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a]
欽定四庫全書
山谷别集巻八
宋 黄庭堅 撰
行狀
叔父給事行狀
黄氏本婺州金華人公髙祖諱瞻當李氏時來游江南
以策干中主不能用授著作佐郎知分寧縣解官去游
湘中乆之念藏器以待時無兵革之憂莫如分寧遂以
[052-1b]
安輿奉二親來居分寧因葬焉公曾大父及光禄府君
皆深沉有䇿謀而隠約田間不求聞達光禄聚書萬巻
山中開兩書堂以教子孫養四方游學者常數十百巳
而仕於中朝多鉅公顯人故大夫公十伯仲而登科者
六人凡分寧仕家學問之原蓋皆出於黄氏公少舉進
士有聲場屋間登嘉祐六年進士第授宣州司理參軍
治大獄亡慮百數無不得其情公去官老獄吏嘗竊歎
息以為獄官能盡心於治獄不可欺以秋毫仁厚精宻
[052-2a]
前後未見其比移䖍州會昌令治公家如營私視民病
如在巳會昌民健訟善匿情成獄户婚事多乆不决公
開導教勸之待以恩意因鈎索其曲直乆乃皆服其治
大獄多可傳道蓋世稱仁厚吏者徒茍欲生之公則不
然曲折務盡其情要使不寃然後已故會昌民至今思
之改祕書省著作佐郎知鄂州崇陽縣未至丁母夫人
蓬萊縣太君徐氏憂服除江淮發運使張頡舉充勾當
公事未行或薦公於王荆公荆公召至中書問免役法
[052-2b]
公以但知舊法牙規對荆公問甚悉曰能留心舊法必
能辦新法矣薦於上遂為司農寺勾當公事召對便殿
訪時事公對曰陛下意在惠民法非不良而患在奉法
之吏多非其人朝廷立法之意則一而四方奉法之意
紛然不同所以法行而民病恐陛下不盡察也河北郡
縣被水河東河南京東西皆旱淮淛飛蝗蔽野江南疫
癘恐陛下不盡知也遂命公同司農寺丞程之才體量
河北河東災傷賑濟道除知司農寺丞公以荒政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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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科條州縣可行者以付守令其大者或請或遂務以
濟民不專於黜不職之吏立威而巳歸報使事又言所
見民間不便於改法者數條明白上謂執政曰黄某忠
厚可使除太子中允利州路轉運判官既行就差提舉
秦鳯等路折納欠負公一聽輸粟優估其直凡折納五
十餘萬召為司農都丞異時命陜西轉運司為兩路移
用常苦不足公議兩路賦入薄厚事權重輕皆不侔使
者各為備邊之計偷自便而巳其移運糴買勢必相傾
[052-3b]
故毎告乏請復通為一路後卒如公議除監察御史裏
行熈寧十年七月也公䟽言一人之智不若十人十人
之智不若百人此有餘不足之辨也成天下之務莫急
於人才願責兩制近臣監司郡守各薦所知一人陛下
因所舉而任之於其能否成敗之際亦足以知天下之
大吏所以事陛下者上用其言敕内外待制以上臺諌
官三路都轉運使至諸路轉運判官各舉才行任陞擢
官一員於是應詔者百餘人公又疏言勢孤地寒逺跡
[052-4a]
下僚者既得以名聞於上願詔中書審察其能而用之
則急才之詔不虛行於天下又疏言自五年以來天下
水旱下户實䝉支貸倚閣之惠今幸歳豐有司悉當舉
催乆饑初稔累給併收是使百姓遇豐年而思歉歳乞
定諸路舉催欠負上二等户三分收二下三等户收半
仍飭官司聽民折納又言都檢正俞充結中人徼幸富
貴不宜使佐具瞻之地并言王中正任使太重恐為後
憂又面論之甚切上曰人才蓋無類顧駕御之如何耳
[052-4b]
公對曰雖然漸不可長聖人長駕逺御故四凶在朝不
廢時雍彼皆才器傑然過人任使稱意為後世慮故放
殛之耳上曰且置此事河决曹村京東尤被其害今以
累卿遂充京東體量安撫公條舉百餘事大略疏張澤
濼至濵州以紓齊鄆而濟單曹濮淄齊之間積潦皆歸
其壑郡守縣令能捄災養民者勞來勸誘使即其功發
倉廩府庫以振不給水占民居未能就業者擇髙地聚
居之皆使有屋避水回逺未能歸者遣吏移給之皆使
[052-5a]
有粟所灌郡縣蠲賦棄責流民所過毋得征算使吏為
之道地止者賦居行者賦糧憂其無田而逺徙故假官
地而勸之耕恐其殺牛而食之故質私牛而予之錢棄
男女於道者收養之丁壯而飢者募役之初水占州縣
三十四壞民田三十萬頃壞民廬舍三十八萬家卒事
所活飢民二十五萬三千口壯者就功而食又二萬七
千人得七十三萬二千工給當牛借種錢八萬六千三
百緡歸薦士大夫後多朝廷所收用也差同結絶相州
[052-5b]
獄事初相州事發於皇城卒事十九不實知雜御史蔡
確鍜鍊成獄以此自媒中丞鄧温伯御史上官均上䟽
論之温伯又在經筵造膝而論確耳目長具得温伯均
所言又善伺察中人主意即論温伯均朋黨為邪與罪
人為地又任殘賊吏目引諸囚如使者慮問状稱寃者
輒苦辱之有人情所不能堪及上遣黄履李舜舉按狀
而囚以為如前皆引服於是天子不疑確而温伯均皆
得辠均猶獨上疏爭之公至未幾而具獄上矣公嘗謂
[052-6a]
子弟吾失不極論此獄甚愧於上官御史也提舉南郊
事務斟酌損益為南郊式二十巻監試國子監開封進
士奏增損貢舉式進士以為便巳事對便殿言近歳雖
以經義取人大學諸生文章體制未能近古大率集類
章句聯屬對偶風傳四方謂之新格不禁其漸文章反
陋於作詩賦時乞申敇教官稍令務本以採學者之原
改集賢校理判尚書刑部賜緋衣銀魚元豐三年權發
遣河東提㸃刑獄兼提舉義勇保甲明年秋召閱澤州
[052-6b]
保甲補官者五十八人特改一官八月麟府軍興兼權
轉運判官又差定代州地界公條具曲折為十二寨圖
以進具言建議者以分水畫界恐地勢不能盡然啓豺
狼心失中國險固其後遼人果責分水之言包取兩不
耕地據有形勝下臨鴈門父老於今以為恨及王中正
發軍興皆用一而調二其數皆千萬計或非所急或非
所用轉運使陳安石計不知所出奉行唯力恐不辦或
増調之一道騷然百姓朘剥至骨公為言主將非其人
[052-7a]
其勢必敗事而軍興雖罪死斟酌事宜使不乏而巳何
忍自竭根本安石字謂公夷仲安石業老今日但保首
領歸安能顧惜待制其任國家大計蓋如此公每為中
正言朝廷大體民命重寄賛道其所長稍稍規之初雖
樂言不以為忤及將出界取公錢鉅萬為特給中正父
子多自予餘以差給凡在軍者公為言斂天下以奉一
方皆出於不得已願更為縣官愛惜中正始怒是時隨
軍使臣員二百多請託徼幸成事或父子兄弟皆在行
[052-7b]
中正巳取其半莊公岳趙咸將漕隨軍公在塞内主續
餽餉欲部分使臣護道路而中正所取之餘盡隨公岳
咸無在者師去界巳百餘里移文追之皆不報公為勾
當公事孔文仲當自馳往取之夜置酒與文仲訣文仲
泣曰公行軍外事不可知使臣自從軍非公責也公曰
王事當計成敗豈但塞責耶從十數騎盡夜追至軍中
正等皆大驚公罵公岳咸取使臣五十餘復歸因上疏
言大軍必無功未有以善其後乞募民入芻粟實塞下
[052-8a]
得以補官及一切除罪少寛近邊百姓已竭之力已而
大軍潰歸中正歸罪轉運司應副乖方且言黄某不肯
協心同力上遣御藥竇士宣簿責乖方十事公以書對
稱死罪皆實有之繼遣開封府司録喻陟就潞州置獄
安石以應副漕輓免就獄公獨對吏月餘但坐奏請張
皇降一官在職如故師出以元豐四年冬降官以五年
三月是冬以絳州王達羣聚阻山横行刼略達張紅繖
以入縣鎮奉詔督捕盡十二月悉輔斬之六年六月還
[052-8b]
所降官又以教保甲應格進一官詔按邊州違法透漏
事至嵐石州道遇岢嵐軍流民經略司奏請巳被㫖給
路糧遣還本郡而老幼二千餘口號泣於道擁公馬首
自言昨以與多糴貴蹔來就賤分鋤一夏麥巳見穟粟
已立苗願及分田乃歸公即慰論移嵐石州未得發遣
立為奏入内侍省遞其言所問實情如此臣不敢以憂
非其職為嫌改朝廷之成命為罪竊惟老小二千口不
得其所陛下必為之動心聞數日遂得報可其請十月
[052-9a]
罷提㸃刑獄為權發遣同提舉保甲視轉運副使八年
九月詔以明年正月罷赴闕司馬温公言閒居往來陜
洛間聞河東民言甚美因熟問治狀吕正獻申公亦言
河東軍興邊民德公甚厚顧朝廷不盡知耳公在河東
六年未甞乞赴闕雖在團教埸未嘗易儒服故在陜西
河北獨不賜戰袍元豐未他路保甲擁兵入縣鎮賊殺
官吏羣盗通行數州獨河東保甲不為犬吠之盗元祐
初除尚書户部郎中治左曹二月差按察成都等路茶
[052-9b]
事兼體量卭州蒲江鹽井利害先奏罷陸師閔所行公
私甚病者乃具奏曰臣奉被使㫖所至訪求利害至熟
𣙜茶之法實有害於川陜之民蓋官司不原朝廷立法
本意希功幸賞以得為多於是禁網滋繁百姓受弊陸
師閔立法最虐故取利最多上累國體下斂民怨中外
臣寮所言茶事害民六科皆有事實若遽論之不若盡
以予民使園户自賣商賈自販官收稅引及歇䭾錢並
復熈寧以前傳馬法兼無交易之煩無脚乗之勞抉去
[052-10a]
故弊一從私便無復異議若致詳於公私之際則先當
議民其次商賈其次邊計利害各有所在也今蜀民通
患幣輕錢重商旅齎擕息不償費若不捐搉茶盡與商
賈則百貨未能通流脚乗未能猝備非唯園民之貨欝
滯絶其資生之路若蕃市交易萬一不繼亦足以害經
乆之法今若捐十一州之茶與商賈仍以川陜四路及
關中諸路與之為受茶之地宜若可以盡泄川茶以補
蜀民乆困而官以善價取雅州興元府所産以贍熈秦
[052-10b]
諸州酌中法以為邊備於理為可於是朝廷許同轉運
司盡公私之便商度立法公又奏曰産茶之地盡在川
路賣茶之地全占陜西其發至陜西六路者為綱茶𣙜
於川陜四路者為食茶若産茶之地除去𣙜賣侵刻取
息太重搜捕苛擾差雇不和配賣賖欠預俵折納濫賞
諸弊則賣茶之地隨事制宜其目有六一曰路分全占
陜西州縣又𣙜取京西之金州以東南望之疑若專利
太多以天下觀之阜通川陜之利以備邊而不病東南
[052-11a]
則勢均矣故以熈河秦鳯涇原為禁茶舊路以永興鄜
延環慶為通茶新路不禁舊路無以制蕃市不通新路
無以便民欲使通塞常相權則公私可以共利二曰賣
茶給厯抑配及官賣末茶今盡除宿弊又禁南茶無入
陜西使川茶常不失中價則民不知𣙜茶之害三曰茶
色不等蓋漢茶食嫩蕃茶食老雅州之名山自蘭州火
邈川至于于闐興元之大竹自階州入歐家自河州入
木波洋州之西鄉茶自河州入木波至于三耶尨谷今
[052-11b]
區别茶品以入諸路則可以適漢蕃所宜四曰價直騰
踴則害馬價今以茶馬相宜以斤對寸髙下適等矣因
宜增損則可以制邊備之費五曰博易奪市易之權汙
吏撓法法不可為汙吏廢今邊市博茶大者在馬其次
金帛去貪者之害乃可以通邊市之利六曰脚乗不均
蓋縁軍興脚乘踴貴故髙立雇直遂以諸埸所博汙濫
之物髙價估折今若斟酌髙下損其餘以資鋪兵則可
以均力使之任并定博馬歳額以萬八千匹又奏蒲江
[052-12a]
鹽事云卭鹽舊價太髙已䝉朝廷權減斤為八十五錢
然汙雜濕惡積弊未除今欲止絶汁淋灰土及煎膽水
止用九井正水煑一色鹽用權減價為定法專用食卭
州禁外來官鹽及小井鹽其汁淋等鹽八百六十二斤
乞於正額除之仍寛鹽户舊欠十分除二分卭民數十
年之病於是悉除所奏皆即施行除直秘閣權發遣都
大提舉成都府利州陜西等路茶事兼提舉買馬監牧
公事以職事入奏落發遣字朝論以宰府官屬當得中
[052-12b]
立不倚之士為助以公不附會朝廷必廢茶法巳而公
私便之故二年十二月除尚書左司郎中公語子弟昨
按察川陜茶政隨事制宜便於公者不茍去以為名害
於民者不茍存以為利論者未以為然是歳遂代前官
領茶馬事前日所以繩治人者皆身當之在職歳餘法
無疐閡不可行者士大夫乃頗見信故知無心以制事
利害則合而聽之在人在已無間然矣初陸師閔時歳
計茶息以一百二十萬緡掊克斂怨無所不至歳乃得
[052-13a]
二百萬緡及公將使事盡除公私之病比數年亦得百
二十萬也四年十月除起居郎知公者賀曰公學問文
章宜任論思獻納而經營四方餘十五年從此乃得塗
轍公謝曰王事内外一耳豈敢有擇耶五年六月權中
書舍人九月遷集賢殿修撰樞宻都承㫖公言比歳累
進官無功狀固辭不敢就職乃以修撰充陜西路都轉
運使賜紫衣金魚陜西狃習軍興帥府常侵漁歳計金
帛監司為軍興時柄在帥府欲按舉則掣肘故瘖不治
[052-13b]
公痛以法繩治大府責其逋負六年十一月除給事中
七年正月就職於是數月無除拜所駮奏法令二十餘
事皆見聽自詔絶夏國歳賜邊臣往往邀功生事間小
入鈔略雖亡失過當匿不以聞及幸勝論功則上下相
䝉以冐賞朝廷既治通逺軍上首虜不實當之罪罰金
公駮奏不聽因復言今日閱實邊臣功過止用保明文
字而上功狀故不以實則無功者論賞死事者不見哀
䘏軍律漸隳何以禦侮縱未特行貶黜宜自朝廷申敕
[052-14a]
法令以懲後來五月戊子病疽甚卧家求致仕不允丙
申不幸捐館舍知與不知無不哀悼詔給賻賜有加焉
假官舍庇其諸孤下所屬調護葬事娶劉氏尚書屯田
員外郎致仕渙之女封彭城縣君先公殁十年子男四
人曰叔豹遂州司理參軍曰叔向太廟齋郎曰叔夏舉
進士曰叔敖封丘縣主簿女三人長適承務郎李逡餘
在室有文集十巻奏議二十巻公讀書常自得意以為
學問之本在力行所聞而已不憚改過自新善用規諫
[052-14b]
之言一言而善終身紀之其於不義小心畏避人笑其
怯見義而行膽氣烈烈無不歎息平生忠信孝友自以
無負於上下神祗張頡自江淮入奏計與丞相吳正憲
公語東南水旱意以為病新法正憲公至上前道之巳
而上參問自東南來者皆曰無有有詔治語所從來頡
窘甚召嘗所與往來者計之莫敢過頡者召公而公至
頡問曰計將安出公曰士大夫豈効兒女輩語人前匿
之耶今所對者天子大臣嘗言之不可食未嘗言不可
[052-15a]
强服頡乃釋然用公言得罪亦不深悔公天資潔清非
其義雖飲食之物不虚受也到官必推廪給圭田與前
人然後就職罷官必亟解職推廪給圭田以與後人自
少長行之不變及為大吏廪給於法疑必辭厚而取薄
非矯揉為之心安而性服之也劉夫人没後家事盡付
諸子未嘗知有無旁無妾媵寢室蕭然惟書册而已舉
吏六百餘員必問能否不行請託其舉擿有罪小贓汙
時見縱捨至酷吏殘民必擊去之在河東時過正平縣
[052-15b]
有民扶老嫗自言尉疑我竊盗笞掠我今母子共有三
足指存問尉曰髙士造以疑執訊此母子有實即奏罷
之曰不去士造無以謝此兩母子之辜屯留令司馬宏
温公兄之子右丞相范公之壻也望公薦拔公察宏為
吏尚竒怪立誹謗木聽民言然及其縣吏民困於威虐
皆無完膚即召宏數之曰不能改且奏罷若矣劉昌祚
知代州役壯城卒繕官舍一卒墜地死監司會議欲案
其罪公曰昌祚才器必為名將諸君幸緩其小過且為
[052-16a]
諸君因行案之公至代閲昌祚吏治軍政甚修方略耳
目足辦邊事因作薦章極口稱道之故事遂巳公之奏
舉人皆此類也諸孤將以今年九月奉公及劉夫人之
喪合葬於分寧縣雙井之臺平大夫公之墓次方求當
世之君子位光顯而其言立且知公之表裏者為之銘
以傳信來世庭堅越在衰削哀不能文公之遺事多所
散軼追次其在者廣記備言以待來擇謹狀元祐八年
五月某日第九姪庭堅狀
[052-16b]
宋故宣州觀察使贈太尉和國公趙公行狀
公諱克敦字公厚按屬籍公於今上為從伯祖父乾興
元年母原武郡楊夫人生於秦邸天聖九年賜名授左
班殿直三遷為左侍禁景祐二年圜丘禮成换右衛率
府率歴右領軍衛將軍右屯衛大將軍昌州刺史右神
武軍大將軍儀州團練使左金吾衛大將軍階州防禦
使舒州防禦使宣州觀察使公天資髙秀少工文藝蔚
然照映宗室長而篤好經術親近師友諸儒多與之游
[052-17a]
聚書至數千巻務實求是不為嫮誇晩節淡泊刻苦隠
約瞿耽之間啓手足於牖下恬漠而不亂初公在乾祐
寳元中學虞世南正書為大小學第一至和中上所屬
文八巻皆賜金帛敕書奬之濮安懿王判大宗正論公
文藝經術為宗子表儀召試學士院阮逸嘗教授秦宫
與公游好去官合流鎮寓詩焉公報答之逸率其僚數
輩屬和逸詩用漢書五行傳故事非所宜言為仇家所
告捕繫詔獄坐斥逐詩未抵公而事覺公猶以所善非
[052-17b]
其人罰金由是杜門謝絶交游盡心於學其天文地理
醫方書文武藝事無不通東平王蚤世事太夫人極於
憂勤丁太夫人憂哀毁如不勝鄰里夜火公奉几筵以
出不問家事叔父承祐家人避火繆置寳器於公輜重
間弟克臻家人或匿之公家女奴與分焉公皆不知也
事定其下相告於是逮治公與克臻公怡然對獄悉自
誣伏傾囊償之具獄當罰金九斤詔奪三官頃之大
宗正司訟公獄不直詔公具實公言火時所之誰不僥
[052-18a]
倖有司求必得則失不辜者衆矣臣得罪不過失官也
然臣能鑄金亦未嘗用天子遣内侍馮宗道取其書鑄
作尚方不繆乃除其罪公因謝病乞致仕僦宅外居於
是賜昭德坊許公拆洗院為居第不聽公家居數上封
事言所聞民間疾苦慮或壅於上聞天子嘉納之元豐
末撰次東平王遺藁奏之手詔中書門下曰承幹父子
世有藝文在朝廷旌善與能之義宜舉褒典於是啓東
平之封公舍中有藥圃蓋十年嘗在至命子弟瀹茗而
[052-18b]
巳退朝燕坐不覿婦女繩牀之下足跡隠然未嘗過宗
室飲不言有無禄賜入門親黨之貧者待之以炊及公
捐館舍家無餘貲子叔盎貸俸錢以奉窀穸如公可謂
好學樂施刻意尚行不溺於流俗者也前史稱河間獻
王大雅卓爾不羣公視河間豈有愧乎公享年六十有
九訃聞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和國公夫人夏氏先公
没三十餘年五男子在者三人叔盎右武衛大將軍康
州團練使叔城叔鯷皆左班殿直二女子皆嫁世家孫
[052-19a]
男九人庭堅與公皆姻連盛文肅公以故知公言行曲
折謹狀公世出官狀在邦居家訖于牖下請上考功太
常議所諡上國史院重編録狀上右皆家傳
山谷别集巻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