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d0074 禮記訓義擇言-清-江永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訓義擇言卷三
              婺源江永撰
  檀弓下
子張死曽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徃哭之或曰齊衰
不以弔曽子曰我弔也與哉陳氏云今詳此意但以/友義隆厚不容不往哭
 之又不可釋服而徃但徃哭而不行弔禮耳故曰/我弔也與哉朱文端公云弔也與哉謂哭之非弔
 之/也
[003-1b]
 按陳氏及文端公説是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
 按變謂父母大故也喪雖哀痛之極君子猶勉強
 節哀以順變如三日而食哭踊有節之類所以然
 者念始之者也經文本意似如此即毁不危身之
 意
拜稽顙哀戚之至隠也孔疏云拜賔先稽顙而后拜者/哀戚之至痛吳氏云至字句絶
隠也二/字為句
[003-2a]
 按哀戚之至隠也從孔疏作一句讀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禮主人自
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鄭注/凡物
 無飾曰表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
 按因奠以素器由生者有哀素之心遂廣言祭祀之
 禮凡所以備物者皆是致其齊敬之心也不止謂祭
 器加飾
袒括髮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髮去飾之
[003-2b]
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孔疏云袒衣括髮孝子/形貌之變也悲哀愠恚
 者孝子哀/情之變也
 按袒肉祖也喪禮亦左袒以左袂扱於前衿帶士喪
 禮主人左袒扱諸靣之右是也括髮者去笄纚以麻
 括髪而露紒也袒括髮之節在小歛後為父喪小歛
 至大歛皆括髮為母喪小歛一括髮及奉尸侇於堂
 拜賔即位而著免也士喪禮袒襲之節初喪時凡三
 飯含一袒襲小歛一袒襲大歛一袒襲葬時凡四啟
[003-3a]
 殯一袒襲祖時一袒襲柩行一袒襲窆時一袒襲也
 ○又按愠字上下文無所屬似可疑愠但與喜對
 耳何為哀之變疑是袒字之誤此又因袒括髪為
 喪服之變而分言之也凡袒皆為哀之變初喪之
 袒為飯含變也二歛之袒為歛變也葬時之袒為
 舉柩變也又去飾為去美始死笄纚徒跣巳是去
 飾至小歛袒而括髪為去飾之甚詳文勢愠似當
 為袒
[003-3b]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
人哻而葬鄭注接神之道不可以純凶天子諸侯變服/而葬冠素弁以葛為環絰踰時哀衰而敬生
 敬則服/有飾
 按小宗伯成葬有祭墓之禮下文有司以几筵舎奠
 於墓左則葬時有交神之道神謂后土之神東滙陳
 氏亦謂當以禮敬之心接於山川之神是也盖先君
 體魄託於斯是以不敢純凶然亦惟貴者有此禮大
 夫以下則不敢輕變服也鄭注謂天子諸侯踰時哀
[003-4a]
 衰而敬生者非陸氏謂卿大夫以下禮者尤非既夕
 士禮無弁絰葛之文
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明日祔於祖父其
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
有所歸也吴氏云虞祭猶是喪祭卒哭始於吉祭明日/卒哭之次日也變亦易也接相連不間也變
 而之吉祭即上文所謂以吉祭易喪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即上所謂明日祔於祖父也前言弗
 忍一日離此言不忍一日未有所歸盖言卒哭之末/有餞禮送神適祖廟矣翼早急宜就祖廟迎奉其神
 若用虞祭之例相隔一日而始祔祭則卒哭後祔祭/前此一日親之神無所依歸孝子不忍故祔祭必與
[003-4b]
 卒哭之日相連接而不間日也聖人制禮之/意精矣注疏以變為非常禮之祭未見明據
 按孔氏不善玩經文遂生謬解吴氏正之甚善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鄭注期而神之人情/程子云喪須三年而
 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都無事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無主於殯宫則哭於何所張子云古者三年喪畢吉
 禘然後祔因其祫祧主藏於夾室新主遂自殯宫入/於廟國語云日祭月享廟中豈有日祭之禮此正謂
 三年之中不徹几筵故有日祭朝夕之饋猶定省之/禮如其親之存也至於祔祭須是三年喪終乃可祔
 也呂氏云禮之祔祭各以其昭穆之班祔於其祖主/人未除喪主未遷於新廟故以其主祔藏於祖廟有
 祭即而祭之既除喪而後主遷於新廟故謂之祔朱/子答陸子夀書云先王制禮本縁人情吉凶之祭其
[003-5a]
 變有漸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禮既卒哭祔廟然後神/之然猶未忍盡變故主復於寢而以事生之禮事之
 至三年而遷於廟然後全以神事之此其禮文見於/經傳者不一雖未有言其意者然以情度之知其必
 出於此無疑矣其遷廟一節鄭氏用穀梁練而壊廟/之説杜氏用賈逵服䖍説則以三年為斷其間同異
 得失雖未有考然榖梁但言壊舊廟不言遷新主則/安知其非於練而遷舊主於三年而納新主邪至於
 禮疏所解鄭氏説但據周禮廟用卣一句亦非明驗/故區區之意竊疑杜氏之説為合於人情也來諭考
 證雖詳其大概以為既吉則不可復凶既神事之則/不可以事生之禮接爾竊恐如此非唯未甞深考古
 人吉凶變革之漸而亦未暇反求孝子慈孫深愛至/痛之情也朱文端公云祔之論不一祔巳反於寢練
 而後遷鄭説也祔藏於廟祭則即祭之吕氏説也大/祥祔而遷伊川横渠之論也練而後祔者殷道夫子
[003-5b]
 之所善也朱子從禮疏祔於卒哭準程張遷於大祥/折衷具有深意而後儒乃以兩祔為疑要知祔而遷
 者主髙曽之祀之宗子也烝嘗再期不舉死者能無/恫然卒哭而祔盖體死者痛念祀典之缺而祔而祭
 之也至喪事即逺謂不以柩反也若謂主出不得反/何以魂帛既出待反虞而埋耶又云既以明日之祔
 為不忍一日無歸則殷之練而祔忍矣孔子何以善/之此别記一説亦疑其非而未能決也周人卒哭之
 祔盖祔巳反於寢殷人練而祔祔而遷於/廟禮家合而較之誤矣孔子善殷非實事
 按吕氏謂祔祭即以其主祔藏於祖廟非也假令祔
 後之主巳在祖廟則遷廟時主不出廟考大戴禮諸
 侯遷廟奉衣服由廟而遷於新廟此廟實為殯宫則
[003-6a]
 先儒謂祔後主反於殯宫者信矣其不言奉主而言
 奉衣服者鄭氏謂毁易祖考人神之所不忍是也程
 子張子考之不詳謂祔即是遷故謂祔當於三年不
 知祔與遷自是兩事也祔後殯宫有主遷廟篇固可
 證矣而陳子所謂若無主於殯宫則朝夕哭於何所
 張子所謂日祭朝夕之饋如親之存亦可見至遷廟
 先儒有二説朱子斷從三年之説為合於人情愚又
 以遷廟篇證之亦當是除喪之後其云成廟將遷之
[003-6b]
 新廟徙之日君𤣥服從者皆𤣥服非除喪豈可𤣥服
 乎事畢後安神之辭云擇日而祭焉此即所謂吉祭
 也使練而遷廟則練與大祥之間豈可行吉祭乎左
 氏傳云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甞禘於廟
 此亦可見練祥禫之祭皆特祀於主而主不在廟也
 榖梁傳所謂於練焉壊廟者易檐改塗以示他日將
 遷於此而遷不於練也喪事即逺有進無退謂柩不
 反非謂主不反則文端公論之當矣其謂卒哭而祔
[003-7a]
 盖體死者痛念祀典之缺而祔祭之恐未必然祔祭
 惟祔於同昭穆之祖非同昭穆者不祭則禮意盖欲
 使親死者祔於同班之祖而非為祀典之缺也○又
 按殷人殯於祖其在太祖廟乎抑在昭穆同班之廟
 乎其詳不可攷矣以意推之殷練而祔亦是行祔祖
 之祭若遷廟當在除喪之後也周人殯於寢既葬主
 猶在寢故卒哭即行祔祭使其神有所歸殷人殯於
 廟不患其無所歸是以練而始行祔祭也祔以主祔
[003-7b]
 於祖為以神道事之以人情而言期而神之者人之
 情故孔子善殷殷周異制其原自殯於祖殯於寢巳
 不同殷練而祔與上文不忍一日未有所歸自不相
 妨文端公疑記者别記一説謂孔子善殷非實事過
 矣
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吴氏云注疏/以遣車一乘
 及墓而反為二事其解及墓而反辭費而義不明竊/詳八字只是一句非二事也一狐裘三十年言其儉
 於身遣車一乘及墓而反言其儉於親大夫遣車五/乘所藏多費時久實土晚則反哭遲晏子止用遣車
[003-8a]
 一乘及墓藏之其禮簡費時/不多實土早則反哭速也
 按吳氏説是下文亦止申言遣車一乘之非禮也
曰噫母曰我喪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孔/疏
 云噫母者止子張也言我居喪人盡來覘視當更/為别禮豈得依舊禮爾當同此婦人與男子一處
 按母曰我喪也斯沾爾專之楊升菴别有説言勿謂
 此為我喪遂沾沾焉專之不致敬於賔也疑此説是
 舊説文義未安
舞斯愠
[003-8b]
 按此句疑有誤字或是舞斯蹈對下文辟斯踊或是
 憂斯愠對上文喜斯陶
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鄱陽洪氏云按嚭/乃夫差之宰陳遣
 使者正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太宰嚭問之
 按當從洪氏説改正下文太宰嚭曰亦當作行人儀曰
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吳氏云既葬謂迎精而反/在路之時其謂巳葬之親
 如親已還反至家巳尚追逐不及力已疲憊行不能/前而暫焉休息言其悵怳不安之甚朱文端公云如
 不及則速反可也而又/息焉者即其反如疑意
[003-9a]
 按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九字為句以及字為句者
 非也其義則吳氏得之○又按慨焉如不及其反而
 息者意在迎精而反追之如弗及也其反如疑者意
 在體魄藏墓遲遲不欲行也此皆哀戚之至意各有
 主不必以其反如疑釋此章也
故謂夫子貞惠文子廬陵胡氏云春秋書歸粟譏人臣/私恵作福文子不佐其君振窮而
 私為粥不可也死衛君於經傳不見據史鰌勸文子執/臣禮則文子嘗不臣矣文子欲葬瑕丘恐不能修班制
 按胡氏責文子太過矣諡者節取人善觀孔文子可見
[003-9b]
不釋服而徃遂以襚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鄭注脱/君祭服
 以襚臣親賢也與之邑厚賢也吳氏云獻公不得於/衛之賢君何能親賢厚賢柳莊唯有諫班邑一事可
 取爾它無事實不見其賢否何如觀獻公與公孫夀/餘邑六十豈可謂厚賢也私意而已矣然則栁莊之
 為公所親厚安知其非/以從亡之私愛而然歟
 按吳氏説是
萬入去籥鄭注萬千舞也籥籥舞也吕氏詩記云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千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
 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鄭氏據公羊以萬舞/為千舞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皆入去
 其有聲者故去籥焉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舞/對言之失經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何為獨
[003-10a]
 言萬舞而不及文舞左傳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獨用武舞也吴氏云按詩言公庭萬舞
 而下云左手執籥是萬舞/亦用籥也陳氏説見集説
 按春秋初獻六羽而左傳云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又
 云禘於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於季氏萬中當亦有
 羽舞則萬為文武二舞之總名者信矣以其為總名
 也是以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宫側而
 振萬焉雖習戎備之舞亦得稱萬也東滙陳氏乃泥
 於習戎備之語引之以駁呂氏誤矣
[003-10b]
爾以人之母甞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甞巧者乎則病
者乎
 按註疏讀則豈不得以為句其母以甞巧者乎為句
 其母之母音無吴氏讀得字句絶其母之母亦讀為
 父母之母謂自快足為得有虧歉為病上二句責般
 下二句閔季孫陳氏集説云一説則豈不得以其母
 以甞巧者乎作一句言爾以他人之母試巧而廢其
 當用之禮則亦豈不得以已之母試巧而不用禮乎
[003-11a]
 則於爾心亦有所病而不安乎盖使之反求諸心以
 巳度人而知其不可也按此説最優當從之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㑹鄭注魯成十三年曹伯廬卒/於師是也廬諡宣言桓聲之
 誤/也
 按桓與宣字相似而誤
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恵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
不將公事遂入鄭注懿伯恵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於懿伯
 按舊説之可疑劉氏論之詳矣劉氏一説云或者忌
[003-11b]
 字只是忌日懿伯是敬叔從祖適及滕郊而遇此日
 故欲緩至次日乃入故恵伯以禮曉之按此説最當
 當從之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皋曰
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棄予以吾為邑長於斯
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鄭注恃寵虐民非也方氏云子/皋所謂順非而澤也朱文端公
 云子皋豈虐其民意當日所犯無多必從而償之是/煦煦之仁也且邑長犯禾而民受償是教民不順也
 後難繼即孟子日亦不足之意注謂/恃寵虐民方慤謂順非而澤何其謬
[003-12a]
 按為政有體不為小仁子皋將為成宰而民遂為兄
 衰其所以治民者必有道矣葬妻犯禾或偶過誤或
 道上迂曲不得巳而犯之不償正為得體文端公説
 當矣但買道而葬後難繼謂即孟子日亦不足之意
 愚謂此子皋為民防弊之意盖邑長猶償禾則民有
 喪皆須買道後將難為繼非謂為政者難遂其欲也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鄭注君有/饋有饋於
 君孔疏云言臣雖仕未得禄而有物饋君及出使他/國所稱則並與得禄者同嫌其或異故明之也李氏
[003-12b]
 云立於其朝矣命廩人繼粟庖人繼肉而不以官定/食所謂仕而未有禄者也饋曰獻使稱寡君賓焉而
 不臣之也玉府之職曰掌王之獻玉是王有獻賢之/禮也長樂陳氏云賓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
 曰獻其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若子思之仕魯孟子之仕齊是也
 按李氏陳氏説是方氏陸氏吴氏皆從此説而陳氏
 集説猶存舊説於方説之前非也但玉府職無掌王
 獻玉之文其本經云凡王之獻金玉兵器文織良貨
 賄之物受而藏之註云古者致物於人尊之則曰獻
 愚謂曲禮獻田宅者操書致亦當是獻未有禄之臣
[003-13a]
 也
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宫曰舎故而諱新自寢門
至於庫門鄭注庫門宫外門明堂位曰庫門天子皋門/孔疏云庫門魯之外門也魯三門故至庫門
 若天子五門則至皋門/若凡諸侯則皋應路也
 按天子五門皋庫雉應路諸侯三門庫雉路舊説因
 明堂位有庫門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之文謂唯
 魯有庫門雉門他國則以皋應路為三門非也檀弓
 言庫門者四除魯莊公既葬而絰不入庫門之外言
[003-13b]
 君復於庫門宰夫命舎故諱新自寢門至於庫門軍
 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此皆通諸侯言之非専
 為魯記也郊特牲又言繹之於庫門内家語謂孔子為
 衛莊公言之則諸侯皆有庫門可知有庫門則亦有
 雉門矣春秋書新作雉門及兩觀謂其設兩觀非禮
 非譏作雉門也王之郭門曰皋門魯猶不敢僭況諸
 侯乎太王立皋門應門後遂以為天子之制是以諸
 侯無此二門也
[003-14a]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方氏云必於庫門之/外以近廟門故也
 按庫門之外則外朝也入庫門由東曲折而後及廟
 門廟去庫門逺矣方氏説非是
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吴氏云誓必/有㑹㑹必有
 誓二者/互相備
 按春秋傳有事而㑹不協而盟㑹聚有不協則盟此
 云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舉㑹以該盟也吴氏謂㑹必
 有誓非也
[003-14b]
喪不慮居為無廟也鄭注慮居謂賣舎宅以奉喪劉氏/云喪禮稱家之有無不可勉為厚
 葬而致有敗家之慮家廢則宗廟不能以獨/存矣此與毁不危身皆所以防賢者之過
 按舊注及方氏吴氏説皆未當而文端公説亦可疑
 家有災禍竭力防䕶人情之常何必於喪言之惟劉
 氏説得之家貧不能奉祭祀是無廟也
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
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疏云凡以禮/事者左袒若請
 罪待刑則右袒喪亦是禮事但喪禮直云袒不云左/右季子逹死生之命自寛慰從吉禮故左袒也方氏
[003-15a]
 云左為陽故袒之以變吉吴氏云右還其封且號者/三八字為一句王氏以此為哀不足盖誤分一句作
 兩句讀遂/誤解耳
 按古者吉凶皆左袒士喪禮含章主人左袒有明文
 後不言者皆䝉此文也孔氏謂季子自寛慰從吉禮
 然則凶禮右袒乎誤矣方氏謂左袒變吉者尤謬又
 按魂氣無不之欲其随巳而歸也言訖遂行若導之
 者然季子之言痛悼之至而吴氏謂聊以自寛慰失
 其㫖矣其論還封且號者三辨王氏之失甚當
[003-15b]
晉獻文子成室陳氏云疑獻文二字皆趙/武諡如貞恵文子之類
 按陳氏説是
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鄭注祭祀死喪燕㑹於此/足矣孔疏云歌謂祭祀時
 奏樂/也
 按生則歌死則哭大概言之耳文子成寢室非祭祀
 之所而注疏以祭祀作樂釋之非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
 按此章記者之失劉氏論之詳矣愚謂不唯修容盡
[003-16a]
 飾之説可疑即二子與君同弔亦可疑君在而二子
 弔豈不能俟君出而後入乎且入於廐胡為也大夫
 之廐當不設於寢門之外二子即欲修容何至入於
 廐乎記者盖有感於當時之君大夫不以徳行尊人
 而以容飾禮人其識與閽人等有激而言非事實也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

 按此章所記魯因禍亂恐迫而喪禮始變其常杜預
[003-16b]
 釋春秋率云諸侯諒闇既葬而除喪者誠謬論矣
歌曰貍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劉氏云鄭以射義所/引曽孫侯氏為貍首
 詩非也疑原壤所歌二句即是其首章吴氏云原壤/所歌二句盖是古之歌詞非自作此歌也劉氏疑為
 古貍首之詩其或然乎其詩盖以上句興下句女舊/讀如字或云音汝盖是男女親故聚首執手相歡也
 卷與婘通廣雅云婘好也孔疏之説紕謬陸氏疑為/貍首者以有貍首二字也然鄭注射義以所引曽孫
 侯氏以下八句為貍首詩而劉亦從之則非矣盖貍/首二句與齊風之還鄭風之遵大路詩體相類風詩
 體也曽孫以下八句則與小雅之車攻大雅之行葦/詩體相類雅詩體也惡可合為一篇後之讀者詳之
 騶虞貍首采蘋采蘩其三存者今考在召南/則貍首亦當是召南之詩而不可復考矣
[003-17a]
 按吴氏説甚善劉氏猶疑此二句為章首愚謂二句
 即是一章其下當有數章今逸矣射節唯取首章騶
 虞采蘋采蘩亦然盖一歌之間左右射各發一矢詩
 句不可多也騶虞三句貍首二句采蘋采蘩皆四句
 用之射節為宜越草蟲而用采蘩者草蟲詩句多也
 曽孫侯氏八句咏射之事又見大戴投壺篇仍有下
 文非射節之詩也女宜為爾汝之汝貍首樂㑹時執
 手卷然正是家人相㑹之時也卷然者惓惓不能巳
[003-17b]
 之意
行并植於晉國鄭注并猶専也謂剛而専已吴氏云并/植國語作亷直疑是并盖亷字缺損植
 盖直字/増多也
 按吴氏説是
謀其身不遺其友吴氏云孔疏以士㑹不見先蔑為遺/其友非也此正是謀身不遺友之事
 盖晉使先蔑士㑹迎公子雍於秦既而背之遂敗秦/師則晉失信獲罪於秦矣秦若怒晉而怒其使則二
 人俱不免於罪幸秦穆寛容之倘士㑹數見先蔑似/若有謀秦必生疑於身於友俱有禍㑹故在秦不見
 之也及士㑹還晉若見先蔑秦必疑先蔑與知士/㑹逃歸之情亦將累及先蔑故還晉亦不見之也
[003-18a]
 按吴氏説甚善
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
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
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按舊説謂學者教也子栁者仲皮之子其妻者子栁
 之妻魯人者魯純之人衣衰而繆絰為其舅服也叔
 仲衍者皮之弟子栁之叔告者告子栁言此非也請
 繐衰而環絰謂子栁請於衍使其妻繐衰而環絰子
[003-18b]
 栁使其妻也近時新説謂子栁者魯之賢人叔仲皮
 甞從之受學皮之妻亦魯國人知禮於其夫之死衣
 衰而繆絰皮之弟叔仲衍告其嫂請繐衰而環絰而
 皮妻答之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是衣衰繆絰末吾
 禁也衍不聽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此説較舊説似
 優然兄弟之妻無服而衍為皮弟其妻為皮著服亦
 可疑當缺之
 禮記訓義擇言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