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01a] 
大上咸應篇卷之八義八
李昌齡傳鄭清之賛
剛強不仁
傳曰孔子以剛爲近仁太上以剛爲不仁
聖人之言豈相戾哉孔子所取之剛乃剛
毅之剛確然不奪乎内君子之剛也有殺
身以成仁故曰近仁又曰棖也慾焉得剛
太上所戒之剛乃剛強之剛忿然常見乎
外小人之剛也凌人暴物焉得仁哉故以
不仁又曰強梁者不得其死又曰堅強者
[008-001b]
死之徒大抵剛強之剛不能自戒則便有
不仁之失在乎其間太上所以斷而書曰
不仁也昔桓範持節都督青徐諸軍事𥘉
到徐州與郡守徐𡵨爭屋便欲引節斬𡵨
𡵨奏于朝範以理屈坐免及知冀州時吕
昭才爲鎮北將軍冀屬鎮北範以昭才仕
進出其後意輕之語其妻曰吾寜能三公
長跪不能爲吕子展屈妻曰君在徐州便
欲引節斬𡵨人皆謂君難爲作下今到冀
州又不欲爲吕子展屈人必謂君難爲作
[008-002a]
上範忿其言以刀鐶撞其腹妻墮胎死強
梁如此非不仁乎包孝肅内剛不屈僚屬
有所關白多面折之至於所言中理亦未
嘗不怡然而攺由是人皆服其剛而不愎
此即剛毅之剛與剛強之剛有所不同而
太上孔子言之所以亦有異也竊嘗論之
縱非剛強之剛而用剛不巳亦不保其無
失楊文公億以文章獨歩帝頗愛之竟以
剛不容物譛之者衆帝眷遂衰王内翰禹
偁亦以文章獨歩帝有意於用之亦以剛
[008-002b]
不容物沮之者衆命竟不下然則用剛不
巳豈不有累於身乎二公尚爾况餘人乎
賛曰
剛非克剛暴而無親強非自強
必多上人是謂凶德又焉得仁
善念斯絶何惡不臻𨤲爾多福
枯木難春
狠戾自用
傳曰狠戾自用按如佛說譬之惡馬言難
調也難調如馬當爲無等人乎是故太上
[008-003a]
於法輪經嘗以不自用故彰勉人今於此
篇又以狠戾自用爲戒而吾夫子亦曰愚
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如此者災及其身
三教聖人言皆如此其可不戒大抵狠戾
自用者則吾友知識必不親近性命道德
必不喜聞日用之間一切拗強能無失乎
惜其不知從善如流君子所踐其可自用
况狠戾乎昔李文正公昉毎自言曰周顯
德末吾爲翰林學士丁太夫人憂起復充
職時禮部侍郎竇儼嘗責吾曰夫魚袋之
[008-003b]
取事君夙夜匪懈之義以黄金爲飾者亦
身之華也子居太夫人憂恩詔抑奪不當
有金玉之飾吾遽謝不敏自是每誌于心
曰夫爲人子者䘮禮固非預習然三年之
制苟不中禮非惟有𧇊名教亦何面目處
身於搢紳之列乎於此益知竇君之言真
長者也正叔先生過范堯夫治所謂堯夫
曰聞舊帥死公始代之數日便設筵張樂
宴犒軍將有之乎曰有之先生曰當𥘉只
合打散使知所以不給財食者舊帥亡也
[008-004a]
堯夫面熱汗洽愧集于中明日追送先生
于界上曰非先生逺出不聞此言賢矣哉
二公臨事從善如此是宜名振當時而澤
流後裔也狠戾自用者是可望乎
賛曰
仲虺有方自用則小善必難遷
狂不可矯吝心封閉私眉膠擾
愎諌陵物惡積釁兆災及其身
乃其自召
是非不當
[008-004b]
傳曰莊子曰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
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此則超
出於是非之外視是非固若無是非也苟
或尚與世接不免事有是非一是一非皆
計利害在一國則計一國之利害在一家
則計一家之利害孰謂不然乎是故荀子
曰是是非非之謂智非是是非之謂愚愚
之爲言猶言不顧利害而妄有非是是非
也敗人之事不爲愚乎惜其不知處心平
正不敢妄有非是是非即日便當度世不
[008-005a]
聞尹鄒之事乎昔尹師魯與人談論是是
非非無所隱避不爲苟止亦不苟隨惟務
窮盡道理乃巳臨終之日先以手書别文
正文正馳至則公巳沐浴衣冠端坐而逝
矣文正哭之慟公復張目曰巳與公别何
用復來死生常理希文豈不曉乎言訖復
揖而逝曏非平日是是非非無所隱避死
主之際能如此乎鄒宿爲内殿崇班正直
無二是是非非未嘗妄發至於背義貪殘
恣殺物命皆所不作竟爲真武真君收録
[008-005b]
署之部下慶曆𥘉任鄭州監酒日忽風雹
大作下一無盖銅棺公即端簡入卧其中
不刹那頃復下一盖自與棺合震霆一聲
則其棺巳在半空冉冉向北而去矣今爲
北極壽限司判官毎歳一次隨真武真君
下降勘筭世人善惡功過校量壽限長短
曏非平日是是非非不敢妄發真武真君
其肯以此重職而輕付之乎二君如此而
超度如此彼非是是非者當如何哉
賛曰
[008-006a]
誰毀誰譽三代直道是非之公
如辯白皂小智旣鑿臧否顚倒
醜正朋邪跖廉夷盗天鑒不迷
出日杲杲
向背乖宜
傳曰向也者趨向之謂也背也者違背之
義也當向而背當背而向即太上所謂乖
宜也乖宜之事君子有所不爲而小人爲
之而無忌憚也昔王資政存議論平恕無
所向背志有所守確不可奪温公嘗稱之
[008-006b]
曰並馳萬馬中而能駐足者其惟王存乎
是以始自東髮至於老耄歷事五朝所持
一心屢更變故所守一道劉忠肅贄嘗論
助役十害在位者責其向背下司農寺詰
令分析公曰臣所向者忠直所背者邪侫
所向者義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
權臣政令如此獲罪固已自分然助役終
爲天下害願陛下勿忘臣言人皆爲公縮
頭公則不問若二公者其於向背有乖宜
乎至於李師中呉孝宗之流便不然矣李
[008-007a]
師中平日議論與荆公大不合及荆公權
盛師中復欲合之於舒州作一亭榜曰傳
巖以荆公曽倅舒而又始封舒也呉孝宗
𥘉對䇿力抵熈寧新法及荆公得君孝宗
復爲十卷巷議以上荆公言閭巷之間皆
言新法之善荆公鄙之乖宜如此爲君子
耶爲小人耶
賛曰
事得其宜此之謂義見理必明
用心勿貳從違旣决禍福頓異
[008-007b]
母逺仁賢母近邪僞惟順人道
斯合天意
虐下取功
傳曰燭遇暗則成破暗之功舟得水則成
載物之功大抵水到渠成功當自立固無
待乎取也苟有意於取之則便有虐下之
失在乎其間功未必立而禍必先之矣所
謂虐取其財虐用其力皆爲虐也請以虐
取其財言之盖財者人所急也不聞王咨
馬絳之事乎昔王咨以強鷙處官紹興𥘉
[008-008a]
爲四川都轉運司幹辦公事被檄㩁井潼
川躬自詣井盡令井户承認大額合認五
十斤者必令倍認百斤利其没官而官自
煎也未幾井户皆至破敗咨亦暴卒遂受
牛身當死之夕其友楊使君舉家皆見咨
來求救則公裳下巳穿出一尾矣明日鄰
家果生一牛又有馬絳者亦爲幹宫性尤
苛虐毎出督錢不問額之虚實物之盈縮
一切必欲多得稍不滿意便敢肆暴人因
呼爲馬刷子言其好刷錢也或以咨事戒
[008-008b]
之絳曰正令即日便生兩尾亦所不問旣
而疽發于背之左數日又發于右兩疽相
對宛如杖脊深可寸餘洞見五臟僚友省
問無不驚駭至是始自伏曰後之刷錢者
要當以某爲戒肉爛至盡一息方絶又如
李諮無子陳恕兵死林特子孫皆死非命
亦虐下也
賛曰
世有徤吏不畏簡書斬刈民力
以充苞苴囊槖旣溢復獻羡餘
[008-009a]
髙爵易享華屋可居身及孫子
其終何如
謟上希㫖
傳曰主知生死罪福之科爲之都司者無
若酆都酆都北帝之下惟玄滋天君助理
四君六天大魔天地水三小宫官不顯姓
字其於僚屬見於真誥者皆世之忠直之
士求之其上如邵公奭爲南明公呉季札
爲北明公是也求之其次如賈誼爲西明
都禁郎臧洪爲鬼官北斗君天門亭長是
[008-009b]
也又求其次如紀瞻爲北天修門郎温嶠
爲監海開國伯是也曷嘗有諂上希㫖者
得與其列乎大抵事君貴忠一言之諂即
名不忠不忠之臣天所必譴何望超度昔
唐髙宗將立武昭儀爲后畏大臣異議未
决一日召李勣長孫無忌于志寧禇遂良
等計之遂良等皆持不可勣獨不出志寧
顧望不對後數日帝復宻以訪勣當此之
時使勣能以一語諫止在勣不失爲忠在
唐亦不至有宗室之禍勣則不然卒以陛
[008-010a]
下家事無須問外人爲對由是帝意遂决
昭儀立而唐之宗室殱矣觀勣之意不過
私已畏禍以求自安不知已竟不可私禍
竟不可畏身死未幾赤族發冢禍皆及之
孰謂諂上希㫖爲無禍乎又有郭崇韜者
亦坐此也崇韜旣居顯位自見功髙心懷
反側於是白帝欲立劉后意在自固不知
人心難知易至反背其後殺崇韜者乃劉
后也然則諂上希㫖者是可爲乎爲之得
無禍乎
[008-010b]
賛曰
諂上迎合希㫖開先所謂逢君
罪莫大焉主意未决或可變遷
一語從㬰惡力遂堅䘮身亡國
母寧怨天
受恩不感
傳曰按法苑珠林云人之受恩譬如種榖
種雖因地非雨不生洎至榖成不可只言
因地不言雨恩也又按智度論云受恩不
感甚於畜生嘗讀柳文見一則事益知受
[008-011a]
恩不感畜生有所不忍爲者爲人而不及
於畜生豈不甚於畜生乎昔薦福寺有一
鶻栖於浮屠之上冬之夕必取鳥之可以
盈握者不殺而左右轉易以暖其爪掌及
旦復完而縱之旣縱必極目逺觀鳥東没
則西飛西没則東飛意不欲復相見而再
攫之也嗚呼鶻之爲物但知攫物决裂而
食今於一夕暖爪掌之鳥乃能如是彼受
恩不感者豈不畜生所不爲乎惜乎不知
感恩之人最爲近道非感恩便爲近道即
[008-011b]
其感恩則其平日履踐從可見矣宣和中
士夫有徐文中者嘗游東都所役兵偶爲
車轢蹩不能行遇一道人傳以少藥歩履
如𥘉兵大感激徧遊天下訪求其人少致
謝悃一日復遇諸途哭泣拜謝道人曰吾
施恩於人者多矣未嘗有一人得如子者
於是授以祕訣兵遂得道文中聞之詣兵
問道兵曰清靜是道簡易爲上文中頓若
有省竟亦得道孰謂無有感恩而能得道
乎世之如兵者有幾人乎
[008-012a]
賛曰
世有忍人甚於豺虎藉其卵翼
報以斨斧人道斯絶無君無父
翳桑衛盾𣾰身没豫負恩報恩
施者勿顧
念怨不休
傳曰德山示衆云毫𨤲繫念三途業因瞥
爾情生萬劫羈鎻此但念念在法爲累尚
爾况念怨之念念念不休者乎當知念怨
不休最能令人自縛永劫不得解脫淪入
[008-012b]
三途其速如箭不聞懴法所謂若無怨懟
無有惡道之說乎謹按經云怨習交嫌發
于衘恨是人命終未捨暖觸以前便有飛
石投櫪匣貯車檻甕盛囊撲等事現于其
前此即念怨不休死當墮入地獄者也又
云貪恨爲罪是人罪畢得出地獄遇蟲成
形名蠱毒鬼此即念怨不休又當墮入鬼
趣者也又云蟲蠱之鬼蠱滅報盡生於世
間多爲毒𩔖此即念怨不休又當墮入畜
趣者也佛語無誑孰謂爲不然乎其間又
[008-013a]
有巳墮三惡而念尚不休者如冀州之盗
旣以劫盗而死墮地獄矣尚以郡守張冀
法外殺之爲念念而不休必欲追冀到獄
是也如毗婆論所載之鬼旣以積罪而死
墮鬼趣矣尚以女子於五百世前曽一殺
之爲念念而不休竟至復斷女子之命是
也如楊褒廐中之騾旣以惡業而死墮畜
趣矣尚以得道王鶴舊嘗與之有怨爲念
念而不休竟至蹄殺王鶴是也然則怨之
一字豈不最能令人自縛永劫不得解脫
[008-013b]
乎不聞第三十祖璨大師之言乎第三十
一祖道信大師向璨致敬曰願和尚慈悲
乞與解脫璨曰誰縛汝信曰無人縛璨曰
旣無人縛何用更求解脫信於言下有悟
遂得解脫使璨此言廣行流布則不休必
休不解脫必解脫矣
賛曰
夷齊不怨志於求仁禮人不答
孟子反身情恕理遣無物不春
郤克記笑暴骨交隣一念芥蔕
[008-014a]
萬惡之因
太上感應篇卷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