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1a] 
古文苑卷第十七
雜文
董仲舒集叙
王褒僮約
班固奕旨
蔡邕篆勢
黄香責髯奴辭
聞人牟凖魏敬侯碑隂文
董仲舒集叙
漢書本傳仲舒所著皆明經術之意及上/䟽條教凢百二十三篇此必集中所載也
[017-1b]
董仲舒清河廣川人也以治春秋爲博士下帷講
誦弟子傳以乆次相授業或莫能見其面盖三
年不窺園圃論語請學爲圃圃所以種菜茹王充/論衡曰仲舒讀春秋三年不窺園菜進
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漢孝武皇帝
即位以賢良對䇿爲江都相事易王景十三王傳/江都易王名
非武帝兄也顔師古曰易音改/易之易謚法曰好更故舊曰易王素驕好勇仲舒
以禮義匡正王敬重焉公孫弘希丗用事深疾仲
舒是時膠西王尤縱恣數害吏二千石膠西于王/端易王同
母弟亦武帝兄也爲人賊戾相二千石/至者輙求其罪告之無罪者詐藥殺之弘欲中之乃言
於上曰獨仲舒可使相膠西王素服其德善待之仲
[017-2a]
舒恐乆獲罪以病免凢相兩國輒事驕王正身
率下所居而治及去位歸居終不問産業以脩
學著書爲事年老以壽終於家並仲舒本傳中語/抑此叙居前班固
采以爲/傳邪
僮約 王褒
蜀郡王子淵地理志蜀郡即成都漢書/本傳王褒字子淵蜀人也以事到煎上
玉壘山在成都西北湔水出焉亦名湔山/湔水所經行之地故名煎上煎與湔同寡婦楊惠舎
有一奴名便了倩行酤酒便了捍大杖上冢巔
曰大夫買便了時指楊惠/故夫只約守冢不約爲他
家男子酤酒子淵大怒曰奴寜欲賣耶惠曰奴
[017-2b]
父許人人無欲者子即决賣劵之奴復曰欲使
皆上不上劵便了不能爲也子淵曰諾劵文曰
神爵三年正月十五日宣帝即位之十六年也按漢/書神爵五鳯之間上欲興恊
律之事益州刺史王襄令褒作中和樂職宣布詩因奏褒/有軼材上徴褒旣至詔爲聖主得賢臣頌待詔頃之擢爲
諌大夫此文當作於未薦召之前通鑑/載求金馬碧雞於神爵元年與此不合資中男子王子
淵地理志犍爲郡有/資中縣郡属益州從成都安志里女子楊惠買夫
時户下髯奴便了决賣萬五千奴從百役使不
得有二言晨起洒一作/早掃食了洗滌居當穿臼
縛箒裁盂方言盂或/謂之盌鑿井浚渠縛落鉏園落籬/落也
研陌杜埤明/音地刻大枷研治阡陌穴隙則塞之大枷/連枷也打榖之具築禾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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埸刻畫地段令廣袤/可運大枷打榖也屈竹作杷削治鹿盧說文杷収/麥噐蒲巴
切鹿盧引/綆以汲井出入不得騎馬載一作/乗車踑坐大呶下
牀振頭垂釣刈芻結葦臘纑編葦以爲簟治麻以/作布鄭氏詩箋竹葦
曰簟臘緝治也孟子其妻辟纑注/緝績其麻曰辟練麻曰纑音壁盧沃不酪住䣯
舊/音
徂模沃飲也乳汁作漿曰酪䣯亦羙漿/醍醐之属奴當甘麄淡不得求羙飲織履作麄
方言扉屨揔/謂之麤黏雀張鳥一作/烏結網捕魚繳鴈彈鳬
弋以絲繫矢/曰繳音灼登山射鹿入水捕龜浚園縱魚鴈鶩
百餘浚治園中池以飬/魚鴈鶩鵝鴨之属驅逐鴟鳥持捎牧猪種薑飬
羊長育豚駒糞除常㓗餧食自/音馬牛皷四起坐
夜半益芻二月春分𬒳隄杜疆落桑皮㯶隄疆田/畔之空
[017-3b]
地可耕鋤種植落謂去其附枝及/杇蠧者割取㯶櫚之皮可爲繩索種瓜作昨/音瓠別茄披䓗
菜茹別其種而植瓠壷也詩疆埸/有瓜又八月断壷䓗披散而植之焚槎發等壟集破封地/有
枯枿就燒之借火氣以發土性等齊/也聚其灰土剖其堅壤皆治圃之法日中早復音曝曬也/賈誼䇿日中
必熭/音衛鷄鳴起舂調治馬馿兼落三重落當作烙謂燒鐵烙/蹄令堅而耐踏莊子
馬蹄篇伯樂治馬燒/之剔之刻之維之舎中有客提壷行酤汲水作餔晡/音滌
柸整桉抷食噐也淮南子滌柸而食桉/以設飮食之具孟光舉桉齊眉園中㧞䔉斵
蘇切脯築肉築與祝/同断也臛芋膾魚炰鱉烹荼荼苦菜/也煑以
爲/茹盡具餔巳蓋藏關門塞竇餧猪縱犬勿與隣里
爭鬪奴但當飯豆飮水不得嗜酒欲飲羙酒唯得染
脣漬口不得傾盂覆斗不得辰出夜入交關伴偶
[017-4a]
舎後有樹當裁作船上至江州漢中郡有江州縣蜀/都衆水至此會合見
蜀都/賦下到煎主蜀郡有湔道湔/主湔之縣治也爲府掾求用錢推
紡惡敗㯶索府掾郡之史胥用錢庸直也㯶索所/以串錢紡即放字損敗者推弃之綿亭
買席綿亭地名/其處出席徃來都洛地理志廣漢郡有新都洛/縣注章山洛水所出南至
新都入湔/有工官當爲婦女求脂澤販於小市膏沐之物/小市所缺歸
都擔枲轉出旁蹉枲胥里切麻也禹貢岱/畎絲枲負販出小路牽犬販
一作/放鵝武陽買茶楊氏池中擔荷武陽地名茶茗/也楊氏池産荷
其莖茄其花芙蓉其實/蓮其根藕皆可販賣徃來市聚虗聚/也愼護姧
偷入市不得夷蹲旁卧惡言醜罵多作刀弓持
入益州貨易牛羊奴自交精惠不得癡愚惠與/慧通
[017-4b]
持斧入山斷槧裁轅槧長版也論衡曰断/木爲槧轅車軛也若殘當
作爼机木屐及彘一作/雉盤焚薪作炭殘餘也爼机以/盛肉屐渠㦸反
木履也彘盤餧猪之牢斷截之餘木當/用作此又其下則薪而燒之以爲炭石礨力罪/切薄
岸皆水次爲之以/防暴水之至治舎蓋屋書削代牘削木版也古人以/書欲更書則削去
之故謂之削/牘編木爲之日暮以歸當送乾薪兩三束四月當
披五月當穫謂麥/也十月収豆多取蒲苧紵音苧皮/麻属也
益作繩索雨墮無所爲當編蔣織箔蔣音漿菰/蒲草也植
種桃李梨柿柘桑三丈一樹八赤爲行果類相
從縱横相當果熟収歛不得吮甞犬吠當起驚
告隣里棖門柱户上樓擊鼔一作/拆椅盾曵矛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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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三周盾可蔽身矛可刺賊/所以廵警/盗竊勤心疾作不得遨遊
奴老力索種莞織蓆索盡也蘇各切莞音/官小蒲草可以爲席事訖
欲休當舂一石夜半無事浣衣當白若有私歛
主給賔客私歛謂収租索債之類主/以供給賔客主猶掌也奴不得有姧私
事事當聞白奴不聽教當笞一百讀劵文徧訖
詞窮咋索仡仡咋音窄索色窄切仡/音屹恐畏不能言狀扣頭兩手自搏
目淚下落鼻涕長一尺當如王大夫言不如早
歸黄土陌蚯蚓鑚額早知當尓王大夫酤酒眞
不敢作惡
奕旨 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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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冠言博蔡邕獨断曰武冠或曰繁/冠今謂之大冠武官服之旣終或進而問
之曰孔子稱有博奕論語不有/博奕者乎今博行於丗而奕
獨絶博義旣弘奕義不述問之論家師不能說
其聲可聞乎曰學不廣博無以應客北方之人
謂棊爲奕弘而說之舉其大畧厥義深矣局必
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棊有白黒
一本/黄墨隂陽分也駢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旣陳
行之在人盖王政也成敗臧否爲仁由巳危之
正也危中/有正夫博懸於投投今作/骰博/具也以骨爲之不專在行優
者有不遇劣者有僥倖踦挐相凌氣勢力爭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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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雄雌未足以爲平也至於奕則不然髙下相
推人有等級若孔氏之門回賜相服論語子貢曰/賜也何敢望
回循名責實謀以計䇿若唐虞之朝考功黜陟
虞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器用有常施設無析一作/所因敵爲
資應時屈伸續之不復變化日新或虚設豫置
以自護衞盖象庖羲罔罟之制易庖犧氏作結繩/而爲罔罟以佃以
漁盖取諸離/言廣布置也隄防周起障塞漏決有似夏后治水
之勢孟子禹之治/水水之勢也一孔有闕壞頽不振有似瓠子
汎濫之敗漢武元光中河决瓠子承/上文治水言之謹隄備也一棊破窐亡
地復還曹子之威曹劌手劒刼盟齊桓/歸魯侵地汶陽之田作伏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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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横行田單之竒田單守即墨用火牛竒計復/齊七十餘城奕解圍似之要
厄相刼割地取償蘇張之姿蘇秦張儀以縱横之/術說六國扼其要害
以相刧持失地於東取償/於西/棊之争刼似之固本自廣敵人恐懼三分
有二釋而不誅周文之德知者之慮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
二以服事殷棊之/全勝不争者也旣有過失能量弱強逡廵需行
保角依旁却自𥙷續雖敗不亡繆公之智中庸
之方也秦繆公因崤之敗悔過自誓卒/保其國棊之𥙷過自守者也上有天地之
象天文地/則隂陽次有帝王之治庖犧禹/文王中有五覇之
權齊桓/秦繆下有戰國之事田單/蘇張覽其得失古今畧
備及其晏也至於發憤忘食樂以忘憂言其激/發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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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恱性情如此論語其爲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推而髙之仲尼摡也樂
而不淫哀而不傷勝則喜而不至於過/負則悲而不至於損質之詩書
關雎類也關雎之詩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紕專知柔隂陽代至施
之養性彭祖氣也守雌不競勝負两忘此至人襲氣/葆眞之法莊子伏戲得之以襲氣
母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外若無爲黙而識浄泊自守以道
意隱居放言逺咎悔行象虞仲論語子謂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
清廢/中權信可喜感乎大冠論未備故因問者喻其
事
篆勢 蔡邕
徐堅𥘉學記題以蔡邕篆書體古者蒼頡觀/鳥跡造文字書契始作至周宣王時史籕作
[017-7b]
大篆十五篇及秦書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王莾居攝使甄豊校定六書五曰繆篆
所以摹印也六曰鳥䖝書所以書幡信也自/漢而下轉相摹俲名體愈多伯喈妙於書法
靈帝命書六經刻/石於太學門外
鳥遺跡皇頡循聖作則制斯文皇頡蒼頡也後丗/推尊之故稱皇頡
崔瑗草書體云書體之興始/自頡皇冩彼鳥跡以定文章體有六篆爲眞形要妙
巧入神或龜文斜列櫛比龍鱗紆體放尾長短
副身頽若黍稷之垂穎藴若蟲蛇之棼緼揚波
振激鷹跱一本作/龍躍鳥震平/聲延頸脅翼勢似凌雲或
輕舉内投微本濃末若絶若連似露縁絲垂凝
下端篆體有懸針/倒薤/垂露偃波其名非一從者如懸衡者如編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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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邪趣不方不圎若行若飛跂跂翾翾跂音企虫/行也翾音
儇小/飛也逺而望之象鴻鵠羣遊駱驛遷延迫而察
之端澄不可得見指僞不可勝原研桑不能數
其詰屈計研桑弘羊二人精於筭班/固賓戯研桑心計於無垠離婁不能覩其
隙間離婁古之/明目人般倕揖讓而辭巧公輸般魯人倕/黄帝時人皆匠
之巧/者籕誦拱手而韜翰籕史籕也誦沮誦也黄帝/之史與蒼頡始造書法處
篇籍之首目粲粲斌斌其可觀摛華豔於紈素
爲學藝之範㘣㘣音旋規也所以爲圎伯喈自謂以此/羡麗之字体冩之紈素可爲後人法式
嘉文德之弘懿舉大體而論旃旃猶之語助也/左傳虞公求旃
責髯奴辭 黄香
[017-8b]
寓辝髯奴以譏丗之/飾容貌滕頰舌者
我觀人鬚長而復黒冉弱而調離離若縁坡之
竹欝欝若春田之苗因風披靡隨風飄颻爾乃
附以豐頥表以蛾眉發以素顔呈以妍姿約之
以紲綫潤之以芳脂莘莘翼翼靡靡緌緌振之
發曜
若玄珪之垂於是揺鬚一作/鬢奮髭則論
說唐虞鼔鬐動鬛則研覈否臧内育瓌形外闡
宫啇相如以之閑都美人賦司馬相/如美麗間都顓孫以之堂
堂論語堂堂乎張也/顓孫師字子張豈若子髯旣亂且赭枯槁秃
瘁劬勞辛苦汗垢流離汚穢泥土傖囁穰擩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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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塵爲侶無素顔可依無豐頥可怙動則困於
惣㓕静則窘於囚虜薄命爲髭正著子頥爲身
不能庇其四體爲智不能飾其形骸癩鬚瘐
面常如死灰癩癘疾也豫讓
身爲癩音頼瘐/囚病也律囚以飢寒死曰瘐音庾曽不
如犬羊之毛尾狐狸之毫氂爲子鬚不亦難乎
魏敬侯碑隂文 聞人牟凖
三國魏志衛覬字伯儒河東安邑人少夙成/以文學稱魏國旣建拜侍中與王粲並典制
度勸賛禪代之義爲文誥之詔明帝時封閿/郷侯受詔典著作凢所撰述數十篇好古文
鳥篆隷草無所/不善謚敬侯
敬侯所葬之先域城惟解梁後漢郡國志河東解縣/有解城注左傳僖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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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晉侯賂秦/内及解梁城地即郀首地/名山對靈足靈山/之足谷當猗口
猗谷/之口勢髙而趣幽形垣而背阜垣謂環抱如/墻阜豐厚也鑿室
而可以蔽藏不墳而所冀速朽禮記死欲速朽爲/宋桓司馬言之譏
石槨/也珎琦素白而靡尚衣服隨時而則有故吏
述德於隧前門生紀言於碑後隧道之前謂碑銘/也碑後即碑隂牟
凖自/謂也臼季居亭而巳治詹嘉在主而可友郡國志/解縣有
臼城注左傳曰晉文公入取臼衰者也博物志曰臼季邑又/猗氏縣注地道記曰左傳文十三年詹嘉處瑕在縣東北縣
有郷有亭在主在左也二者/春秋時古跡敬侯葬所近之處髙攄之厚地將秭億
而永乆秭億斯歴/年之多也所著述注解故訓及文筆等
甚多皆巳失墜所注孝經固而注釋孝經之名恐有/誤字漢儒釋經詩書
[017-10a]
有故春/秋有㣲倉頡冡碑大篆書在左馮翊利陽亭南
道旁郡國志左馮翊衙縣注皇覧曰/有倉頡冢在利陽亭南髙六丈及華山下亭
碑増筭狀碑爲樊毅作毅又有乞復華山/下民租口筭狀此云増筭未詳殷叔時
碑殷華字叔時後/漢人碑文見後魏大饗碑群臣上尊號奏及
受禪石表文並在許䌓昌帝王丗記魏文帝登禪/于曲蠡之䌓陽亭爲縣
曰䌓昌今許之封/内頴川䌓昌是也尊號奏鍾元常書受禪表
覬並金針一作/錯八分書也魏鍾繇字元常工書法/敬侯所爲文尊號奏鍾
繇書受禪表覬自書其字体並金針八分書也書体有八/分懸針金錯之名王愔文字志懸封小篆体也金錯書八
体書法不圗其形或曰/以銘金石故曰金錯太祖文帝等臨詔令雜駮
議上封事一百餘條誡子等散在人間及碑
[017-10b]
石可見言餘皆/忘失樹碑人郡國縣道姓名具如
于後樹立也人姓/名闕不載
古文苑卷第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