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1a] 
欽定四庫全書
丹鉛摘録卷十 明 楊慎 撰
唐人樂府多唱詩人絶句王少伯李太白為多杜子美
七言絶近百錦城妓女獨唱其贈花卿一首所謂錦城
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
能得幾回聞也蓋花卿在蜀頗僭用天子禮樂子美作
此諷之而意在言外最得詩人之㫖當時妓女獨以此
詩入歌亦有見哉杜子美詩諸體皆有絶妙者獨絶句
[039-1b]
本無所解而近世乃效之而廢諸家是其真識冥契猶
在唐世妓人之下乎
白樂天琵琶行楓葉荻花秋瑟瑟此句絶妙楓葉紅荻
花白映秋色碧也瑟瑟珍寳名其色碧故以瑟瑟影指
碧字讀者草草不知其解也今以問人輒答曰瑟瑟者
蕭瑟也此解非是何以證之樂天又有暮江曲云一道
殘陽照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此瑟瑟豈蕭瑟哉正言
殘陽照江半紅半碧耳樂天有靈必驚予為千載知音
[039-2a]
矣
門外猧兒吠知是蕭郎至剗韈下香堦寃家今夜醉扶
得入羅幃不肯脱羅衣醉則從他醉猶勝獨睡時此唐
人小辭前輩言觀此可知詩法或以問子蒼曰只是轉
摺多蓋八句而四轉折也
集韻淞凍洛也三蒼解詁液雨也其字音送俗曰霧
淞漢書五行志雨木冰亦曰樹介又曰木稼稼即介
之訛耳寒甚而木冰如樹著介胄也曽南豐集云齊
[039-2b]
地寒甚夜如霧凝於水上日出飄滿庭階尤為可愛
遂作詩云園林初日净無風霧淞花開樹樹同記得
集英深殿裏舞人齊插玉籠
齊地以為豐年之
兆諺云霜淞如霧淞窮漢備飯瓮然淞之極則以為
樹介冰木諺云木若稼達官怕蓋寒淺則為霧淞寒
極則為木冰霧淞召豐而木冰召凶也李獻吉詩
大寒冰雨何紛紛曉行日臨江吐雲蓋詠木冰也又
云今朝走白露南枝參差開紫宫散花女騎龍下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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陔蓋詠霧淞也各極體物之妙云鮑照苦熱行含沙
射流影吹蟲痛行暉南中畜蠱之家蠱昏夜飛出飲
水光如曳慧所謂行暉也文選注行暉行旅之暉非
也
字林云直舂曰搗古人搗衣兩女子對立執一杵如舂
米然今易作卧杵對坐搗之取其便也嘗見六朝人畫
搗衣圖其制如此圖後有行書魏瓘賦云夜如何其秋
兮已半拽魯縞攘皓腕始于搖揚終于凌亂驚飛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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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遏彩雲而一斷隠髙樓而如動度遥城而如散夜
有露兮秋有風杵有聲兮衣可縫佳人聽兮意何窮步
逍遥于凉景暢容與于晴空黄金釵兮碧雲髪白綸巾
兮青女月佳人聽兮良未歇臂長虹兮乍開凌倒景而
將越但見餘韻未畢㣲影方流逶迤洞房半入宵夢窈
窕間館方増客愁李都尉以胡笳動泣而子期以鄰笛
増憂古人獨惑於聽今者况兼乎秋願君無按龍泉色
誰道明珠不可投賦雖非偶自是齊梁風流之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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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殿閣簷稜間有風琴風筝皆因風動成音自諧宫
商元徽之詩為啄風筝碎珠玉髙駢有夜聽風筝詩云
夜静絃聲響碧空宫商信任徃來風依稀似曲纔堪聽
又被風吹别調中僧齊已有風琴引云按呉絲雕楚竹
髙托天風拂為曲一一宫商在素空鸞鳴鳯語翹梧桐
夜深天碧松風多孤牕寒夢驚流波愁魂傍枕不肯去
翻疑住處隣湘娥金風聲盡薫風發冷泛虛堂韻難歇
常恐聽多耳漸煩清音不絶知音絶王半山有風琴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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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風鐵相敲固可鳴朔兵行夜響行營如何清世容髙
枕翻作幽牕枕上聲此乃簷下鐵馬也今名紙鳶曰風
筝亦非也
王右丞贈張諲詩云屏風誤㸃惑孫郎團扇草書輕内
史李頎亦贈諲云小王疲體閒支䇿落月梨花空滿壁
詩堪記室妬風流畫與將軍作勍敵其為名流所重如
此記室左思也將軍顧凱之也諲之畫有神鷹圖予猶
及一見之於京肆以索價大厚未之購也
[039-5a]
唐自貞觀至景龍詩人之作盡是應制命題既同體製
復一其綺繪有餘而㣲乏韻度獨蘇頲東望望春春可
憐一篇迥出羣英矣予又見中宗賞桃花應制凡十餘
人最後一小臣一絶云源水叢花無數開丹枝紅萼間
青梅從今結子三千嵗預喜僊遊復摘來此詩一出羣
作皆廢中宗令宫女唱之號桃花行惜不知作者名然
宋元近時選唐詩者將百家無有選此者未之見耶不
之識耶
[039-5b]
相如含筆而腐毫枚臯應詔而奏賦言文思遲速之異
也唐人云潘緯十年吟古鏡何涓一夕賦瀟湘書家亦
云思訓經年之力道𤣥一日之功
驩兠崇山今以為湖廣之慈利縣非也沈佺期詩集有
從崇山向越裳詩其序云按九真圖崇山越裳四十里
杉谷古崇山竹谿從道明國來於崇山北二十五里合
水欹缺籐竹明昧有三十峰夾水生上千餘仞諸僊窟
宅在焉其詩云朝發崇山下暮坐越裳隂日從山谷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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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竹谿深竹谿道明水杉谷古崇岑以此證之崇山
乃在交廣之域為是
唐盧延遜詩樹上諮諏批頰鳥牕間壁剥叩頭蟲王半
山詩醫林窺摶黍藉草聽批頰元人送春詩批頰穿林
呌新綠韓致光春恨詩云殘夢依依酒力餘城頭批頰
伴啼烏平明乍捲西樓幙院静初聞放轆轤批頰葢鳥
名但不詳為何形狀耳或曰即鵯頰也催明之鳥一名
夏鷄俗名隔隥鷄
[039-6b]
麗情集載湖州妓周徳華者劉采春女也唱劉禹錫桞
枝詞云春江一曲桞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曽與美人
橋上别恨無消息到今朝此詩甚佳而劉集不載
靈山一峰秀岌然殊衆山盤根入江底揷影浮雲間雷
霆常間作風雨時徃還象外懸清景千載長躋攀此唐
人韓垂題金山寺詩也當為第一張祐詩雖佳而結句
落日醉醺醺已入張打油胡釘鉸矣
白樂天詩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蟆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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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謝良輔詩取酒蝦蟆陵下家守嵗傳巵齊已詩
翠樓春酒蝦蟆陵長安少年皆共矜
穆天子傳天子之寳璿珠燭銀郭璞曰銀有精光如燭
也梁簡文詩燭銀踰漢女寳鐸邁昆吾江總貞女峽賦
含照曜之燭銀沂潺湲之膏玉唐人詩用銀燭字本此
何處荒榛挂么鳯歸來穏跨青連錢貂茸擁鼻行翩翩
籠紗宻炬照飛霰十二玊樓人未眠
學詩者動輙言唐詩便以為好不思唐人有極惡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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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薛逢戎昱乃盛唐之下晩唐亦有數等如羅隠杜荀
鶴晩唐之下者李山甫盧延遜又其下下者望羅杜又
不及矣其詩如一箇禰衡容不得又一領青衫消不得
之句其他如我有心中事不向韋三說昨夜洛陽城明
月照張八又如餓猫窺䑕穴饑犬䑛魚砧又如莫將閒
話當閒話徃徃事從閒話生又如水干浮鼻渡沙鳥㸃
頭行此類皆下淨優人口中語而宋人方採以為詩法
入全唐詩話使觀者曰是亦唐詩之一體也如今稱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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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多佳人其間有跛者眇者羝氲者疥且痔者乃專房
寵之曰是亦燕趙佳人之一種可乎
古者一國嫁女同姓二國媵之儀禮有媵爵謂先飲一
爵後二爵從之也楚辭魚鱗鱗兮媵予江海間有魚遊
必三如媵隨妻先一後二人號為婢妾魚唐詩江魚羣
從稱妻妾塞鴈聮行號弟兄
沈佺期有夜泊越州詩云䬓䬔縈海若霹靂耿天呉䬓
䬔葢指䬓風也字書不載此二字
[039-8b]
楊素作桞𢎞誄云山陽玉弼風流長逝潁川荀爽零落
無時脩竹夾池永絶梁園之賦長楊映沼無復洛川之
文又嘗以五言詩七百字贈播州刺史薛道衡詞氣頴
㧞風韻秀出為一盛作見文苑英華素本以武功顯而
文藻若此
古樂府蘭草自然香生於入道傍腰鎌八九月俱在束
薪中孟郊詩昧者理芳草嵩蘭同一鋤實本古樂府意
韋蘇州對殘燈詩云獨照碧牕乆欲隨寒燼滅幽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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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眠解𢃄翻成結梁沈氏滿願殘燈詩云殘燈猶未滅
將盡更揚輝惟餘一兩焰猶得解羅衣韋詩實出于沈
然韋有幽意而沈淫矣
白樂天詩柘枝隨畫鼓調笑從香毬又云香毬趂拍迴
環匝花盞抛巡取次飛皆紀管絃酒席中事但不知香
毬何用如今人詞中用金縷字亦竟不知金縷于歌何
關
李廓王建皆有鏡聽詞鏡聽今之嚮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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諺云黄鵹留看我麥黄葚黒否見陸璣草木疏今作黄
栗留
郎士元留盧秦卿詩云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無將
故人酒不及石尤風石尤風打頭逆風也行舟遇之則
不行此詩意謂行舟遇逆風則住故人置酒而以前期
為辭是故人酒不及石尤風矣語意甚工近人呉中刻
唐詩不解石尤風為何語遂改作古淳風可笑又可恨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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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右丞詩楊花惹暮春李長吉詩古竹老梢惹碧雲温
庭筠暖香惹夢鴛鴦錦孫光憲六宫眉黛惹春愁用惹
字凡四皆絶妙霜月夜徘徊樓中羌管催晩風吹不盡
江上落殘梅此貫休絶句也休在晩唐有詩名然無可
取獨此首有樂府聲調雖非僧家本色亦猶惠休之碧
雲也
客有見予拈波漂菰米之句而問曰杜詩此首中四句
亦有所本乎予曰有本但變化之極其妙耳隋任希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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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池應制詩曰回眺牽牛渚激賞鏤鯨川便見太平
實樂氣象今一變云織女機絲虚夜月石鯨鱗甲動秋
風讀之則荒煙野草之悲見于言外矣西京雜記云太
液池中有雕菰紫籜縁節鳬雛鴈子唼集其間三輔舊
圗云宫人泛舟採蓮為巴人擢歌便見人物遊嬉宫沼
富貴今一變云波漂菰米沉雲黒露冷蓮房墜粉紅讀
之則菰米不收而任其沉蓮房不採而任其墜兵戈亂
離之状具見矣杜詩之妙在翻古語千家註無有引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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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雖萬家註何用哉因悟杜詩之妙如此四句直上與
三百篇牂羊羵首三星在罶同比之晩唐亂殺平人不
怕天抽旗亂揷死人堆豈但天壤之隔
㠶字符咸切舟上幔也又扶泛切使風也舟幔則平聲
使風則去聲葢動静之異也劉熈釋名曰隨風張幔曰
㠶註去聲廣韻曰張布障風曰㠶音與梵同左傳宣十
三年註㧞斾投衡上使不㠶風謂車斾之受風若舟㠶
之㠶風也舟㠶之㠶平聲㠶風之㠶去聲䟽云㠶是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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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名孫綽子曰動不中理若㠶舟而無柁南史因風
㠶上前後連烟荆州記云洞庭湖廟神能使湖中分風
而㠶南北晉湛方生有㠶入南湖詩又有還都㠶詩謝
靈運有遊赤石進㠶海詩劉孝威有㠶渡吉陽洲詩選
詩無因下征㠶徐陵詩南茨大麓北㠶清湘劉刪詩迴
艫乘𣲖水舉㠶逐分風張曲江詩征鞍稅北渚歸㠶指
南陲張燕公詩離魂似征㠶常徃帝鄉飛趙冬䂀詩帝
城馳夢想歸㠶滿風颷杜詩浦㠶晨初發韓退之詩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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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㠶江水包何詩錦㠶乘風轉金装照地新孟浩然詩
嶺北迴征㠶巴東問故人徐安身詩暮雨衣猶濕春風
㠶正開近蘇州刻孟詩改征㠶為征棹何仲黙笑曰征
㠶改征棹錦㠶亦改曰錦棹可乎葢淺學妄改非初誤
也
陸賈南中行紀雲南中百花惟素馨香特酷烈彼中女
子以綵絲穿花心繞髻為飾梁章隱詠素馨花詩云細
花穿弱縷盤向緑雲鬟用陸語也花繞髻之飾至今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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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予嘗有詩云金碧佳人墮馬粧鷓鴣林裏採秋芳穿
花貫縷盤香雪曽把風流惱陸郎姜夢賔笑謂予曰不
意陸賈風流之案千年而始發耶
樂苑云羽調有柘枝曲商調有掘柘枝此舞因典為名
用二女童帽施金鈴抃轉有聲其來也於二蓮花中藏
之花折而後見對舞相呈實舞中雅妙者也段成式寄
温庭筠雲藍紙詩曰三十六鱗充使時數畨猶得寄相
思待將袍襖重抄了寫盡襄陽掘柘詞今温集中有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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柘詞掘音抯
韋蘓州詩獨憐幽草澗邊生古本生作行行字勝生字
十倍
謝脁詩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蒼然楚叢木也登髙望逺
見杪如平地故云平楚猶詩所謂平林也陸機詩安轡
遵平莽謝語本此唐詩燕掠平蕪去又遊絲蕩平綠又
因謝詩而衍之也
楚辭逺望兮阡眠陸機詩林薄杳阡眠吕延濟曰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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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之色按說文谸山谷青谸谸也則阡眠字當作谸
眠又列子云鬱鬱芊芊註芊芊茂盛之貌李白賦彩翠
兮芊眠谸眠作芊眠亦通文選别作䀒眠字皆從目
唐詞有菩薩鬘不知其義按小說開元中南詔入貢危
髻金冠瓔珞被體故號菩薩鬘因以製曲佛經戒律云
香油塗身華鬘被首是也白樂天蠻子朝詩曰花鬘抖
擻龍蛇動是其證也今曲名鬘作蠻非也
李康成玉華僊子歌璇階電綺閣碧題霜羅幙蔡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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毬篇紅鬛錦鬟風驟驥黄駱絲鞭雷紫驑以電霜風雷
實字為眼工不可言惟初唐有此句法
李羣玉人日梅花詩半落半開臨野岸圍情圍思媚韶
光玉鱗寂寂飛斜月素手亭亭對夕陽亦有思致玉鱗
寂寂飛斜月真奇句也暗香浮動恐未可比
陸魯望白蓮詩素蘤多蒙别豔欺此花端合在瑶池無
情有恨何人見月曉風清欲墮時觀東坡與子帖則此
詩之妙可見然陸此詩祖李長吉長吉詠竹詩云斫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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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寫楚辭膩香春粉黒離離無情有恨何人見露壓
煙籠千萬枝或疑無情有恨不可詠竹非也竹亦自嫵
媚孟東野詩云竹嬋娟籠曉煙左太冲呉都賦詠竹云
嬋娟檀欒玉潤碧解合而觀之始知長吉之詩之工也
博陵縣有郝僊女廟僊女魏青龍中山人年及笄姿色
姝麗採蘋水中蒼煙白霧俄失其所在母哀求水濵願
言一見良乆異香襲人隠約于波渚間曰兒以靈契托
蹟綃宫隂主是水府世縁已斷毋用悲悒而今而後使
[039-15a]
鄉梓田蠶嵗宜有感而通乃為吾驗後人立廟焉而有
題喜遷鶯詞于壁云汀州蘋滿記翠籠采采相將隣媛
蒼渚烟生金支光爛人在霧綃鮫館小鬟頓成雲散羅
襪凌波不見翠鸞逺但清溪如鏡野花留靨情睠驚變
現身後神功繞就呉蠶繭漢女菱歌湘妃瑶瑟春動倚
雲層殿彤車載花一色醉盡碧桃清宴故山晚嘆流年
一笑人間飛電
白居易集有亞枝謂臨水低枝也孟東野詩南浦桃花亞水
[039-15b]
紅水邊桞絮由春風白詩又云亞竹亂藤多照㟁亦佳句也
樂府家謂掲調者髙調也髙駢詩公子邀歡月滿樓佳
人掲調唱伊州便從席上西風起直到蕭闗水盡頭
戰國䇿暉臺之下沙海之上九域志有沙海孟浩然和
張三自穰縣還途中遇雪詩風吹沙海雪來作桞園春
正是梁地事
張仲舉踏莎行云芳草平沙斜陽逺樹無情桃葉江頭
渡醉來扶上木蘭舟將愁不去將人去唐李端詩江上
[039-16a]
晴樓翠靄間滿蘭春水滿牕山青楓綠草將愁去逺入
呉雲暝不還張詞全用李詩語若不知其出處亦不見
其工緻也
今文語辭朅來聿來不知所始按楚辭車既駕兮朅而
歸不得見兮心傷悲舊註朅去也又按吕氏春秋膠鬲
見武王于鮪水曰西伯朅去無欺我也武王曰不子欺
將伐殷也膠鬲曰朅至武王曰將以甲子日至註朅何
也若然則朅之為言盍也若以解楚辭則謂車既駕矣
[039-16b]
盍而歸乎以不得見而心傷悲也意尤婉至則今文所
襲用朅來者亦謂盍來也非是發語之辭矣文選註劉
向七言曰朅來歸耕永自踈顔延年秋胡妻詩曰朅來
空復辭義皆謂盍來始通
詩行道遲遲中心有違思致㣲婉紫玉歌所謂身逺心
邇洛神賦所謂足徃神留皆祖其意
丹鉛摘録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