而又云至
霖雨則客盖而屐以就外位亦不必道也張元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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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令史太宗嘗對衆詰問元素大恥褚遂良上疏論
之而新史乃云遂良見帝而言非也遂良云元素出
閤殆不能移歩新史改移為徙只此一字亦覺失重
輕之宜
朱泚敗出奔失道問野人答曰天網恢恢走将安所此
李安期傳髙宗屢責以不能進賢安期曰邑十室且有
忠信天下至廣不為無賢比見公卿有所薦進皆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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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朋黨滯淹者未獲伸主薦者已訾所以人人争噤
然以避囂謗若陛下忘其親讐曠然受之惟才是用
塞䜛毁路其誰敢不竭忠以聞子京鐫改舊文詭異
僻澁殆不可讀甚不滿人意也
李晟賛云身佩安危而氣不少衰佩字過矣武后謂狄
仁傑曰安得一竒士用之仁傑曰陛下求文章資㦄
今宰相李嶠蘓味道足矣豈文士齷齪不用與成天
下務哉哉字下不得作邪乎歟等字則安矣子京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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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猶不甚解何足言文也
王毛仲旬嵗至大将軍古人言旬月者自十日以及月
也言旬時者自十日以及三月也今言旬嵗未見其
例也
蕭嵩傳云在公慎宻人莫見其涯際慎宻上不
以言胷懐宇量則可矣
張知謇傳云天后竒其貌詔工圗之稱其兄弟容而才
謂之兩絶容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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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鎬傳云視經史猶漁獵然夫前人已有渉獵成言便
是此意何須復爾解析也
席豫出鄭州刺史李傑出衢州刺史于邵出杭州刺史
李朝隠出通州都督沈傳師出江西觀察使此等甚
多得毋欠為字乎盖出入字不同遷擢貶降例也
光庭駮之此當入光庭傳而載於休烈傳非也
徳宗時宫市事既詳見於張建封傳而李錡賛又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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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複矣
舊史李后傳云延英議事中貴必引訓注以折文臣石
嘗謂之曰京師之亂始自訓注而訓注之起始自何
人仇士良等不能對其勢稍抑搢紳賴之新史云賴
以為强便過去了
嘗以訴臣是時中人趙宏亮在行營状欲持悟書以
奏陛下亦知之邪邪字當作乎帝曰顧悟誠惡之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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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聞何哉胡即何也當去一字
宇文士及嘗非時被召其妻問曰向召何所事何所事
不成語曷若但云問何故耶
陽城傳常以木枕布衾質錢人重其賢爭售之售字為
悖又云賦稅不時時字意不足盖欠辦集等語也
否
許孟容傳云公主有求補崇文者孟容固謂不可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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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守蕭瑀傳云詔嘗下中書未即行帝讓其稽韋顗
節儉自居天下推其尚曹憲主廣雅學者推其該韋
表微以學者薄師道著九經師授譜詆其違守尚稽
違該等字皆道不過必兩字然後成文
王義方傳云魏徴欲妻以夫人之姪辭不取俄而徴薨
矜傳云婢因史敬忠得至宫中見帝帝素聞史敬忠
挾術間質其然然字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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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鑑載賈至論王去榮不當免死事李絳論不徇同年
事蔣義論張茂宗奪服尚主事王式破裘甫事讀之
亹亹可愛入新史中便覺索然無意味甚可惡也
舊唐隠太子與秦王有隙元齡謂王曰國家患難今古
何殊自非睿聖欽明不能安輯新史云國患世有惟
髙銖為太常卿嘗罰禮生博士李慤折其非銖歎曰吾
老不能退乃為小兒所辱卒卒字如何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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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賞傳云都市多使少年以黛墨鑱膚夸詭力剽奪
坊市夫鑱膚者針也黛墨所以為色耳而云以黛墨
鑱則不可舍文身不道而艱詭若此其亦勞甚矣乎
李夷簡元和中為相李師道方叛裴度當國帝倚以平
或無以過則可不能有以則不成語矣
康子元傳明皇時議封禪事趙冬曦駮之子元議挺不
徙蘓珦傳亦云嘗按訊韓魯諸王天后詰之挺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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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撓使他人書之不過曰固執不移或云堅守前議
而已豈必如此詭異
鄠縣令崔發繫獄遇赦不原張仲方訟之曰徳音逺布
於四海而不行御前霈澤徧被於昆蟲而獨遺崔發
田令孜専權恣横孟昭圗論之曰天下者髙祖太宗
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
北司之天子新史改其下句云陛下固九州天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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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怪有司多失出人罪徐有功對曰失出人臣之小
過好生聖人之大徳新史則云失出有司過好生陛
下大徳子京意以舊文類駢不古故變亂以就已作
而不知其反謬也
新豐逆旅以對洛陽年少予嘗笑之而新唐稱劉從
諌命甄戈殺定州戍将戈因為逆旅上謁斬其首何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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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與張延賞有隙謂人曰文士難犯雖修睦於外而
蓄怨於内新史改為儒者儒者與文士自别止當從
舊
蒋儼為蒲州刺史發隠禁姦號良二千石案二千石漢
王孝傑為吐蕃所執賛普見之曰貌類吾父故不死歸
之死字下不得
吕元膺傳云居官始終無訾缺予謂訾者人所譏也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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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已所少也二字併用不得
史傳稱人讀書敏速云五行俱下者盖甚言之耳實無
此理也而唐史謂歐陽詢每讀輒數行同盡尤不可
也
語而子京改云喜得虓将可惡之甚
褚遂良與太宗論舜造漆器事以為諍臣必諌其漸及
其滿盈無所復諌此真語也新史則云必救其源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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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漸為源因並易其下文曰及至横流無復事矣義
理雖同然當時豈有横流之語
張柬之初與楊元琰共乘艫江中私語革命事柬之執
政引為羽林将軍謂曰江上之言君叵㤀之
於徳宗曰自艱難以來始用宦者監軍此曹止可委
宫掖事兵要政機叵使参領古人言叵信叵測叵量
之類叵字固訓不可然施於戒辭則不順矣安禄山
反詔切責許自歸禄山答書慢甚叵可忍葉法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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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髙卒叵之測此止作不字用則益不安至蘓頲傳
云司馬皇甫詢使蜀檄取庫錢市不急物頲不肯予
或謂曰公在逺叵得忤上意吕才卜宅篇云世有五
姓謂宫商角徴羽也按黄帝時獨姬姜數
賜族者寖多至因官命氏因邑賜族本同末異叵為
配宫商哉此又作豈字用尤乖戾也盖子京初不詳
其義故毎至謬誤焉
武后問狄仁傑曰朕要一好漢任使有乎仁傑乃薦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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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之通鑑改好漢為佳士新史復作竒士好漢字誠
為渉俗然佳士不足以當之矧曰竒乎寜存本語可
也
李光弼傳云史思明攻太原使卒於城下仰而侮罵光
作得暗地道否且本傳先有云穴地頺土山者後又
令郝廷玉地道入懐州何獨為此異也
滹南集巻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