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大夫曰夫懷枉而言正自託於無欲而實不從
非此士之情也昔李斯與包丘子俱事荀卿旣
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據萬乗之權以制海内
功侔伊望名巨太山而包丘子不免於甕牗高
廬如潦歲之鼃口非不衆也然卒死於溝壑而
[004-7b] 
巳今内無以養外無以稱貧賤而好義雖言仁
義亦不足貴者也文學曰方李斯之相秦也始
皇任之人臣無二然而荀卿爲之不食覩其罹
不測之禍也
樂其志安之於廣廈芻豢無赫赫之𫝑亦無戚
戚之憂夫晉獻垂
非不美也宫之竒見之而
嘆知荀息之圖之也智伯富有三晉非不盛也
然不知襄子之謀之也季孫之
貉非不麗也
而不知魯君之患之也故晉獻
[004-8a]
襄子以城壞誘智伯故智伯身禽於趙而虞虢
卒并於晉以其務得不顧其後貪土地而利寳
馬
見利不虞害貪得不顧耻以利易身以財易死
無仁義之德而有富貴之禄
蹈坎穽食於懸
門之下此李斯之所以伏五刑也
方有鳥名
鵷鶵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飮飛過太山太山
之鴟俛啄腐䑕仰見鵷鶵而嚇今公卿以其富
貴笑儒者爲之常行得無太山鴟嚇鵷鶵乎
[004-8b]
大夫曰學者所以防固辭禮者所以文鄙行也
故學以輔德禮以文質言思可道行思可樂惡
言不出於口邪行不及於巳動作應禮從容中
道故禮以行之孫以出之是以終日言無口過
終身行無寃尤今人主張官立朝以治民䟽爵
分禄
於所聞也文學曰聖主設官以授任能者處之
分禄以任賢能者受之義貴無高義取無多故
舜受尭之天下太公不避周之三公
[004-9a]
簞食豆
猶爲頼民也故德薄而位高力小而
任重鮮不及矣夫泰山鴟啄腐䑕於窮澤幽谷
之中非有害於人也今之
於刑法之旁不知機之是發又以嚇人其患惡
得若泰山之鴟乎大夫曰司馬子言天下穰穰
皆爲利往趙女不擇醜好鄭嫗不擇遠近商人
不媿耻辱戎士不愛死力士不在親事君不避
其難皆爲利禄也儒墨内貪外矜往來㳺說栖
栖然亦未爲得也故尊榮者士之願也富貴者
[004-9b]
士之期也方李期在荀卿之門闒茸與之齊軫
及其
翼
鴻鵠華騮且同侣况跛牂燕雀之屬乎席天下
之權御宇内之衆後車百乗食禄萬鍾而拘儒
布
不完糟糠不飽非甘菽藿而卑廣廈亦不
能得巳雖欲嚇人其何巳乎文學曰君子懷德
小人懷土賢士徇名貪夫死利
致其所惡孫叔敖早見於未萌三去相而不悔
非樂卑賤而惡重禄也慮遠而避害謹也
[004-10a]
𥙊之牛養食朞年衣之文繡以入廟堂太宰執
其鸞刀以啓其毛方此之時願任重而止峻坂
不可得也商鞅困於彭池吳起之伏王尸願被
布而處窮鄙之蒿廬李斯相秦席天下之𫝑
志小萬乗及其囚於囹圄車制
願
薪入鴻門行上蔡曲街徑不可得也蘇秦
吳起以權𫝑自殺商鞅李斯以尊重自滅皆貪
禄慕榮以没其身從車百乗曾不足以載其禍
[004-10b]
襃賢第十九
大夫曰伯夷以㢘饑尾生以信死由小器而
大體匹夫匹婦之爲諒也經於溝瀆而莫之知
也何功名之有蘇秦張儀智足以强國勇足以
威敵一怒而諸
莫不屈體卑辭幣請交此所謂天下名士也夫
智不足與謀而權不能舉當世民斯爲下也今
舉亡
深念徐行若
有遺亡非立功成名之士而亦未免於世俗也
[004-11a]
文學曰蘇秦以從顯於趙張儀以橫任於秦方
此之時非不尊貴也然智士隨而憂之知天不
以道進必不以道退不以義得者必不以義亡
季孟之權三
之富不可及也孔子爲之曰㣲
爲人臣權均於君富侔於國者亡故其位彌高
而罪彌重禄滋厚而
後求名仕者先辟害而後求禄故香餌非不美
也龜龍聞而深藏鸞鳳見而高逝者知其害身
也夫爲烏鵲魚鱉食香餌而後狂飛奔走遜頭
[004-11b]
屈遰無益於死今有司盜秉國法進不顧罪卒
然有
於臧𫉬妻子奔亡無處所身在深牢莫知恤視
方此之時何暇得以笑乎大夫曰文學節高行
矯然若不可卷盛節潔言皦然若不可𣵀然戍
卒陳勝釋輓輅首爲叛逆自立張楚素非有回
由處士之行宰相列臣之位也於大澤不過
旬月而齊魯儒墨縉紳之徒肆其長衣長衣官
之也孔氏之禮器詩書委質爲臣孔甲爲渉
[004-12a]
愽士卒俱死陳
是也文學曰周室衰禮義壞不能統理天下諸
侯交争相滅亡并爲六國兵革不休民不得寜
息秦以虎狼之心𧖟食諸侯并吞戰國以爲郡
縣伐能矜功自以爲過尭舜而羞與之同棄仁
義而尚刑罰以爲今時不師於文而決於武趙
高治獄於内蒙恬用兵於外百姓愁苦同心而
患秦爪牙爲天下首事道雖凶而
儒墨或干之者以爲無王乆矣道擁遏不得行
[004-12b]
自孔子以至于兹而秦復重禁之故發憤於
王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爲東周乎庻幾
成湯文武之功爲百姓除殘去賊豈貪禄樂位
哉大夫曰文學言行雖有伯夷之廉不及栁下
惠之貞不過高瞻下視潔言汚行觴酒豆肉遷
延相讓辭小取大雞廉狼吞趙綰王臧之等以
儒術擢爲上卿而有姦利殘
之心主父偃以
口舌取大官竊權重欺紿宗室受諸侯之賂卒
皆誅死東方朔自稱辯略消堅釋石當世無𩀱
[004-13a]
然省其私行狂夫不爲况無東方朔之口其
餘無可觀者也
大爼豆之間足以觀禮閨門之内足以論行夫
服古之服誦古之道舎而爲非者鮮矣故君子
時然後言義然後取不以道得之不居也滿而
不溢泰而不驕故袁盎親於景帝秣馬不過一
駟公孫弘即三公之位家不過十乗東方先生
說聽言行於武帝而不驕溢主父見困厄之日
乆此疾在位者不好道而富且貴莫知䘏士也
[004-13b]
於是取
之餘以周窮士之急非爲私家之
業也當世
非患儒之雞廉患在
飽鷁咽於求覽無所孑遺耳
鹽鐡論卷第四
[005-1a]
鹽鐡論卷第五
相刺第二十 殊路第二十一 頌賢第二士一
遵道第二十三 論誹第二十四 孝養第二十五
刺議第二十六 利議第二十七 國疾第二十八
相刺第二十
大夫曰古者經井田制
里丈夫治其田疇女
子治其
枲無曠地無遊人故非商工不得食
於利末非良農不得食於收穫非執政不得食
於官爵今儒者釋耒耜而學不驗之語曠日彌
[005-1b]
乆而無益於理往來浮游不耕而食不𧖟而衣
巧僞良民以奪農妨政
學曰禹蹙洪水身親其勞澤行路宿過門不入
當此之時簮堕不掇冠挂不顧而暇耕乎孔子
曰詩人疾之不能黙丘疾之不能伏是以東西
北七十說而不用然後退而修王道作春秋
垂之萬載之後天下折中焉豈與匹夫
織同哉傳曰君子當時不動而民無觀也故非
君
[005-2a]
爲匹夫匹婦也君子耕而不學則亂之道也大
夫曰文學言治尚於唐虞言義高於秋天有華
言矣未見其實也昔魯穆公之時公儀爲相子
思子原爲之卿然北削於齊以泗爲境畏楚
人西賔秦國孟軻居梁兵折於齊上將軍死而
太子虜西敗於
尼之門七十子之徒去父母捐室家荷而隨
孔子不耕而學亂乃愈滋故玉屑滿篋不爲有
寶誦詩書笈不爲有道要在安國家利人民
[005-2b]
不茍文繁衆辭而巳文學曰虞不用百里奚之
謀而滅秦穆用之以至霸焉夫不用賢則亡而
不削何可得乎
趣舎不合是以不用而去夫懷寳而無語故有
粟不食無益於饑覩賢不用無益於削紂之時
内有微箕二子外有膠鬲子故其不能存夫
言而不用諫而不聽雖賢惡得有益於治也
夫曰橘柚生於江而民皆甘之於口味同也
好音生於鄭衞而人皆樂之於耳聲同也越人
[005-3a]
夷吾戎人由余待譯而後通而並顯齊秦人之
心於善惡同也故曾子𠋣山而吟山鳥下翔師
曠鼓琴百獸率舞未有善而不合誠而不應者
也意未誠與何故言而不見從行而不合也文
學曰扁鵲不能治不受鍼藥之疾賢聖不能正
不食諫諍之君故桀有關龍逢而亡夏殷有三
人而商滅穆之
聽耳
國故曰
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
[005-3b]
人終非以此言而不見從行而不合者也大夫
曰歌者不期於利聲而貴在中節論者不期於
麗辭而務在事實善聲而不知轉未可爲能歌
也善言而不知變未可謂能說也持䂓而非矩
執凖而非䋲通一孔曉一理而不知權衡以所
不覩不信人蟬之不知雪堅據古文以應當
世猶辰參之錯膠柱而調瑟固而難合矣孔子
所以不用於世而孟軻見賤於諸侯也文學曰
日月之光而盲者不能見雷電之聲而聾人不
[005-4a]
能聞夫爲不知丘者言語於瘖聾何特蟬之
不知重雪耶夫
開辭於桀紂非說也非聽者過也是以荆和抱
璞而泣血曰安得良工而剖之屈原行吟澤畔
曰安得臯陶而察之
輔任能以治國然牽於流說惑於道䛕是以賢
聖蔽掩而讒佞用事以此亡國破家而賢士饑
於巖穴也
是以傾覆秦國而禍殃其宗盡失其瑟何膠柱
[005-4b]
之調也
王之術而資質足以履行其道故居則爲人師
用則爲世法今文學言治則稱尭舜道行則言
孔墨授之政則不逹懷古道而不能行言而
行之枉道是而情非衣冠有以殊於鄉曲而實
無以異於凢人諸生所謂中者遭時蒙率備
數適然耳殆非明舉所謂固未可與論治也
學曰天設三光以照記天子立公卿以明治故
曰公卿者四海之表儀神化之丹靑也上有輔
[005-5a]
明主之任下有遂聖化之事和隂陽調四時安
衆庻育群生使百姓輯睦無怨思之色四夷順
德無叛逆之憂此公卿之職而賢者之所務也
學不中聖主之明舉今之執政亦未能稱盛德
也大夫不說作色不應也文學曰朝無忠臣者
政闇大夫無士者位危
侯改言行稱爲賢君袁盎靣刺絳侯之驕矜卒
得其慶
[005-5b]
顔以匡公卿之失者士
違方今人主榖之敎令張而不施食禄多非其
人以妨農商工市井之利未歸於民民望不塞
也且夫帝王之道多墮壞而不修詩云濟濟多
士意者誠任用其計非苟陳虚言而巳
大夫曰七十子躬受聖人之術有名列於孔子
之門皆諸侯卿相之才可靣者數人可政事
者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宰我秉事有寵於
[005-6a]
齊田常作難道不行身死庭中簡公殺於檀䑓
子路仕衞孔悝作亂不能救君岀亡身𦵔於衞
更處人尊官不能存何其厚於巳而薄於君哉
同門共業自以爲知古今之義明君臣之禮或
死或亡二三子殊路何道之悖也文學曰宋襄
公知孔父之賢而不早任故身死魯莊知季有
之賢授之政晩而國亂
蒲孔悝爲政簡公不聽宰我而漏其謀是以二
[005-6b]
君身
放殺而禍及忠臣
其謀故可以死可以生去止其義一也
死崔慶之難不可謂不義㣲子去殷之亂可謂
不仁乎
真僞文莫能増也故金玉不琢羙珠不畫今仲
由冉求無檀柘之材隋和之璞而强文之譬
彫以五色
斐然成章及遭行潦流波則沮矣夫重懷古道
枕籍詩書危不能安亂不能治郵里逐鷄難亦
[005-7a]
無黨也文學曰非學無以治身非禮無以輔徳
毛嬙天下之姣人也待香澤脂粉而後容周公
天下之至聖人也待賢師學問而後通
庸士之人不好學問專以已之愚而荷巨任
無檝舳濟江海而遭大風漂没於百仭之淵
東流無崖之川安得沮而止乎大夫曰性有剛
柔形有好惡聖人能因而不能改孔子外變二
三子之服而不能革其心故子路解長劒
[005-7b]
冠屈節於夫子之門然攝齊師友行行爾鄙心
猶存宰予晝寢欲損三年之喪孔子曰糞土之
墻不可杇也由不得其死然故内無其質而
外學其文雖有賢師良友畫脂鏤冰費日損
功故良師不能飾戚施香澤不能化嫫母也文
學曰蒙以不潔鄙夫掩鼻惡人盛飾可以宗祀
上帝
卿大夫之名故砥所以致於刃學所以盡其才
也
[005-8a]
廟器否則斯養之舋才干越之鋌不厲匹夫賤
之工人施巧人主服而朝也夫醜者自以爲姣
故飾愚者自以爲知故不學觀笑在巳而不自
知不好用人自是之過也
訟賢第二十二
以柔弱殺使二子不學未必不得其死何者矜
已而伐能小
之從人莫視而自見莫賈而自貴此其所以身
[005-8b]
殺死而終𦵔
也未見其爲宗廟器覩其爲世
戮也當此之時東流亦安之乎文學曰騏驎之
輓鹽車垂頭於太行屠者持刀而睨之太公之
窮困販於朝歌也蓬頭相聚而笑之當此之
時非無逺䈥駿才也非文王伯樂莫知之賈也
傷之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孔父累華
督之難不可謂不義仇牧渉宋萬之禍不可謂
不賢也
[005-9a]
才有以蜂蠆介毒而自害也東海成顒河東胡
建是也二子者以術
舉起卒伍爲縣令獨非
自是無
忮害不恭刻轢公主侵陵大臣知其不可而强
行之欲以干名所由不
果没其身未覩功業
所至而見東觀之殃身得重罪不得以壽終狡
而以爲知訐而以爲不遜以爲勇其遭難故
亦宜也文學曰二公懷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
已以事上竭
[005-9b]
不阿所親不貴妻子之養不顧私家之業然卒
不能免於嫉妬之人爲衆枉所排也其所以累
不測之刑而功不遂也夫公族不正則法令不
行股肱不正則姦邪興起趙奢行之平原
行之穰
非而下譏大臣正縣令何肯不及諸巳而行非
譛也
之力而見汨羅之禍雖欲以壽終惡其能得乎
[005-10a]
遵道第二十三
學語服膺不舍辭循環轉陶鈞文繁於春
華無効於抱風飾虚言以亂實道古以害今從
之則縣官用廢虚言不可實而行之不從文學
以爲非也衆口不可勝聽諸卿都大府曰
乆矣通先古明當世今將何從而可矣丞相史
進曰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所由
不同俱歸於覇而必隨古不革襲
[005-10b]
質不變而椎事尚在也故或作之或述之然後
法令調於民而器械便於用也孔對三君殊意
晏子相三君異道非苟相反所務之時異也公
卿旣定大業之路建不竭之本願無顧細故之
語牽儒墨論也文學曰師曠之調五音不失宫
商聖王之治世不離仁義故有改制之名無變
通
序崇仁義立敎化此百世不易之道也殷周因
修而昌秦王變法而亡詩云雖無老成人尚有
[005-11a]
典刑言法敎故没而存之舉而貫之貫而行之
何更爲哉
尭舜之德無益於治今文學不言所爲治而言
以治之無功猶不言耕田之方美冨人之囷倉
也夫欲粟者務時欲治者因世故商君昭然獨
見存亡不可與世俗同者爲其沮功而多近也
庸人安其故而愚者果所聞故舟車之治使民
三
曰可與共學未可與權文學可令扶
[005-11b]
所與論道術之外也文學曰君子多聞闕疑述
而不作聖逹而謀大㪫智而事寡是以功成而
不隳名立而不頓小人智淺而謀大羸弱而任
重故中道而廢蘇秦商鞅是也無先王之法非
聖人之道而因於已故亡易曰小人處盛位雖
高必崩不盈其道不
其德而能以善
之有也是以
登于天後入于地禹之治水也
民知其利莫不勸其功商鞅之立法民知其害
莫不畏其刑
[005-12a]
商鞅有獨智之慮世不獨見之證文學不足與
權當世亦無累之殃也
論誹第二十四
丞相史曰晏子有言儒者華於言而寡於實繁
於樂而舒於民乆喪以害生厚葬以傷業禮煩
而難
見而貴所聞比人本狂以已爲拭此顔異所以
誅黜而狄山死於匈奴也處其位而非其朝生
乎世而訕其上終以戮而喪其軀此獨誰爲
[005-12b]
其累而蒙其殃乎文學曰禮所以防淫樂所
以移風禮興樂正則刑
水菑禮義立民無亂患故禮義壞隄防决所以
治者未之有也孔子曰禮與其奢也寜儉喪與
其易也寜戚故禮之所爲作非以害生傷業也
威儀節文非以亂化傷俗也治國謹其禮危國
謹其法
其禍廢古術隳舊禮專任刑法而儒
塞士之塗壅人之口道䛕日進而上不聞其過
[005-13a]
此秦所以失天下而殞社稷也故聖人爲政必
先誅之爲巧言以輔非而傾覆
取亡國之語而來乎夫公卿處其位不正其道
而以意阿色順風疾小人淺淺靣從以成人之
過也故知言之死不從苟合之徒是以不免
於縲絏悲夫丞相史曰檀柘而有鄕萑葦而有
藂言物𩔖之相從也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故
湯興而伊尹至不仁者遠矣未有明君在上而
亂臣在下也今先帝躬行仁聖之道以臨海内
[005-13b]
招舉俊
所親務以求賢而簡退不肖猶尭之舉舜禹之
族殛鯀放驩兠也而曰茍合之徒是則主非而
臣阿是也文學曰臯陶對舜在知人惟帝其難
之洪水之災尭獨愁悴而不能治得舜禹而九
州寜故雖有尭明之君而無舜禹之佐則純德
不流春秋刺有君而無臣先帝之時良臣未備
故邪臣
得叔向而盛靑肩詘語曰未見君子不知僞臣
[005-14a]
詩云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旣見君子我心則降
此之謂也丞相史曰尭任鯀驩兠得舜禹而放
殛之以其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也人君用之
齊民而顔異濟亭長也先帝舉而加之高位
官至上卿狄山起布衣爲漢議臣處舜禹之位
執天下之中不能以治而反坐訕上故驩兠之
誅加而刑戮至焉賢者受賞而不刑固
其然也文學何恠焉文學曰論者相扶以義相
喻以道從善不求勝服義不耻窮若相迷以僞
[005-14b]
相亂以辭相矜於後息期於茍勝非其貴者也
夫蘇秦張儀熒惑諸侯傾覆萬乗使人主失其
所持非不辯然亂之道也
與事君患其𦗟從而無所不至也今子不聽正
義以輔卿相又從而順之好須
之說不計其
後若子之爲人吏宜受上戮子姑默矣
曰盖聞士之居世也衣服足以勝身食飲足以
供親内足以相䘏外不求於人故身修然後可
以理家家治然後可以治官故飯䓸糲者不可
[005-15a]
以言孝妻子饑寒者不可以言慈緒業不備者
不可以言理居斯世行斯身而有此三累者斯
亦足以默矣
孝養第二十五
文學曰善養者不必芻豢也善供服者不必錦
繡也以己之所有盡事其親孝之至也故匹夫
勤勞猶足以順禮歠菽飮水足以致其敬孔子
曰今之孝者是爲能養不敬何以
養志其次養色其次養體貴禮不貪其養禮順
[005-15b]
心和養雖不備可也易曰東鄰殺牛不知西鄰
之禴𥙊也
門之内盡孝焉閨門之外盡悌焉朋友之道盡
信焉三者孝之至也居家理者非謂積財也事
親孝者非謂鮮肴也亦和顔色承意盡禮義而
巳矣丞相史曰八十曰耋七十曰耄耄食非肉
不飽衣非帛不暖故孝子曰甘毳以養口輕暖
以養體曾子養曾晳必有酒肉無端絻雖公西
赤不能以養爲容無肴膳雖閔曽不能以養卒
[005-16a]
禮無虚加故必有其實然後爲之父子與其禮
有餘而養不足寜養有餘而禮不足夫洗爵以
盛水升降而進糲禮雖備然非其貴者也文學
曰周襄王之母非無酒肉也衣食非不如曾晳
也不孝之名以其不能事其父母也君
子重其禮小人貪其養夫嗟來而招之投而與
之乞者猶不取也
故禮主人不親饋則客不𥙊是饋輕而禮重也
丞相史曰孝莫大以天下一國養次禄養下以
[005-16b]
力故王公人君上也卿大夫次也夫以家人言
之有賢子者當路於世者高堂䆳宇安車大馬
衣衣皮冠窮居陋巷有
旦無暮食䓸糲者葷茹膢臘而後見肉審老親
之腹非唐園唯菜是盛夫䓸糲乞者所不取而
子以飬親雖欲以禮非其貴也
而竊其位無其功而有其禄雖有富貴由蹠蹻
之養也高䑓極望食案方丈而不可謂孝老親
之腹非盜嚢也何故常盛不道之物夫取非有
[005-17a]
非職財入而患從之身且死禍殃安得膢臘而
食肉曾參閔子無卿相之養而有孝子之名
襄王富有天下而有不能事父母之累
而養豐非孝也凉囷而以養非孝也丞相曰上
孝養色其次安親其次全身往者陳餘背漢斬
於汦水五邪逆而夷三族近世主父偃行不
而誅滅吕歩舒弄口而見戮行身不謹誅及
無罪之親由此觀之虚禮無益於已也文實配
行禮養俱施然後可以言孝孝在於質實不在
[005-17b]
於飾貌全身在於謹慎不在於馳
言而不誠期而不信臨難不勇事君不忠不孝
之大者也孟子曰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
皆逹其意以順其惡今子不忠不信巧言以亂
政𨗳䛕以求合此者不容於世春秋曰士守
一不移循理不外援共其職而巳故卑位而言
高者罪也言不及而言者傲也有詔公卿與
議而空戰口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