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i0002 越絕書-漢-袁康 (SBCK)


[010-1a]
越絶卷第十
越絶外傳記吳王占夢第十二
昔者吳王夫差之時其民殷衆禾稼登熟兵
革堅利其民習於𨷖戰闔廬剬子胥之教
行有日發有時道於姑胥之門晝卧姑胥之
臺覺寤而起其心惆悵如有所悔即召太宰
而占之曰向者晝卧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
両䥶炊而不蒸見両黑犬嘷以北嘷以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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両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
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子
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
人之心所從太宰嚭對曰善哉大王興師伐
齊夫章明者伐齊克天下顯明也見両䥶炊
而不蒸者大王聖氣有餘也見両黑犬嘷以
北嘷以南四夷巳服朝諸侯也両鏵倚吾宫
堂夾田夫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獻物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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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則有餘也見前園横索生樹桐樂府吹巧
也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者宫女鼓樂也
吳王大恱而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王心不
已召王孫駱而告之對曰臣智淺能薄無方
術之事不能占大王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
越公弟子王孫聖為人㓜而好學長而憙遊
愽聞疆識通於方來之事可占大王所夢臣
請召之吳王曰諾王孫駱移記曰今日壬午
[010-2b]
左校司馬王孫駱受教告東掖門亭長公孫
聖吳王晝卧覺寤而心中惆悵也如有悔記
到車馳詣姑胥之臺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
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從旁接而起之曰
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見人士卒得急記流涕
不止公孫聖仰天歎曰嗚呼悲哉此固非子
胥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蒼天
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吳王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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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言師道不明正言直諫身死無功大君
曰汝疆食自愛愼勿相忘伏地而書既成篇
即與妻把臂而决涕泣如雨上車不顧遂至
姑胥之臺謁見吳王吳王勞曰公弟子公孫
聖也寡人晝卧姑胥之臺夢入章明之宫入
門見両䥶炊而不蒸見両黒犬嘷以北嘷以
南見両鏵𠋣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
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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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
諛寡人心所從公孫聖伏地有頃而起仰天
歎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騎者堕君子各以
所好為禍諛讒申者師道不明正言切諫身
死無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
者戰不勝走傽傽明者去昭昭就㝠㝠見両
䥶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見両黒犬嘷
以北嘷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見両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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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吾宫堂者越人入呉邦伐宗廟掘社稷也
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者大王宫堂虛也前
園横索生樹桐者桐不為器用但為甬當與
人俱葬後房鍛者鼓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
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孫駱惶怖解冠幘
肉袒而謝呉王忿聖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
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番以鐵杖擊聖中斷之
為両頭聖仰天歎曰蒼天知寃乎&KR0033言正諫
[010-4b]
身死無功令吾家無葬我提我山中後世為
聲響吳王使人提於秦餘杭之山虎狼食其
肉野火燒其骨東風至飛揚汝灰汝更能為
聲哉太宰嚭前再拜曰逆言巳㓕讒䛕巳亡
因酌行觴時可以行矣吳王曰諾王孫駱為
左校司馬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從騎三千
旌旗羽葢自處中軍伐齊大剋師兵三月不
去過伐晉晉知其兵革之罷倦糧食盡索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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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擊之大敗吳師渉江流血浮尸者不可勝
數吳王不忍率其餘兵相將至秦餘杭之山
饑餓足行乏糧視瞻不明據地飲水持籠稻
而飡之顧謂左右曰此何名群臣對曰是籠
稻也吳王曰悲哉此公孫聖所言王且不得
火食太宰嚭曰秦餘杭山西坂閒燕可以休
息大王亟飡而去尚有十數里耳吳王曰吾
甞戮公孫聖於斯山子試為寡人前呼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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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耶當有聲響太宰嚭卽上山三呼聖三
應吳王大怖足行屬腐靣如死&KR0069色曰公孫
聖令寡人得邦誠世世相事言未畢越王追
至兵三圍吳大夫種處中范蠡數吳王曰王
有過者五寧知之乎殺忠臣伍子胥公孫聖
胥為人先知忠信中斷之入江聖正言&KR0033
身死無功此非大過者二乎夫齊無罪空復
伐之使&KR0017神不血食社稷廢蕪父子離散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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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異居此非大過者三乎夫越王句踐雖東
僻亦得繫於天皇之位無罪而王恒使其芻
莖秩馬比於奴虜此非大過者四乎太宰嚭
讒䛕佞謟斷絶王世聽而用之此非大過者
五乎吳王曰今日聞命矣越王撫步光之劒
杖屈盧之弓瞋目謂范蠡曰子何不早圖之
乎范蠡曰臣不敢殺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遜
敬天報㣲功越王謂吳王曰世無千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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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耳范蠡左手持鼔右手操枹而鼔之曰
上天蒼蒼若存若亡何須軍亡斷子之頸挫
子之骸不亦繆乎吳王曰聞命矣以三寸之
帛㝠吾両目使死者有知吾慙見伍子胥公
孫聖以為無知吾耻生越王則解綬以㝠其
目遂杖劒而死越王殺太宰嚭戮其妻子以
其不忠信斷絶吳之世
越絶卷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