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22 夷堅志甲-宋-洪邁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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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夷堅志丁巻一
             宋 洪邁 撰
  南康神惠廟碑
大觀三年秋長樂陸端蘊自太常少卿坐議原廟不
合謫為䖍州瑞金令其弟端藻在京局亦屏去得武夷
冲佑觀隨之官是歲九月戊子夜夢艤舟江臯登北岸
見堂崇深一丈殿上衣冠甚美前揖曰吾順濟王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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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至此然吾祠宇子當為吾記仍書之藻逡巡謝曰
欲作記須刻石此無碑材欲書則字畫不工且名字湮
微不足為重乃以中朝達官某人言曰王其委之王色
莊聲厲曰誰謂南康而乏碑材誰為達官吾不知也但
記而書之勿辭藻拱手曰敢不敬奉命王色定延之以
入修廊曲檻花木掩映若畫圖然久之語曰吾今循行
子亦歸矣當以順風奉送又曰風之逆順亦非可私特
世人弗之知耳俄有武夫磬折庭下王顧曰今日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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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對曰順風也王笑視藻曰可去矣相與行至林麓
間而别王登車車制絶異藻請其名王曰禹乗四載以
治洪水此其一也即與徒御去如雲烟藻矍然而覺十
一月罷祠入京調南安軍南康丞復歸瑞金政和元年
八月至官二年二月甲辰夜夢中恍惚若見王者後數
日邑民來告蜿蜒之物見於橋者三日矣請各獻地創
為神惠建廟以奉王靈三月甲子相地越十日甲戌神
見於祠所於是廟成藻念昔歲之夢王云南康蓋今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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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之處其所建立乃江之北岸也遂為作記以八月丙
子立石於廟中石刓敝不耐久淳熙十三年知縣李秩
重刻之今見存
  王百娘
明州王氏女百娘少孤寡無依其舅陳安行舍人毎攜
以之官連歲苦疾疢紹熙三年夏忽患瘖聾不能與人
接僅識字毎有所欲但於紙上書之陳批諭使投誠觀
音大士冀或慈憐因晨夕禮拜不怠毎假寐如入定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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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見端嚴瑞相訓誨拳拳且勸以作禮西方阿彌陀佛
仍親授四句偈曰淨土周沙界云何獨禮西但能囘一
念觸處是菩提又云可普勸持誦曽未踰月二患頓愈
竟不假醫藥之力陳謂其力愈純至應答如響為鏤板
以廣其傳
  徐熙載禱子
樂平徐熙載只有一子以淳熙甲午歲八月二十四日
亡明年徐寓舒州宿松令鍾照之館舍值子初期偕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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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寺供佛長老宗悟升坐為舉唐顧况之子非熊再生
為顧氏子之事且云吾有觀音聖相極靈異今以相授
能刋板印施必獲報格徐敬而受之攜歸書齋鍾令為
喚匠者於郡城踰月方至啟像匣視之已有黄蜂作三
土窠如龍眼大其子同時飛出二巨者甚健一細者甚
弱幾不能相追隨鍾令嘉曰螟蛉之子殪而逢蜾蠃祝
之曰𩔖我𩔖我久則肖之舜俞它日當有三丈夫子矣
明年果以八月二十四日生男名曰伯仁考諸五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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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實為還魂格繼又得兩男但季秀而不實符弱蜂之
應云鍾令嘗為之序
  建康太和古墓
建康屯駐中軍敎場在城外其一隅有堆阜坡陀突兀
相傳古墓也統制官成彥信以其妨礙毬馬奔騁且妄
意冢中之藏欲去之夜夢一女子衣裳冠珥不似時世
結束年可三十許顔貌美麗跪云妾處此八百餘年矣
遺骨淒淒幸而得存今聞欲見發掘倘於人不至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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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止役無使泉下起暴露之歎成覺以告同𩔖咸皆勸
其罷議堅不從竟命徒削平果得塜究其磚甓上有晉
太和年月䥴記蓋海西公在位時妃嬪塟處雖骸骴不
全存而粧奩鏡臺盆杆之屬皆精金所製凡數千百兩
悉掩有之自以為得策未幾一皁隸從臨安來謁言見
執趨走之役於甘太尉門下今此軍郭都統本太尉所
引薦而今者頗忘恩背徳故使我來語君託密㢘其過
欲行罷斥若能裒具其實上之當擢君為代成大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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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然厚犒之即羅織十數事語所親且其性不能謹
又漏言於人郭聞之憤怒摘其罪舉劾之坐削職秩使
白衣自効是時淳熙十一年景裴弟倅貳建康亦識之
經十餘年帥皆謂家賊難防莫肯收置戎列無由可復
故知之者以為隂譴致然所謂甘氏之隸盖亦常至諸
軍傳達主人㫖意後以過遭逐猶冒循舊態故成生不
以為欺成生故開封儀同三司闗之子記其名不甚的
  三趙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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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總管趙士&KR2839説淳熙十二年宗室中有叔姪三人
自臨安調選歸其所居同邑當四五月之交共買小舟
經吳興過溪中一灘日午風大作天色晦暝若有物執
其柁即時淪覆幸水淺得不溺死既達岸茫不知為計
俄一籠漂至前視之則叔誥命袍鞾之屬雖遭渰浸畧
不汙濕叔甚喜二姪泣曰叔已無所憂奈我等何繼又
一籠漂至二姪文書在焉日已暮投宿村舍侵晨徒步
而出見田父荷鉏治地望其倉皇愁窘問之告以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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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何不往問趙法師可知底藴且語其居處遂行訪之
亦宗室素相善者趙厯扣曲折云彼處乃小小川瀆何
能壊舟船必有異吾行制鬼神術當相為考召立可見
矣作法才畢鬼物已盈滿其家其為首者盖向所遇田
父也趙責數之仍索舟中物一一皆在悉為此鬼家屬
服用若都城所謂冠珥首飾則婦女掩為已有狀具趙罵
曰汝既溺人舟又竊取所齎安得逃罪欲行繩治對曰
某忝為當界土地前此數日被城隍司公牒指名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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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諸物皆據牒交領惟三人誥命及制書非籍中所載
旋送還之矣牒見存可以驗視趙取而閲之竟無以罪
之於是釋使去
  徳興潭魚
徳興縣鄉落問失其名有大潭四十年前一巨鱖出沒
其中身如葦席兩領長闊毎出游泳輒有小者數十從
之亦各長三四尺居民見之熟不以為異某道人自江
西至與居者言此物不可不去若停留更久將為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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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大灾諸人儻見信肯稍出錢與我當為去之於是村
中逺近共約許以三十千道人曰吾必俟見效然後告
行使刈水蓼無閒新舊乾濕悉貯於敝竹籠中凡數日
所得盈岸乃舉置於潭翌日曀霧坌起障塞潭面零雨
霏霏一聲震響如雷徐即開霽則自潭上削成溝深徑
各數尺巨鱖由之而出赴江中羣魚尾隨者十餘頭曝
於泥沙不能去村民爭取以食一鄉喜賀謝錢如約付
之道人受已即辤去然無有詢其鄉里姓氏者邑士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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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師川親見之為景裴説
  楊戩毁寺
崇寧以來既隆道教故京城佛寺多廢毁先以崇夏寺
地為殿中省政和中又以乾明寺為五寺三監楊戩又
議取太平興國寺改為邸店及民舍以收僦直初拆正
殿瘞佛像於殿基之下至於支體破裂已而戩病亦胸
腹潰拆而死時中貴復有欲毁啟聖院者坐是乃止
  禁中涼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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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間詔於禁中之西南營一涼殿為雄屋四重數十
楹既成將㳙吉游幸扃鑰甚嚴毎夕命小黄門兩人守
直其處時已炎暑但對寢於撲水下夜未半聞内外喑
啞叱咤之聲殊猛厲竹夫人相逐躍舞不容交睫顫怪
徹曉以告知省盧太尉盧别易兩輩往説其怪亦然猶
未深信親往驗之才至殿外正門軋然自啟盧遽入即
有人鎖其扉以至第二第三重皆然望其中燈燭輝赫
寒風肅然哲宗南面坐嬪御列侍巨璫郝隨劉友端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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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人拱立見盧至喝曰盧某何不起居盧流汗再拜
繼呼使前宣問曰汝來何為也對曰被㫖洒埽新宫不
知聖靈在此觸突天威死有餘罪帝意怒不釋曰汝歸
去説與官家這些个屋也不讓得與我盧曰恭領聖㫖
又拜而退毎出一門隨即施鎖盧明日白奏不敢盡言
惟云車駕乞未須往遂虚而不居盧之孫居於豫章東
湖上為客話此
  韓莊敏食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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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莊敏丞相嗜食驢腸毎宴客必用之或至於再三欲
其脆美而腸入鼎過熟則靡爛稍失節則堅韌庖人畏
刑責但生縛驢於柱才報酌酒輒旋刺其腹抽腸出洗治
畧寘湯中便取之調和五味以進而持紙錢伺於門隙
俟食畢放箸無語乃向空焚獻焉在秦州日一客中席
起更衣自公厨傍過正見數驢咆頓柱下皆已刳腸而
未即死為之悚然客生闗中常食此肉自此遂不復拄
口韓平生嚴毅令行禁止罷相之後出鎮長安時藩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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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參之儀久廢惟初到日聊一講韓令五日一為之僚
吏厭苦一旦得小詩於屛上其詞曰五日一庭趨全如
大起居相公南面坐只是欠三呼韓讀竟畧不動色徐
言却是我錯了於是改令毎遇坐㕔則為之謗者亦息
人服其臨事不懼堅彊有決云
  郭大夫
郭大任掃除和州妖祟見於庚志中其子雲居平江調
知杭之於潛縣未赴任夢入書室有人授以錢數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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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升曰是君平生禄料也寤而不樂以為所享若是之
薄前程事可知矣自此不復詣彼處久之恍如有所遇
焉批離書與妻楊氏楊氏和王女也伉儷十餘歲生男
女三四人矣捧書悲泣莫知所為雲出居外舍累月親
朋爭勸挽使歸楊氏之兄予靜樞密鎮江陵過其家取
離書焚之然與妻異寢不復受俸料官期至不肯往自
宣教積年勞數進秩當轉大夫文書到吏部趙子直為
尚書持之不為上駁曰安有卧家十五年不任官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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檄平江審其存亡陳公亮以提刑攝府勉使到闕始獲
拜命閣門以無近歲俸厯又以為疑宛轉料理乃得放
見注嚴州建徳宰時紹熙四年雖居閑而意緒常忽忽
四月十八日中夜忽呼其子曰吾神志大不佳懼有禍
至子驚怖問所以然語聲浸低殆不可辨越六日不起
蓋二十五日當支料錢故先一夕而沒才年五十三其
婿翁潾為饒州推官説此
  王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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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徳尚之以故九卿起守平江到官僅一月而卒府
僚合木為治䘮臨入斂尸忽猛脹不可容其子泣告衆
曰先人向自作夀具頗為華壯在家之日毎有小不適
輙偃卧其中或至三兩夕尋常見之則喜笑必引手摩
拊今寄於震澤一甲僕家料神欲是物送終故顯此異
若急遣人取之載次小舟不兩日當可到於是用杯珓
審其可否一擲即聴香煙才息尸已如初翌旦元棺至
遂克斂時郭大夫雲方下世其家以五十萬就買新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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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用之
  營道孝婦
道州營道縣村婦養姑孝謹姑寡居二十年因食婦所
進肉而死鄰人有小憾訴其腊毒縣牒尉薛大圭往驗
婦不能措詞情志悲痛願即死薛疑其非是反覆扣質
婦曰尋常得魚肉必寘厨内柱穴間貴其髙燥且近如
此歴年歲已多今不測何以致斯變薛趨詣其所見柱
有蠧朽處命劈取而視乃蜈蚣無數結育於中愀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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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者此也以實告縣婦得釋予記小説中似亦有一
事相𩔖者薛字禹圭河中人予嘗誌其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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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堅志丁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