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教義卷第五
天台山修禪寺智顗禪師撰
五明三種念處成三種羅漢者。一若單修
性念處。成慧解脫羅漢。二共念處。成是俱解
脫羅漢。三緣念處。成無疑解脫羅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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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何。性念處即是緣理之智慧。念處相應發
真無漏。即成慧解脫羅漢也。共念處共善五
陰。成就背捨乃至超越三昧願智頂禪。如此
助道共正道合發真無漏。即得三明六通具
八解脫。成俱解脫阿羅漢也。若緣念處。即
緣佛言教所詮一切陰入界。性共二種念
處。能觀所觀名義。若在禪定觀此名義。即發
四無礙辯。名為無疑解脫大羅漢也。問
曰。慧俱之名。乃是曇無得部非數家所用
也。答曰。三藏教同俱用無咎。復次雜心偈云。
慧解脫當知不得滅盡定。若得滅盡定。當知
俱解脫。此偈明時不時有慧俱不同也。問曰。
不應別說無疑解脫。九種羅漢無此名目。答
曰。此出智度論。明欲結集法藏集千羅漢。皆
得共解脫無疑解脫也。如辟支佛出無佛世。
雖得緣覺道具三明八解脫六通變化作佛。以不
聞佛說法。故不得四無礙辨。若欲報信施之
恩。但現十八變化。何況羅漢不聞佛說三藏
教。而能自發四辨無礙。解釋佛法無疑滯
耶。六明念處觀法者。念處觀法有三種。一
性念處者。大智論云。性念處是智慧性。
觀身智慧是身念處。受心法亦如是。解者不
同。有但取慧數為智慧性。即是性念處。若
南嶽師解。觀五陰理性名性念處。故雜心偈
云。是身不淨相。真實性常定。諸受及心法
亦復如是說。觀別相性念處。破四顛倒有
二種。一破愛。二破見。一破緣愛性念處者。夫
有生之類。無不愛著果報五陰。及外依報也。
一身念處觀者。觀此內身有五種不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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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不淨。二種子不淨。三自相不淨。四自性不
淨。五究竟不淨。一觀生處不淨者。女人腹中
生熟二臟之間十月住也。二種子不淨者。
攬他精血合為種子也。三自相不淨者。身諸
垢膩九孔流溢也。四自性不淨者。觀身不淨。
如明眼人開倉見穀粟。三十六物不淨充
滿也。五究竟不淨者。此身若死。膖脹爛壞
蟲膿露甚可厭患。若見五種不淨破淨顛
倒。名內身念處。觀外身內外身亦如是。二
受念處觀內有六根外有六塵。根塵合故生
六識。六識生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觀
苦受是苦苦相。觀樂受是壞苦相。觀不苦不
樂受是行苦相。若意根生三受皆苦。即
破樂顛倒名內受念處。外受內外受亦如是。
三心念處。觀此意識是有為屬因緣故無常。
先無今有今有後無。剎那念念生滅故無常。
即破常顛倒。名內心念處。外心內外心亦
如是。四法念處。觀內想行二陰因緣和合無
有自性。起唯法起滅唯法滅。無人無我眾生
壽命。十六知見皆不可得。破我顛倒名內法
念處。外法內外法亦如是。此如成實大智
論明。是為性念處之初也。二破見性
念處者。即是觀身邊二見穢污無記五陰。即
陰我離陰我。陰中有我我中有陰。撿我不可
得。破二十種身見名空聖行。次別觀邊見
五陰。所言性身念處者。即是色性。色若
麁若細悉是不淨。麁色即是人身世界。細色
極於隣虛。若見麁細色常。是見依
色。若見麁細色無常。亦常亦無常。非常非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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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是見悉依色常即有見。無常即無見。亦常
亦無常。即亦有亦無見。非常非無常。即是非
有非無見。如是等四見。悉依色即是四邊見
。若不知是邊見色陰。生解執著戲論。
諍競從見起諸煩惱結使。因使作
諸惡業。或因使起諸善業。結業流轉三
界二十五有生死無際也。云何名為不知邊
見色陰之相。若是外人盲冥故。自不識邊見
污穢之色。各云是事實餘妄語。計為涅槃常
樂我淨。此不足及言。但末世佛法學問坐
禪之人。亦多迷此邊見之色。所以者何。如
毘曇師言。毘曇是見有得道。析色至隣虛
細塵。不可破盡。見此細塵有理即得道也。今
謂此猶是邊見有見污穢之色。若因有見生
解。起諸結業流轉生死。事同前說何關道也。
故智度論云。若不得般若方便。入阿毘曇即
墮有中。又諸成論師皆云。見隣虛細色
有者。此是調心之觀。不能得道。若析此隣
虛細塵空。得實法空。以見空故即能得道也。
今謂若見隣虛色空。秪是空見邊見污穢
色陰。若見此生解起諸結業。流輪生死事同
前說。何關道也。故智度論云。不得般若方便。
若入空門即墮無中。昆勒說。見有隣虛色
亦有亦無入道。過同前說。論既不來此土。無
論可弘。無繁具出。但智論云。若不得般
若方便。即墮有無中也。但曉諸三論師。或
云。道非有無。那忽毘曇見隣虛細色之有
得道也。成論復那忽云。見隣虛細色空得道
也。今問若爾。見非空非有是得道不。若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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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中論何故云。若言非有非無名愚癡
論。此是非有非無邊見污穢之色。何關道也。
答曰。用非有非無。破有無有無既破。豈有
非有非無之可存。正道畢竟清淨無說無示
也。問曰。若爾。與長爪及老氏。明不可說何
殊。答今一家明性身念處不爾。若不見非有非
無污穢色陰。四諦之理名愚癡論。若知此
是污穢之色。名性身念處。開三念處門
四念處。開三十七品門。因三十七品。
見生滅四諦得寂滅涅槃。即是見有得道。是
名於諸見不動。而修三十七品。若知非有
非無污穢之色。如幻如化畢竟不可得。本自
不生。即是摩訶衍明身念處。具足一切佛法。
如大智論說也。此經云。於諸見不動。而
修行三十七品。是為晏坐。復何須捨非有非
無。以盡淨不可說為道也。故思益經云。
譬如有人欲捨虛空終不離空。又欲遠覓虛
空終不得空。若不見非有非無中半滿之
道。亦不知盡淨不可說中半滿之道。雖復慧解
分明。終是世智辨聰。不免結業流轉生死。
同前所說。若知身邊二見四見六十二。皆
是污穢色陰。即是觀色不淨破淨顛倒。名身
念處也。二受念處。若觀受是常。是見依受。
受無常。亦常亦無常。非常非無常。是四見悉
依受。即是四邊見受陰。一受各有三受。三
受皆苦破樂顛倒。是名受念處。觀三心念處。
若觀心是常。是見依識。心無常。亦常亦無
常。非常非無常。是見悉依識。即是四邊見識
陰。四種見識皆是無常破常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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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心念處也。四法念處。若觀想行二陰。想行常
是見依想行無常。亦常亦無常。非常非無常。
是見悉依想行。即是四邊見。想行二陰。四種
見。想行二陰皆無我。破四顛倒。是名法念
處觀。此性四念處觀。觀果報五陰身邊二見
單複具足。乃至不可說污穢無記五陰。若破
四顛倒。即破十四難。伏六十二見八十八使。
及因見所起一切善不善。二十五有生死之
業。又此諸見未必悉是外人所起。若佛法中
學問坐禪。發種種知見是非諍論。皆是身邊
二見污穢五陰。起如是等諸見戲論。破於慧
眼不見真實。若不覺不知。不能用性念處觀。
觀此五陰破四顛倒。則起見使作諸。惡業。
或用見心修善。即是外道。此意難見佛法。學
問坐禪之人當好思之。若能覺知用性念處。
如前觀察破四顛倒能生暖法。故智論
云。若有為法中不得正憶念。能生煗法無有
是處。有為法中得正憶念。不生煗法無有是
處。長爪梵志聰明博學。為一切法可轉。
一切論可破。無一法可得。自言得諸法實相。
尚迷此念處。是故如來用受正性念處往問。
即破其愛慢得法眼淨。當知別相四念處。入
道之要門。若利根人修此性念處。觀解分明
即能發真無漏。故佛勸諸比丘。依念處修道。
若末世坐禪講說學此義。即毘曇見。有得道
其意申也。若迷此者。設言非有非無畢
竟不可說。皆是愚癡論。同上說。長爪之
過意在此也。問曰。若念處如此玄絕經
論。何意不作是說。答曰。佛在世時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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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利。去世之後。正像法中猶有得道之人。經
論何須言。提其耳側諸其掌也。復次西土
經論悉度來耳。
復次上所引經論之文非佛菩薩意耶。
次明共念處觀。大智論觀身為苦因
緣生道。若有漏若無漏。受心法念處亦如是。
解者不同。有師解云。共善五陰諸善心數法。
合明念處。若南嶽師解。即是九想背捨
勝處。諸對治觀門助正道。開三解脫故名為
共念處。故經云。亦當念空法修心觀不淨。是
名諸如來甘露灌頂藥服者。心無憂得至
涅槃岸。此即是共念處之明文也。言空法者。
毘曇有門。止觀生空名為空。修心觀不淨者。
即是初背捨。不壞內外色相不內外滅色相。以是不淨心觀
外色。是名初背捨。從初背捨習不淨觀。不淨
觀有二種。一小不淨觀。二大不淨觀。破淨
顛倒。內無色相入二背捨。乃至成就八背捨。
八勝處。十一切處。九次第定。師子奮迅超
越三昧。觀欲界入初禪。皆見不淨破淨顛
倒。是名共身念處觀。受心法念處亦如是也。
次明緣念處觀者。智論云。一切色法名之
為身。十入及一入少分名之為身。六種受為
受。六識為心。想行二陰及三無為名法。解
者不同。有師解。通一切所觀境界。皆名緣念
處觀。有言。十二因緣境。有言。慈悲所緣
境。若南嶽師解。緣佛說教所詮。一切陰
入界。四諦事理名義。言語音辭因果體用。
觀達無礙能生四辨。於一切法心無所礙。
成無疑解脫。是緣念處觀也七明別相四念
[005-0737c]
處位者。有三種根性不同。若慧解脫根性別
想四念處。但修性念處若俱解脫根性。
修性念處亦修共念處。若無礙解脫根性。俱
修三種念處。成別想念處。若能於別想念處
中。生四種精進名四正勤。修四種定名四如
意足。五種善法生名之為根。善法增長遮諸
煩惱。名之為力。分別道用名七覺分。安隱
道中行名八正道。若入八正道。即能觀四諦
成別想四念處也。三明總想念處位者。
有人言。共念處即是總想念處。今謂不爾。應
作四句分別。一者境別觀亦別。二者境別而
觀總。三者境總而觀別。四者觀總境亦總。初
境別觀亦別。正是別想性四念處位。次境別
觀總境總觀別。此二即是總想四念處之方
便。四觀總境亦總此觀若成即是總想四念
處之位。今明境總觀總。即是總上所明性念
處所觀五陰。作一身念處。觀此身污穢不淨
及苦無常無我。破淨顛倒及三倒也。是名
總想性身念處。是總身念處觀。或總二陰。
或總三陰。或總四陰。或總五陰。具釋云云受
心法念處亦如是。總想共念處。總想緣念處。
亦如是類之可解。是名總想四念處位。此位
亦有三種根性。類別想念處可知。若有方便。
即入總想念處位。若無方便即非總位也。
[005-0738a]
云何有方便。若於總想念處之中。具足修
總想。正勤如意足根力覺道。皆如性四念處
中說。但以總想善法深細為異耳。若安隱
八正道中行。即能觀四諦是得性法念處。
故能生於煗法。故智論云。八正道中行。
初得善有漏五陰。名為煗法。當知有方便者。
已得三十七品也。問曰。八正見道七覺修道。
今何念處位中說耶。答曰。毘婆沙論云。
若八正在前七覺在後。決定是無漏。若七覺
在前八正在後。通有漏無漏也。此三賢人位
並名乾慧地。未得善有漏五陰相似理水。
定水未沾故名為乾。而悉有觀行能伏諸見。
故名為慧。住持能生善法。名之為地。名
乾慧地。亦名外凡人也。四明煗法者。是善五
陰是智慧性。生聖智火故名愞法行者。因
善方便總想四念處。唯緣法念處依六地
定。瞿沙說。暖頂亦依七地。初發善有漏
五陰等智似解。得十六智火之氣分。名之
為煗。亦四正勤也譬如鑽火煖氣若發即
有烟相。用念處觀鑽五陰境發智慧暖
起正勤煙故名煗法也。又如冬氷。春陽氣動
則有消融之相。煗法解發。身邊六十二見氷
執漸覺消融也。涅槃云。得煗法人
七十三人。我弟子有外道則無。以佛法有別
想總想四念處觀。能破一切諸見顛倒。故得
煗法。十八種六師。雖各稱一切智人。戲論破
慧眼。不見於真實。故法華云。深著虛
妄法。堅受不可捨。我慢自矜高諂曲心不實。
於千萬億劫不聞佛名字。亦不聞正法。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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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難度。是故舍利弗。我為設方便。說諸盡
苦道。當知外人。如此執見罪障深重。豈得生
煗法也。末法多學問坐禪之人。不能如是
修習念處。執著諍競者。亦同外人之過。尚不
能生煗法之善。大乘功德終不發也。略說煗
位竟。五明頂法位者。亦是善五陰。亦智
慧性在煗法之上名之為頂。證煗法已用正
方便正憶念。勤修增進煗法善根。依六地定
亦依七地。若煗法增長。次生善根名為頂法。
緣四諦十六行得四如意足定。見四諦分明。
如登山頂觀矚四方。悉皆明了故名頂法。若
生法愛即頂墮也。六明忍法位者。亦是善五
陰亦智慧性。於四諦堪忍欲樂。名忍法位。於
頂法位用正方便。勤修增進頂法善根。依六地
定。若頂法善根增進。即生柔順忍。亦緣四
諦十六行。爾時信等五種善法。並得成根。以
慧根故於四聖諦。堪忍欲樂故名忍法。忍法
有三品。下忍於十六行作法諦觀。
中忍十番縮觀。上忍但觀欲界苦下四行。隨
觀一行。若下中二品忍。雖起煩惱惡業
而不受三塗報。由受人天百千生。若上
品忍成。但有人天七生業在。增上一剎那。即
入世第一法也。問曰。煗頂亦堪忍。何故不名
堪忍。答曰。若通論四善根。亦名四忍但忍法
不退別受忍名。若煗法遇惡因緣退。能造五
逆謗方等經。作一闡提墮無間地獄。若頂法
遇惡因緣退。雖不斷善根猶作五逆等罪
也。今此忍法智強惑弱。諸惡所不能動。
以忍力大故。一切惡心非數緣滅。如師子
[005-0738c]
王餘獸遠避也。問曰。若煗頂退者。云何名性
地。答曰。此人雖造惡墮地獄。一入受罪竟
終不重入。有性地善根故能得聖果。是故經
云。寧為調達。不為欝頭藍弗調達造三
逆罪墮於地獄。出生人中得辟支佛。諸根
猛利過舍利弗也。七明世第一法位者。於凡夫
所得最勝善根。名為世間第一法也。亦是善
有漏五陰。亦智慧性。上忍一剎那依六地定。
以生一剎那最勝善根。名世間第一法。此
一剎那具足五力。苦下四行隨緣一行一剎
那不住。故似見道。所以者何。行人有二種。一
愛行。二見行。愛行有二種。一我慢。二懈怠
增。見行亦二種。謂我及我所。著我慢者。修無
常行入世第一法。懈怠增者修苦行入。著我
者修無我行入。著我所者修空行入。彼
總想念處次第生決分。世間善有九品。下
下下中下上名煗法。中下中中名頂法。中上
上下名忍法。上上名世間第一法。若觀
陰無常等善根名煗法。觀三寶功德名頂
法。觀察聖諦名忍法。觀苦聖諦次第聖道。名
世間第一法。煗法若退法捨若命終捨。若度
欲界地捨。頂法亦如是。忍法無退法捨。餘二
捨同上。世第一法一剎那無捨。復次是四善
根人。皆用性緣法念處。修道亦是四念
異名也。即一得一失。更受勝名之義
也。毘婆沙解釋世第一法。遂有數十家異釋
不同。七賢名義無量。豈凡所知也。問曰。
七賢之位。前淺後深。何故偏釋乾慧地。不委
分別性地。答曰。乾慧地最淺。如上分別。已
[005-0739a]
自難知非世能測。正是初心所學邪正分流。
一切佛法行人。即自急用一切學問坐禪之
人所迷沒處。須略分別也。若入性地解慧目
生。非凡能測。多言妄說何畢承信。所以
一家講經說法。必須委釋初心。若賢聖深
位但點章而已。其坐禪者。略知佛法大意。即
須覺悟無常懺悔行道。豈可馳逐不急之言。
其欲講說利物。得此正意分明名相。有所
不達更白尋訪。略說七賢位竟。
四教義卷第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