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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五燈㑹元卷十九
宋 釋普濟 撰
南嶽下十一世
石霜圓禪師法嗣
𡊮州楊岐方㑹禪師郡之宜春冷氏子少警敏及冠不
事筆硯繫名征商課最坐不職乃宵遁入瑞州九峰恍
若舊逰眷不忍去遂落髮每閲經心融神㑹能折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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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師皆佐之總院事依
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毎咨㕘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
又問明曰監寺異時兒孫遍天下在何
適出雨忽作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曰這老漢今日
須與我説不説打你去明曰監寺知是般事便休語未
卒師大悟即拜於泥途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明曰你
且軃避我要去那裏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
明呵曰未在自是明每山行師輙瞰其出雖晚必擊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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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衆明遽還怒曰少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師
曰汾陽晚參也何謂非規繩乎一日明上堂師出問幽
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峯時如何明曰我行荒草裏汝又
入深村師曰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明便喝師曰好喝明
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箇人方
能擔荷師拂袖便行明移興化師辭歸九峯後道俗迎
居楊岐次還雲葢受請日拈法衣示衆曰會麽若也不
會今日無端走入水牯牛隊裏去也還知麽筠陽九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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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實楊岐遂陞座時有僧出師曰漁翁未擲釣躍鱗衝
浪來僧便喝師曰不信道僧拊掌歸衆師曰消得龍王
多少風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有馬騎馬無
馬步行曰少年長老足有機籌師曰念汝年老放汝三
十棒問如何是佛師曰三脚驢子弄蹄行曰莫秪這便
是麽師曰湖南長老乃曰更有問話者麽試出來相見
楊岐今日性命在汝諸人手裏一任横拖倒拽為甚麽
如此大丈夫兒須是當衆决擇莫背地裏似水底按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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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相似當衆引驗莫便面赤有麽有麽出來决擇看如
無楊岐今日失利師便下座九
喜得箇同參師曰作麽生是同參底事勤曰九峯牽犁
楊岐拽杷師曰正恁麽時楊岐在前九峯在前勤擬議
師拓開曰將謂同參元來不是僧問人法俱遣未是衲
僧極則佛祖雙亡猶是學人疑處未審和尚如何為人
師曰你秪要勘破新長老曰恁麽則旋斫生柴帶葉燒
師曰七九六十三問古人面壁意㫖如何師曰西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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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唐言上堂霧鎖長空風生大野百草樹木作大師
子吼演説摩訶大般若三世諸佛在你諸人脚跟下轉
大法輪若也會得功不浪施若也不㑹莫道楊岐山勢
險前頭更有最髙峯上堂舉古人一轉公案布施大衆
良久曰口秪堪喫飯上堂踏著秤錘硬似鐵瘂子得夢
向誰説須彌頂上浪滔天大洋海裏遭火
參上堂楊
岐一要千聖同妙布施大衆拍禪牀一下云果然失照
參上堂楊岐一句急著眼覷長連牀上拈匙把筯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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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拄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畫一畫云山河大地天
下老和尚百雜碎作麽生是諸人鼻孔良久云劒為不
平離寳匣藥因救病出金瓶喝一喝卓一下上堂楊岐
無㫖的種田愽飯喫説夢老瞿曇何處覔踪跡喝一喝
拍禪牀一下上堂薄福住楊岐年來氣力衰寒風凋敗
葉猶喜故人歸囉囉哩拈上死柴頭且向無煙火上堂
楊岐乍住屋壁踈滿牀盡布雪真珠縮却項暗嗟吁良
久曰翻意古人樹下居上堂雲葢是事不如説禪似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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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蒲若向此處㑹得佛
釋迦老子著跌偷笑雲葢亂説雖然世界坦平也是將
勤補拙上堂釋迦老子初生時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
手指天一手指地今時衲僧盡皆打模畫様便道天上
天下唯我獨尊雲葢不惜性命亦為諸人打箇様子遂
曰陽氣發時無硬地示衆一切智通無障礙拈起拄杖
曰拄杖子向汝諸人面前逞神通去也擲下曰直得乾
坤震裂山嶽揺動㑹麽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浄拍禪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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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三十年後明眼人前莫道楊岐龍頭蛇尾僧問撥雲
見日時如何師曰東方來者東方坐問天得一以清地
得一以寧衲僧得一堪作甚麽師曰鉢盂口向天慈明
忌辰設齋衆纔集師於真前以兩手揑拳安頭上以坐
具畫一畫打一圓相便燒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
曰休揑怪師曰首座作麽生座曰和尚休揑怪師曰兎
子喫牛妳第二座近前打一圓相便燒香亦退身三步
作女人拜師近前作聴勢座擬議師打一掌曰這漆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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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亂做龍興孜和尚遷化僧至下遺書師問世尊入滅
槨示雙跌和尚歸真有何相示僧無語師槌胷曰蒼天
蒼天室中問僧栗棘蓬你作麽生吞金剛圈你作麽生
透一日三人新到師問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
曰參頭上座喚這箇作甚麽曰坐具師曰真箇那曰是
師復曰喚作甚麽曰坐具師顧視左右曰參頭却具眼
問第二人欲行千里一步為初如何最是初一句曰到
和尚這裏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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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擬議師曰了問第三人近離甚處曰南源師曰楊岐
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喫茶問僧敗葉堆雲朝離何處
曰觀音師曰觀音脚跟下一句作麽生道曰適來相見
了也師曰相見底事作麽生僧無對師曰第二上座代
參頭道看亦無對師曰彼此相鈍置示衆云春風如刀
春雨如膏律令正行萬物情動你道脚踏實地一句作
麽生道出來向東涌西沒處道看直饒道得也是梁山
頌子示衆云身心清浄諸境清浄諸境清浄身心清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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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楊岐老人落處麽河裏失錢河裏摝示衆云景色
乍晴物情舒泰舉步也千身彌勒動用也随處釋迦文
殊普賢摠在這裏衆中有不受人謾底便道楊岐和麩
糶麵然雖如是布袋裏盛錐子示衆云雪雪處處光輝
明皎潔黄河凍鎖絶纎流赫日光中須迸裂須迸裂那
吒頂上喫蒺蔾金剛脚下流出血皇祐改元示寂塔于
雲葢
南嶽下十二世
[019-7a]
楊岐會禪師法嗣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衡陽葛氏子㓜事翰墨冠依茶陵
郁禪師披削往參楊岐岐一日忽問受業師為誰師曰
茶陵郁和尚岐曰吾聞伊過橋遭攧有省作偈甚竒能
記否師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闗鎖今朝塵盡
光生照破山河萬朶岐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黎
明咨詢之適歲暮岐曰汝見昨日打敺
曰汝一籌不及渠師復駭曰意㫖如何岐曰渠愛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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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怕人笑師大悟巾侍久之辭㳺廬阜圓通訥禪師舉
住承天聲名籍甚又遜居圓通次徙法華龍門興化海
會所至衆如雲集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鑊湯無冷處曰
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水底按葫蘆曰如何是祖師西
來意師曰烏飛兎走問不求諸聖不重已靈未是衲僧
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死水不藏龍曰便恁
麽去時如何師曰賺殺你到棲賢上堂承天自開堂後
便安排些葛藤來山南東葛西葛却為在歸宗開先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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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打疊了也今日到三峽㑹裏大似臨嫁醫癭卒著手
脚不辨幸望大衆不怪伏惟珍重上堂鳥有雙翼飛無
逺近道出一隅行無前後你衲僧家尋常拈匙放筯盡
道知有及至上嶺時為甚麽却氣急不見道人無逺慮
必有近憂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間中有一寳秘在形
山大衆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寳在甚麽處良久云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上堂古者道將此
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圓通則不然時挑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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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上堂江月照松風吹到這裏
還有漏網者麽良久曰皇天無親上堂入林不動草入
水不動波入鳥不亂行大衆這箇是把纜放船底手脚
且道衲僧家合作麽生以手拍禪牀曰掀翻海嶽求知
己撥亂乾坤見太平上堂忌口自然諸病減多情未免
有時勞貧居動便成違順落得
莫謂無心云是道無心猶隔一重闗示衆云泥佛不度
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爐真佛内裏坐大衆趙州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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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十二劑骨頭八萬四千毛孔一時抛向諸人懐裏了
也圓通今日路見不平為古人出氣以手拍禪床云須
知海嶽歸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示衆云佛身充滿於
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縁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
提座大衆作麽生説箇隨縁赴感底道理秪於一彈指
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嘗動著一毫
頭便且喚作隨縁赴感而常處此座秖如山僧此者受
法華請相次與大衆相别去宿松縣裏開堂了方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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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
作麽生見得箇不離底事莫是無邉刹境自他不隔於
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麽又莫是一切無心
一時自遍麽若恁麽正是掉棒打月到這裏直須悟始
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須
遇人若悟了遇人底當垂手方便之時著著自有出身
之路不瞎却學者眼若秪悟得乾蘿蔔頭底不唯瞎却
學者眼兼自己動便先自犯鋒傷手你看我楊岐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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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慈明師翁道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峯時如何答云
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進云官不容針更借一問師
翁便喝進云好喝師翁又喝先師亦喝師翁乃連喝兩
喝先師遂禮拜大衆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
人相逢却在千峰頂上
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嘗有頌云他人住處我不住他
人行處我不行不是為人難共聚大都緇素要分明山
僧此者臨行解開布袋頭一時撒在諸人面前了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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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莫錯恠好珎重開堂示衆云昔日靈山㑹上世尊拈
花迦葉微笑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
葉次第流傳無令斷絶至于今日大衆若是正法眼藏
釋迦老子自無分將箇甚麽分付將箇甚麽流傳何謂
如此况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每日起來是是
非非分南分北種種施為盡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
開時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秪在面前不見有
毫
之相此眼未開時盡在諸人眼睛裏今日已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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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此限有未開者山僧不惜手為諸人開此正法眼
藏看乃舉手竪兩指曰看看若見得去事同一家若也
未然山僧不免重説偈言諸人法眼藏千聖莫能當為
君通一線光輝滿大唐須彌走入海六月降嚴霜法華
雖恁道無句得商量大衆既滿口道了為甚麽却無句
得商量喝一喝曰分身兩處看上堂釋迦老子有四𢎞
誓願云衆生無邉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
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法華亦有四𢎞誓願饑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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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飯寒到即添衣困時伸脚睡熱處愛風吹上堂古人
留下一言半句未透時撞著鐵壁相似忽然一日覷得
透後方知自己便是鐵壁如今作麽生透復曰鐵壁鐵
壁上堂若端的
殿若未端的得一囘汗出縱有瓊樓玉殿却被一莖草
葢却作麽生得汗出去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曽容易舞
三臺上堂安居之首禁足為名禁足之意意在進道而
護生衲僧家更有何生而可䕶何道而可進唾一唾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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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釋迦老子面門踏一步踏斷釋迦老子背脊骨猶是
隨羣逐隊漢未是本分衲僧良久曰無限風流慵賣弄
免教人指好郎君上堂絲毫有趣皆能進畢竟無歸若
可當逐日退身行興盡忽然得見本爺孃作麽生是本
爺孃乃云萬福便下座示衆云如我按指海印發光拈
起拄杖云山河大地水鳥樹林情與無情今日盡向法
華拄杖頭上作大師子吼演説摩訶大般若且道天台
南嶽説箇甚麽法門南嶽説洞上五位修行君臣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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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得其宜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天台説
臨濟下三𤣥三要四料揀一喝分賔主照用一時行要
㑹箇中意日午打三更廬山出來道你兩箇正在葛藤
窠裏不見道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大衆
據此三箇漢見解若上衲僧秤子上稱一箇重八兩一
箇重半斤一箇不直半分錢且道那箇不直半分錢良
久云但願春風齊著力一時吹入我門來卓拄杖下座
熈寧五年遷化夀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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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保寧仁勇禪師四明竺氏子容止淵秀齠為大僧
通天台教更衣謁雪竇明覺禪師覺意其可任大
之曰央庠座主師憤悱下山望雪竇拜曰我此生行脚
參禪道不過雪竇誓不歸鄉即往泐潭踰紀疑情未泮
聞楊岐移雲葢能鈐鍵學者直造其室一語未及頓明
心印岐歿從同參白雲端禪師㳺研極𤣥奥後出世兩
住保寧而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近火先焦曰如何是
道師曰泥裏有刺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切忌踏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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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徳道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未審誰是故人師曰
楊岐和尚遷化久矣曰正當恁麽時更有甚麽人為知
音師曰無眼村翁暗㸃頭問如何是佛師曰自屎不覺
臭問如何是保寧境師曰主山頭倒卓曰如何是境中
人師曰鼻孔無半邉問如何是塵中自在底人師曰因
行不妨掉臂問如何是佛師曰鐵鎚無孔曰如何是佛
法大意師曰鑊湯無冷處問靈山指月曹溪話月未審
保寧門下如何師曰嗄曰有花當面貼師便喝問摘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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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枝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蚊子上鐵牛曰直
截根源人已曉中下之流如何指示師曰石人脊背汗
通流上堂山僧二十餘年挑囊負鉢向寰海之内參善
知識十數餘人自家並無箇見處有若頑石相似參底
尊宿亦無長處可相利益自此一生作箇百無所解底
人幸自可憐生忽然被業風吹到江寧府無端被人上
當推向十字路頭住箇破院作粥飯主人接待南北事
不獲已隨分有鹽有醋粥足飯足且恁過時若是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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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夢見上堂侍者燒香罷師指侍者曰
人説法了也上堂看看山僧入㧞舌地獄去也以手拽
舌云阿㖿阿㖿上堂相罵無好言相打無好拳大衆直
須恁麽始得一句句切害一拳拳著實忽然打著箇無
面目漢也不妨暢快殺人上堂滿口是舌都不能説碧
眼梵僧當門齒缺上堂秋風凉松韻長未歸客思故鄉
且道誰是未歸客何處是故鄉良久曰長連牀上有粥
有飯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打破太虚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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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不得垂下一足曰大衆向甚麽處去也上堂若説佛
法供養大衆未免眉鬚墮落若説世法供養大衆入地
獄如箭射去此二途且道保寧今日當説甚麽三寸舌
頭無用處一雙空手不成拳上堂古人底今人用今人
底古人為古今無背面今古幾人知㖿鳴咿一九與二
九相逢不出手上堂有手脚無背面眀眼人看不見天
左旋地右轉拍膝曰西風一陣來落葉兩三片上堂風
鳴條雨破塊曉來枕上鶯聲碎蝦蟆蚯蚓一時鳴妙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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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生都不㑹都不㑹三箇成羣四箇作隊窈窈窕窕飄
飄颻颻向東南西北折得梨花李花一佩兩佩上堂智
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大衆頭角生了也是
牛是馬上堂無漏真浄云何是中更容他物喝一喝曰
好人不肯做須要屎裏卧上堂夜静月明水清魚現金
鈎一擲何處尋蹤提起拄杖曰歴細歴細示衆云有箇
漢恠復醜眼直鼻藍鑱面南看北斗解使日午金烏啼
夜半鐵牛吼天地旋山河走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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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普賢出此沒彼七縱八横千生萬受驀然逢著箇
黄面瞿曇不惜眉毛再三與伊摩頂授記云善哉善哉
太作佛事希有希有於是乎自家懡懡㦬㦬慞慞惶惶
藏頭縮手召云大衆此話大行何必更待三十年後示
衆云大方無外大圓無内無内無外聖凡普㑹瓦礫生
光須彌粉碎無量法門百千三昧拈起柱杖云摠在這
裏㑹麽蘇嚕蘇嚕㗭哩㗭哩娑訶示衆云釋迦老子四
十九年説法不曾道著一字優波毱多丈室盈籌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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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得一人達磨不居少室六祖不住曹谿誰是後昆誰
為先覺既然如是彼自無瘡勿傷之也拍膝顧衆云且
喜得天下太平示衆云真相無形示形現相千恠萬狀
自此而彰喜則滿面光生怒則雙目陡竪非凡非聖或
是或非人不可量天莫能測直下搆得未稱丈夫喚不
囘頭且莫錯恠
潭州石霜守孫禪師僧問生也不道死也不道為甚麽
不道師曰一言已出曰從東過西又作麽生師曰駟馬
[019-17a]
難追曰學人總不與麽師曰易開終始口難保嵗寒心
比部孫居士因楊岐㑹禪師來謁直視斷次公曰某為
王事所牽何由免離岐指曰委悉得麽公曰望師㸃破
岐曰此是比部𢎞願深廣利濟羣生公曰未審如何岐
示以偈曰應現宰官身廣𢎞悲願深為人重指處棒下
血淋淋公於此有省
南嶽下十三世
白雲端禪師法嗣
[019-17b]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綿州鄧氏子三十五始棄家祝髪
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
理冥境與神㑹不分能證所證西天外道嘗難比丘曰
既不分能證所證却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外道貶之令
不鳴鐘皷反披袈裟三藏奘法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
飲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暖則可知矣作麽生
是自知底事遂質本講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講莫疏
其問但誘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師即
[019-18a]
負笈出闗所見尊宿無不以此咨决所疑終不破洎謁
圓照本禪師古今因縁㑹盡唯不㑹僧問興化四方八
面來時如何化云打中間底僧作禮化云我昨日赴箇
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却向古廟裏避得過請益
本本云此是臨濟下因縁須是問他家兒孫始得師遂
謁浮山逺禪師請益前話逺云我有箇譬喻説似你你
一似箇三家村裏賣柴漢子把箇匾擔向十字街頭立
地人問中書堂今日商量甚麽事師黙計云若如此大
[019-18b]
故未在逺一日語師曰吾老矣恐虚度子光陰可往依
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其頌臨濟三頓棒話
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師潸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
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
前一片閒田地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
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幾雲至語師曰
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説亦説得有來
由舉因縁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秪是未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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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説亦説得明亦明得如何
却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寳惜一時放下走
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師後曰吾因兹
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截清風雲一日示衆曰古人道
如鏡鑄像像成後鏡在甚麽處衆下語不契舉以問師
師近前問訊曰也不較多雲笑曰須是道者始得乃命
分座開示方來初住四面遷白雲晚居東山僧問携笻
領衆祖令當行坐斷要津師意如何師曰秋風吹渭水
[019-19b]
落葉滿長安曰四面無門山嶽秀今朝且得主人歸師
曰你道路頭在甚麽處曰為甚麽對面不相識師曰且
喜到來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師曰人貧智短馬痩毛
長問如何是白雲為人親切處師曰捩轉鼻孔曰便恁
麽去時如何師曰不知痛痒漢問達磨面壁意㫖如何
師曰計較未成曰二祖立雪時如何師曰將錯就錯曰
秪如斷臂安心又作麽生師曰煬帝開汴河問百尺竿
頭如何進步師曰快走始得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曰
[019-20a]
五逆聞雷曰如何是雲門下事師曰紅旗閃爍曰如何
是曹洞下事師曰馳書不到家曰如何是溈仰下事師
曰斷碑横古路僧禮拜師曰何不問法眼下事曰留與
和尚師曰巡人犯夜問如何是白雲一滴水
打磨曰飲者如何師曰教你無著面處問天下人舌頭
盡被白雲坐斷白雲舌頭甚麽人坐斷師曰東村王大
翁師乃曰適來思量得一則因縁而今早忘了也却是
拄杖子記得乃拈拄杖曰拄杖子也忘了遂卓一下曰
[019-20b]
同坑無異土咄上堂幸然無一事行脚要參禪却
禪
相惱不透祖師闗如何是祖師闗把火入牛欄上堂恁
麽恁麽鰕跳不出斗不恁麽不恁麽弄巧成拙軟如鐵
硬如泥金剛眼睛十二兩衲僧手裏秤頭低有價數没
商量無鼻孔底將甚麽聞香上堂難難幾何般易易没
巴鼻好好催人老黙黙從此得過這四重闗了泗州人
見大聖參上堂若要七縱八横見老和尚打皷陞堂七
十三八十四將拄杖驀口便築然雖如是拈却門前下
[019-21a]
馬臺剪却五色索方始得安樂僧問承師有言山前一
片閑田地秪如威音王已前未審甚麽人為主師曰問
取冩契書人曰和尚為甚倩人來荅師曰秪為你教别
人問曰與和尚平出去也師曰大逺在問如何是佛師
曰口是禍門又曰肥從口入問一代時教是箇切脚未
審切那箇字師曰鉢囉娘曰學人祗問一字為甚麽却
荅許多師曰七字八字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鐵旗
鐵皷曰秪有這箇為復别有師曰採石渡頭看曰忽遇
[019-21b]
客來將何秪待師曰龍肝鳳髓且待别時曰客是主人
相師師曰謝供養問如何是先照後用師曰王言如絲
曰如何是先用後照師曰其出如綸
時師曰舉起軒轅鑑
尤頓失威曰如何是照用不同
時師曰金將火試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大憨不如
小憨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小憨不如大憨問牛頭未見
四祖時如何師曰頭上戴纍垂曰見後如何師曰青布
遮前曰未見時為甚麽百鳥銜華獻師曰富與貴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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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欲曰見後為甚麽不銜花獻師曰貧與賤是人之
所惡問如何是佛師曰露胷跣足曰如何是法師曰大
赦不放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問四面無
門山嶽秀箇中時節若為分曰東君知子細徧地發萌
芽曰春去秋來事宛然也師曰纔方搓彈子便要揑金
剛上堂古人道我若向你道即秃却我舌若不向你道
即瘂却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你
吞却秪被當門齒礙擬為你吐却又為咽喉小且道還
[019-22b]
有為人處也無乃曰四面自來栁下惠上堂結夏無可
供養作一家燕管顧諸人遂擡手曰囉邏招囉邏揺囉
邏送莫怪空踈伏惟珍重上堂白雲不㑹説禪三門開
向兩邉有人動著闗捩兩片東扇西扇上堂一向恁麽
去路絶人稀一向恁麽來孤負先聖去此二途祖佛不
能近設使與白雲同生同死亦未稱平生何也鳯凰不
是凡間物不得梧桐誓不棲上堂千峯列翠岸栁垂金
樵父謳歌漁人皷舞笙簧聒地鳥語呢喃紅粉佳人風
[019-23a]
流公子一一為汝諸人發上上機開正法眼若向這裏
薦得金色頭陀無容身處若
穿八穴上堂此箇物上拄天下拄地皖口作眼皖山作
鼻太平退身三步放你諸人出氣上堂狗子還有佛性
也無也勝猫兒十萬倍上堂太平淈
漢事事盡經徧
如是三十年也有人讃歎箇道讃歎且甚麽好箇淈
漢上堂汝等諸人見老和尚鼓動脣吻竪起拂子便作
勝解及乎山禽聚集牛動尾巴却將作等閒殊不知簷
[019-23b]
聲不斷前旬兩電影還連後夜雷謝監收上堂人之性
命事第一須是○欲得成此○先須防於○若是真○
人○○上堂有佛處不得住換却你心肝五臓無佛處
急走過鴈過留聲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出門便錯
恁麽則不去也種粟却生豆摘楊華摘楊華不覺日又
夜争教人少年上堂悟了同未悟歸家尋舊路一字是
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脱空兩歲學移步湛水生蓮
花一年生一度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秋風吹
[019-24a]
渭水落葉滿長安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路上逢
人半是僧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髙空有人干門
照大道無人獨自行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少婦
棹孤舟歌聲逐水流小參舉徳山云今夜不荅話問話
者三十棒衆中舉者甚多㑹者不少且道向甚處見徳
山有不顧性命者試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為大衆與徳
山老人相見去也待徳山道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
棒但向伊道某甲話也不問棒也不喫你道還契他徳
[019-24b]
山老人麽到這裏須
上參尋見數人尊宿自為了當及到浮山㑹裏直是開
口不得後到白雲門下齩破一箇鐵酸豏直得百味具
足且道豏子一句作麽生道乃曰花發雞冠媚早秋誰
人能染紫絲頭有時風動頻相倚似向堦前鬬不休上
堂山僧昨日入城見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見端嚴
竒特或見醜陋不堪動轉行坐赤黄赤白一一見了子
細看時元來青布幔裏有人山僧忍俊不禁乃問長史
[019-25a]
髙姓他道老和尚看便了問甚麽姓大衆山僧被他一
問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還有人為山僧道得麽昨
日那裏落節今日這裏拔本上堂説佛説法拈槌竪拂
白雲萬里徳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白雲萬里然
後恁麽也不得不恁麽也不得恁麽不恁麽摠不得也
則白雲萬里忽有箇漢出來道長老你恁麽道也則白
雲萬里這箇説話喚作矮子看戲隨人上下三十年後
一場好笑且道笑箇甚麽笑白雲萬里示衆云祖師道
[019-25b]
吾本來兹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達
磨大師信脚來信口道後代兒孫多成計較更㑹開花
結果處麽鄭州梨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示衆云真
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衆生並為増語或有人出來道
盤山老聻但向伊道不因紫陌花開早争得黄鸎下栁
條若更問道五祖老聻自云諾惺惺著示衆云十方諸
佛六代祖師天下善知識皆同這箇舌頭若識得這箇
舌頭始解大
[019-26a]
若也未識得這箇舌頭秪成小脱空自謾去明朝後日
大有事在五祖恁麽説話還有實頭處也無自云有如
何是實頭處歸堂喫茶去示衆云每日起來拄却臨濟
棒吹雲門曲應趙州拍擔仰山鍬驅溈山牛耕白雲田
七八年來漸成家活更告諸公每人出一隻手相共扶
助唱村田樂麄羮淡飯且恁麽過何也但願今年蠶麥
熟羅㬋羅兒與一文示衆舉徳山和尚因僧問從上諸
聖以何法示人山云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雪峯
[019-26b]
從此有省後有僧問雪峯云和尚見徳山得箇恁麽便
休去峯云我當時空手去空手歸白雲今日説向透未
過者有箇人從東京來問伊甚處來他却道蘇州來問
伊蘇州事如何伊道一切尋常雖然如是謾白雲不過
何故秪為語音各别畢竟如何蘇州菱邵伯藕示衆佛
祖生寃家悟道染泥土無為無事人聲色如聾瞽且道
如何即是恁麽也不得不恁麽也不得恁麽不恁麽總
不得忽有箇出來道恁麽也得不恁麽也得恁麽不恁
[019-27a]
麽總得秪向伊道我也知你向鬼窟裏作活計小㕘舉
陸亘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卧
擬
作佛得麽云得陸曰莫不得麽云不得大衆夫為
善知識須明決擇為甚麽他人道得也道得他人道不
得也道不得還知南泉落處麽白雲不惜眉毛與汝注
破得又是誰道來不得又是誰道來汝若更不㑹老僧
今夜
佛頭金輪水際作箇佛脚四大洲作箇佛身雖然作此
[019-27b]
佛兒子了汝諸人又却在那裏安身立命大衆還㑹也
未老僧作第二箇様子去也將東弗于逮作一箇佛南
贍部洲作一箇佛西瞿
尼作一箇佛北鬰單越作一
箇佛草木叢林是佛蠢動含靈是佛既恁麽又喚甚麽
作衆生還㑹也未不如東弗于逮還他東弗于逮南贍
部洲還他南贍部洲西瞿尼還他西瞿尼北鬱單
越還他北鬱單越草木叢林還他草木叢林蠢動含靈
還他蠢動含靈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既恁
[019-28a]
麽汝又喚甚麽作佛還㑹麽忽有箇漢出來道白雲休
寤語大衆記取這一轉三佛侍師於一亭上夜話及歸
燈已滅師於暗中曰各人下一轉語佛鑑曰彩鳯舞丹
霄佛眼曰鐵虵横古路佛果曰看脚下師曰滅吾宗者
乃克勤爾崇寧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上堂辭衆曰趙州
和尚有末後句你作麽生㑹試出來道看若㑹得去不
妨自在快活如或未然這好事作麽説良久曰説即説
了也秪是諸人不知要㑹麽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019-28b]
珍重時山門有土木之役躬往督之且曰汝等勉力吾
不復來矣歸大室浄髪澡身迄且吉祥而化是夕山摧
石隕四十里内巖谷震吼闍維舍利如雨塔于東山之南
潭州雲葢山智本禪師瑞州郭氏子也開堂日僧問諸
佛出世天雨四花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千聞不
一見曰見後如何師曰瞎問如何是清浄法身師曰家
無小使不成君子問將心覓心如何覓得師曰波斯學
漢語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雪峯元是嶺南人問
[019-29a]
素面相呈時如何師曰一場醜拙問人人盡有一面古
鏡如何是學人古鏡師曰打破來向你道曰打破了也
師曰北地冬抽笋問古人道説取行不得底行取説不
得底未審行不得底作麽生説師曰口在脚下曰説不
得底作麽生行師曰踏著舌頭問知師久藴囊中寳今
日當場略借看師曰適來却被人借去上堂去者鼻孔
遼天來者脚踏實地且道祖師意向甚麽處着良久曰
長恨春歸無覔處不知流入此中來上堂髙臺巴鼻開
[019-29b]
口便是若也便是有甚巴鼻月冷風髙水清山翠上堂
以楔出楔有甚休歇欲得休歇以楔出楔喝一喝上堂
髙聲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大衆集也未侍者曰大衆
已集師曰那一箇為甚麽不來赴參侍者無語師曰到
即不㸃上堂滿口道不出句句甚分明滿目覻不見山
山疉亂青皷聲猶不㑹何况是鐘鳴喝一喝上堂祖翁
卓卓犖犖兒孫齷齷齪齪有處藏頭沒處露角借問衲
僧如何模索上堂横按拄杖曰牙如刀劒面如鐵眼放
[019-30a]
電光光不歇手把蒺梨一萬斤等閒敲落天邉月卓一
下僧問如何是齩人師子師曰五老峯前曰這箇豈㑹
齩人師曰今日拾得性命上堂頭戴須彌山脚踏四大
海呼吸起風雷動用生五彩若能識得渠一
且道誰人識得渠喝一喝云田庫奴
滁州琅邪永起禪師襄陽人也僧問庵内人為甚麽不
見庵外事師曰東家㸃燈西家暗坐曰如何是庵内事
師曰眼在甚麽處曰三門頭合掌師曰有甚交涉乃曰
[019-30b]
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
是目前事為甚麽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此去西天路迢
迢十萬餘上堂良久拊掌一下曰阿呵呵阿阿呵還㑹
麽法法本來法遂拈拄杖曰這箇是山僧拄杖那箇是
本來法還定當得麽卓一下
英州保福殊禪師僧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山河
大地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大地山河曰恁麽則一般也
師曰敲甎打瓦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椀大椀小曰
[019-31a]
客來將何秪待師曰一杓兩杓曰未飽者作麽生師曰
少喫少喫問如何是大道師曰閙市裏曰如何是道中
人師曰一任人看問如何是禪師曰秋風臨古渡落日
不堪聞曰不問這箇禪師曰你問那箇禪曰祖師禪師
曰南華塔外松陰裏飲露吟風又更多問如何是真正
路師曰出門看堠子乃曰釋迦何處滅俱尸彌勒幾曾
在兠率西覔普賢好慚愧北討文殊生受屈坐壓毗盧
額汗流行築觀音鼻血出囘頭摸著箇匾擔却道好箇
[019-31b]
木牙笏喝一喝下坐
𡊮州崇勝院珙禪師上堂舉石鞏張弓架箭接機公案
頌曰三十年來握箭弓三平纔到擘開胷半箇聖人終
不得大顛弦外幾時逢
提刑郭祥正字功甫號浄空居士志樂泉石不羡紛華
因謁白雲雲上堂曰夜來枕上作得箇山頌謝功甫大
儒廬山二十年之舊今日逺訪白雲之勤當須舉與大
衆請已後分明舉似諸方此頌豈唯謝功甫大儒直要
[019-32a]
與天下有鼻孔衲僧脱却著
汗衫莫言不道乃曰上
大人孔乙巳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
知禮也公切疑後聞小兒誦之忽有省以書報雲雲以
偈荅曰藏身不用縮頭斂跡何須收脚金烏半夜遼天
玉兎趕他不著元祐中往衢之南禪謁泉萬卷請陞座
公趨前拈香曰海邉枯木入手成香爇向爐中横穿香
積如來鼻孔作此大事須是對衆白過始得雲居老人
有箇無縫布衫分付南禪禪師著得不長不短進前則
[019-32b]
諸佛讓位退步則海水澄波今日嚬呻六種震動遂召
曰大衆還委悉麽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
泉曰逓相鈍置公曰因誰致得崇寧初到五祖命祖陞
座公趨前拈香曰此一瓣香向爐中供養我堂頭法
兄禪師伏願於方廣座上擘開面門放出先師形相與
他諸人描邈何以如此白雲巖畔舊相逢往日今朝事
不同夜静水寒魚不食一爐香散白蓮峯祖遂云曩謨
薩怛哆鉢囉野恁麽恁麽幾度白雲谿上望黄梅花向
[019-33a]
雪中開不恁麽不恁麽嫩栁垂金線且要應時來不見
龎居士問馬大師云不與萬法為侣者是甚麽人大師
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大衆一口
江水萬丈深潭窮到底掠彴不是趙州橋明月清風安
可比後又到保寧亦請陞座公拈香曰法皷既鳴寳香
初楊岐頂
門請師重著楔保寜卓拄杖一下曰著
楔已竟大衆證明又卓一下便下座又到雲居請佛印
陞座公拈香曰覺地相逢一何早鶻臭布衫今脱了要
[019-33b]
識雲居一句𤣥珍重後園驢喫草召大衆曰此一瓣香
熏天炙地去也印曰今日不著便被這漢當面塗糊便
打乃曰謝公千里來相訪共話東山竹徑深借與一龍
騎出洞若逢天旱便為霖擲拄杖下座公拜起印曰收
得龍麽公曰已在這裏印曰作麽生騎公擺手作舞便
行印拊掌曰秪有這漢猶較些子
保寧勇禪師法嗣
郢州月掌山夀聖智淵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如
[019-34a]
何是一色師曰目前無闍
此間無老僧曰既不如是
如何曉㑹師曰領取鈎頭意莫認定盤星乃曰凡有問
荅一似擊石逬火流出無盡法財三草二木普霑其潤
放行也雲生谷口霧罩長空把定也碧眼梵僧亦須罔
措夀聖如斯舉唱猶是化門要且未有衲僧巴鼻敢問
諸人作麽生是衲僧巴鼻良久曰布針開兩眼君向那
頭看
安吉州烏鎮夀聖院楚文禪師上堂拈拄杖曰華藏木
[019-34b]
楖栗等閒亂拈出不是不惜手山家無固必㸃山山動
揺攪水水波溢忽然把定時事事執法律要横
要屈不得屈驀召大衆曰莫謂棒頭有眼明如日上面
光生盡是漆随聲敲一下上堂一义一劄著骨連皮一
搦一擡粘手綴脚電光石火頭垂尾垂劈箭追風半生
半死撞著磕著討甚眉毛明頭暗頭是何眼目摠不恁
麽正在半途設使全機未至涯岸直饒浄躶躶赤灑灑
沒可把尚有㢘纎山僧恁麽道且道口好作甚麽良久
[019-35a]
曰喜留取喫飯
信州靈鷲山寳積宗映禪師開堂日乃横按拄杖曰大
衆到這裏無親無疎自然不孤無内無外縱横自在自
在不孤清浄毗盧釋迦舉令彌勒分疎觀根逗教更相
囘互看取寳積拄杖子黒漆光生兩頭相副阿呵呵是
何言歟良久曰世事但將公道斷人心難與月輪齊卓
一下下座
隆興府景福日餘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天共白雲
[019-35b]
曉水和明月流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先行不到末後
太過又僧出衆畫一圓相師以手畫一畫僧作舞歸衆
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恠乃拈拄杖曰無量
諸佛向此轉大法輪今古祖師向此演大法義若信得
及法法本自圓成念念悉皆具足若信不及山僧今日
因行不妨掉臂更為重説偈言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上方日益禪師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曰白槌
前觀一又不成白槌後觀二又不是到這裏任是鐵眼
[019-36a]
銅睛也須百雜碎莫有不避危亡底衲僧試出
有兩僧齊出師曰一箭落雙鵰僧曰某甲話猶未問何
得著忙師曰莫是新羅僧麽僧擬議師曰撞露拄漢便
打問如何是未出世邉事師曰井底蝦蟆吞却月曰如
何是出世邉事師曰鷺鷥踏折枯蘆枝曰去此二途如
何是和尚為人處師曰十成好箇金剛鑽攤向街頭賣
與誰問如何是多年水牯牛師曰齒踈眼暗問閙市相
逢事若何師曰東行買賤西行賣貴曰忽若不作貴不
[019-36b]
作賤又作麽生師曰鎮州蘿蔔問一切含靈具有佛性
既有佛性為甚麽却撞入驢胎馬腹師曰知而故犯曰
未審向甚麽處懴悔師打曰且作死馬醫問覿面相呈
時如何師曰左眼半斤右眼八兩僧提起坐具曰這箇
聻師曰不勞拈出乃左右顧視曰黄面老周行七步脚
根下正好一錐碧眼僧兀坐九年頂門上可惜一劄當
時若有箇為衆竭力底衲僧不得這毒手也免得拈花
微笑空破面顔立雪齊腰翻成轍迹自此將錯就錯相
[019-37a]
簍打簍遂有五葉芬芳千燈續燄向曲录木上唱二作
三於楖栗杖頭指南為北直得進前退後有問法問心
之徒倚門傍墻有覔佛覔祖底漢庭前指栢便喚作祖
意西來日裏看山更錯認學人自巳殊不知此一大事
本自靈明盡未來際未嘗間斷不假修證豈在思惟雖
鶖子有所不知非滿慈之所能辯不見馬祖一喝百丈
三日耳聾寳夀令行鎮州一城眼瞎大機大用如
雷
不可停一唱一提似斷崖不可履正當
[019-37b]
佛秪可傍觀六代祖師證明有分大衆且道今日還有
證明底麽良久曰劄上堂拾得般柴寒山燒火唯有豐
干巖中冷坐且道豐干有甚麽長處良久曰家無小使
不成君子
南嶽下十四世
五祖演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
兒時日記千言偶㳺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
[019-38a]
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髪從文照通
講説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嘆曰諸佛湼槃正
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
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
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
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黄龍心東林度僉指為
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𣲖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
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强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
[019-38b]
去祖曰待你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
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
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
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㑹部使者解印還蜀
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曽讀小艶詩否有兩句頗相
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秪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
曰且子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艶詩提刑
㑹否祖
[019-39a]
得聲為甚麽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
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雞飛上欄干皷翅而鳴復自
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
銷錦繡幃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叚風流事秪許佳
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
汝喜祖徧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由此所至
推為上首崇寧中還里省親四衆迓拜成都帥翰林郭
公知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政和間謝事復出峽南逰
[019-39b]
時張無盡寓荆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艤舟謁之
劇談華嚴㫖要曰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
所以即一而萬了萬為一一復一萬復萬浩然莫窮心
佛衆生三無差别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
無風帀帀之波公於是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
師西來意為同為别公曰同矣師曰且得没交涉公色
為之愠師曰不見雲門道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
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上全提時
[019-40a]
節彼徳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復舉事法
界理法界至理事無礙法界師又問此可説禪乎公曰
正好説禪也師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裏在葢法界量
未滅若到事事無礙法界法界量滅始好説禪如何是
佛乾屎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浄偈曰事事無礙
如意自在手把豬頭口誦浄戒趂出媱妨未還酒債十
字街頭解開布袋公曰美哉之論豈易得聞乎於是以
師禮留居碧岩復徙道林樞宻鄧公子常奏賜紫服
[019-40b]
師號且詔住于金陵蔣山之學者無地以相容乃勅𥙷
天寜萬壽上復召見褒寵甚渥至建炎初又
居金山
適駕幸維揚入對又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乆之遂復領
昭覺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㫖如何師曰推不向前約
不退後曰未審還有過也無師曰坐却舌頭問法不孤
起仗境方生提坐具曰這箇是境那箇是法師曰却被
闍奪却鎗問古人道楖栗横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
峯去未審那裏是佗住處師曰騰虵纒足路布遶身曰
[019-41a]
朝看雲片片暮聴水潺潺師曰却須截斷始得曰此囘
不是夢真箇到廬山師曰髙著眼問猿抱子歸青嶂後
鳥銜華落碧巖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
道林境師曰寺門髙開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曰如
何是境中人師曰僧寳人人滄海珠曰此是杜工部底
作麽生是和尚底師曰且莫亂道曰如何是奪人不奪
境師曰山僧有眼不曽見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
闍問得自然親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收曰如何
[019-41b]
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放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
透脱師曰倚天長劒逼人寒曰秪如樹倒藤枯溈山為
甚麽呵呵大笑師曰愛他底著他底曰忽被學人掀倒
禪牀拗折拄杖又作箇甚麽伎倆師曰也是賊過後張
弓問明厯厯露堂堂因甚麽乾坤收不得師曰金剛手
裏八稜棒曰忽然一
目連無奈何曰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師曰放下雲
頭曰忽遇其中人時如何師曰騎佛殿出山門曰萬象
[019-42a]
不來渠獨語教誰招手上髙峯師曰錯下名言上堂通
身是眼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説不著通
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
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展演域中日月縱横挂一亘晴
空萬古春上堂山頭鼓浪井底揚塵眼聴似震雷霆耳
觀如張錦繡三百六十骨節一一現無邉妙身八萬四
千毛端頭頭彰寳王刹海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
然茍能千眼頓開直是十方坐斷且超然獨脱一句作
[019-42b]
麽生道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
上堂本來無形叚那
復有脣觜特地廣稱揚替他説道理且道他是阿誰上
堂十五日已前千牛拽不囘十五日已後俊鶻趂不及
正當十五日天平地平同明同暗大千沙界不出當處
可以含吐十虚進一步超越不可説香水海退一步坐
斷千里萬里白雲不進不退莫道闍老僧也無開口
處舉拂子曰正當恁麽時如何有時拈在千峯上劃斷
秋雲不放髙上堂十方同聚㑹本來身不昧箇箇學無
[019-43a]
為頂上用鉗鎚此是選佛塲深廣莫能量心空及第歸
利劍不如錐龎居士舌拄梵天口包四海有時將一莖
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甚是竒特
雖然如此要且不曾動著向上闗且如何是向上闗鑄
印築髙壇上
壁及至樹倒藤枯多少人失却鼻孔直饒收拾得來已
是千里萬里秪如未有恁麽消息時如何還透得麽風
煖鳥聲碎日髙華影重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
[019-43b]
二句薦得人天膽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横身不是循途
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亦人間天
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麽生道生涯秪在絲綸上明月扁
舟泛五湖示衆云一言截斷千聖消聲一劍當頭横屍
萬里所以道有時句到意不到有時意到句不到句能
剗意意能剗句意句交馳衲僧巴鼻若能恁麽轉去青
天也須喫棒且道慿箇甚麽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
落潮中死示衆云萬仭崖頭撒手要須其人千鈞之弩
[019-44a]
發機豈為鼷鼠雲門睦州當面蹉過徳山臨濟誑謼閭
閻自餘立境立機作窠作窟故是滅其種族且獨脱一
句作麽生道萬縁遷變渾閒事五月山房冷似氷紹興
五年八月己酉示微恙趺坐書偈遺衆投筆而逝茶毗
舌齒不壊設利五色無數塔于昭覺寺之側諡真覺禪
師
舒州太平慧懃佛鑑禪師本郡汪氏子丱嵗師廣教圓
深試所習得度每以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味之有
[019-44b]
省乃徧參名宿往來五祖之門有年恚祖不為印據與
圓悟相繼而去及悟歸五祖方丈徹證而師忽至意欲
他邁悟勉令挂搭且曰某與兄相别始月餘比舊相見
時如何師曰我所疑者此也遂參堂一
趙州如何是和尚家風州曰老僧耳聾髙聲問□來僧
再問州曰你問我家風我却識你家風了也師即大豁
所疑曰乞和尚指示極則祖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
印師展拜祖令主翰墨後同圓悟語話次舉東寺問仰
[019-45a]
山鎮海明珠因縁至無理可伸處圓悟徵曰既云收得
逮索此珠又道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不能加荅明日
謂悟曰東寺秪索一顆珠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悟深
肯之乃告之曰老兄更宜親近老和尚去師一日造方
丈未及語被祖詬罵懡㦬而退歸寮閉門打睡恨祖不
已悟已宻知即往扣門師曰誰悟曰我師即開門悟問
你見老和尚如何師曰我本不去被你賺累我遭這老
漢詬罵悟呵呵大笑曰你記得前日下底語麽師曰是
[019-45b]
甚麽語悟曰你又道東寺秪索一顆仰山傾出一栲栳
師當下釋然悟遂領師同上方丈祖纔見遽曰懃兄且
喜大事了畢明年命師為第一座㑹太平靈源赴黄龍
其席既虚源薦師於舒守孫鼎臣遂命補處五祖付法
衣師受而捧以示衆曰昔釋迦文佛以丈六金襕袈裟
披千尺彌勒佛身佛身不長袈裟不短㑹麽即此様無
他様自是法道大播政和初詔住東都智海五
年乞歸得㫖居蔣山樞密鄧公子常奏賜徽號
[019-46a]
椹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喫醋知酸
喫鹽知鹹曰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一場懡㦬問不與
萬法為佀者是甚麽人師曰拶破露柱曰歸鄉無路時
如何師曰王程有限曰前三三後三三又作麽生師曰
六六三十六問承聞和尚親見五祖是否師曰鐵牛齧
碎黄金草曰恁麽則親見五祖也師曰我與你有甚寃
讎曰秪如達磨見武帝意㫖如何師曰番言易辨漢語
難明曰為甚棲棲暗渡江師曰因風借便問如何是主
[019-46b]
中賔師曰進前退後愁殺人曰如何是賔中主師曰真
實之言成妄語如何是賔中賔師曰夫子逰行厄在陳
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終日同行非伴侣曰賔主已蒙
師指示向上宗乗事若何師曰大斧斫了手摩挲問即
心即佛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師曰昨日有僧問老
僧不對曰未審與即心即佛相去多少師曰近則千里
萬里逺則不隔絲毫曰忽被學人截斷兩頭歸家穏坐
又作麽生師曰你家在甚麽處曰大千沙界内一箇自
[019-47a]
由身師曰未到家在更道曰學人到這裏直得東西不
辨南北不分去也師曰未為分外上堂至道無難唯嫌
揀擇桃花紅李花白誰道融融只一色燕子語黄鶯鳴
誰道闗闗秪一聲不透祖師闗捩子空認山河作眼睛
上堂日日日西沉日日日東上若欲學菩提擲下拄杖
曰但看此模様五祖周祥上堂去年今日時紅爐片雪
飛今日去年時曹娥讀夜碑末後一句子佛眼莫能窺
白蓮峯頂上紅日遶須彌鳥啄珊瑚樹鯨吞離水犀太
[019-47b]
平家業在千古襲楊岐上堂横拄杖曰先照後用竪起
曰先用後照倒轉曰照用同時卓一下曰照用
汝等諸人被拄杖一口吞盡了也自是你不覺若向這
裏道得轉身句免見一場氣悶其或未然老僧今日失
利上堂金烏急玉兎速急急流光七月十無窮逰子不
歸家縦歸秪在門前立門前立把手牽伊不肯入萬里
看看寸草無殘花落地無人拾無人拾一囘雨過一囘
濕上堂世尊有宻語迦葉不覆藏乃曰你尋常説黄道
[019-48a]
黒評品古今豈不是宻語你尋常折旋俯仰拈匙把筯
秪揖萬福是覆藏不覆藏忽然瞥地去也不可知要㑹
麽世尊有宻語冬到寒食一百五迦葉不覆藏水泄不
通已露
靈利衲僧如㑹得一重雪上一重霜上堂十
五日已前事錦上鋪花十五日已後事如海一漚發正
當十五日大似一尺鏡照千里之像雖則真空絶跡其
柰海印發光任他露拄開花説甚佛面百醜何故到頭
霜夜月任運落前溪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不遷義
[019-48b]
州以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僧問法眼不取於相如
如不動如何是不取於相見於如如不動眼曰日出東
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
嶽本來常静江河兢注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為
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徧金烏飛玉兎走
纔方出海門又落青山後江河波𣺌𣺌淮濟浪悠悠直
入滄溟晝夜流遂髙聲曰諸禪徳還見如如不動麽師
室中以木骰子六隻面面皆書么字僧纔入師擲曰㑹
[019-49a]
麽僧擬不擬師即打出七年九月八日
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
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麽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
後為諸人注破至後月八日沐浴更衣端坐手冩數書
别故舊停筆而化闍維收靈骨設利塔於本山
舒州龍門清逺佛眼禪師臨卭李氏子嚴正寡言十四
圓具依毗尼究其説因讀法華經至是法非思量分别
之所能解持以問講師講師莫能荅師嘆曰義學名相
[019-49b]
非所以了生死大事遂卷衣南逰造舒州太平演禪師
法席因丐於廬州偶雨足跌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
惡罵諫者曰你猶自煩惱在師於言下有省及歸凡有
所問演即曰我不如你你自㑹得好或曰我不㑹我不
如你師愈疑遂咨決於元禮首座禮乃以手引師之耳
繞圍爐數匝且行且語曰你自㑹得好師曰有兾開發
乃爾相戲耶禮曰你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太平
將遷海㑹師慨然曰吾持鉢方歸復叅隨往一
院安
[019-50a]
能究决已事耶遂作偈告辭之蔣山坐夏邂逅靈源禪
師日益厚善從容言話間師曰比見都下一尊宿語句
似有縁靈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師何故捨而事逺
逰所謂有縁者葢知解之師與公初心相應耳師從所
勉徑趨海㑹後命典謁適寒夜孤坐撥爐見火一豆許
恍然自喜曰深深撥有些子平生事只如此遽起閲几
上傳燈録至破竈墮因縁忽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
披衣
[019-50b]
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因詣其寮舉
青林般土話驗之且謂古今無人出得你如何㑹師曰
也有甚難悟曰秪如他道鐵輪天子寰中㫖意作麽生
師曰我道帝釋宫中放赦書悟退語人曰且喜逺兄便
有活人句也自是𨼆居四面大中庵屬天下一新崇寧
萬夀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
後遷和之褒禪樞宻鄧公洵武奏師有髙行上特寵異
賜師號紫衣上堂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竈堂前感恩
[019-51a]
無地雪埋庭栢氷鎖偃谿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家
韲甕裏看看臘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你等諸人各
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上堂卓拄杖曰圓明了知
不由心念抵死要道墮坑落壍畢竟如何乃倚拄杖下
座上堂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眼裏瞳人吹呌子達
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六隻骰子滿盆紅大衆時人為
甚麽坐地看揚州鉢盂著柄新飜様牛上騎牛笑殺人
上堂趙州不見南泉山僧不識五祖甜瓜徹蔕甜苦瓠
[019-51b]
連根苦上堂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下是天
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
悲虵頭蝎尾一試之猛虎口裏活雀兒是何言歸堂去
上堂千説萬説不如親面一見縱不説亦自分明王子
寳刀喻衆盲摸象喻禪學中隔江招手事望州亭相見
事迥絶無人處事深山巖崖處事此皆親面而見之不
在説也上堂蘇武
是在外國在本國佛諸弟子中有者雙足越坑有者聆
[019-52a]
筝起舞有者身埋糞壤有者呵罵河神是習氣是妙用
至於擎义打地竪拂敲牀睦州一向閉門魯祖終年面
壁是為人是不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沒寳藏殊不丈
夫諸人何不擺柂張帆抛江過岸休更釘樁揺艣何日
到家既作曹溪人又是家裏漢還見家裏事麽僧問劫
火洞然大千俱壊未審這箇壊不壊師曰黑漆桶裏黄
金色問道逺乎哉觸事而真如何是道師曰頂上八尺
五曰此理如何師曰方圓七八寸問劫火威音前别是
[019-52b]
一壺天御樓前射獵不是刈茅田提起坐具曰這箇喚
作甚麽師曰正是刈茅田僧便喝師曰猶作主在問僧
孤燈獨照時如何僧無對師代曰露柱證明師聞開静
板聲乃曰據款結案師嘗題語于龍門延夀壁間日佛
許有病者當療治容有將息所也禪林凡有數名或曰
湼槃見法身常住了法不坐也或曰省行知此違縁皆
從行苦也或曰延夀欲得慧命扶持色身也其實使人
了生死處也多見少覺微恙便入此堂不强支吾便有
[019-53a]
補益及乎久病思念鄉閭不善退思滅除苦本先聖云
病者衆生之良藥若善服食無不瘥者也宣和初以病
辭歸蔣山之東堂二年書雲前一日飯食訖趺坐謂其
徒曰諸方老宿臨終必留偈辭世世可辭邪且將安往
乃合掌怡然趨寂門人函骨歸龍門塔于靈光臺側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歙溪汪氏子壯為道人於崇果寺
執浴一日將濯足偶誦金剛經至於此章句能生信心
以此為實遂忘所知忽垂足沸湯中發明已見後祝髪
[019-53b]
蔣山依雪竇老良禪師踰一年徧厯叢林參諸名宿晚
至白蓮聞五祖小參舉忠國師古佛浄瓶趙州狗子無
佛性話頓徹法源大觀中潭帥席公震請住開福衲子
景從浴佛上堂未離兠率已降王宫未出母胎度人已
畢諸禪徳日日日從東畔出朝朝雞向五更啼雖然不
是桃華洞春至桃華亦滿溪又道毗藍園内右脇降生
七步周行四方目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大似貪觀天
上月失却手中珠還知落處麽若如落處方為孝子順
[019-54a]
孫茍或未然不免重下註脚良久曰天生伎倆能竒怪
末上輸他弄一場示衆云秋日耀長空秋江浸虚碧傷
嗟門外人處處尋彌勒驀路忽擡頭相逢不相識諸禪
徳既是相逢為甚麽却不相識剪盡霜前竹臨溪不化
龍上堂徧界不曾藏通身無影像相逢莫訝太愚癡曠
劫至今無伎倆無伎倆少人知大抵還他肌骨好何須
臨鏡畫娥眉上堂摩竭正令未免﨑嶇少室垂慈早傷
風骨腰囊挈錫孤負平生煉行灰心逓相鈍置争似春
[019-54b]
雨晴春山青白雲三片四片黄鳥一聲兩聲千眼大悲
看不足王維雖巧畫難成直饒便恁麽猶自涉途程且
不涉途程一句作麽生道人從汴州來不得東京信僧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人天合掌曰出水
師曰不礙往來看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師曰瑞草本
無根信手拈來用曰如何是意到句不到師曰領取鈎
頭意莫認定盤星曰如何是意句俱到師曰大悲不展
手通身是眼睛曰如何是意句俱不到師曰君向瀟湘
[019-55a]
我向秦政和三年十一月四日浄髪沐浴次日齋罷小
參勉衆行道辭語誠切期初七示寂至日酉時跏趺而
逝闍維獲舍利五色歸藏于塔
彭州大隨南堂元静禪師後名道興閬之玉山大儒趙
公約仲之子也十嵗病甚每禱之感異夢捨令出家師
成都大慈寳生院宗裔元祐三年通經得度留講聚有
年而南下首參永安恩禪師於臨濟三頓棒話發明次
依諸名宿無有當意者聞五祖機峻欲抑之遂謁祖祖
[019-55b]
乃曰我此間不比諸方凡於室中不要汝進前退後竪
指擎拳繞禪牀作女人拜提起坐具千般伎倆秪要你
一言下諦當便是汝見處師茫然退參三載一日入室
罷祖謂曰子所下語已得十分試更與我説看師即剖
而陳之祖曰説亦説得十分更與我斷看師隨所問而
判之祖曰好即好秪是未曽得老僧説話在齋後可來
祖師塔所與汝一一按過始得及至彼祖便以即心即
佛非心非佛睦州擔板漢南泉斬貓兒趙州狗子無佛
[019-56a]
性有佛性之語編辟之其所對了無礙滯至于為狗話
祖遽轉面曰不是師曰不是却如何祖曰此不是則和
前面皆不是師曰
有一狗上取人頭中取人腰下取人脚入門者好看纔
見僧入門便道看狗向人亂道看狗處下一轉語教誰
來結舌老僧鈐口便是你了當處次日入室師黙啟其
説祖笑曰不道你不是千了百當底人此語秪似先師
下底語師曰某何人得似端和尚祖曰不然老僧雖承
[019-56b]
嗣他謂他語拙葢秪用逺録公手段接人故也如老僧
共逺録公便與百丈黄檗南泉趙州輩把手共行纔見
語拙即不堪師以為不然乃曳杖渡江適大水泛漲因
留四祖儕輩挽其歸又二年祖方許可嘗商略古今次
執師手曰得汝説須是吾舉得汝舉須是吾説而今而
後佛祖秘要諸方闗鍵無逃子掌握矣遂創南堂以居
之於是名冠寰海成都帥席公旦請開法嘉祐未幾徙
昭覺遷能仁及大随上堂君王了了將帥惺惺一囘得
[019-57a]
勝六國平寧上堂舉臨濟參黄檗之語白雲端和尚頌
云一拳拳倒黄鶴樓一趯趯飜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
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大隨即不然行年七十老躘
蹱眼目精明耳不聾忽地有人欺負我一拳打倒過闗
東上堂問荅已乃曰有祖已來時人錯會秪將言句以
為禪道殊不知道本無體因體而得名道本無名因名
而立號秪如適來上座纔恁麽出來便恁麽歸衆且道
具眼不具眼若道具眼纔恁麽出來眼在恁麽處若道
[019-57b]
不具眼争合便恁麽去諸仁者於此見得倜儻分明則
知二祖禮
佛命根六代祖師命脉天下老和尚安身立命處雖然
如是須是親到始得上堂自已田園任運耕祖宗基業
力須争悟須千聖頭邉坐用向三塗底下行僧問祖師
心印請師直指師曰你聞熱麽曰聞師曰且不聞寒曰
和尚還聞熱否師曰不聞曰為甚麽不聞師揺扇曰為
我有這箇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活捉魔王鼻孔
[019-58a]
穿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中心樹子屬吾曹曰如
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一釣三山連六鼇曰如何是人
境俱不奪師曰白日騎牛牽市過問蓮花未出水時如
何師曰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好曰如何是蓮華師曰
好僧禮拜師曰與他三箇好萬事一時休問藏天下於
天下即不問乃舉拳曰秪如這箇作麽生藏師曰有甚
麽難曰且作麽生藏師曰衫袖裏曰未審如何是紀綱
佛法底人師曰不可是鬼曰忽遇殺佛殺祖底來又作
[019-58b]
麽生支遣師曰老僧有眼不曽見問學人乍入叢林乞
師指示師曰喫粥喫飯莫教放在腦後曰終日喫時未
嘗喫師曰負心衲子不識好惡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壊
未審這箇壊也無師曰阿誰教你恁麽問僧進前鞠躬
曰不審師曰是壊不壊僧無語問如何是山裏禪師曰
庭前嫩竹先生笋澗下枯松長老枝曰如何是市裏禪
師曰六街鐘皷韻鼕鼕即處鋪金世界中曰如何是村
裏禪師曰賊盜消亡蠶麥熟謳歌鼓舞樂昇平問如何
[019-59a]
是
曰荅得更竒問因山見水見水忘山山水俱忘理歸何
所師曰山僧坐却舌頭天地黯黑有一老宿垂語云十
字街頭起一間茅厮秪是不許人屙僧舉以扣師師曰
是你先屙了更教甚麽人屙宿聞焚香遥望大隨再拜
謝之紹興乙夘秋七月大雨雪山中有異象師曰吾期
至矣十七日别郡守以次越三日示少恙於天彭二十
四夜謂侍僧曰天曉無月時如何僧無對師曰倒教我
[019-59b]
與汝下火始得翌日還堋口廨院留遺誡蜕然示寂門
弟子奉全身歸煙霧四合猿鳥悲鳴茶毗異香徧野舌
本如故設利五色者不可計瘞于定光塔之西後住天
童天目文禮作師畫像賛可補行實之缺因併録此賛
曰東山一㑹人唯他不唧
别處著閒房叢林難講究
邡水潭虵出驚人鈍鐵鍋雞啼白晝雜劇打來全火祗
候晚嵗放踈慵却與俗和同勤巴子使人勘驗擲香貼
便顯家風定光無佛枉費羅籠臨行揺鐸向虚空那知
[019-60a]
喪盡白雲宗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涪城人自出闗徧逰叢社至五祖
告香日祖舉趙州洗鉢盂話俾參洎入室舉此話問師
你道趙州向伊道甚麽這僧便悟去師曰洗鉢盂去聻
祖曰你秪知路上事不知路上滋味師曰既知路上事
路上有甚滋味祖曰你不知邪又問你曽㳺浙否師曰
未也祖曰你未悟在師自此凡五年不能對祖一日陞
堂顧衆曰八十翁翁輥繡毬便下座
[019-60b]
尚試一看祖以手作打仗皷勢操蜀音唱綿州巴
歌曰豆子山打瓦皷楊平山撒白雨白雨下取龍女織
得絹二丈五一半屬羅江一半屬𤣥武師聞大悟掩祖
口曰秪消唱到這裏祖大笑而歸師後還蜀四衆請開
法無為遷正法上堂此一大事因縁自從世尊拈華迦
葉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以後
燈燈相續祖祖相傳迄至于今綿綿不墜直得遍地生
華故號湼槃妙心亦曰本心亦曰本性亦曰本來面目
[019-61a]
亦曰第一義諦亦曰爍迦羅眼亦曰摩訶大般若在男
曰男在女曰女汝等諸人但自悟去這般盡是閒言語
遂拈起拂子曰㑹了喚作禪未悟果然難難難目前隔
箇須彌山悟了易易易信口道來無不是僧問如何是
佛師曰阿誰教你恁麽問僧擬議師曰了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懐安人也初依祖最久未有省時
圓悟為座元師往請益悟曰兄有疑處試語我師遂舉
徳山小參不荅話問話者三十棒悟曰禮拜著我作得你
[019-61b]
師舉話尚不㑹師作禮竟悟令再舉前話師曰徳山
小參不荅話悟掩其口曰但恁麽看師出揚聲曰屈屈
豈有公案秪教人看一句底道理有僧謂師曰兄不可
如此説首座須有方便因静坐體究及旬頓釋所疑詣
悟禮謝悟曰兄始知吾不汝欺又詣方丈祖迎笑自爾
日深𤣥奥祖將歸寂遺言郡守守命嗣其席衲子四至
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
衲子皆披靡一日有僧携坐具徑造大室謂師曰某甲
[019-62a]
道不得秪要挂搭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窓下安排上堂
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時人秪知拈華微笑要且不識世
尊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荆棘林中舞柘枝曰
如何是佛師曰新生孩子擲金盆
蘄州龍華道初禪師梓之馬氏子為祖侍者有年住龍
華日上堂曰雞見便鬬犬見便咬殿上鴟吻終日相對
為甚麽却不嗔便下座師機辯峻㨗門人罔知造詣一
日謂衆曰昨日離城市白雲空往還松風清耳目端的
[019-62b]
勝人間召衆曰此是先師末後句有頃脱然而逝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本郡郭氏子於乾明寺剃染徧扣
禪扄晚謁五祖聞舉首山荅西來意語忽然契悟述偈
曰顛倒顛顛倒顛新婦騎驢阿家牽便恁麽太無端囘
頭不覺布衫穿祖見乃問百丈野狐話又作麽生師曰
來説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祖大悦久之辭歸住清溪次
遷九頂太守吕公來瞻大像問曰既是大像因甚麽肩
負兩楹師曰船上無散工至閣下覩觀音像又問彌勒
[019-63a]
化境觀音何來師曰家富小兒嬌守乃禮敬勤老宿至
師問舞劍當咽時如何曰伏惟尚饗師詬曰老賊死去
你問我勤理前語問之師又手揖曰拽破紹興乙夘四
月二十四日得微疾書偈遺衆曰木人備舟鐵人備馬
丙丁童子穏穏登喝散
元禮首座閩人也受業焦山初㕘演和尚於白雲凡入
室必謂曰衲僧家明取緇素好師疑之不已一日演陞
堂舉首山新婦騎驢阿家牽語乃曰諸人要㑹麽莫問
[019-63b]
新婦阿家免煩路上波吒遇飯即飯遇茶即茶同門出
入宿世寃家師於言下豁如且曰今日緇素明矣二年
演遷席祖山命分座不就演歸寂即他往崇寧間再到
五祖僧問五祖遷化向甚麽處去師曰有眼無耳朶六
月火邉坐曰意㫖如何師曰家貧猶自可路貧愁殺人
或問金剛經云一切善法如何是法師曰上是天下是
地中間坐底坐立底立喚甚麽作善法僧無對師便打
後終於四明之瑞巖
[019-64a]
普融知藏福州人也至五祖入室次祖舉倩女離魂話
問之有契呈偈曰二女合為一媳婦機輪截斷難囘互
從來往返絶蹤由行人莫問來時路凡有鄉僧來謁則
發閩音誦俚語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
且道中間説箇甚麽僧擬對師即推出去法閦上座久
依五祖未有所入一日造室祖問不與萬法為侣者是
甚麽人曰法閦即不然祖以手指曰住住法閦即不然
作麽生師於是啟悟後至東林宣宻度禪師席下見其
[019-64b]
得平實之㫖一日拈華繞度禪牀一匝背手插香爐中
曰和尚且道意作麽生度屢下語皆不契踰兩月遂問
師令試説之師曰某秪將華插香爐中和尚自疑有甚
麽事來
雲葢本禪師法嗣
潭州南嶽承天院自賢禪師僧問大衆已集仰聴雷音
猊座既登請師剖露師曰刹竿頭上飜筋斗曰恁麽則
嶽麓山前祥霧起祝融峯下瑞雲生師曰紫羅帳裏燦
[019-65a]
真珠上堂拈拄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擊禪牀一
下曰與君打破精靈窟簸土揚塵無處尋千山萬山空
突兀復撃一下曰歸堂去㕘上堂一身髙𨼆惟南嶽自
笑孤雲未是閒松下水邉端坐者也應隨例説居山咄
上堂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
機既是目前事為甚麽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欲言言不
及林下却商量
琅邪起禪師法嗣
[019-65b]
俞道婆金陵人也市油餈為業常隨衆參問琅邪邪以
臨濟無位真人話示之一日聞丐者唱蓮華樂云不因
栁毅傳書信何縁得到洞庭湖忽大悟以餈盤投地夫
傍睨曰你顛邪婆掌曰非汝境界往見琅邪邪望之知
其造詣問那箇是無位真人婆應聲曰有一無位人六
臂三頭努力嗔一擘華山分兩路萬年流水不知春由
是聲名藹著凡有僧至則曰兒兒僧擬議即掩門佛燈
珣禪師往勘之婆見如前所問珣曰爺在甚麽處婆轉
[019-66a]
身拜露柱珣即踏倒曰將謂有多少竒特便出婆蹶起
曰兒兒來惜你則箇珣竟不顧安首座至婆問甚處來
安曰徳山婆曰徳山泰乃老婆兒子安曰婆是甚人兒
子婆曰被上座一問直
因縁曰日面月面虚空閃電雖然截斷天下衲僧舌頭
分明秪道得一半
南嶽下十五世
昭覺勤禪師法嗣
[019-66b]
臨安府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宣城奚氏子夙有英
氣年十二入鄉校一日因與同窓戲以硯投之悮中先
生帽償金而歸曰大丈夫讀世間書曷若究出世法即
詣東山慧雲院事慧齊年十七薙髪具毗尼偶閲古雲
門録怳若舊習性依廣教珵禪師棄逰四方從曹洞諸
老宿既得其説去登寳峯謁湛堂準禪師堂一見異之
俾侍巾祴指以入道㨗徑師横機無所讓堂訶曰汝曽
未悟病在意識領解則為所知障堂疾革囑師曰吾去
[019-67a]
後當見川勤必能盡子機用勤即/圓悟堂卒師趨謁無盡居
士求堂塔銘無盡門庭髙少許可與師一言相契下榻
延之名師庵曰妙喜洎後再謁且囑令見圓悟師至天
寧一日聞悟陞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
曰東山水上行若是天寧即不然忽有人問如何是諸
佛出身處只向他道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凉師於言
下忽然前後際斷雖然動相不生却坐在浄躶躶處悟
謂曰也不易你得到這田地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
[019-67b]
言句是為大病不見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絶後再蘇
欺君不得須信有這箇道理遂令居擇木堂為不務
侍者日同士大夫入室擇木乃朝/士止息處悟每舉有句無句如
藤
悟曰聞和尚當時在五祖曾問這話不知五祖道甚麽
悟
而不荅師曰和尚當時須對衆問如今説亦何妨
悟不得已謂曰我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意㫖如何祖
曰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又問樹倒藤枯時如何祖
[019-68a]
曰相隨來也師當下釋然曰我㑹也悟遂舉數因縁詰
之師酧對無滯悟曰始知吾不汝欺遂著臨濟正宗記
付之㑭掌記室未幾令分座室中握竹箆以驗學者叢
林浩然歸重名振京師右丞相吕公舜徒奏賜紫衣
佛日之號㑹女真之變其酋欲取禪僧十數人師在𨕖
得免趨吴虎丘度夏因閲華嚴至菩薩登第七地證無
生法忍洞曉向所請問湛堂殃崛摩羅持鉢至産婦家
因縁時圓悟詔住雲居師往省覲至山次日即請為
[019-68b]
第一座時㑹中多龍象以圜悟久虚座元俟師之來頗
有不平之心及冬至秉拂昭覺元禪師出衆問云眉間
挂劍時如何師曰血濺梵天圜悟於座下以手約云住
住問得極好荅得更奇元乃歸衆叢林由是改觀圜悟
歸蜀師於雲居山後古雲門舊址創庵以居學者雲集
久之入閩結茅於長樂洋嶼從之得法者十有三人又
徙小溪雲門庵後應張丞相魏公浚徑山之命開堂日
僧問人天普集𨕖佛場開祖令當行如何舉唱師云鈍
[019-69a]
鳥逆風飛曰徧界且無尋覔處分明一㸃座中圓師曰
人間無水不朝東復有僧競出師約住曰假使大地盡
末為塵一一塵有一口一一口具無礙廣長舌相一一
舌相出無量差别音聲一一音聲發無量差别言詞一
一言詞有無量差别妙義如上塵數衲僧各各具如是
口如是舌如是音聲如是言詞如是妙義同時致百千
問難問問各别不消長老咳𠻳一聲一時荅了乗時於
其中間作無量無邉廣大佛事一一佛事周徧法界所
[019-69b]
謂一毛現神變一切佛同説經於無量劫不得其邉際
便恁麽去閙熱門庭即得正眼觀來正是業識茫茫無
本可據祖師門下一㸃也用不著况復勾章棘句展弄
詞鋒非唯埋沒從上宗乗亦乃笑破衲僧鼻孔所以道
毫釐繋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名凡號盡
是虚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
厭之又成大患看他先聖恁麽告報如國家兵器豈得
已而用之本分事上亦無這箇消息山僧今日如斯舉
[019-70a]
唱大似無夢説夢好肉剜瘡檢㸃將來合喫拄杖只今
莫有下得毒手者麽若有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
化如無倒行此令去也驀拈拄杖云横按鏌鎁全正令
太平寰宇斬癡頑卓拄杖喝一喝便下座道法之盛冠
於一時衆二千餘皆諸方俊义侍郎張公九成亦從之
㳺灑然契悟一日因議及朝政與師連禍紹興辛酉五
月毁衣牒屏居衡陽乃裒先徳機語間與拈提離為三
帙目曰正法眼藏凡十年移居梅陽又五年髙宗皇帝
[019-70b]
特恩放還明年春復僧伽梨四方虚席以邀率
奉朝命居育王逾年有㫖改徑山道俗歆慕如初孝
宗皇帝為普安郡王時遣内都監入山謁師師作偈為
獻及在建邸復遣内知客詣山供五百應真請師説法
祝延聖壽親書妙喜庵三字幷製賛以寵寄之上堂欲
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縁時節若至其理自彰舉起拂
子曰還見麽撃禪牀曰還聞麽聞見分明是箇甚麽若
向這裏提得出去皇恩佛恩一時報足其或未然徑山
[019-71a]
打葛藤去也復舉起拂子曰看看無量夀世尊在徑山
拂子頭上放大光明照不可説不可説又不可説佛刹
微塵數世界中轉大法輪作無量無邉廣大佛事其中
若凡若聖若正若邪若草若木有情無情遇斯光者皆
獲無上正等菩提所以諸佛於此得之具一切種智諸
大菩薩於此得之成就諸波羅宻辟支獨覺於此得之
出無佛世現神通光明諸聲聞衆洎夜來迎請五百阿
羅漢於此得之得八解脱具六神通天人於此得之增
[019-71b]
長十善脩羅於此得之除其憍慢地獄於此得之頓超
十地餓鬼傍生及四生九𩔖一切有情於此得之隨其
根性各得受用無量夀世尊放大光明作諸佛事已竟
然後以四大海水灌彌勒世尊頂與授阿耨多羅三藐
三菩提記當於補處作大佛事無量夀世尊有如是神
通有如是自在有如是威神到這裏還有知恩報恩者
麽若有出來與徑山相見為汝證明如無聴取一頌十
方法界至人口法界所有即其舌秪慿此口與
[019-72a]
吾君壽無間歇億萬斯年注福源如海滉漾永不竭
師子窟内産狻猊鸑鷟定出丹山穴為瑞為祥遍九垓
草木昆蟲盡懽悦稽首不可思議事喻若衆星拱明月
故今宣暢妙伽陀第一義中真實説上堂祖師道一心
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隨境滅境逐能
沈境由能境能由境能大小祖師却作座主見解徑山
即不然眼不自見刀不自割喫飯濟饑飲水定渇臨濟
徳山特地迷枉費精神施棒喝除却棒拈却喝孟八郎
[019-72b]
漢如何止遏上堂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徳山棒臨
濟喝今日為君重拈掇天何髙地何濶休向糞埽堆上
更添搕
換却骨洗却腸徑山退身三步許你諸人商
量且道作麽生商量擲下拄杖喝一喝曰紅粉易成端
正女無錢難作好兒郎上堂正月十四十五雙徑椎鑼
打皷要識祖意西來看取村歌社舞上堂久雨不曽晴
豁開天地清祖師門下事何用更施呈上堂舉圓通秀
禪師示衆曰少林九年冷坐剛被神光覻破如今玉石
[019-73a]
難分秪得麻纒紙裹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若是明眼
人何須重説破徑山今日不免狗尾續貂也有些子糊
塗九年話墮可惜當時放過致令黙照之徒鬼窟長年
打坐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雖然苦口叮嚀却似樹頭
風過結夏上堂文殊三處安居誌公不是閒和尚迦葉
欲行正令未免眼前見鬼且道徑山門下今日事作麽
生下座後大家觸禮三拜上堂僧問有麽
起拳頭還端的也無師便下座歸方丈上堂水底泥牛
[019-73b]
嚼生鐵憍梵鉢提咬著舌海神怒把珊瑚鞭須彌燈王
痛不徹上堂纔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卓拄杖曰
唯有這箇不遷擲拄杖曰一衆耳聞目覩圓悟禪師忌
師拈香曰這箇尊慈平昔强項氣壓諸方逞過頭底顜
頇用格外底儱侗自言我以木槵子換天下人眼睛殊
不知被不孝之子將斷貫索穿却鼻孔索頭既在徑山
手裏要教伊生也由徑山要教伊死也由徑山且道以
何為驗遂燒香曰以此為驗僧問達磨西來將何傳授
[019-74a]
師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曰如何是麄入細師曰香
水海裏一毛孔曰如何是細入麄師曰一毛孔裏香水
海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火不待日而熱曰磨後如
何師曰風不待月而凉曰磨與未磨時如何師曰交問
不與萬法為侣者是甚麽人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
向汝道意作麽生師曰釘釘膠黏問一法若有毗盧墮
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速道
師曰脱殻烏龜飛上天問髙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
[019-74b]
師曰夢裏惺惺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前百丈
曰不落因果為甚麽墮野狐身師曰逢人但恁麽舉曰
秪如後百丈道不昧因果為甚麽脱野狐身師曰逢人
但恁麽舉曰或有人問徑山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
無未審和尚向他道甚麽師曰向你道逢人但恁麽舉
問明頭來時如何師曰頭大尾顛
師曰野馬嘶風蹄撥剌曰明日大悲院裏有齋又作麽
生師曰雪峰道底問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
[019-75a]
來心不可得時如何師曰親言出親口曰未審如何受
持師曰但恁麽受持決不相賺問我宗無語句實無一
法與人時如何師曰五味饡秤鎚問心佛俱忘時如何
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問教中道塵塵説刹刹説無間
歇未審以何為舌師拍禪牀右角一下僧曰世尊不説
説迦葉不聞聞也師拍禪牀左角一下僧曰也知今日
令不虚行師曰識甚好惡師室中問僧不是心不是佛
不是物你作麽生㑹僧曰領師曰領你屋裏七代先靈
[019-75b]
僧便喝師曰適來領而今喝于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
物甚麽事僧無語師打出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絶師
便喝僧茫然師曰你問甚麽僧擬舉師連打喝出師纔
見僧入便曰不是出去僧便出師曰沒量大人被語脉
裏轉却次一僧入師亦曰不是出去僧却近前師曰向
你道不是更近前覔箇甚麽便打出復一僧入曰適來
兩僧不㑹和尚意師
頭噓一聲僧罔措師打曰却是
你㑹老僧意問僧我前日有一問在你處你先前日荅
[019-76a]
我了也即今因甚麽瞌睡僧曰如是如是師曰道甚麽
僧曰不是不是師連打兩棒曰一棒打你如是一棒打
你不是舉竹箆問僧曰喚作竹箆則觸不喚作竹箆則
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速道速道僧曰請和尚放下竹
箆即與和尚道師放下竹
取這僧著又舉問僧僧曰甕裏怕走却鼈那師下禪牀
擒住曰此是誰語速道僧曰實不敢謾昧老師此是竹
庵和尚教某恁麽道師連打數棒曰分明舉似諸方師
[019-76b]
年邁求解辛巳春得㫖退居明月堂隆興改元一夕星
殞于寺西流光赫然尋示微恙八月九日學徒問安師
勉以𢎞道徐曰吾翌日始行至五鼓親書遺奏又貽書
辭紫巖居士侍僧了賢請偈復大書曰生也秪恁麽死
也秪恁麽有偈與無偈是甚麽熱大擲筆委然而逝平
明有虵尺許腰首白色伏于龍王井欄如義服者乃龍
王示現也四衆哀號逺近悲師示寂及遺奏既馳入奏
皇帝聞而歎惜上製師真贊曰生滅不滅常住不住圓
[019-77a]
覺空明隨物現處丞相以次致祭者沓來門弟子塔全
身於明月堂之側夀七十有五夏五十有八詔以明
月堂為妙喜庵諡曰普覺塔名寳光淳熈初賜其全録
八十卷隨大藏流行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和之含山人也九嵗謝親居佛
慧院踰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荷包謁長蘆信禪師得
其大略有傳圓悟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
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第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寳峰
[019-77b]
依湛堂客黄龍叩死心禪師次謁圓悟一日入室悟問
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
見麽師曰見悟曰頭上安頭師聞脱然契證悟叱曰見
箇甚麽師曰竹宻不妨流水過悟肯之尋俾掌藏教有
問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
歸邑住城西開聖建炎之擾乃結廬銅峰之下郡守李
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道大顯著因追繹白雲端和
尚立祖堂故事乃曰為人之後不能躬行遺訓於義安
[019-78a]
乎遂圖其像以奉安之上堂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晚不
展不托墮坑落壍直饒風吹不入水洒不著檢㸃將來
自救不了豈不見道直似寒潭月影静夜鐘聲隨扣擊
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劃一
劃云劃斷古人多少葛藤㸃頭石不覺拊掌大笑且道
笑箇甚麽腦後見腮莫與往來上堂目前無法萬象森
然意在目前突出難辨不是目前法觸處逢渠非耳目
之所到不離見聞覺知雖然如是也須踏著他向上闗
[019-78b]
捩子始得所以道羅籠不肯住呼喚不囘頭佛祖不安
排至今無處所如是則不勞歛念樓閣門開寸步不移
百城俱到驀拈拄杖劃一劃云路逢死虵莫打殺無底
籃子盛將歸上堂曰百鳥不來春又暄凭欄溢目水連
天無心還似今宵月照見三千與大千上堂摩竭陁國
親行此令拈拄杖卓一下曰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
僧問為國開堂一句作麽生道師曰一願皇帝萬壽
二願重臣千秋曰秪如生佛未興時一著落在甚麽處
[019-79a]
師曰吾常於此切曰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時如何師曰
踞虎頭收虎尾曰中間事作麽生師曰草繩自縛漢曰
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師曰幾行巖下路
少見白頭人問九旬禁足
秪如六根不具底人還禁得也無師曰穿過鼻孔曰學
人今日小出大遇師曰降將不斬曰恁麽則和尚放某
甲逐便也師曰停囚長智問雪峰道盡大地撮來如粟
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㑹打皷普請看未審此意如
[019-79b]
何師曰一畝之地三虵九鼠曰乞師再垂指示師曰海
口難宣問如何是大道真源師曰和泥合水曰便恁麽
去時如何師曰截斷草鞋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
虵頭生角問古人到這裏因甚麽不肯住師曰老僧也
恁麽曰忽然一刀兩斷時如何師曰平地神仙問萬機
休罷千聖不擕時如何師曰未足觀光曰還有竒特事
也無師曰獨坐大雄峰紹興丙辰示微疾而逝塔全軀
於寺之西南隅
[019-80a]
慶元府育王山佛智端裕禪師吳越王之裔也六世祖
守㑹稽因家焉師生而岐嶷眉目淵秀十四駈烏於大
善寺十八得度受具往依浄慈一禪師未幾偶聞僧擊
露柱曰你何不説禪師忽微省去謁龍門逺甘露卓泐
潭祥皆以頴邁見推晚見圓悟於鍾阜一日悟問誰知
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邉滅却即今是滅不滅曰請和尚
合取口好悟曰此猶未出常情師擬對悟擊之師頓去
所滯侍悟居天寧命掌記室尋分座道聲藹著京西憲
[019-80b]
請開法丹霞次遷虎丘徑山謝事狥平江道俗之請庵
于西華閲數稔勑居建康保寧後移蘇城萬壽及閩
中𤣥沙壽山西禪復被㫖𥙷
韋王第召師演法賜金襴袈裟乞歸西華舊𨼆紹
興戊辰秋赴育王之命上堂曰徳山入門便棒多向皮
袋裏埋蹤臨濟入門便喝總在聲塵中出没若是英靈
衲子直須足下風生超越古今途轍拈拄杖卓一下喝
一喝曰秪這箇何似生若喚作棒喝瞌睡未惺不喚作
[019-81a]
棒喝未識徳山臨濟畢竟如何復卓一下曰總不得動
著上堂盡大地是沙門眼徧十方是自巳光為甚麽東
弗于逮打皷西瞿尼不聞南贍部洲㸃燈北鬱單越
暗坐直饒向箇裏道得十全猶是光影裏活計
拂子
曰百雜碎了也作麽生是出身一路擲下拂子曰參上
堂動則影現覺則氷生直饒不動不覺猶是秦時轢
鑽到這裏便須千差宻照萬户俱開毫端撥轉機輪命
脉不沈毒海有時覺如湛水有時動若星飛有時動覺
[019-81b]
俱忘有時照用自在且道正恁麽時是動是覺是照是
用還有區分得出底麽鐵牛横古路觸著骨毛寒上堂
曰行時絶行跡説時無説蹤行説若到則垜生招箭行
説未明則神鋒劃斷就便説無滲漏行不迷方猶滯殻
漏在若是大鵬金翅奮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駒馳驟四
方八極不取次㗖啄不隨處埋身且總不依倚還有履
踐分也無刹刹塵塵是要津上堂曰易填巨壑難滿漏
巵若有操持了無難易拈却大地㝟綽有餘放出纎毫
[019-82a]
礙塞無路忽若不拈不放向甚麽處履踐同誠共休戚
飲水亦須肥僧問如何是賔中
如何是賔中主師曰相逢猶莽鹵曰如何是主中賔師
曰劍氣爍愁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敲骨打髄師蒞
衆色必凛然寢食不背衆唱道無倦紹興庚午十月初
示微疾至十八日首座法全請遺訓師曰盡此心意以
道相資語絶而逝火後目睛齒舌不壊其地發光終夕
得設利者無計踰月不絶黄冠羅肇常平日問道於師
[019-82b]
適外歸獨無所獲道念勤切方與客食咀噍間若有物
吐哺則設利也大如菽色若琥珀好事者持去遂再拜
於闍維所聞香匳有聲亟開所獲如前而差
紅潤門人奉遺骨分塔於鄮峯西華諡大悟禪
師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漢州李氏子僧問理隨事變
該萬有而一片虚凝事逐理融等千差而咸歸實際如
何是理法界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事法界師曰萬
[019-83a]
象森羅曰如何是理事無礙法界師曰東西南北曰如
何是事事無礙法界師曰上下四維上堂推真真無有
相窮妄妄無有形真妄兩無所有廓然露出眼睛眼晴
既露見箇甚麽曉日爍開巖畔雪朔風吹綻臘梅華上
堂寳劍拈來便用豈有遲疑眉毛剔起便行更無囘互
一切處騰今煥古一切處截斷羅籠不犯鋒鋩亦非顧
鑑獨超物外則且置萬機䘮盡時如何八月秋何處熱
上堂湼槃無異路方便有多門拈起拄杖曰看看山僧
[019-83b]
拄杖子一口吸盡西江水東海鯉魚
跳上三十三天
帝釋忿怒把須彌山
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擊禪牀下座上堂達
得人空法空未稱祖佛家風體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
要妙直須打破牢闗識取向上一竅如何是向上一竅
春寒料峭凍殺年少上堂今朝正月已半是處燈火繚
亂蒲城羅綺駢闐交互往來逰翫文殊走入閙籃中普
賢端坐髙樓看且道觀音在甚麽處震天椎畫鼓聒地
[019-84a]
奏笙歌上堂𣺌𣺌邈邈十方該括坦坦蕩蕩絶形絶相
目欲眎而睛枯口欲談而詞喪文殊普賢全無伎倆臨
濟徳山不妨提唱龜吞陜府鐵牛虵齩嘉州大像嚇得
東海鯉魚直至如今肚脹嘻上堂火雲燒田苗泉源絶
流注娑竭大龍王不知在何處以拄杖擊禪牀曰在這
裏看看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老僧更為震雷聲助發威
光令逺布乃髙聲曰閧弄閧弄上堂開口有時非開口
有時是麄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
迦老子碗鳴聲達
[019-84b]
磨西來屎臭氣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上
堂得念失念無非解脱是甚麽語話成法破法皆名湼
槃料掉沒交涉智慧愚癡通為般若顜頇佛性菩薩外
道所成就法皆是菩提猶較些子然雖如是也是楊廣
失駱駞上堂欲識佛去處秪這語聲是咄傅大士不識
好惡以昭昭靈靈教壊人家男女被誌公和尚一喝曰
大士莫作是説别更道看大士復説偈曰空手把鉏頭
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誌公呵呵大笑
[019-85a]
曰前頭猶似
種物一是金剛鎚一是千聖骨持行宇宙中氣岸髙突
兀如是三十年用之為凖則而今年老矣一物知何物
擲下金剛鎚擊碎千聖骨抛向四衢道不能更惜得任
意過浮生指南將作北呼龜以為鼈喚豆以為粟從他
明眼人笑我無繩墨
台州䕶國此庵景元禪師永嘉南溪張氏子年十八依
靈山希拱圓具後習台教三禩棄謁圓悟於鍾阜因僧
[019-85b]
讀死心小叅語云既迷須得箇悟既悟須識悟中迷迷
中悟迷悟雙忘却從無迷悟處建立一切法師聞而疑
即趨佛殿以手托開門扉豁然大徹繼而執侍機辯逸
發圓悟目為聱頭元侍者遂自題肖像付之曰生平只
説聱頭禪撞著聱頭如鐵壁脱却羅籠截脚跟大地撮
來墨漆黒晚年轉復没刀刀奮金剛椎碎窠窟他時要
識圓悟面一為渠儂併拈出圓悟歸蜀師還浙東鏟彩
埋光不求聞達括蒼守耿公延禧嘗聞道於圓悟因閲
[019-86a]
其語録至題肖像得師為人乃致開法南明山遣使物
色至台之報恩獲於衆寮廹其受命方丈古公乃靈源
髙弟聞其提唱亦深駭異僧問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
則不為人意㫖如何師曰八十翁翁嚼生鐵曰興化道
我逢人則不出出即便為人又作麽生師曰須彌頂上
浪飜空問天不能葢地不能載是甚麽物師曰無孔鐵
鎚曰天人羣生𩔖皆承此恩力也師曰莫妄想問三世
諸佛説
[019-86b]
平道場重興是日圓悟髙提祖印師自師傳如何是臨
濟宗師曰殺人活人不貶眼曰目前抽顧鑑領略者還
稀如何是雲門宗師曰頂門三眼耀乾坤曰未舉先知
未言先見如何是溈仰宗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如何是法眼宗師曰箭鋒相直不
相饒曰建化何妨行鳥道囘途復妙顯家風如何是曹
洞宗師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曰向上還有路也
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路師曰黒漫漫地僧便喝師
[019-87a]
曰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糧上堂威音王已前這一隊
漢錯七錯八威音王已後這一隊漢落二落三而今這
一隊漢坐立儼然且道是錯七錯八落二落三還定當
得出麽舉拂子曰吽吽浴佛上堂這釋迦老子初生下
來便作箇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
獨尊後來雲門大師道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
喫却貴圖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過却道讃祖須是
雲門始得且道那裏是讃他處莫是一棒打殺處是麽
[019-87b]
且喜沒交涉今日南明乍此住持秪得放過若不放過
盡大地人並皆乞命始得如今事不獲已且同大衆向
佛殿上每人與他一杓何故豈不見道乍可違條不可
越例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野干鳴師子吼張得眼
開得口動南星蹉北斗大衆還知落處麽金剛堦下蹲
神龜火裏走師退居西山耿龍學請就浄光陞座靈峰
古禪師舉白雲見楊岐岐令舉茶陵悟道頌公案請師
批判師乃曰諸禪徳楊岐大笑眼觀東南意在西北白
[019-88a]
雲悟去聴事不真喚鐘作甕檢㸃將來和楊岐老漢都
在架子上將錯就錯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顆
切忌當頭蹉過雖然覿面相呈也須一鎚打破舉拂子
曰還㑹麽碁逢敵手難藏行詩到重吟始見功師示疾
請西堂應庵華禪師為座元付囑院事示訓如常俄握
拳而逝茶毗得五色舍利齒舌右拳無少損塔于寺東
劉阮洞前夀五十三
福州𤣥沙僧昭禪師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且
[019-88b]
道彌勒在甚麽處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平江府南峰雲辯禪師本郡人依閩之瑞峰章得度旋
里謁穹窿圓忽有得遂通所見圓曰子雖得入未至當
也切宜著鞭乃辭扣諸席後㕘圓悟值入室纔踵門悟
曰看脚下師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實道取一句師
曰師若揺頭弟子擺尾悟曰你試擺尾看師飜筋斗而
出悟大笑由是知名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
曰霸王到烏江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築壇拜將
[019-89a]
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萬里山河獲太平曰如何
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曰向上還有
事也無師曰當面蹉過曰真箇作家師曰白日鬼迷人
一日入城與道俗行至十郎巷有問巷在這裏十郎在
甚處師奮臂曰隨我來
臨安府靈𨼆慧逺佛海禪師眉山彭氏子年十三從藥
師院宗辯為僧詣大慈聽習棄依靈巖徽禪師微有省
㑹圓悟復領昭覺師即之聞悟普説舉龎居士問馬祖
[019-89b]
不與萬法為侣因縁師忽頓悟仆於衆衆掖之師乃曰
吾夢覺矣至夜小㕘師出問曰浄躶躶空無一物赤骨
力貧無一錢户破家亡乞師賑濟悟曰七珍八寳一時
拏師曰禍不入謹家之門悟曰機不離位墮在毒海師
隨聲便喝悟以拄杖擊禪牀云喫得棒也未師又喝悟
連喝兩喝師便禮拜自此機鋒峻發無所抵捂圓悟順
寂師即東下屢遷名刹由虎丘奉詔住臯亭崇先
復被㫖補靈隱孝廟召對賜佛海禪師上堂新嵗
[019-90a]
有來由烹茶上酒樓一雙為兩脚半箇有三頭突出神
難辨相逢鬼見愁倒吹無孔笛捉拍舞凉州咄上堂好
是仲春漸暖那堪寒食清明萬疊雲山聳翠一天風月
良隣在處華紅栁緑湖天浪穏風平山禽枝上語諄諄
再三瑣瑣碎碎囑付叮叮嚀嚀你且道他叮嚀囑付箇
甚麽卓拄杖曰記取明年今日依舊寒食清明上堂舉
僧問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
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種冬瓜師曰問者善問不
[019-90b]
解善荅者善荅不解問山僧今日向饑鷹爪下奪猛
虎口裏横身為你諸人説箇様子登壇道士羽衣輕呪
力雖窮法轉新拇指破開天地闇虵頭攧落鬼神驚僧
問十二時中教學人如何用心師曰蘸雪喫冬瓜問浩
浩
尚為人處也無師曰研槌撩䬪飥問即心即佛時如何
師曰頂分了角曰非心非佛時如何師曰耳墜金環曰
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麽生師曰秃頂修羅舞柘
[019-91a]
枝問東山水上行意㫖如何師曰初三十一不用擇日
問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麽出女子定不得師曰擔頭
不挂針問昔有一秀才作無鬼論論成有一鬼叱曰爭
奈我何意作麽生師以手斫額曰何似生曰秪如五祖
以手作鵓鳩觜曰谷呱呱又且如何師曰自領出去問
庵内人為甚麽不知庵外事師曰拄杖横挑鐵蒺䔧問
不與萬法為侣者是甚麽人師曰脚踏轆轤一日鳴皷
陞堂師潜坐帳中侍僧尋之師忽撥開帳曰秪在這裏
[019-91b]
因甚麽不見僧無對師曰大斧斫三門問僧一大藏教
是惡口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僧曰天台普請南嶽㳺山
師别曰阿耨達池深四十丈濶四十丈乙未秋示衆曰
淳熈二年閏季秋九月旦閙處莫出頭冷地著眼看明
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種作貴人教誰賣柴炭向你
道不可毁不可讃體若虚空没涯岸相喚相呼歸去來
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傳而疑之明年忽感微疾果
以上元揮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鎚掀飜露布突出
[019-92a]
機先鵶飛不度留七日顔色不異塔全身於寺之烏峰
台州鴻福子文禪師上堂不昧不落作麽㑹㑹得依前
墮野狐一夜凉風生畫角滿船明月泛江湖
成都府正法建禪師上堂兎馬有角牛羊無角絶毫絶
釐如山如嶽針鋒上師子飜身藕竅中大鵬展翼等閒
突過北俱盧日月星辰一時黒
建康府華藏宻印安民禪師嘉定府朱氏子初講楞嚴
於成都為義學所歸時圓悟居昭覺師與勝禪師為友
[019-92b]
因造焉問悟小㕘舉國師三喚侍者因縁趙州拈云如
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那裏是文彩已彰處
師心疑之告香入室悟問座主講何經師曰楞嚴悟曰
楞嚴有七處徵心八還辨見畢竟心在甚麽處師多呈
藝解悟皆不肯師復請益悟令一切處作文彩已彰㑹
偶僧請益十𤣥談方舉問君心印作何顔悟厲聲曰文
彩已彰師聞而有省遂求印證悟示以本色鉗鎚師則
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舉話待某説看悟諾師曰尋
[019-93a]
常拈槌竪拂豈不是經中道一切世界諸所有相皆即
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來在這裏作活計師又曰
下喝敲牀時豈不是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悟曰你
豈不見經中道妙性圓明離諸名相師於言下釋然悟
出蜀居夾山師罷講侍行悟為衆夜㕘舉古帆未挂因
縁師聞未領遂求決悟曰你問我師舉前話悟曰庭前
柏樹子師即洞明謂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
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這漢何未幾令分座悟
[019-93b]
説偈曰休誇四分罷楞嚴按下雲頭徹底參莫學亮公
親馬祖還如徳嶠訪龍潭七年往返㳺昭覺三載翺翔
上碧巖今日煩充第一座百華叢裏現優曇後謁佛鑑
於蔣山鑑問佛果有不曽亂為人説底句曽與你説麽
師曰合取狗口鑑震聲曰不是這箇道理師曰無人奪
你鹽茶袋呌作甚麽鑑曰佛果若不為你説我為你説
師曰和尚疑時退院别參去鑑呵呵大笑師未幾開法
保寧遷華藏旋里領中峰上堂衆賣華兮獨賣松青青
[019-94a]
顔色不如紅筭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可笑
古人恁麽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争如隨分到尺
八五分钁頭邉討一箇半箇雖然如是保寧半箇也不
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冬至上堂舉玉泉皓
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别下到臘月再從來年正月二月
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凍
殺餓殺免教胡説亂説師曰不是罵人亦非賛嘆髙出
臨濟徳山不似雲居羅漢且道玉泉意作麽生良久曰
[019-94b]
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師後示寂於本山闍維設利
頗賸細民穴地尺許皆得之尤光明瑩潔心舌亦不壊
成都府昭覺徹庵道元禪師綿州鄧氏子幼於降寂寺
圓具東㳺謁大别道禪師因看廓然無聖之語忽爾失
笑曰達磨元來在這裏道譽之往參佛鑑佛眼蒙賞識
依圓悟於金山以所見告悟弗之許悟被詔住雲居
師從之雖有信入終以鯁胷之物未去為疑㑹悟問參
徒生死到來時如何僧曰香臺子笑和尚次問師汝作
[019-95a]
麽生師曰草賊大敗悟曰有人問你時
慿陵曰草賊大敗師即徹證圓悟以拳擊之師拊掌大
笑悟曰汝見甚麽便如此師曰毒拳未報永劫不忘悟
歸昭覺命首衆悟將順世以師繼席焉
臨安府中天竺㘭堂中仁禪師洛陽人也少依東京奉
先院出家宣和初賜牒於慶基殿落髮進具後往來
三藏譯經所諦窮經論特於宗門未之信時圓悟居天
寧凌晨謁之悟方為衆入室師見敬服奮然造前悟曰
[019-95b]
依經解義三世佛寃離經一字即同魔説速道速道師
擬對悟劈口擊之因墜一齒即大悟留天寧由是師資
契合請問無間後開法大覺遷中天竺次徙靈峰上堂
九十春光已過半養花天氣正融和海棠枝上鶯聲好
道與時流見得麽然雖如是且透聲透色一句作麽生
道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上堂舉狗子無
佛性話乃曰二八佳人刺繡遲紫荆花下囀黄鸝可憐
無限傷春意盡在停針不語時淳熈甲午四月八日
[019-96a]
孝宗皇帝詔入賜座説法帝舉不與萬法為侣因
縁俾拈提師拈罷頌曰秤鎚搦出油間言長語休腰纒
十萬貫騎鶴上楊州癸亥中陞堂告衆而逝
眉州象耳山𡊮覺禪師郡之𡊮氏子出家傳燈試經得
度本名圓覺郡守填祠牒誤作𡊮字疑師慊然戲謂之
曰一字名可乎師笑曰一字已多郡守異之既受具出
蜀徧謁有道尊宿後往大溈依佛性頃之入
性曰汝忒煞逺在然知其為法器俾充侍者掌賔客師
[019-96b]
每侍性性必舉法華開示悟入四字令下語又曰直待
我竪㸃頭時汝方是也偶不職被斥制中無依寓俗士
家一日誦法華至亦復不知何者是火何者為舍乃豁
然制罷歸省性見首肯之圓悟再得㫖住雲居師至
彼以所得白悟悟呵曰本是浄地屙屎作麽師所疑頓
釋紹興丁已眉之象耳虚席郡守謂此道場久為蟊螣
囊槖非名流勝士莫能起發諸禪舉師應聘嘗語客曰
東坡云我持此石歸袖中有東海山谷云惠崇煙雨蘆
[019-97a]
鴈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丹青此禪
髓也又曰我敲牀竪拂時釋迦老子孔夫子都齊立在
下風有舉此語似佛海逺禪師逺曰此覺老語也我此
間即不恁麽
眉州中巖華嚴祖覺禪師嘉州楊氏子幼聰慧書史過
目成誦著書排釋氏惡境忽現悔過出家依慧目能禪
師未幾疽發膝上五年醫莫愈因書華嚴合論畢夜感
異夢旦即捨杖步趨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
[019-97b]
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虚空諸佛於中住無住亦無去處
處皆見佛遂悟華嚴宗㫖洎登僧籍府帥請講于千部
堂詞辯宏放衆所歎服適南堂静禪師過門謂師曰觀
公講説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儻問道方外即
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㳺依圓悟於鍾阜一日
入室悟舉羅山道有言時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
宗㫖無言時覿露機鋒如
夙夜㕘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頂長年半
[019-98a]
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見許可次日入室悟
又問昨日公案作麽生師擬對悟便喝曰佛法不是這
箇道理師復留五年愈更迷悶後於廬山棲賢閲浮山
逺禪師削執論云若道悟有親疎豈有旃檀林中却生
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圓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
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縁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髙悟大
喜持以示衆曰覺華嚴徹矣住後僧問最初威音王末
後屢至佛未審㕘見甚麽人師曰家住大梁城更問長
[019-98b]
安路曰只如徳山擔疏鈔行脚意在甚麽處師曰拶破
你眼睛曰與和尚悟華嚴宗㫖相去幾何師曰同途不
同轍曰昔日徳山今朝和尚師曰夕陽西去水東流上
堂舉石霜和尚遷化衆請首座繼踵住持䖍侍者所問
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消氷透過是非闗全機亡得
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
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鷺鷥立雪品𩔖不齊侍者似
鳯翥丹霄不縈金網一人髙髙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
[019-99a]
行各自隨方而來同㑹九重城裏而今要識此二人麽
竪起拂子曰龍卧碧潭風凛凛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
背摩天僧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寳劍師曰血濺梵
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驚殺野狐狸曰如
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驗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
喝不作一喝用師
羽
潭州福嚴文演禪師成都府楊氏子僧問如何是定林
[019-99b]
正主師曰坐斷天下人舌頭曰未審如何親近師曰覷
著則瞎上堂當陽坐斷凡聖跡絶隨手放開天囘地轉
直得日月交互虎嘯龍吟頭頭物物耳聞目眎安立諦
上是甚麽還委悉麽阿斯吒咄
平江府西山明因曇玩禪師温州黄氏子徧㕘叢席宣
和庚子回抵鍾阜適朝廷改僧為徳士師與同志數
人入頭陁巖食松自處久之圓悟被㫖居是山親至
巖所令去鬚髪及悟詔補京師天寧與師俱徃命掌
[019-100a]
香水海未幾因舉枹擊皷頓明大法凡有所問皆對曰
莫理㑹古流輩咸以莫理㑹稱之住後上堂汝有一對
眼我也有一對眼汝若暪還自暪汝若成佛作祖老僧
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得衆檀越入山
請上堂説偈曰我無長處名虚出謝汝殷勤特地來明
因無法堪分付謾把山門為汝開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淨禪師雙溪人也上堂知有底人
過萬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過一日如同萬年不見死
[019-100b]
心和尚道山僧行脚三十餘年以九十日為一夏増一
日也不得減一日也不得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秪
麽得翠雲見處乂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來年誰管他
一日九十日也無得也無不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且道
彌勒在甚麽處金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上堂説得須
是見得見得又須説得見得説不
枯説得見不得落在時機墮在毒海若是翠雲門下直
饒説得見得好與三十棒説不得見不得也好與三十
[019-101a]
棒翠雲恁麽道也好與三十棒遂髙聲召大衆曰嶮上
堂日日日東出日日日西沒是時人知有自古自今如
麻似粟忽然捩轉話頭亦不從東出亦不從西沒且道
從甚處出沒若是透闗底人聞恁麽道定知五里牌在
郭門外若是透不過者往往道半山熱瞞人僧問如何
是到家一句師曰坐觀成敗問不與萬法為佀者是甚
麽人師曰逺親不如近隣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
向汝道又作麽生師曰近隣不如逺親問亡僧遷化向
[019-101b]
甚麽去處師曰糞堆頭曰意㫖如何師曰築著磕著
衢州天寧訥堂梵思禪師蘇臺朱氏子上堂趯飜生死
海踏倒湼槃岸世上無活人黄泉無死漢遂拈拄杖曰
訥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處也還有承當得者麽試出
來擔荷看有麽有麽良久擲拄杖下座上堂知有底也
喫粥喫飯不知有底也喫粥喫飯如何直下驗得他有
之與無是之與非邪之與正若驗不出㕘學事大逺在
喝一喝下座上堂山僧是楊岐四世孫這老漢有箇三
[019-102a]
脚驢子弄蹄行公案雖人人舉得秪是不知落處山僧
不惜眉毛為諸人下箇注脚乃曰八角磨盤空裏走
岳州君山佛照覺禪師上堂舉古者道仰之彌髙鑽之
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諸人還識得麽若也不
你註破仰之彌髙不隔絲毫要津把斷佛祖難逃鑽之
彌堅真體自然鳥啼華笑在碧巖前瞻之在前非正非
偏十方坐斷威鎮大千忽焉在後一場漏逗堪笑雲門
藏身北斗咄
[019-102b]
平江府寳華顯禪師本郡人也上堂曰喫粥了也頭上
安頭洗鉢盂去為虵畫足更問如何自納敗闕良久髙
聲召大衆衆舉首師曰歸堂喫茶上堂禪莫參道休學
歇意忘機常廓落現成公案早周遮秪箇無心已穿鑿
直饒坐斷未生前難透山僧錯錯錯
紹興府東山覺禪師後住因聖上堂三通鼓罷諸人各
各上來擬待理㑹祖師西來意還知劍去久矣麽設使
直下悟去也是斬頭覔活東山事不獲已且向第二頭
[019-103a]
鞠拶看以手拍禪牀下座上堂花爛熳景暄妍休説壺
中别有天百草頭邉如薦得東髙三丈西濶八寸上堂
舉昔廣額屠兒一日至佛所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
數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時叢林將謂廣額過去是一佛
權現屠兒如此且廣額且喜没交涉又曰廣額正是箇
殺人不貶眼底漢颺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沒交涉又
道廣額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
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麽夾路桃華風雨後馬蹄何處
[019-103b]
避殘紅
台州天封覺禪師上堂無生國裏未是安居萬仞崖頭
豈容駐足且望空撒手直下飜身一句作麽生道人逢
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轉鮮
成都府昭覺道祖首座初見圓悟於即心是佛語下發
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為衆入室餘二十許人師忽問
曰生死到來如何囘避僧無對師擲下拂子奄然而逝
衆皆愕眙亟以聞悟悟至召曰祖首座師張目眎之悟
[019-104a]
曰抖擻精神透闗去師㸃頭竟爾趨寂
南康軍雲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圓悟於雲居一日
仰瞻鐘閣倐然契證有詰之者座酧以三偈其後曰我
有一機直下示伊青天霹
電卷星馳徳山臨濟棒喝
徒施不傳之妙於汝何虧悟見大悦竟以節操自髙道
望愈重嘗書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層年將耳順任騰騰
免教名字挂人齒甘作今朝百拙僧
樞宻徐俯字師川號東湖居士每侍先龍圖謁法昌及
[019-104b]
靈源語論終日公聞之藐如也及法昌歸寂在笑談間
公異之始䔍信此道後丁父憂念無以報國極命靈源
歸孝址説法源登座問荅已乃曰諸仁者秪如龍圖平
日讀萬卷書如水傳器涓滴不遺且道尋常著在甚麽
處而今捨識之後這著萬卷書底又却向甚座處著公
聞灑然有得遂曰吾無憾矣源下座問曰學士適來見
箇甚麽便恁麽道公曰若有所見則鈍置和尚去也源
曰恁麽則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
[019-105a]
初為尚書外郎與朝士同志者挂鉢於天寧寺之擇木
堂力參圓悟悟亦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
頂相曰這老漢脚跟猶未㸃地在悟䫌面曰甕裏何曽
走却鼈公曰且喜老
去
郡王趙令衿字表之號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簡多
與禪衲逰公堂間為摩詰丈室適圓悟居甌阜公欣然
就其鑪錘悟不少假公固請悟曰此亊要得相應直須
[019-105b]
是死一囘始得公黙契嘗自疏之其略曰家貧遭劫誰
知盡底不存空屋無人幾度賊來亦打悟見囑令加䕶
紹興庚申冬公與汪内翰藻李㕘政邴曾侍郎開詣經
山謁大慧慧聞至乃令擊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趨之慧
曰趙州洗鉢盂話居士作麽生㑹公曰討甚麽碗拂袖
便出慧起搊住曰古人向這裏悟去你因甚麽却不悟
公擬對慧之曰討甚麽碗公曰還這老漢始得
侍郎李彌遜號普現居士少時讀書五行俱下年十八
[019-106a]
中鄉舉登第京師旋歴華要至二十八嵗為中書舍人
常入圓悟室一日早朝囘至天津橋馬躍忽有省通身
汗流直造天寧適悟出門遥見便喚曰居士且喜大事
了畢公厲聲曰和尚眼花作甚麽悟便喝公亦喝於是
機鋒捷凡與悟問荅當機不讓公後遷吏部乞祠禄
歸閩連江築庵自娛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湯沐浴畢遂
趺坐作偈曰謾説從來牧䕶今日分明呈露虚空拶倒
須彌説甚向上一路擲筆而逝
[019-106b]
覺庵道人祖氏建寧㳺察院之姪女也㓜志不出適留
心祖道於圓悟示衆語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須颺却所
見始得自由祖荅偈曰露柱抽横骨虚空弄爪
𤣥㑹得猶是眼中沙遂頓契本明號明室自機契圓悟
徧參名宿皆蒙印可紹興庚申二月望親書三偈寄呈
草堂清微露謝世之意至旬末别親里而終草堂跋其
偈後為刋行大慧亦嘗垂語發揚偈曰不識煩惱是菩
提若隨煩惱是愚癡起滅之時須要㑹鷂過新羅人不
[019-107a]
知不識煩惱是菩提浄華生淤泥人來問我若何為喫
粥喫飯了洗鉢盂莫管他莫管他終日痴憨弄海沙要
識本來真面目便是祖師一木义道不得底义下死道
得底也义下死畢竟如何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成都府范縣君者
居嵗久常坐而不卧聞圓悟住昭
覺往禮拜請示入道因緣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
物是箇甚麽久無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
某易㑹悟曰却有箇方便遂令秪看是箇甚麽後有省
[019-107b]
曰元來恁麽地近那
太平懃禪師法嗣
常徳府文殊心道禪師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詣成
都習唯識自以為至同舍詰之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
今目前萬象摐然心識安在師茫然不知對遂出闗周
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聞佛鑑禪師夜㕘舉趙州柏樹
子話至覺鐵觜云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因大疑提
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趨丈室擬叙所悟鑑見來便閉門
[019-108a]
師曰和尚莫謾某甲鑑云十方無壁落何不入門來師
以拳擉破窓紙鑑即開門搊住云
頭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趙州有箇柏樹話禪客相傳
徧天下多是摘葉與尋枝不能直向根源㑹覺公説道
無此語正是惡言當面罵禪力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
辨真假鑑深然之每對客稱賞後命分座襄守請開法
天寧未幾擢大别文殊上堂曰師子嚬呻象王哮吼雲
門北斗裏藏身白雲因何喚作手三世諸佛不能知狸
[019-108b]
奴白牯却知有且道作麽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花
蛺蝶飛風吹栁絮毛毬走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麽
時刺破憍尸迦脚跟卓一下曰恁麽時卓碎閻羅王頂
骨乃指東畔曰恁麽時穿過東海鯉魚眼睛指西畔曰
恁麽時塞却西王母鼻孔且道總不恁麽時如何今年
雨水多各冝頻曬㫰宣和改元下詔改僧為徳士上堂
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
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受若恩所以
[019-109a]
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縁且道即今是甚麽時節
毗盧遮那頂戴寳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
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衆人亦然大家成立叢林
喜得羣仙聚㑹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虚詞或看靈寳度
人經或説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棊
布軒前妙著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
步却入九幽城中秪如不進不退一句又作麽生道直
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廻一幻身二年九月復僧上堂
[019-109b]
不掛田衣著羽衣老君形
大抵興衰各有時我佛如來預䜟法之有難教中明載
無不委知較量年代正在于茲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
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鉢盂
添足多般矯詐欺罔我聖君賴我皇帝陛下聖徳聖明
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
新披削實謂寒灰再焰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
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皷再整頽綱迷仙酎變為
[019-110a]
甘露瓊漿步虚詞飜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
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尚不審秪改舊時相不改
舊時人敢問大衆舊時人是一箇是兩箇良久曰秋風
也解嫌狼籍吹盡當年道教灰建炎三年春示衆舉臨
濟入滅囑三聖因縁師曰正法眼藏瞎驢滅臨濟何曽
有是説今古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至閏三月
賊種相叛其徒欲舉師南奔者師曰學道所以了生死
何避之有賊至師曰速見殺以快汝心賊即舉槊殘之
[019-110b]
血皆白乳賊駭引席覆之而去
韶州南華知昺禪師蜀之永康人也上堂此事最希奇
不礙當頭説東隣田舍翁隨例得一橛非唯貫聲色亦
乃應時節若問是何宗八字不著丿擊禪牀下座上堂
日日説時時舉似地擎山争幾許隴西鸚鵡得人憐大
都秪為能言語休思惟帶伴侶智者聊聞猛提取更有
一般也大奇猫兒偏解捉老鼠上堂以拄杖向空中攪
曰攪長河為酥酪鰕蠏猶自眼搭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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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黄金窮漢依前赤骨力為復自家無分為復不肯承
當可中有箇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再卓一下
曰還㑹麽寳山到也須開眼勿使忙忙空手囘上堂春
光爛熳花争發子規啼落西山月僑梵鉢提長吐舌底
事分明向誰説嗄上堂迷不自迷對悟立迷悟不自悟
因迷説悟所以悟為迷之體迷為悟之用迷悟兩無從
箇中無别共無别共撥不動祖師不將來鼻孔千斤重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舒州施氏子早服勤於佛鑑法席
[019-111b]
而局務不辭難名已聞於叢林及逰方迫暮至黄龍適
死心在三門問其所從來既稱名則知為舒州太平才
莊主矣翌日入室死心問曰㑹得最初句便㑹末後句
㑹得末後句便㑹最初句最初末後拈放一邉百丈野
狐話作麽生㑹師曰入户已知來見解何須更舉轢中
泥心曰新長老死在上座手裏也師曰語言雖有異至
理且無差心曰如何是無差底事師曰不扣黄龍角也
知頷下珠心便打初住嶽麓開堂日僧問徳山棒臨濟
[019-112a]
喝今日請師為拈掇師曰蘇嚕蘇嚕曰蘇嚕蘇嚕還有
西來意也無師曰蘇嚕蘇嚕由是叢林呼為才蘇嚕後
遷居龍牙因欽宗皇帝登位衆官請上堂祝聖夀已就
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奉疏中道本來奥境諸佛妙場
適來拄杖子已為諸人説了也於斯悟去理無不顯事
無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别通箇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
滿天和氣樂昇平
擲拄杖下座上堂彈指一下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刹那
[019-112b]
滅却三秪劫若也見得行得健即經行困即歇若也不
㑹兩箇鸕鷀扛箇鼈上堂舉死心和尚小㕘曰若論此
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聰明智慧孝養父母接待往
來主掌家業第二子兇頑狡猾貪婬嗜酒倒街卧巷破
壊家業第三子盲聾瘖瘂菽麥不分是事不能秪㑹喫
飯三人中黄龍要選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
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將此四句驗天下衲僧師曰
喚甚麽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誰若也識得與黄龍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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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行更無纎毫間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獻華去也三
人共體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識三人并四句金
烏初出一團紅師㞐龍牙十三載以清苦蒞衆衲子敬
畏大帥席公震遷住雲溪經四稔紹興戊午八月望俄
集衆付寺事仍書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畢
臨行自已尚無有甚虚空可覔其垂訓如常二十三日
再集衆示問曰湼槃生死盡是空華佛及衆生並為僧
語汝等諸人合作麽生衆皆下語不契師喝曰苦苦復
[019-113b]
曰白雲湧地明月當天言訖囅然而逝火浴獲設利五
色并靈骨塔於寺之西北隅
明州蓬萊卿禪師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方
㸃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
利漢這裏著得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横舉拂子
一曲兩曲無人㑹雨過野塘秋水深上堂杜鵑聲裏春
光暮滿地落花留不住瑠璃殿上絶行蹤誰人解插無
根樹舉拄杖曰這箇是無根底且道解開華也無良久
[019-114a]
曰秪因連夜雨又過一年春上堂舉法眼道識得凳子
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此二老人
一人向髙髙山頂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雖如是一
不是二不成落華流水裏啼鸎閒亭雨歇夜將半片月
還從海底生
安吉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郡之施氏子㕘廣鑑瑛禪
師不契遂造太平隨衆咨請邈無所入乃封其衾曰此
生若不徹去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如喪考妣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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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忽佛鑑上堂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
悟往見鑑鑑曰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得乃詰
之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
是他不疑處師曰莫道靈雲不疑只今覔箇疑處了不
可得鑑曰𤣥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裏
是他未徹處師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鑑然之師拜起
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華爛熳始
眸饒君更有
遮天網透得牢闗即便休鑑屬令護持是夕厲聲謂衆
[019-115a]
曰這囘珣上座穏睡去也圓悟聞得疑其未然乃曰我
須勘過始得遂令人召至因與逰山偶到一水潭悟推
師入水遽問曰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潭深魚聚
悟曰見後如何師曰樹髙招風悟曰見與未見時如何
師曰伸脚在
出住廬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聖後徙何山
及天寧上堂轢鑚住山斧佛祖出頭未輕與縱使醍
醐滿世間你無寳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羅道吾作
[019-115b]
舞甜𤓰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
大凡扶宗立教須是其人你看他婆子雖是箇女人宛
有丈夫作畧二十年簁油費醬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
竿頭做箇失落直得用盡平生腕頭氣力自非箇俗漢
知機洎乎巧盡拙出然雖如是諸人要㑹麽雪後始知
松柏操事難方見丈夫心上堂如來禪祖師道切忌將
心外邉討從門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裏寳禪家流
須及早撥動祖師闗捩抖擻多年布襖是非毁譽付之
[019-116a]
空竪濶横長渾恰好君不見寒山老終日嬉嬉長年把
掃人問其中事若何入田不揀信手拈來草㕘僧問
如何是賔中賔師曰客路如天逺侯門似海深曰如何
是賔中主師曰長因送客處憶得别家時曰如何是主
中賔師曰相逢不必問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一
朝權祖令誰是出頭人曰賔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乗
事若何師曰向上問將來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大海
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僧禮拜師曰珣上座三十年學得
[019-116b]
底師嘗謂衆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拘時節請來露箇
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
半求决疑情因甚麽威儀不具僧顧眎衣裓師逐出院
每曰
甲寅解制退天寧之席謂雙槐居士鄭繢曰十月八日
是佛鑑忌則吾時至矣乞還鄣南十月四日鄭公遣弟
僧道如訊之師曰汝來正其時也先一日不著便後一
日蹉過了吾雖與佛鑑同條生終不同條死明早可為
[019-117a]
我尋一隻小船子來如曰要長者要髙者師曰髙五尺
許越三日雞鳴端坐如平時侍者請遺偈師曰不曽作
得言訖而逝闍維舌根不壊郡人陳師顔以寳函藏其
家門弟子奉靈骨塔于普應院之側
隆興府泐潭擇明禪師上堂舉趙州訪茱茰探水因縁
師曰趙老雲收山嶽露茱茰雨過竹風清誰家别舘池
塘裏一對鴛鴦畫不成又舉徳山托鉢話師曰從來家
富小兒嬌偏向江頭弄畫橈引得老爺把不住又來船
[019-117b]
上助歌謡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
月攝竪起拂子云看看千江競注萬𣲖争流若也素善
行舟便諳水脉可以優㳺性海笑傲煙波其或未然且
歸林下坐更待月明時
台州寳藏本禪師上堂清明已過十餘日華雨闌珊方
寸深春色惱人眠不得黄鸝飛過緑楊陰遂大笑下座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禪師初見佛鑑鑑問三世諸佛一
口吞盡何處更有衆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師擬進語鑑
[019-118a]
喝之師忽領㫖述偈曰實際從來不受塵箇中無舊亦
無新青山况是吾家物不用尋家别問津鑑
師禮拜而出
漳州浄衆佛真了燦禪師泉南羅氏子上堂重陽九日
菊華新一句明明亘古今楊廣槖駞無覔處夜來足跡
在松陰
隆興府谷山海禪師上堂一舉不再説已落二三相見
不揚眉飜成造作設使動絃别曲告往知來見鞭影便
[019-118b]
行望刹竿囘去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那堪更向這裏撮
摩石火收捉電光工夫枉用渾閒事笑倒西來碧眼僧
卓拄杖下座
五燈會元卷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