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a]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
宋 吕中 撰
仁宗皇帝
朋黨 君子 小人
景祐三年五月罷仲淹禁越職言事時夷簡秉政進者多
岀其門仲淹忤夷簡以天章閣待制知開封府旋貶饒州
初仲淹因論建都事謂洛陽險固而汴為四戰之地
[010-1b]
太平宜都汴有事必居洛陽夷簡以為迂闊仲淹自
還朝言事愈亟宰相使人諷之曰待制非口舌任也
仲淹曰論思侍臣職余敢不勉乃命知開封府欲撓
以煩劇處之彌月京邑肅然五月罷知饒州禁越職
言事仲淹上百官圖因指其次第曰如此為序遷如
此為不次如此為公如此為私不可不察人曰漢成
帝信張禹不疑舅家故終有王莽之亂今朝廷亦有
張禹壊陛下家法指夷/簡夷簡辨於上前且訴仲淹越
[010-2a]
職言事薦引朋黨離間君臣仲淹以文章辨折辭益
切仲淹出知饒州獨龍圖學士李紘集賢校理王質
餞之
御史韓縝希宰相㫖請以仲淹朋黨榜朝堂戒百官越
職言事上從之
集賢校理余靖上言陛下親政以來三逐言事者尹
洙言仲淹嘗薦已不可茍免皆貶歐陽修貽書責髙
若訥不能辨修亦貶詳見臺/諫門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
[010-2b]
四賢指仲淹余靖尹洙歐陽修一不肖斥若訥也
寳元元年十月詔戒朋黨初夷簡逐仲淹踰年吕亦罷
士夫為仲淹言者不已事涉朋黨
此仲淹之所以言事去也此夷簡為相而國論為之
再變也
昔歐陽修言於仁宗曰自古人臣進諫有難有易人
主不欲自聞其過而樂聞臣下之過大臣側足畏罪
於下於此之時諌人主者難言大臣者易若寛仁恭
[010-3a]
儉之主則動遵禮法自聞其失則從諫如流聞臣之
過則務為優容言事者未及言而怨仇已結於其身
矣於此之時諫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難自仲淹貶饒
州後至今凡二十餘年間逐臺諫者多矣未聞有規
諫人主得罪者臣故謂方今諫人主則易言大臣則
難然嘉祐之前諫人主固甚易言大臣亦豈難哉仲
淹以言夷簡去而彦博亦以唐介罷介猶御史職也
仲淹乃以待制知府而敢於言大臣則當時容養敢
[010-3b]
言之氣可知矣仁宗之時容養直/言故敢於言大臣
慶厯三年四月吕夷簡歸第蔡襄論之夷簡罷相以樞
宻使召夏竦尋代以杜衍同時富弼韓琦范仲淹在二
府歐陽修等為諫官凡十八疏上乃罷竦
石介作慶厯聖徳詩曰惟仲淹弼一䕫一契天實賚
子衍長府兵事乃母蹶𤦺有竒骨可屬大事重厚如
勃惟修惟靖含中履潔並為陳言正色在列衆賢之
進如茅斯㧞大奸之去如距斯脱大奸指竦詩出孫
[010-4a]
明復曰子禍始於此矣時仲淹琦適在陜西還朝道
中得詩仲淹撫股謂琦曰為此怪兒壊於事𤦺曰天
下事不可如此如此必壊後石介卒竦言不死請發
介棺
七月范仲淹宣撫陜西先是諫官歐陽修言仲淹有宰
相才不宜局在兵府願罷王舉正以仲淹代之上欲用
為參政仲淹曰執政可由諫官得乎固辭不拜願與韓
𤦺迭出行邊上因命仲淹宣撫是冬還闕以仲淹為參
[010-4b]
政弼為樞宻副使上使人諭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
虜故也
四年六月范仲淹宣撫陜西河東始仲淹以忤夷簡放
逐數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為朋黨及夷簡罷仲
淹自陜西還朝天子倚以為重中外想望其功業而仲
淹以感激眷戀以天下為己任與富弼日夜謀慮興治
太平然規模闊大論者以為難行聞天章閣/上十事而朋黨之
論滋不可解先是石介奏記於弼責以行伊周事夏竦
[010-5a]
怨介斥已又欲因是傾弼等乃使奸隂習介書改伊周
曰伊霍撰廢立詔仲淹弼始恐懼不安適有邊奏仲淹
因請行乃有是命
仲淹出按西北邊過鄭州見吕夷簡曰君此行正蹈危
機仲淹未喻其㫖
八月富弼宣撫河北避竦之謗以歐陽修為河北轉運
按察使上曰事茍宜聞無惜奏牘
九月晏殊罷杜衍平章事
[010-5b]
十月諫官蔡襄罷出知福州薦進士周希孟為教授至
學舎執經講問為諸生率
十一月治進奏院獄罷黜集賢校理蘇舜欽等舜欽乃
仲淹所薦其妻又杜衍女也少年能文章議論稍侵權
貴㑹進奏院祠神舜欽鬻故紙公錢召妓女同席㑹賔
客王洙宋敏求王益柔等或言益柔戱作傲歌於是王
拱辰諷其屬魚周詢等劾舜欽放肆狂率詆玩聖賢王
洙等皆得罪拱辰方自喜曰吾一舉網盡矣
[010-6a]
五年五月杜衍罷為相百二十日諫官孫甫罷二人皆
為陳執中所以杜衍庇仲淹弼
十月詔訪石介存亡夏竦謂介詐死乃弼遣介結契丹
起兵請發介棺以驗杜衍在兖州保其必死提刑吕居
簡曰介死必有親族門生㑹葬及棺殮之人令具軍令
状保之亦足應詔
慶厯君子之盛固石介一詩發之也慶厯小人之禍
亦石介一詩激之也何者君子小人之實不可以不
[010-6b]
辨而君子小人之名不可以太分有用君子之名則
為小人者豈甘小人之名哉正人既指邪人為邪則
邪人亦指正人為邪石介以大奸指夏竦所以激為
朋黨之赤幟也觀仲淹之始去也夷簡以朋黨目之
而諸賢以逐仲淹之再去也夏竦以朋黨目之而諸
賢亦為之再逐然仲淹始為夷簡之所斥諸賢尚有
左袒及為夏竦之所斥諸賢盡為倒戈盖夏竦用心
慘於夷簡實激於慶厯聖徳之詩也
[010-7a]
慶厯四年上與執政論及朋黨事參政范仲淹曰方以
類聚物以羣分自古以來邪正在朝未嘗不各為一黨
在聖鑒之下耳誠使君子相朋為善於國家何害
皇祐四年五月范仲淹薨仲淹内剛外和為政忠厚所
至有恩邠慶之民皆畫像立生祠其卒也哭如父
初羣盗剽劫淮南将過髙郵知軍晁仲約諭富民出
金帛具牛酒徃迎之盗悦徑去不為暴富弼議誅仲
約仲淹宥之上卒從仲淹言弼曰今方患法不舉
[010-7b]
法而方沮之何以整衆仲淹曰祖宗以來未嘗輕殺
臣下夫𨗳人主以誅殺他日手滑雖吾輩不能保弼
終不為然及弼自河北出使還國門不許入未測上
意比夜徬徨不能寐遶牀嘆曰范六尺真聖人也先
儒論宋朝人物以范仲淹為第一觀其所學必忠孝
為本其所志則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其所有為必盡其力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
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此諸葛武侯不計成
[010-8a]
敗利鈍之誠心也觀其論上夀之議雖晏殊有不能
曉尊太/后門寛仲約之誅雖富弼有所不能知而十事之
規模雖張方平余靖之諸賢有所不能識天章閣/條十事仁
宗晚年欲大用之而范公已即世矣豈天未欲平治
天下與
嚴銓選
景祐二年二月杜衍判流内銓為中丞先是選補科格
繁冗主判不能悉閲吏多受賄為奸衍既視事即勅力
[010-8b]
取銓法問曰盡乎曰盡矣乃閲視具得本末曲折明日
曉諸吏母得升堂各坐曹㕔行文書銓事悉自予奪居
月餘聲動京師後知審官院如判銓法
天聖元年抑勢要是嵗引改官人李師錫薦主凡三十
餘人上知其為王徳用甥曰但薦勢要使寒士何由進
止令循資其後胡旦子宗堯以磨勘保官多亦止循資
至和元年八月以賈黯判流内銓時太平日久樂於因
循而銓衡徒具文而已黯始欲以風義救其弊澤在蜀
[010-9a]
三年不知父喪黯言於朝終身廢歸田里李亢入錢得
官已而有私罪黙引去後應舉及第積十嵗乃自首黯
言此律所謂罔冐也罷之
景祐三年五月范仲淹上百官圖曰任人各以其才如
此則為序遷如此則為不次不可不察
嘉祐二年五月詔舉行磨勘法詔文武舊臣皆陳乞磨
勘有傷廉節自今嵗滿令審官三班院舉行之
天聖二年吏部引對選人賈積善十四考無公私過失
[010-9b]
雖無舉主特與改秩
天聖元年縣尉王得説多書考而無保任特與大理寺
丞
人言我朝任法而不任人信吏而不信士大夫然吾
觀賈積善無公私過失雖無舉主特與改官李師錫
以王徳用甥雖薦主凡三十人止令循資是銓選有
定法而未嘗拘於法也賈黯判流内銓則有三年不
通父問而廢歸田里者杜衍權典銓選則裁制如法
[010-10a]
而文吏聽行文書者是銓法受成於吏而未嘗盡委
於吏也故當時蘇紳上疏審官之職宜擇主判官付
以事權或有異材許别論奏如㓂準判銓錢若水等
三人以選人遷朝官此又不可以常法論而真得法
外之意也
試制科 行貢舉
天聖七年閏二月復制舉等科以待京朝官又置書判
拔萃科以待選人髙蹈丘園沉淪草澤茂材異等三科
[010-10b]
以待布衣武舉以待方畧勇力之士然後天子親䇿
八年六月親試書判拔萃科及武舉得余靖尹洙及武
舉十二人七月䇿制科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何泳
茂材異等科富弼
寳元元年八月䇿制科武舉考官晏殊上賢良方正科
田況張方平各六論田況與張士遜連姻報罷
嘉祐四年八月䇿制科汪輔之入等言者以輔之無行
罷之
[010-11a]
六年八月䇿制科得王介蘇轍轍言極切直胡宿黜之
上曰以直言召人奈何以直棄之
天聖二年三月賜舉人第得宋祁葉清臣以下以䇿擢
第自清臣始庠祁俱以詞賦得名太后不欲弟先兄乃
擢庠第一
八年三月親試舉人得王拱辰以下八百人
慶厯二年二月親試舉人賜楊寘以下四百餘人及第
出身公卿相賀得人後寘未沾禄卒富弼言省試有三
[010-11b]
長殿試有三短
四年詔州縣立學更立科舉人范仲淹所謂精貢舉之
䇿也天章十事中所獻宋祁等言今教不本於學校士
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以聲病學者專於
記誦則不足盡人才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學校則
學者修矣先䇿論則文詞者留心於治亂矣簡程式
則宏博者得以馳騁矣問大義則執經者不專於記誦
矣乃詔州縣立學三塲先䇿次論次詩賦
[010-12a]
皇祐元年取進士依景祐四年以四百人為額特奏名
罷之
二年三月親試舉人殿試免黜落先是文士以怪僻相
尚鈎章摘句浸失渾厚修革其弊務求平淡典雅舉子
皆造言謗之然文自是變矣
國初進士無糊名謄録之法無同保連坐之法上之
人猶未以繩尺待士故所得者多名實之人而為宰
相為執政者皆自此科出也自進士之法既宻而擢
[010-12b]
甲科多非人望故自太祖以來則進士得人為盛仁
祖以來則制科得人為盛書判㧞萃余靖尹洙茂才
異等富弼而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在天聖則得何
泳在寳元則得張方平在嘉祐則得王介蘇轍蘇軾
可謂盛矣仁宗朝制科得人豈當時制科足以得人
而進士科不足以取士耶盖朝廷之文法有疎宻人
主之意向有輕重也然則欲重進士之科必有如歐
陽修之變古文則文體正矣必有如胡安定之立學
[010-13a]
法則實材出矣必有如范仲淹精貢舉之條先行而
後文先論䇿而後詩賦則天下無弊法矣貢舉學校
得人以行是法則真才出
蘇公軾嘗議學校貢舉曰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
責實之政雖因今之法臣以為有餘君相無知人之
明朝廷無責實之政雖復古之法臣以為不足然則
論取士之法者亦在乎責實而已當祖宗時論者皆
欲先策論而後詩賦馬亮言之於太宗馮拯言之於
[010-13b]
真宗范仲淹富弼歐陽修復以是説而言之於仁宗
亦嘗施行之矣慶厯之詔有曰先䇿論則辨理者得
以盡其説簡程式則宏博者得以見其才此已行之
法也蘇公軾言仁宗之世號為多士三世子孫頼以
為用固有自來矣吾觀仁宗當取士之際焚香上禱
願得忠孝状元則其所以謹厚之意可謂切且至矣
人才之盛宜哉
變文體
[010-14a]
嘉祐二年歐陽修知貢舉先是進士習為竒僻修痛加
裁抑榜出囂薄之士羣聚詆斥或為祭歐陽文然文體
自是亦少變
初士人劉㡬驟為險怪歐陽修惡之㑹公主文有一
舉人論曰天地軋萬物茁聖人發公曰此必劉㡬也
榜之既而果㡬也後公為御試考官有一論曰主上
收藏精明於冕旒之下公曰吾得劉㡬矣既黜乃蕭
稷也時堯舜性仁賦有曰静而延年獨髙五帝之夀
[010-14b]
動而有勇形為四罪之誅及唱名乃劉煇人曰此劉
㡬易名公愕然因成其名
唐之文體至韓愈而古本朝之文體至歐陽修而古
謂歐陽今之韓愈非溢美耳然唐文三變非唐文之
變也乃韓栁自變於下耳故當時惟韓栁之徒與之
俱變而天下之文體不為之變以其變之之權不出
於上也我朝氶五季之亂盖風俗文章屢變之下流
而人心學術一新之都㑹也自我太祖太宗留意文
[010-15a]
治而真宗復戒勵詞臣之浮靡仁宗復進好古篤行
之士以矯文弊是其斡旋天下之大勢轉移風俗之
要樞盖自上始則文體之變雖在於嘉祐之時實萌
於天聖之初矣唐文變於韓栁我朝之文雖倡於歐
陽而實變於仁宗
置太學 命講官
慶厯二年十一月以孫明復為國子監直講明復隠於
太山學春秋著尊王發㣲郡人石介以下皆師之介既
[010-15b]
為學官語人曰孫先生非隠者也於是范仲淹富弼皆
言明復有經術故命為直講
慶厯四年三月詔以湖州教授胡安定瑗學法著為太
學令
慶厯中方尚詞賦獨湖學以經義時務學中有經義齋
治事齋人各治一事如邊防水利之數
春秋之學前乎此凡例而已自孫太山治春秋明於
諸侯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推見王道之治亂而
[010-16a]
天下始知有春秋之義學校之法前乎此科目而已
自胡海陵之學經義治事各名其齋邊防水利隨習
而處而天下始知有體用之學瑗明體用之學是知
窮理盡性全體大用雖未及於伊洛之精㣲然自孟
子而下其有此學乎此皆我祖宗涵養之力也
州縣院 五書院
慶厯二年三月詔天下州縣立學衡州石鼔書院徙而
為州學書院之迹遂荒廢而不治漕臣王總之特授岳
[010-16b]
麓書院山長
國家肇造之初州縣不暇留意於學校而凡天下之
為書院者五曰嵩陽書院曰石鼔書院曰岳麓書院
曰應天府書院曰白鹿書院亦足見人心之學不容
泯也今嵩陽應天書院邈不可攷而石鼔書院淳熙
中得潘侯時而復興岳麓白鹿書院又得張朱二先
生主之南軒張栻/晦菴朱熹回視州縣之學不過世俗之文進
取之䇿其相去豈直千百驛而已哉朱文公初乞復
[010-17a]
白鹿書院朝野諠謂州縣已有學校不必煩費文公
之議曰先王禮義之宫與異端鬼道之居孰邪孰正
孰利孰害今佛老之宫大郡以千計小郡不下數百
至學校教養郡縣一置焉而附郭之縣或不復置者
引彼形此其盛衰多寡之相絶至於如此則其利害
邪正之際亦已明矣今有司不能有所正於彼反疑
有所干請於此不知其何説也議論端的石鼓書院衡/州岳麓書院潭州白鹿
書院/南唐
[010-17b]
減䕃子 行磨勘
嘉祐元年四月減䕃補額定選舉法龍圖直學士言立
法先自貴始則人無怨心乃詔兩省諫臺共議至是議
上詔二府及御史以上並罷乾元節奏䕃恩於是入仕
差減矣
二年五月詔舉行磨勘法詔文武官舊皆陳乞磨勘有
傷廉節故自今嵗額滿令審官三院班舉行之
此富弼為相日舉行慶厯三年天章閣所條之事也
[010-18a]
慶厯三年十一月更䕃補法
此范仲淹天章閣所上十事其二曰抑僥倖也詔畧
曰今之䕃補推恩太廣疎宗稚齒並皆仕進其著為
令使冡嗣先禄以篤為後之體支子限年以明入官
之重設考課之格立保任之條
五年三月罷䕃補限年法
慶厯元年孫沔言今臣寮之家皇親母后皆得奏請不
限賢愚槩居禄仕未離襁褓已列縉紳乞立人數用分
[010-18b]
等級
李清臣言三嵗取士入京秩者一人而資䕃入京秩者
數百人
古者将用人之才必先養人之心後世雖用人之才
亦徒富貴其人之身而已古者有教國子之法故凡
嫡子皆可以繼世為卿而諸子之官又集其庶子而
教之所以凡列皇朝左右者無一而非可用之人也
後世徒以一夫官爵之所至茍應法令則不限賢愚
[010-19a]
並皆禄仕未離髫齕已紆青紫以為恩則濫以為法
則弊此范仲淹所以抑僥倖至道間所以欲世禄之
家自成均而出也
嚴贓吏 戮敗将
天聖元年十一月嚴贓吏法知漣水軍鄧餘慶等四人
坐贓決配嶺南而後不盡録尋詔犯人之贓母入親民
天聖二年李應機知袁州貪墨除授将作上曰外臺耳
目所係當職不言轉運提刑贖銅
[010-19b]
康定元年正月元昊宼邊鄜延都監黄徳和引衆先遁
劉平石元孫被執賊圍延門七日徳和既走使人誣奏
平叛命御史文彦博鞫之盡得其實斬徳和於河中府
大舜之仁於誅四凶見之孔子之仁於兩都之誅見
之盖去不仁乃所以為仁去不善乃所以為善也以
漢文之仁欲嚴盗環犯蹕之罪重薄昭新垣平之誅
以我仁祖之仁而贓吏者誅敗将者殺盖不如是則
是以不禁奸邪為寛大以縱釋有罪為不苛是特姑
[010-20a]
息而非仁也彼王安石毁漢文以輕仁祖豈真知賢
主之用心哉
汰冗吏
嘉祐二年二月汰三司吏上患吏員猥多命中丞杜衍
與三司使副擇其能否而升降之有欲中衍者揚言於
外曰衍請盡黜諸吏於是相率僅千人詣夷簡又詣王
曾又詣衍宅投瓦磚肆醜言於是竄十餘人衍罷中丞
太祖嘗汰吏四百人真宗又汰諸路吏萬有餘人何
[010-20b]
其易而景祐欲汰三司吏反失國體何邪論者皆以
為勢之弱至此不知當時韓魏公嘗汰兵數萬人不
聞有為亂兵且可汰况於吏乎是小人之欲害君子
先唱盡黜諸吏之先聲以中衍也
汰冗兵
慶厯六年二月汰陜西邊兵遣户部陜西副使夏安期
如陜西市馬及議省邊費安期奏省吏汰邊兵之不任
使五萬人
[010-21a]
皇祐元年十二月汰諸路兵時天下患兵冗於是文彦
博與樞宻院龎籍同議省兵議者紛然彦博籍奏曰公
私困竭正坐冗兵果有患二臣請死之
國家自建隆以來官尚實績士尚實才兵尚實籍財
尚實數而中外之數徃徃皆實故自景徳咸平以來
官守格例之虚名士逞浮靡之虚詞連營坐食而兵
有虚聲版籍侵欺而財有虚籍中外之事多出於虚
文迨至慶厯諸臣興滯補弊以回天下之習吏之庸
[010-21b]
也范公一筆而罷十兵之冗也韓公一汰而去數萬
任子可減減之奔兢可抑抑之浮靡可去去之議者
患兵籍之生變也田况曰去年韓琦汰兵豈聞有為
亂者至此将帥又以減兵致怨文潞公與龎荘敏曰
果有變二臣請死之諸君子任怨而不恤者盖以革
虚文之弊也
募土兵
康定元年正月募陜西强壮兵止令防䕶城守不刺手
[010-22a]
面除閲習外毋得他役
六月增募河陜京東西弓手强壮
王拱辰言契丹不畏官軍而畏土兵元昊不畏東軍
而畏土軍盖兩河陜西之風土習勇悍長戰鬭茍上
之人優其田疇安其室廬使力耕死戰世為邊用則
可以減屯戍省餽遺為不易之兵制也强壮之兵始
者不過鳩集鄉閭後至抽赴京師又後刺為正軍矣
得役之兵始者無異編民後至刺手黔面又後運糧
[010-22b]
戍邊矣至三路弓手之兵刺充宣毅或刺充保㨗皆
永為禁軍矣自𨽻正籍終身失業自處連營仰給縣
官此張方平所以歴言於慶厯之時也論陜西土兵/可用茍刺為
正軍則鄉/民失業
漕運額
天聖四年閏五月定江淮嵗漕額六百萬石景徳中嵗
漕額不過四百五十萬石後增至六百五十萬先是發
運司請於六路計民税可更得三百萬石上不許曰常
[010-23a]
賦外增量糴是重擾吾民也
漢初運闗東漕以給中都官不過數十萬石自武帝
以後山東漕百餘萬石河漕益四百萬石唐初闗東
之漕不過十萬及明皇天寳以後每嵗二百五十一
萬石何其省於初而廣於後耶盖漢以用兵而費財
唐以養兵而蠧財也昔太祖謀遷西京曰吾欲循周
漢故事汰冗兵省東南民力然太祖之兵不過二十
萬召募之日廣供餽之日增盖端拱雍熙以後之事
[010-23b]
此嵗漕所以日增而日廣也惟我仁祖為定額故熙
寧大臣增茶税之説倍𣙜酤之征而漕運之法則不
敢有一毫之增則亦前朝有定額故也仁祖立漕運/額雖王安石
不敢/妄
慶厯三年江淮嵗漕不給京師乏糧儲大臣以為憂范
仲淹言許元可獨任汴運事擢元為發運判官元至命
瀕汴州縣留三月糧餘悉發之引千餘艘轉而西自後
京師足食
[010-24a]
嘉祐元年張方正畫漕運十四䇿上善其䇿後京師有
五年之蓄
户口數
寳元二年詔三司上户口數上嘗御邇英讀真宗所撰
正説養民篇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㡬何梅詢曰先帝
作此盖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則户口充益賦斂無度
則版圖廢衰因詔檢閲以聞前漢千二百萬後漢千六
百萬魏九十萬晉二百萬宋九十萬後魏北齊後周三
[010-24b]
百萬隋八百萬唐九百萬太祖二百五十萬真宗八百
六十萬寳元一千萬云
户口之數有盛必有衰有成必有壊天地消息况於
人乎自古養民誠未有過於一千萬户唐明皇之世
㡬之矣繁夥既極旋復衰耗是可付之數也然堯舜
禹湯太平凡三百餘年文武成康亦太平三百餘年
養之既至教之亦備無夭折扎瘥及兵革之禍父祖
子孫數十世為太平之民此又可以數言乎國家户
[010-25a]
口至寳元亦一千萬可謂極矣然慶厯嘉祐之盛踵
接於其後何至如明皇始盛而終耗耶明皇末年天/實之變民失
其養而/户口耗
差徭役
至和二年四月定差役衙前法罷里正衙前以貲産差
排鄉户特命官形勢占田無限皆得免役衙前将吏得
免里正户長而應役之户困於繁數知并州韓𤦺言每
鄉被差疎宻與貲力髙下不均富者休息有餘貧者敗
[010-25b]
亡相繼請罷里正衙前只差鄉户衙前選物力最髙者
為之蔡襄亦以産錢多少定役輕重遂更著法下三司
頒焉民甚便之
此革差役之弊也盖差之法莫重難於衙前之一役
官物失陷則令人出綱運費用則責之供令罷衙前
之役則樂于差之之法使荆公而知此則不行募役
之兵矣以鄉户衙前選物力最髙者為之使荆公而
知此則雖行僱役之法亦不當及於下户矣韓𤦺差/役便民
[010-26a]
安石僱役擾民可合/累朝參看並冇段講
[010-26b]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