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㑹選卷四
明 劉三吾等 撰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音釋傳國號周本/太王所居
地名在岐山之南所謂周原也皇/甫謐云邑於周地故始改國曰周
泰誓上泰太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錄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誓名
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時偽泰誓出與
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𫝊/於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誓如曰白魚入于王
[004-1b]
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竊經𫝊所引而古書亦不
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按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𫝊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
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吳氏曰/湯武皆以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迫湯之
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出或非盡當時本文也仁山金氏曰上篇誓
諸侯因及御事庶士中篇誓/諸侯之師下篇自誓其師音釋傳復漢書師古/註復歸也芳
目反剽匹妙反經𫝊柱戀/反下同數所矩反下同
惟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
月也孟津見禹貢按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年
[004-2a]
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於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
位則稱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自
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
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聴訟逺矣而又不
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之受命改元武王冒先君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亦
惑於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音釋傳見形甸反下同虞芮如稅反/二國名虞在陜之平陸芮在
馮州觀去聲下觀政如字夫/音扶下同并去聲喪平聲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
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冢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
[004-2b]
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聴之審也程伯圭曰/湯武革命應天順人茍不稱王建號是以臣犯君名不
正言不順矣王制天子将出類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禰湯誥敢昭告于上天神后泰
誓類于上帝是用天子之禮也周禮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告成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是用天子禮也
周禮王六軍泰誓謂大巡六師是備天子之六軍也史/臣書王曰猶可謂追稱如有道曾孫周王及昭我周王
乃記當時之語/豈史臣追書哉音釋傳治平/聲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
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於
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是/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
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聰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
[004-3a]
物故能為大君於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
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於人天/地生人而厚於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
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
失君民之道故武王𤼵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音釋傳强上聲/夫音扶
長上聲之/為去聲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名也言/紂慢天虐民
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音釋經受是酉反孔傳云/受紂也音相亂馬
氏云受讀曰紂鄭氏云紂帝乙之子帝乙愛而欲立之/號曰受徳時人轉稱為紂陸氏遂以立政篇受徳為紂
之字此却非是立政自/以桀徳與受徳對稱耳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
[004-3b]
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
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
未集沈湎溺於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
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割剥也皇甫謐
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邪虐大勲未集
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敘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當言外得之陳氏大猷曰天命文考何
自而見觀民心歸文王而怨紂此即天命三山陳氏曰/文王所謂大勲惟在化紂改過自新天下之民各得其
安此文王/之勲也音釋經湎彌兖反陂班縻反炙之石反/刳空胡反剔它歴反孕以證反傳障/之
[004-4a]
亮反炮音庖烙音洛/又音閣謐覓畢反肆予小子𤼵以爾友邦冢君觀政
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遺厥先宗
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盜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
侮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矣先儒以觀政為觀兵
誤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得失於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
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於凶惡盗賊之人即箕
子所謂攘竊神祇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音
釋經悛且緣反粢音咨盛時征/反黍稷曰粢在器曰盛傳長上聲觀兵上去/聲背音佩下同天
[004-4b]
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
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寵愛也天佑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
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有罪之當誅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聴乎天而已音
釋經相去/聲傳長上聲左右音/佐佑夫音扶同力度徳同徳度義受有
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徳得/也行道而有得
於心也義宜也制事達時之宜也同力度徳同徳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詞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
左氏襄公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以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徳徳鈞以卜蓋亦舉古人
之語文勢正與此同十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此章
[004-5a]
𫝊文俗本有得於心多作有得於身十/萬曰億多誤冩作百萬曰億今正之音釋經度達各/反下同
傳量平聲朝左𫝊陸音如字一音馳遥反二程伯圭曰/兵法戎車一乘用甲士三人步卒七十 人以二十
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千乘之車則用甲士/三千人總七萬五千人分為六師故曰有臣三千也此
亦可見武王/已備六軍歟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
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縱者與同罪也音
釋傳長上/聲予小子夙夜祇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
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
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天之罰於
[004-5b]
商也王制曰天子将出類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
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音釋傳造七到/反祭名天
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
時哉弗可失天矜憐於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
除其邪穢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音釋傳應去/聲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會王乃徇師而誓次/止
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音釋經戊音/茂曰嗚呼西土
[004-6a]
有衆咸聽朕言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音釋
傳鎬下/老反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
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犂老昵比罪人淫酗肆
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徳彰聞
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将言紂力行/無度故以古人語𤼵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犂
黎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
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為/仇讐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
寃腥穢之徳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音釋經犂良脂/潾題二
[004-6b]
反𫝊黎字同比必/志反脅虚業反傳呼去/聲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
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
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音釋經辟必/益反惟受罪
浮于桀剝喪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
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惟不逺在彼夏王天其以予
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浮過剥落喪去/也古者去國為
喪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己有天命如荅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吕氏曰命
即至公之理豈可以為己有紂既不知天命自然不知/敬天之理故謂敬不足行自然不知鬼神之徳故謂祭
[004-7a]
無益自然不知民之當愛故謂暴無傷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逺有夏多罪天既命成湯黜其命矣今紂多
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
音釋經喪去聲鑒孔𫝊本作監/以諸篇例之當從孔𫝊傳重𫝊/容反受有億兆夷人
離心離徳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雖有周親不如仁
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
南宫括其一謂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
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
人事有必/克之理音釋傳治平聲下同召實照反字本作邵古/通用後凡言召公者倣此史記註召
[004-7b]
者圻内采地名寰宇記云河南府王屋縣乃邵康公之/邑縣西有邵原又有邵康公墓及祠夭徐音於驕反陸
音於表反散蘇旱反邑姜左/𫝊註武王后齊太公女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
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聴皆自
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往矣蓋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
而責武王不即拯已於水火也如湯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孔氏曰天因民以為視聴民所
惡者天/必誅之音釋傳㫁都/玩反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
伐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於湯之心為益
明白於天下也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
[004-8a]
心非有私於己者武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光也哉朂
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嗚呼
乃一徳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朂勉也夫子将士也/勉哉将士無或以紂
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懔/懔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危懼如此汝當一徳一心
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吕氏曰紂之亡惟離心離徳周/之興由同心同徳前既詳言至此復提起汝當一徳一
心立定厥功/克垂無窮音釋經朂吁玉反/懔力錦反傳将去/聲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巡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
[004-8b]
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
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
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於君
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䙝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
自絶結怨之實也無垢張氏曰天有顯然之道其禍福/各以類而彰善福之類也故善自取福惡禍之類也故
惡自取禍以類相/召夫豈有心哉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
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
社不修宗廟不享作竒技淫巧以恱婦人上帝弗順祝
[004-9a]
降時喪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涉水
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
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逺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
技能淫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己之笑至為炮烙
之刑則其竒技淫巧以恱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㫁也/言紂於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
囚奴忠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專意汚䙝之行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㫁然降是喪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
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音釋經斮側略反脛形定下頂二反今衛/縣西北有陽阿水相𫝊紂斮脛處
痡音鋪陸云徐音敷又普吳反屏卑/正反技巨綺反祝之六反喪去聲傳耐乃代反强上/聲𫝊柱戀反膏
[004-9b]
去聲妲己上當葛反紂之正妃有蘇氏女夫音扶㫁孔/𫝊云祝㫁也天惡紂逆道㫁絶其命陸氏音㫁丁管反
又按公羊傳哀公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註/祝㫁也陸音㫁丁管反榖梁傳哀公十三年云吳夷狄
之國祝髪文身范寗註祝㫁也陸云㫁音短則是祝之/訓㫁乃㫁絶之㫁音與短同今蔡𫝊云㫁然降是喪亡
則是讀為㫁决之㫁而為煆音/矣宜從孔𫝊汚音烏行胡孟反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
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徳務滋除惡
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爾衆士其尚迪
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迪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天命已絶
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我之讐也
[004-10a]
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專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根本兩句
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迪蹈登成也殺敵為
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迪果毅則有顯戮
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音釋經辟必/益反傳長上聲去上聲/下同朝馳遥反嗚呼
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
周誕受多方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徳之逺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徳尤著
於所𤼵之地也文王之地止於百里文王之徳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徳實天命人心之
所歸故武王於誓師/之末歎息而言之音釋傳被皮/為反予克受非予武惟朕
[004-10b]
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無罪/猶言
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乆矣武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於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
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仁山金氏曰泰誓上以/誓諸侯為主中誓諸侯之師其辭止於尚弼永清
定功永世下篇自誓其衆始有不迪顯戮之戒至/于牧誓則商郊之誓臨戰之時一人不戒易以敗
事故均戒誓之不勉有/戮不可以貴賤異法也音釋經牧如字徐音茂說/文引書作坶字林
音/母傳朝歌上如字紂所都邑今衛州/衛縣西有朝歌城别筆列反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
[004-11a]
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㝠/爽明也昧爽将明未明
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逺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
白旄也按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
言也逖逺也以其行/役之逺而慰勞之也音釋經杖直亮反持也鉞音/越旄音毛逖他歴反傳昧/㝠
按太甲篇訓昧為晦見形/甸反陳直刃反勞去聲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
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陳氏大猷曰友/邦冢君指所㑹
之諸侯三山陳氏曰御事司徒司馬司空即諸侯之三/卿也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
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
[004-11b]
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
帥也𫝊以為武/王之三帥非是音釋經長上聲/下同傳首言西土之人指周/之臣民次言友邦之
君及其治事大小之臣又次言逺方小國其/序當然也治平聲下同從才用反帥所類反及庸蜀羌
髳微盧彭濮人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
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蓋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
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音釋經羌驅羊反髳莫侯反宋括地志/云岷洮等州以西為古羌國以
南為古髳國今疊宕以西松當/慈静等州以南皆是也濮音卜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
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矛亦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稱楯則並以扞敵故言
[004-12a]
比矛長立之於地故言立器械嚴/整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聴誓命音釋經稱平聲比/毗至反傳
楯竪尹反所/以蔽身者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
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隂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将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𤼵此音
釋經牝婢忍反/索昔各反傳孽魚/列反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
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
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
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淫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
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昏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昏亂棄其所當陳之祭祀而不報昆
[004-12b]
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昏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
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姦宄于/商邑蓋紂惑於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
音釋經婦房缶反長/上聲宄音軌傳好去聲樂音洛/離去聲背音佩今予𤼵惟恭行
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夫子朂
哉愆過朂勉也步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歩七步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
其輕/進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朂哉夫子
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朂哉此言朂
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音釋傳刺七賜反直殺/也陸音七亦反尚桓
[004-13a]
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朂
哉夫子桓桓威武貌貔執夷也虎屬欲将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來降者勿迎
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音釋經桓胡官反貔頻脂/反豹屬出貉國迓
陸云馬本/作禦禁也傳将去聲降胡/江反下同爾所弗朂其于爾躬有戮弗/朂
謂不勉於前三者愚謂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誥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
武成史氏記武王往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
今文無/古文有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
[004-13b]
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
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
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音釋經魄/匹
陌反字本作霸古通用孔疏云魄者月輪郭無光處/也朔後明生而魄死望後明死而魄生癸居誄反厥
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
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
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隂縣潼關也樂
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倒載
[004-14a]
于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此當在萬姓恱服之下音釋經哉如字華胡/化胡𤓰二反
傳潼關上徒紅反本名衝關以河水衝激華山之東故/名又因廣漢潼水至此入墊江故遂以潼名墊音疊
復扶又反下並同乘平聲衅與釁/同許刃反倒都皓反載作代反丁未祀于周廟邦甸
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雅曰
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逺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
豆祭器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逺由親而尊也此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
音釋經駿陸音荀悛反朱子清廟詩𫝊云大而疾也孔/疏云是年四月己丑朔十九日丁未二十二日
庚戌/也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侯及
[004-14b]
百神皆於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音釋
傳朝馳遥反/見形甸反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
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
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
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羣后諸侯/也先王后
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於邰故曰建邦啓土公劉/后稷之曾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太王古公亶父也
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
心王業之成實基於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於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
[004-15a]
肆小邦懷其徳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徳益著/於天下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文王之徳不足以受
天命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
音釋經太王上音太基王如字又于/放反夏亥雅反下章華夏同傳邰音台在斄縣/斄音邰邠與豳
同悲巾反在㧦邑縣豳郷岐山之西北四百餘里太王/公劉十世孫岐山在美陽縣邰之西北相去無百里及
文王都豐在鄠縣又岐山東南二百餘里上四縣並隸/古扶風凡九年崩按經世書紀年云文王以己巳嵗崩
追數九年則辛酉嵗也而紀年云辛酉嵗紂囚文王癸/亥嵗始釋之命為西伯則至己巳嵗纔七年耳當是辛
酉嵗即釋為西伯至崩時九年也然左傳/又云羑里之囚十年亦與經世書不合底商之罪告
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孫周王𤼵將
[004-15b]
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
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祇承上帝以遏
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陳氏大猷曰底致也告于皇/天后土即泰誓言類于上帝
宜于冢土天地尊之至皇天后土皆以君言之也曰以/下乃述其告天地山川之辭有道指祖父也大正以兵
征之也人君當輔相天地參賛化育使人物各得遂其/性今紂於天物則暴之絶之於衆民則害之虐之而惟
天下有罪逋逃而歸紂者紂皆主而蔵之如淵之聚龜/鼈藪之聚鳥獸仁人謂亂臣十人予小子既獲仁人故
敢敬承上帝以遏絶亂略謂伐紂也是以内而華夏外/而蠻貊無不率從矣𫝊謂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未審
然否此當在於/征伐商之下音釋經貊莫/白反傳𫝊柱/戀反恭天成命肆予東
[004-16a]
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
用附我大邑周陳氏大猷曰恭者敬而奉之之謂成命/一定而不可易决於伐商也肆遂也武
王居西紂在東故曰東征王者之兵弔民伐罪秋毫無/擾凡以安其士女而已士女喜恱以筐篚盛𤣥黄之幣
以迎我師顯我周王之當王天下也然此豈人力之所/能致蓋天之休命有以震動人心故人皆歸附我大邑
周也此當在其/承厥志之下音釋傳筐篚盛𤣥黄說文云筐飯器/也莒屬篚似篋盛時征反惟
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
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
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
[004-16b]
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
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𤼵鉅橋之粟大賚于四
海而萬姓恱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迫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
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會如林/者紂衆雖有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
前徒倒戈反攻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而言之蓋紂衆離心離徳特刼於勢
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乘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
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
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
[004-17a]
顯忠遂良賑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恱而誠/服之帝王世紀云殷民言王之於仁人也死者猶封其
墓况生者乎王之於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猶散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
為恱服之事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音釋經相去聲戊音茂陳直刃反倒/都皓反漂紕招匹妙二反比
干墓在衛州汲縣史記云武王/命閎夭封比干墓散先旰反傳見形甸反予音與去/上聲賑之刃反賙之
由反亡者孔疏云謂紂所貶/退處於私室者復扶又反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
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
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
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幼五典之教也食以
[004-17b]
養生喪以送死祭以追逺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
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徳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
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於此復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
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缺文按此篇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
音釋經喪平聲/治去聲傳長上聲五典之教按舜典五典五品/臯陶謨周官君牙五典蔡氏所釋並
同而此五教之目有兄弟而闕朋友何也/言長幼則該朋友矣夫音扶復扶又反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
[004-18a]
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
有道曾孫周王𤼵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
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
獲仁人敢祇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
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
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
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
[004-18b]
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𤼵鉅橋
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恱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
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
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
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
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
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
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
[004-19a]
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
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
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
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
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按劉氏/王氏程
子皆有改正次第今叅考定讀如此大略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二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
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蓋不知生魄
之日諸侯百工雖未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𤼵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
[004-19b]
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
缺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
周之下劉氏所謂缺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
命而求助於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勑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
又史官之詞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音釋傳屬音燭/應平聲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商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
洪範陳之按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𤼵之於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歟今文
古文/皆有音釋經範音/范傳治平/聲
[004-20a]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
淪喪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蓋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
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禹
𫝊至於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𫝊則天下/無可𫝊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𫝊道則可仕則不可音
釋傳喪去聲朝鮮史記索隠云音潮仙以有鮮水故名/漢志樂浪邢有朝鮮縣註云武王封箕子於此為
為上如字下去/聲故為如字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隂騭下民相
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
未新封爵也王肅以隂騭下民一句為天事相協以下/為民事註云隂深也言天深定下民與之五常之性王
[004-20b]
者當助天和合其居所行天之性我不知常/道倫理所以次敘是問承天順民何所由也音釋經騭/職
日反相/去聲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
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
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乃言重其荅也陻塞/汨亂陳列畀與洪大
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
箕子之荅蓋曰洪範九疇原出於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彝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
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洛禹别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彝倫之敘即九疇之所敘者也孔氏
曰天與禹神龜負文而出列於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蓋禹治
[004-21a]
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鳯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𫝊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
即洛書/之數也音釋經陻音因汩音/骨斁都故反傳治平聲下同/别筆列反初一曰五
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
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
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九/疇之
綱也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事㕘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
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徳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聴於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
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
[004-21b]
也三徳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
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之以
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徳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
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音釋經初一朱子云一下當讀下八句倣/此後章一五行却與此異讀音豆
徴知陵反讀作/證非嚮音向傳者治去聲餘並平聲應/去聲下同省息井反一五行一曰
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
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微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
微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微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五行之形布於地而其
[004-22a]
氣運行於天故曰五行既運行於天故所至宿次分野/其相生相克之用禍福驗於人事劉向所謂𤼵于地而
華形於天易大𫝊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者也/非古昔聖賢窮物之原究物之理何足以知此水曰
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
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潤下炎上/曲直從革
以性言也稼穡以徳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從革者從而又革也
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徳言者土兼四行無正/位無成名而其生之徳莫盛於稼穡故以稼穯言也稼
穡不可以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於是稼穯/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
五行有聲色臭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於民用也唐志/曰五行見象于天為五星分位于地為五方行于四時
[004-22b]
為五氣徳禀於人為五常用於人為五材播于音律為/五聲𤼵于文章為五色而總其氣為五行人禀五行之
氣以生故以物為最靈潤下水之性作鹹海水之味海/為百川潤下之止故徹海之底味皆鹹也陳氏大猷曰
水不鹹潤下而鹵則鹹火不苦炎上而焦則苦木不酸/結而為實則酸金從革而成辛土稼穡而成甘火性炎
上鬰而為烟凝而為煤也啖火之煤則知其味之苦矣/草木始生先伸後屈其結實未有不酸者金性有剛有
柔故從人改革既經改革則其味作辛矣五土𤼵生/五穀以立民命凡養生之物皆甜者土之味然也音
釋經下去聲上上聲二字音/見朱子語録鹹音咸傳五行之味孔疏云水乆/浸變為鹵故鹹火焚物
焦故苦木實多酸金在火有/腥氣近辛土生五穀味甘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
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
[004-23a]
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貌言祖聴/思者五事
之敘也貌澤水也言揚火也視散木也聴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𤼵見先後之敘人始生則形色具矣既生
則聲音𤼵矣既乂而後能視而後能聴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聰睿者五事之徳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
不見也聰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微也肅又哲謀聖者/五徳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
度也聖者無不通也陳氏大猷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貌言視聴思所謂物也恭從明聰睿所謂則也朱氏曰
自恭作肅至睿作聖此學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貌/曰恭上自天子下至庶人衣冠容貌之整潔動止之合
宜人之瞻仰者亦肅然矣故曰恭作肅言曰從上自天/子下逮臣庶貴賤雖殊凡所語言入人之耳著人之心
始終其事悉順乎理理之順人斯從矣故曰從作乂明/者視無不見也視而能精則洞燭人情深知物理而智
[004-23b]
極其明矣故曰明作哲聰者聴無不聞也聴而能審則/聲自外至理自内出而謀無不善矣故曰聰作謀睿者
通乎微也思而通乎微則知之之至不思而得/而有以至于聖矣故曰睿作聖此五徳之用也音釋經
視時吏反又常止反按陸氏於諸經及書前後視字皆/無音獨於此音常止反今考韻書四㫖及六至皆有此
字註義皆同則上云二聲皆可讀睿俞芮/反哲之列反字與晰同下當從日從口非傳見形甸反/度達各反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
曰司寇七曰賓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
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寇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賓者
禮諸侯逺人所以往來交際也師所以除殘去暴師非/聖人之得已故居末也朱氏曰八政以急緩為次序食
[004-24a]
謂君授民以時使民用天之道因地之利慎不失時盡/力畎畝則食足矣食足則民命立矣貨民用諸物日用
不可缺者使之懋遷有無農末相資則貨財流通矣祭/祀所以報本也國有大祀中祀羣小祀無不主于報本
故誠不可懈禮不可紊祀不可瀆故先聖王所重為此/故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其敢少有毫髪
慢易之心乎邦有空土司空掌之所以居四民時地利/也若後世徙狹郷居空荒以實其地之類司徒掌邦教
民生理散居君之五教恐民有所忘失故每嵗孟春則/木鐸以聲之使人知及時趨事掌其職曰司為其事而
屬乎所掌者曰徒此之為司徒也司寇掌邦禁其諸上/亂國政下殃良民諸姦邪不正是為寇賊姦宄斯等之
為乘人之隙窺人之愚侮善䧟良盡在治下是其司寇/也七曰賓者禮曹之司也玉帛之會節以等差協以禮
儀逺人服而上下安賔之謂也師者六軍也凡有衆敢/恣肆者按九伐除殘去暴以誅之六軍之衆故曰師陳
[004-24b]
氏大猷曰養生事死須要得安其居故司徒次之居安/而後教可施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故司徒次之朱
氏曰教之不從而後刑之刑所以弼教也故司寇次之/内治既舉而後外可理故賔所以懐諸侯諸侯或有不
庭則征伐之故/次賔次師焉音釋傳治平/聲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
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歴數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
星也辰日月所曽十二次也歴數者占步之法所以紀/嵗月日星辰者也唐孔氏曰自冬至以及明年冬至為
一嵗所以紀四時也從朔至晦大月三十日小月二十/九日所以紀一月也自夜半至明日夜半周十二時為
一日所以紀一日也星謂二十八宿昏明迭見以紀氣/節早晚辰謂十二辰以紀日月會處嵗驗君之得失聖
人之心欽哉所以嵗驗君之徳善惡有不可逃者驗在/民生設使四時俱各差繆七曜紊度水旱愆期終嵗若
[004-25a]
此君之過也四時雖有不調七曜間或不常於民無害/於嵗頗全月中之疵臣之過也月之宰也三旬風雨失
節異物出焉臣之過也星分二等均周天為十二列星/辰於二十八宿其二十八宿之星與凡諸星各據凝於
天體各司辰度毋敢擅移若或聚散驗之分野殃哉星/辰之說經星也五星金木水火土步天而東往進進不
已亘古亘今暫有退行不應歴數而乃禍焉星緯星也/精於歴者通乎古今妙於數者不失秒忽測日月之循
環侯星辰之進退慎授民時以康海/内此歴數所以居日月星辰之後也音釋經數雙/遇反𫝊躔/呈
延反說文踐也星/所履行故曰躔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
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皇大也建立/也極北極之
極至極之義至善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者也言/人君以廣大極至之理建立於上語父子則極其親而
[004-25b]
天下之為父子者於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之為夫婦者於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
之為兄弟者於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𤼵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毫過與不及之
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豈有建極至善之君而五福不集於其身者乎
即下文次九之五福也人君集福於上非自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既以身為之極使之觀感而化
又命司徒掌教使之由教而入民有是善則亦有是福/矣所謂敷錫也天下之民扵廣大極至之理與之保守
不敢失墜民安扵下則君安扵上所謂錫/汝保極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音釋𫝊别筆/列反
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淫朋邪黨/也民有常
業非禮不為非善不交所謂無淫朋也人有位之人比/徳私相比附也有位者出扵至公不立黨與不徇阿曲
[004-26a]
所謂無比徳也言庶民與有位之人而無淫朋比徳者/惟有廣大極至之理者使之有所取正耳彼小徳惟善
者其孰能之重言人/君不可以不建極也音釋經比毗/至反傳重儲/用反凡厥庶民有
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
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
極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當念也念之者不忘而選用
之也如帝念哉之念不協于極未合扵善也不罹于咎/不䧟扵惡也未合扵善不䧟於惡所謂中人篤實者也
進之則可與為善退之則流扵惡大道之中所當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如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其才
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扵外而有安和之色𤼵扵中而/有好徳之言汝於是則與之以官錫之以禄而是人皆
[004-26b]
謂君道之明斯其/為大善之極也音釋經好去/聲𫝊操倉刀反見形/甸反則為去聲無虐
煢獨而畏高明煢獨庶民之至微者也高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言之庶民之至微
者有善則當勸勉之而不可虐有位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懲戒之而不可畏此結上章而起下章之義音
釋經煢渠/營反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
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
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也使
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在官之/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榖善也在官之
人有禄可仰然後可責其為善廪禄不繼衣食不給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将䧟扵罪戾矣扵其不好
[004-27a]
徳之人而與之以禄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禄以/與賢不可及惡徳正人不能用而用無好徳之人乃人
君姑息之所致善用人者可/不常加省察以防微杜漸乎音釋經行胡孟反好/去聲下同傳仰/魚
向/反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
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
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
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側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於心也偏黨反側己私之見於事也王之
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蕩蕩廣逺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
路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也會者合而來也/歸者來而至也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反復吟詠而
[004-27b]
得其情性者也夫歌詠以叶其音反復以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感𤼵其善性諷詠之
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斜狹小之念達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息天理流行會極歸極有不知其所
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𫝊皇極之道其不明於
天下也/宜哉音釋經陂音秘古文作頗唐𤣥宗以此句韻獨/不叶因周易泰卦無平不陂釋文陂字
亦有頗音遂下詔改無頗為無陂今按頗陂二字皆從/皮古字多通用但須改音不必改字也好惡並去聲蕩
待朗反平/叶蒲眠反傳倍與背通見形甸反夫音扶復音/腹下同六詩即詩六義也要去聲曰皇極
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廣大極
至之理推衍而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非君之訓也乃代天以為訓也蓋理出乎天言純乎天
[004-28a]
則天之言矣此賛敷言之妙如此陳氏大猷曰上文言/聖人以身盡道而示極至此言聖人以言明道而闡極
聖人建極二/者不偏廢也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
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華/也天子之於庶人
性一而已庶民扵極之敷言是訓是行則可以近天子/道徳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
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君長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之所以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
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音釋經近巨/靳反傳長上聲見/形甸反六三徳一曰正
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燮友柔
克沉潛剛克高明柔克克治友順燮和也正直剛柔三/徳也正者無邪直者無曲剛克
[004-28b]
柔克者威福予奪抑揚進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順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沉潛者沉深潛退不及
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過乎中者也蓋習俗之偏氣/禀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者
也彊弗友剛克以剛克剛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沉/潜剛克以剛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
一而剛柔之用四也聖人撫世酬物因時制宜三徳乂/用陽以舒之隂以歛之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
天下民俗於皇/極者蓋如此音釋經爕悉協反/從三火傳治平聲予音與亢/音抗而治去聲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
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此
言人君以三徳馭世不/可假其權於大臣也音釋經辟必/益反傳可上/去聲臣之有作
[004-29a]
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
僭忒而汝也側不平也僻不公也僣踰忒過也臣而僣/上之權則大夫必害于汝之家諸侯必凶于汝之
國有位者固側頗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踰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音釋經頗/陸
音普千反或云與陂通音秘/說見前僻匹益反忒惕徳反傳分扶/問反七稽疑擇建立卜
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卜/蓍曰筮龜蓍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
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後能𫝊蓍龜之/意必擇是人而建立之然後使之卜筮也音釋傳蓍/升
脂反蒿屬/用之以筮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
開霽其兆為火蒙者蒙昧其兆為木驛者絡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音釋
[004-29b]
𫝊絡繹孔𫝊或作落驛古字通用也但今人釋絡繹為/不絶之貌而孔𫝊乃云不連屬義殊乖異孔疏釋為
稀疎之意不過傅會之辭耳又引王肅云霍驛消滅鄭/𤣥云色澤光明亦皆未見所據按史記驛作涕註云涕
音亦尚書作圉索隠引孔𫝊云駱驛下連續是涕泣/相連之状蓋後人𫝊寫之誤以下為不也屬音燭曰
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左𫝊蠱之貞風/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國語
貞屯悔豫/皆八是也音釋經惟字本作/悔呼内反傳蠱之貞風見僖公十五/年貞屯悔豫見晉語沙
隨程氏曰晉公子重耳筮歸國遇貞屯悔豫皆八蓋初/與四五凡三爻變也初與五用九變四用六變其不變
者二三止在兩卦/皆為八故云皆八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霽蒙/驛克貞悔也
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立時人作卜筮三
[004-30a]
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舊說/卜有玉兆原兆瓦兆筮有連山歸
藏周易者非是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音釋傳三兆三易見/周禮卜人汝則有大疑
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汝則從龜從
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
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從龜從筮
從汝則逆庶民逆吉庶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
吉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龜
筮共違于人用靜吉用作凶稽疑以龜筮為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
[004-30b]
也人一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則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謂祭祀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
静不可作静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聖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
𫝊謂筮短龜長不如從長是也自夫子賛/易極著蓍卦之徳蓍重而龜書不𫝊云音釋傳𫝊謂/上柱
戀/反八庶徴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
以其敘庶草蕃廡徴驗也所驗者非一故曰庶徴雨謂/不淫暘謂不亢燠謂和而不炎寒謂
凍而不沍風謂調而不烈雨暘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備者無缺少也序者應節侯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序
則庶草且蕃茂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風屬土蓋五事則本扵五行庶徴則本扵五
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地音釋經蕃音煩廡罔甫反古/文蕃廡之廡但作無
[004-31a]
音武而有無之無但作无與亡後人既以無為有無之/無故書經今文加广以别之廡乃堂下周室之名音同
而義則非矣說文作橆註引書作庶草繁無無/即橆字後人省兩木為四點也當從說文為是一極備
凶一極無凶極備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凶極無亦凶也
餘准/是音釋傳澇郎到反/水淹也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
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休美也天時/之美驗扵人
事故曰休徴時雨若謂當雨而不愆期時晹若謂當暘/而不失候時燠若謂應燠而燠時寒若謂應寒而寒時
風若謂應風而風此肅又/哲謀聖五徳之所感也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僭恒
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咎惡也天/時之乖驗
[004-31b]
於人事故曰咎徴恒雨若謂隂盛而多雨恒晹若謂陽/盛而過亢恒燠若謂不應暖而暖恒寒若謂不應寒而
寒恒風若謂不應風而風此狂僣豫急蒙不徳之所致/也狂妄僣差豫怠急迫蒙昧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
事五事修則休徴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徴各以類/應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徴應某事失
則某咎徴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應感之微非知道者孰
能識/之哉音釋經恒胡/登反傳應去聲下/同幾音機曰王省惟嵗卿士惟月
師尹惟曰嵗月日以尊卑為徵也王者之失得其徵以嵗卿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王與
士師尹所職有繁簡故所驗有逺近也王者總其大網不親/庶務故其得失必周一嵗而後可見若卿士之職百責所萃
其感應甚速故其省驗在扵一月師尹職小事繁去民/為近其感應尤易故其省驗在扵一日若一月一日之
[004-32a]
間天氣不順而嵗事無傷則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而非王者之所憂矣音釋經省悉/井反嵗月
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
者雨暘燠寒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嵗時既易百榖用不成
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日月嵗三者雨晹燠/寒風既失其時則其
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者/總於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著其小也庶民惟星星有
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
風雨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者箕星好雨/者畢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
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
[004-32b]
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
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
白道立冬冬至從黑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
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省/者庶民之休咎係乎上人之失得故但以月之從星以
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耳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饑/者欲食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
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卿士師尹各有常職豈能狥/民之所欲哉以月之常行不能從星之異好猶卿士師
尹之常職不能從民異欲王綱一布大徳溥施豈從民/之屑屑好惡者哉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此之謂也
從星不言日者從/星惟月可見耳音釋經好去聲/下同傳宿音秀省息井反/以見形甸反夫音
[004-33a]
扶近巨/謹反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徳
五曰考終命人有壽而後能享諸福故壽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徳者樂其
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王道言之壽者尊賢養/老也富者利用厚生也康寧者老安少懐也攸好徳者
任賢使能也考終命者封諡如法/送之以禮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後音釋經好去/聲傳難去/聲樂
音/洛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
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禍莫大扵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憂者心不寧也貧者
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王道言之/凶短折者凶惡之人則殺之使短折也疾者墨劓剕宫
以殘疾其體也憂者徒流髠鉗以憂惱其情也貧者籍/其所有使之貧也惡者録其過而申明之使彰其惡也
[004-33b]
弱者翦其羽翼使之弱也以極之重輕為先後五福六/極在君則係扵極之建不建在民人則由扵訓之行不
行感應之/理微矣音釋經折食列之列二反按陸氏有二音一/音時設反則音如喉舌之舌一音之
舌反則音如浙江之浙又曲禮但/音市設反則陸意以前音為正矣傳横户孟反/夭於兆反
旅獒西旅貢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王/亦訓體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無古文有按
此篇舊以為戒武王之書朱子語録云旅獒之作/武王已八十餘嵗而太保諄諄告之與教小兒相
似若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按五峰/胡氏皇王大紀謂旅獒為成王時書後人見篇首
有惟克商通道之語遂以為告武王不思武王之/克商僅六年而崩如越裳肅慎之來貢皆在成王
時則西旅之貢亦必/在成王時無疑矣
[004-34a]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
旅獒用訓于王九夷八蠻多之稱也職方言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八蠻但言其非一而已武
王克商之後威徳廣被九州之外蠻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蓋蠻夷來王則道路自通非武
王有意於開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蠻夷國名/犬高四尺曰獒按說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傳曰
晉靈公欲殺趙盾盾躇階而走靈公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則獒能曉解人意猛而善搏人者異於常
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記云與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音釋傳航音杭/𫝊柱戀
反盾杜本反與矛盾之盾異音趙宣子名躇丑略反何/休註躇猶超遽不暇以次見宣公五年呼去聲屬音燭
曰嗚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賓無有逺邇畢獻方物惟服
[004-34b]
食器用謹徳蓋一篇之綱領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謹徳四夷咸賓其所貢獻惟服食器用而已
言無異/物也王乃昭徳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寶玉
于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昭示也徳/之致謂上
文所貢方物也昭示方物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無廢其/職分寶玉于同姓之諸侯使之益厚其親如分陳以肅
慎氏之矢分魯以夏后氏之璜之類王者以其徳所致/方物分賜諸侯故諸侯亦不敢輕易其物而以徳視其
物/也音釋經易以/豉反傳分陳以肅慎氏之矢事見國語此昭/徳之致也分魯以夏后氏之璜音黄
美玉名事見左傳定/公四年此分寶玉也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
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徳盛則動容周旋皆中禮然/後能無狎侮之心言謹徳不
[004-35a]
可不極其至也徳而未至則未免有狎侮之心陳氏大/猷曰君子人之所尊敬也狎侮之則人無歸心矣小人
以力事人者也狎侮之則不肯用力矣此因/言慎徳而推廣之狎侮則非所以慎徳矣音釋經盡/子
忍反/下同傳中去聲狎/下甲反不役耳目百度惟貞貞正也不役扵/耳目之所好百
為之度惟其正而已陳氏大猷/曰受獒是役扵耳目之所玩音釋傳好去/聲玩人喪徳
玩物喪志玩人即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徳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
音釋經喪去聲/下同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道者所當由之理/也己之志以道而
寧則不至扵妄𤼵人之言以道而接則不至扵妄受存/乎中者所以應乎外制乎外者所以養其中古昔聖賢
相授心/法也音釋傳應去/聲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
[004-35b]
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不育
于國不寶逺物則逺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孔氏曰/逰觀為
無益竒巧為異物蘇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節至所寶惟賢則益切至矣音
釋經畜許/六反傳觀古玩反穆/王事見史記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
行終累大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或猶言萬一也吕氏/曰此即謹徳工夫或
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徳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細行一簣指受獒而言也音釋經
行胡孟反累力/偽反簣求位反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則生
民保其居而王業可永也蓋人主一身實萬化之原茍/於理有毫髪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後之人君可
[004-36a]
不深思而加念哉按此蔡氏以謹徳為一篇之綱領而/仁山金氏又推明慎徳一章為貢物之制昭徳一章為
受貢所以示諸侯而其下文又推玩人以及玩物因玩/物以戒喪志因喪志而言定志之道因道寧而及知言
之故語雖偶而意相生也既又因玩物而上推玩人之/失以防其原因寶物而歸重寶賢之意以易其好而終
之以不矜細行終累大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之戒末/又結之以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之辭其𤼵明
太保訓成王之意/可謂曲盡其㫖矣音釋傳遺去/聲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請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録
其冊祝之文并敘其事之始末合為一篇以其藏/扵金縢之匱編書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
有唐孔氏曰𤼵首至王季文王史敘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冊祝至屏璧與珪記告神之辭也自乃卜
[004-36b]
至乃瘳記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喪/已下記周公流言居東及成王迎歸之事也音
釋經縢徒/登反傳屏卑/正反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記年見其克商之未/乆也弗豫不恱豫也音釋傳
見形/甸反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猶
言共卜也愚謂古者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而和同以聴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
風雷之變王與大夫盡弁啓金縢之書以卜者是也/先儒專以穆為敬而扵所謂其勿穆卜則義不通矣音
釋經為去/聲傳共如/字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憂惱之/意未可以
武王之疾而憂惱我先/王也蓋郤二公之卜音釋傳卻乞約反止也俗作却/非蓋因草書而變也
[004-37a]
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於南方北面周公立
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功事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三壇三王之
位皆南向三壇之南别為一壇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禮神詩言圭璧既卒周禮祼圭以祀
先王周公卻二公之卜而乃自以為功者蓋二公不過/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愛兄之切危國之至忠誠懇
懇扵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盡焉此其所以/自以為功也又二公穆卜則必禱扵宗廟用朝廷卜筮
之禮如此則上下喧騰而人心摇動故/周公不扵宗廟而特為壇墠以自禱也音釋經墠上演/時戰二
反植時職反鄭/𤣥云植古置字傳祼圭上古玩反見典瑞孔𫝊云置/璧三王之坐周公秉桓圭為贄史
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
[004-37b]
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冊祝如今祝版之/類元孫某武王也遘遇厲惡
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惡暴之疾/若爾三王是有元子之責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
死則請以代武王之身董氏鼎曰按晁以道說丕子之/責如史𫝊中責其侍子之責上帝蓋責武王欲以來服
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而下文言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原夫死生有命周公乃欲其身代武王
之死或者疑之蓋方是時天下未安王業未固使武王/死則宗社傾危生民塗炭變故有不可勝言者周公忠
誠切至欲代其死以紓危急精誠感動故卒得命扵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婦一念誠孝猶足以感格鬼神顯有
應驗而况扵周公之元聖/乎是固不可謂無此理也音釋經遘居/候反傳勝平聲紓商/居神與二反
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
[004-38a]
多藝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順祖考多材幹多藝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旦多
材多藝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藝但指服事役使而言音釋傳任如林反又如/鴆反堪也下同乃
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
罔不祗畏嗚呼無墜天之降寶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
言武王乃受命扵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爾子孫扵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敬畏其任大其責
重未可以死故又歎息申言三王不可墜失天降之寶/命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賴以存也寶命即帝庭之命也
謂之寶者/重其事也今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
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即就也歸俟爾命/俟武王之安也屏
[004-38b]
藏也屏璧與珪言不得事神也蓋武王喪則周之基業/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稱爾稱我無異人子之在
膝下以語其親者此亦終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公之達孝也音釋經屏卑/正反傳即/就
也即命于元龜與虞書命于元龜同謂令之于/龜也即字當訓為即時之意語去聲見形甸反乃卜三
龜一習吉啓籥見書乃并是吉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三龜者三人所卜
之龜也習重也謂三龜之非一/同開籥見卜兆之書乃并是吉音釋經籥與鑰通即今/鎖也馬氏註云
籥者藏卜兆書之管按鄭𤣥易緯註齊魯之間名門户/及藏物之管曰籥周禮管鍵左傳北門之管亦皆訓籥
如黄鍾之龠容千二百黍即黄鍾之律管長九寸者也/鎖形如管籥空中以受鍵故或名管或名籥又籥字從
竹以形如竹管也鑰字從金以金為之也蓋鑰是鎖筒/鍵是鎖須搢鎖中以搏鍵者即今鎖匙也禮記月令註
[004-39a]
誤以鑰為搏鍵器故禮記疏及周禮/疏皆承其誤今詳辯于此并去聲𫝊重傳/容反公曰體王
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兹攸俟能念
予一人體兆之體也言視其卜北之吉王疾其無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終是圖矣兹攸俟者即
上文所謂歸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音釋傳兆之體周禮太/卜三兆之法其
經兆之體皆百有二十又占人云凡/卜筮君占體註謂兆象也見形甸反公歸乃納冊于金
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冊祝冊也匱藏卜書之匱金縢/以金緘之也翼日公歸之明日
也瘳愈也按金縢之匱乃周家藏卜筮書之物每卜則/以告神之辭書扵冊既卜則納冊扵匱而藏之前後卜
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者啓此/匱也後成王遇風雷之變欲卜啓金縢之匱者亦啓此
[004-39b]
匱也蓋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匱而藏之非/周公始為此匱藏此冊祝為後來自解計也林氏曰請
代武王死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音釋傳以金緘之按/金謂鎖也即
所謂籥也王鄭註云縢束也詩緄縢註云緄繩也蓋藏/書之匱金以鑰之縢以緘之二者兼用故謂之金縢所
以致其固也金不可為縢縢無取扵金孔/𫝊云緘之以金而蔡𫝊因之祝為去聲武王既喪管
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将不利於孺子管叔名/鮮武王
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霍叔處也流言無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
多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攝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扵/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扵國以危懼成
王而動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音釋經武王/既喪
[004-40a]
按經世紀年武王己巳嵗即位至十三年辛巳克商壬/午有疾而瘳又三年乙酉冬十一月崩年九十三成王
方十/三嵗傳類覦音/冀俞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
我先王辟君也如朕復子明辟之辟周公聞流言乃告/二公言我若不利扵孺子則是我有無君之心
我無以告我先/王扵地下也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居東居國/之東也鄭
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
之為管蔡期得/者遲之之辭也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
亦未敢誚公鴟鴞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
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吕氏曰/王欲誚公而未敢即悔過之根本也音釋經鴟處脂反/鴞于嬌反
[004-40b]
誚才/笑反傳比卑履反/敗北邁反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
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
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說王與大夫盡弁以𤼵/金縢之書将卜天變
而偶得周公冊祝請命之說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按秋大熟係于二年之後則成王迎周公之歸
蓋二年秋也東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蓋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
親迎以歸三叔懐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往反首尾又自三年也音釋經
穫胡郭反盡在忍反/下並同弁皮變反傳倡音唱脅/虚業反二公及王乃問諸史
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句/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
[004-41a]
知之周公冊祝之文二公蓋不知也諸史百執事蓋卜/筮執事之人成王之卜天變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
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說因以問/之故皆謂信有此事已而歎息言此實周公之命而我
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音釋經噫於/其反王執書以泣曰其勿
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
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國家禮亦宜之新當作/親成王
啓金縢之書欲卜天變既得公冊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勞王家我幼不及知今天
動威以明周公之徳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扵國家禮亦宜矣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
則盡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
[004-41b]
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謂親/迎者也天乃雨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徴孰謂
其不可信哉又按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
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音釋傳見形/甸反
大誥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流言公将
不利扵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以討之大
誥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誥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按此篇誥語多主卜言如曰寧王遺我大寶龜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違卜曰寧王惟
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極卜曰矧今卜并/吉至扵篇終又曰卜陳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
[004-42a]
艱大不可征欲王違卜故周公以討叛卜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不可違者反復告諭之也陳氏大
猷曰武王以公義封庚而不虞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舍武庚立微子三
監雖欲叛而不從舍三叔任/他人武庚雖欲叛而不敢音釋傳監古䘖反相/去聲為去聲
遺去聲害音/曷復音腹
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
不少延洪惟我幼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迪民康
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林氏曰政雖攝扵周公而成王/在上為天子號令雖由己出故
必稱王命以告也謀猷𤼵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按/爾雅猷訓最多曰 曰言曰己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弔
[004-42b]
恤也猶詩言不弔昊天之弔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扵/我周家武王遂喪而不少待也沖人成王也歴歴數也
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幼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哲以導民扵安康是人事
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音釋經弔如字朱子語録云書中/弗弔字只如字讀言不見
閔弔扵上天也造/如字又七到反已予惟小子若涉淵水予惟徃求朕
攸濟敷賁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
威已承上語辭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賁飾也
敷賁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大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
武庚不靖天固誅之予豈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朱子曰用字當屬下句今從之音釋經賁/彼
[004-43a]
義反用朱子語録從/王荆公讀屬下句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
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兹蠢寧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寧
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寧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寧王遺我大寶龜者以其可以紹介
天明以定吉凶曩嘗即龜所命而其兆謂将有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時而
龜之兆蓋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卜可驗如/此将言下文伐殷卜吉之事故先𤼵此以見卜之不可
違也吕氏曰寧王遺我大寶龜此一篇之綱領也自始/至終皆以卜為言按金氏以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紹天
明作一句讀即命曰/以下述命龜之辭音釋經遺去/聲傳曩乃黨反曏/也見形甸反殷小
腆誕敢紀其敘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
[004-43b]
鄙我周邦腆厚誕大敘緒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
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復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音釋經腆他/典反
疵才/支反傳緒象吕反鄙邑左傳子産曰鄭鄙邑也子展曰/鄙我是欲註云楚欲以鄭為鄙邑華元曰過我
不假道鄙我也註/云以我比其邉鄙今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
敉寧武圖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于往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
之明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往撫定商邦而繼嗣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龜而并吉也/按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蓋卜扵武王方崩之時
此云朕卜并吉乃卜扵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為一/誤矣三山陳氏曰賢者之見常先衆人而决彼知天理
[004-44a]
人事故來助周周公因十夫之來信天人所向故知我/有大事之休美况卜之并吉乎聖人雖灼見事理之當
然亦不敢自用必考之人謀鬼謀之合而後决也陳氏/大猷曰此章方言武庚作亂來歴决之以賢與卜民獻
龜卜乃大/誥網領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
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舉嘗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
伐武庚之詞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
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
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事不欲征欲
王違卜之言也邦君御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輕/舉且民不静雖由武庚然亦在扵王之宫邦君之室謂
[004-44b]
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卜而勿征乎
陳氏櫟曰據蔡說則以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敬事者據諸家說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
文言之謂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翼敬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說者皆未允當宜
與下文厥考翼之言兩處一様說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誥聱牙又或訛缺不可強通姑解其大略而已可也
音釋經曷音/害傳釁許/刃反肆予沖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
寡哀哉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
恤義爾邦君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
可不成乃寧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
[004-45a]
及鰥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扵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扵我
之身我沖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義言之扵爾邦君扵/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扵憂誠不可
不成武王所圖之功相與戮力致討/可也此章深責邦君御事之避事音釋經造去聲卬/五剛反朱
子語録云卬即我字沈存中謂/秦語平音故謂之卬毖音秘傳治平/聲已予惟小子不
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寧王惟卜用克
綏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明畏弼我
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
用所謂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趨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
[004-45b]
卜而我獨可廢卜乎故又歎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蓋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也天明即上文所謂紹
天明者陳氏櫟曰小邦不必言百里此非文/王也天明畏與臯陶同亦與詔天明不類音釋經相/去
聲/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逺省爾知寧王若勤哉天閟
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寧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
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寧人圖功
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寧人
攸受休畢當時邦君御事有武王之舊臣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専呼舊臣而
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逺省前日之事爾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
[004-46a]
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
滯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寧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武/王為寧王因謂武王之大臣為寧人也民獻十夫以為
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不/扵前寧人而圖功所終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
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扵前寧人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按此三節謂不可不卒終畢寧王寧
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寧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朱子曰諸家棐字並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
顔師吉註云棐匪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義許/氏月卿曰天棐忱辭謂天非誠有言辭考之民可見天
意欲征武庚非諄諄然命之民心所欲即天意也陳氏/櫟曰以前寧人為武王舊臣亦未穏玩文意寧王寧人
前寧人皆合指為武王棐忱辭/許氏說甚明順且不背朱子意音釋經省息井反/閟音秘傳呼/去
[004-46b]
聲否部鄙反下同/多難去聲治平聲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
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
肯播矧肯穫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
不越卬敉寧王大命昔前日也猶孟子音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往我亦謂其事之難而已
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廣狹高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况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
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况肯俟其成而刈/穫之乎考翼父敬事百也為其子如此則考翼其肯曰
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蓋武王定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討平
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構肯穫/而延綿國祚扵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
[004-47a]
其存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之大命乎按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
功之意陳氏曰厥考翼與/前考翼不可征要當闕疑音釋經構居侯反菑荘持反/爾雅註始去草也
傳肯為去聲下肯/為同治平聲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
救民養未詳蘇氏曰養厮養也謂人之臣僕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
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僕乃憚扵
征役是長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此段王氏張氏林氏皆云當闕疑金氏
曰堂播之喻責之吾身/伐救之喻責邦君御事音釋傳厮音斯役也漢書厮養/卒註析薪曰厮炊烹曰
養長/上聲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
[004-47b]
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
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
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明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徳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昏徳武王伐
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扵邦皆由明智之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
爾扵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扵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禍扵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扵其室事危勢
迫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按先儒皆
以十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迪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迪知者蹈行真知之詞
也越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詞也非亂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富之况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閎夭之
[004-48a]
徒亦曰迪知天威扵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陳氏櫟曰爽明國
事實由哲人爽邦猶言通達國體也十人即十夫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深知帝命及天之匪忱爾
扵當是時尚不敢變易上天命討之法矧今天降戾誕/鄰胥伐骨肉相仇事勢危迫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
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變矣以此解之豈不明順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自爽邦至棐忱本無武王
時之意也十夫十人前後相應周公十亂之一不應自/言之也金氏曰此言周家開國之初皆由哲人能迪知
天命扵難忱之中其時邦君御事不敢違上所制今此/作難之人近相攻扵我室爾乃不知天命之不變易乎
音釋經易夷益/反下同傳難去/聲予永念曰天惟喪殷若穡夫予
曷敢不終朕畝天亦惟休于前寧人天之喪殷若農夫/之去草必絶其根
[004-48b]
本我何敢不終我之田畝乎我之所以終畝者是天亦/惟欲休美扵前寧人也林氏曰我長念扵心則謂天以
紂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扵殷人也若穡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藴崇之絶其根本勿使能植而後已今也
有遺種焉則我何敢不扵田畝之中而畢其事/乎蓋武庚之叛亂而不去則為不終朕畝矣音釋傳
去上/聲予曷其極卜敢弗于從率寧人有指疆土矧今卜
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命不僭卜陳惟若兹我何敢/盡欲用
卜敢不從爾勿征蓋率循寧人之功當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将伐之况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
以爾東征天命㫁不僣差卜之所陳蓋如此按此篇專/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往推寧王寧人不可
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終之責諄諄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喪懇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復
[004-49a]
終始乎卜之一說以通天下之志以㫁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非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此哉陳
氏櫟曰自予永念曰至卜陳惟若兹當合為一章其意/若曰我深思言天喪殷若穡夫之除草我曷敢不終朕
畝乎天亦惟降休命于武王我亦何待窮極扵卜敢不/惟天是從以率循武王指畫之疆土乎况今卜又并吉
乎意謂東征之舉以天命與先王之責决之本不待卜/况今卜又并吉故我大以爾東征天命討罪决不僣差
卜之所陳蓋如此陳氏大猷曰此章總申前諸章之意/以哲人元龜知天意之當從前業之當終故决往東征
也/音釋傳㫁都玩反下同復音/腹知音智與去聲
微子之命微國名子爵名成王既殺武庚封微子/扵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誥命以為此篇
今文無古文有仁山金氏曰微子帝乙之庶長子/帝乙欲立之太史執不可乃立受及受無道将亡
[004-49b]
且忌之微子遂遯于荒野武王入殷式商容閭釋/箕子囚封比干墓推恩殆遍而未及微子以其遯
去而未之獲也及武庚叛成王周公誅之遂/封微子于宋為殷後以賔于周此其命書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徳象賢統承先王修其
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
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徳者則尊崇而奉杞/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
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徳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
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
子修之至孔子時已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
[004-50a]
事膰焉有喪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滅人之國惟恐苗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微
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扵此可見音釋傳長上聲膰/音煩祭肉
也喪平聲見僖/公二十四年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
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徳垂後裔齊/肅
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徳用集
天命者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懐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徳垂後裔言其所
𫝊者逺也後裔即微/子也此崇徳之意爾惟踐脩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
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徳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祇協
[004-50b]
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
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微子實徳而言/抱祭器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善汝徳曰厚而不忘
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朱子語録言微子去之是
不仕于王朝而遯去耳初不言其歸周也左傳言衘璧/輿襯史記言牽牲抱茅必皆無是事也以商王同父之
兄而自歸于武王是忘君辱身而/先亡其宗國矣微子必不為也音釋經踐兹演反令/去聲聞音問
歆虚金反/夏亥雅反傳治平/聲欽哉徃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
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
世享徳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新安陳氏曰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誥之明
[004-51a]
乃服命謂所服之命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說而林氏祖述𤼵揮之意深論竒非此章本然之文
意也此既言之下文勿替朕命又/申言結之實皆指此篇之誥命耳音釋經蕃方煩反毗/頻脂反斁音
亦/嗚呼往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往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
之言/也音釋經無與/母通
康誥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葉氏曰康舊所封/之國叔字也武庚三監既平析其地為邶鄘
衛以衛封康叔此其誥命之辭今文古文皆有今/按書序以康誥為成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扵成
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呼之若以為武王既崩/三監平定之後而以衛封康叔周公述武王存日
之戒以命康叔則無疑矣按武王十三年克商十/四年有疾以周公之卜而瘳十九年崩成王即位
[004-51b]
年十三是年三監挾武庚以叛二年罪人斯得三/年周公東歸誥康叔當在是年成王即位之三年
命周公伐管蔡畢用殷遺民封康叔周公代武王/重敘康誥酒誥梓材三篇非一時所𤼵初成王迎
周公自東歸時三月十有六日王命周公東基于/洛大會諸侯百工伎藝無不感恱是時賢士悉見
于周時公欲告戒庶邦無由特/以武王存日之命命小弟康叔音釋傳康叔康圻/内國名邶
蒲妹反鄘餘/封反應平聲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
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
勤乃洪大誥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說文曰事也
[004-52a]
詩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即文玉作靈臺庶民子來之意林氏
曰周公營洛将遷殷民居之其曉諭之辭則有多方多/士之書其餘民不遷而留扵衛者則以委康叔故扵作
洛之時殷民或徙或居遂扵此/誥命康叔因以訓迪餘民也音釋經見形/甸反王若曰孟
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王若曰者周公述武王存/日之言以命康叔也孟長也言為諸
侯之/長音釋傳長上聲/下同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徳慎罰左/氏
曰明徳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徳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
文王明徳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徳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徳行罰也
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音釋傳左氏曰明徳慎/罰見成公二年
[004-52b]
去上/聲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
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
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
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鰥寡人所易忽也扵人/所易忽者而不忽焉以
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徳而首𤼵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
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聴扵理/而已無與焉故徳著扵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
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徳/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滅大殷大受
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敘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吳氏曰殪戎殷
[004-53a]
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文/考明徳慎罰首恤鰥寡役可役敬可敬罰可罰昭示其
民時我附庸一二邦克自修治西土之人情深怙冒帝/乃大命文考殪滅戎殷汝小弟封得奠茅土在此東土
此告以得受封之/由欲其知所自也音釋經夏亥雅反聞如字/又音問殪壹計反傳見形甸/反與去
聲/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
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耉成
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
徳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下明徳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将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
聞而服行文王之徳言也往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
[004-53b]
康保經緯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祇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逺惟商耉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
近述諸今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徳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
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久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
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禮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吕氏曰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扵𢎞于天徳裕身可
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須如舜與曽閔方能不廢父命若
欲為臣必須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音釋經遹音聿又音述衣如字/又扵既反别皮列反傳
治平聲見形甸反下同識志往/行胡孟反胖蒲官反分扶問反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
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
[004-54a]
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
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
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往/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
其所以治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扵理勉者勉扵行即上文所謂往
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金氏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怨/不在大也與其寡怨孰若無怨怨不在小也在扵能惠
人所不惠勉人所不勉則小大之怨俱無矣康叔視民/之患若在己之疾天命可畏民情可見小人難保惟盡
汝心無求自安乃可乂民怨無大小皆能為患唐孔氏/曰弭怨之道當惠所不惠如鰥寡孤獨人所易忽汝當
撫摩是惠所不惠也纎微小事人/多棄怠汝必勉行是懋所不懋也音釋經恫音通陸又/敕動反瘝姑
[004-54b]
還反盡子忍/反好去聲傳好惡並去聲治/平聲行胡孟反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
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
徳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徳之終也大學言明徳亦舉新民終
之陳氏大猷曰汝小子所事在𢎞廣王之徳意以應保/殷民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
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音釋經應去/聲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
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
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
乃不可殺此下謹罰也式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故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
[004-55a]
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扵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
不敢隠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辠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
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敬明乃/罰罪無大小故則刑過則宥音釋傳稱平聲/治平聲王曰嗚
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
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又有敘者刑罰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
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敕戒敕也民其戒敕而勉扵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
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陳氏大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
則調治無所不至民必康且治矣王氏曰刑罰之有敘/者政而已未及夫徳也故民之和强勉而已非其徳也
[004-55b]
惟導之以徳然後民應之以徳也/畢棄咎其康乂所謂應之以徳也音釋傳去上聲下/同治去聲非
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
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己而刑殺之則截耳也刑
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按刵周官五刑所無吕
刑以為苗民所制刑殺劓刵必本/其人所犯非汝封所得專之也音釋經無與毋通劓/牛例反刵而
志/反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
司之事也臬法也為凖限之義言汝扵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吕氏曰外事衛
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宼司寇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按篇中言往敷求往盡乃
[004-56a]
心篇終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蓋深扵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
司寇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有司外事汝但當使其不/過于凖限取法乎殷罰之有次序者即無過乎凖限矣
陳氏大猷曰上章槩言用刑此章専言衛國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猶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門梱也有限凖
之義故以訓法猶謂法為律也陳氏櫟曰左傳定公四/年有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寇則
康叔以諸侯入為王朝之卿明矣為司寇與即衛封兩/不相妨往來乎朝廷邦國之間何往不可吕陳内事外
事外庶子之說極/當蔡氏何必疑之音釋經臬魚列反/下章同傳凖限之義說文/云臬射的也註
謂射之高下凖的也爾雅云門中/
為臬故兼取二義朝馳遥反又曰要囚服念五六
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要囚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
[004-56b]
生道也蔽㫁也陳大猷曰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也服/猶著也著扵心而念之也蔽要者㫁其所結定之囚猶
今世引㫁也汝要囚不可輕必服念之五六日至扵十/日至扵三月深思詳察畢見情理乃大㫁其所要之囚
今世大辟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未嘗遽㫁也音釋經要去聲下同要囚二/字兩見此章兩見多
方篇孔蔡扵此章皆釋為獄辭之要孔氏多方篇前釋/為要察獄情後釋為執其朋黨蔡氏多方篇皆無釋然
多方篇兩章文義皆不同此章孔蔡之釋若如孔氏之/前後異義則尤不可按孔氏末章囚執之說甚當蓋要
字讀為平聲有約勤之義謂繫束拘攣之也周禮掌囚/註云囚拘也拘繫當刑殺者凡囚者上罪梏拳而桎中
罪桎梏下罪梏以待蔽罪正此義也以此通釋前後/三章無不妥矣陸氏三章皆音要為平聲當從之傳
為去聲㫁/都玩反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
[004-57a]
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義宜/也次
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㫁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殺必察其宜扵
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徇己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罪而矜喜之心
乘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扵義雖曰是有次敘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蓋衿善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殺
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陳氏大猷曰罰獨言之則兼/刑殺上文殷罰有倫是也罰與刑殺對言則罰輕刑重
殺尤重也汝之用罰本是凖限又本是殷之常典事雖/合義必本天討不可以就汝意使汝盡順于義惟曰未
有順義之事戒其不/可有矜喜之心也音釋經盡在/忍反傳斷都玩反泥乃計/反已當去聲乘平
聲中/去聲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
[004-57b]
知已者語辭之不能已也小子幼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徳亦惟爾知
之将言用罰之事/故先𤼵其良心焉音釋傳少失/照反凡民自得罪寇攘姦宄
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顛越也盤庚云顛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
罪非為人誘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盗賊姦宄殺/人顛越人以取財貨强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
罰而加是人則人無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明用罰之當罪民自作罪永
無悛心連犯寇攘姦宄殺人取財之首惡人/怒莫甚焉者况被大敗彝倫必如法無宥音釋經暋/音
敏憝徒/對反傳强平聲惡去聲下同/罪為去聲當去聲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
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
[004-58a]
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
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
與我民彝大泯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大/憝
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宼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禮義不明
人紀廢壊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子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天明尊卑顯
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父子兄
弟至扵如此茍不扵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彝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則汝其速由
文王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音釋經弔音的朱子語録云音如/字言痛憫此得罪之人也
[004-58b]
泯面忍反/作罰句絶傳可惡去聲/下並同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人惟
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
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戛法/也言
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况外庶子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長及小臣之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教違道
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長惡扵下我/之所深惡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
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按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連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
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蓋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
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
[004-59a]
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其不奉大法乖/違節制務造名譽以蠧政病君者若此有犯必當速寘
于罰務合于義陳氏櫟曰不率大戛一句或以屬上文/或以屬下文不勝異說孔訓戛為常固不通蔡訓戛為
法亦未見所本一說戛擊也承上文如此而猶不率從/乃大戛擊以痛懲之上文宼攘殺越乃不待教而誅者
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此說其庶幾乎音釋經戛訖黠反/别皮列反傳長上聲下/同深惡去
聲/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
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威惟
虐天廢棄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徳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康叔邦君最
長必先齊家乃能訓人若惟恣肆威/虐廢弛王命則是不能以徳用治矣音釋經長上/聲汝亦
[004-59b]
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
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
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扵文/王則予一人以恱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汝若能勤彝
典本文王以裕其民思以及乎文考則有以慰恱乎君/心矣陳氏大猷曰民之不孝不友由不知敬五典也敬
則律已嚴而感率者盡裕則待人寛而從容自得然敬/典而不知忌刑亦非所以全裕民之道惟法文王之敬
典忌刑乃能裕民耳弗念弗庸既以為朕憝則/敬忌裕民人其有不懌乎此上三節疑有錯簡王曰封
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用康乂民作求
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徳/用罰也求等也
[004-60a]
詩曰世徳作求言明思夫民當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安治其民為等匹扵商先王也
迪即迪吉康之迪况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茍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扵國矣迪言徳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之
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徳可用以安治斯民者作起
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開導其民于吉康必本夫/殷先哲王之徳况今民罔有導之者以故㝠迷有導之
者其不背惡/而從善乎音釋傳夫音扶/治平聲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
汝徳之說于罰之行鄒氏曰我不可不監視文王之明/徳慎罰故告汝以徳之說使汝用
徳扵行罰之際則哀矜而/不濫所謂以徳行罰也音釋經監音鹽/說如字今惟民不靜
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
[004-60b]
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
能止其心之狠疾迪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
在多茍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羣腥穢之徳其尚/顯聞于天乎予不可不訓爾以鑑前徳今民但見施法
不見施徳故開導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同得所開導/天若責我我敢怨天乎不以民之罪罪其民惟以罪歸
之于己陳氏曰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即所指文王明/徳慎罰之義故告汝以徳之說扵罰之行之時蓋欲以
徳行罰而非以罰行罰也今惟民不安靜未定其心迪/之雖屢而猶未同民之不静未同天将不罪民而罪導
民者故爽明惟天其將罰殛我矣我其不當怨也惟其/罪不在大與多一毫不盡且為有罪况曰其已上顯聞
于天而欲逭天之罰殛可乎爽惟天其罰殛我與爽惟/民迪吉康同爽惟蓋當時語此王責己以勵康叔也要
[004-61a]
之此等語言多不可强/解難通者不如缺之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
非謀非彝蔽時忱丕則敏徳用康乃心顧乃徳逺乃猷
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歎息/言汝敬哉毋作可怨之事勿用
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㫁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民之
自安若是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陳氏經曰蔽如一言/以蔽之之蔽惟㫁以至誠則不惑扵非謀非彝矣慎哉
無作怨無異圖無異典一㫁以此心之忱大惟敏徳之/法常顧汝徳逺大汝謀永奠其民則汝惟無瑕之可殄
矣/音釋經無與/毋通傳㫁都玩反/省息井反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
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聴用康乂
[004-61b]
民肆未詳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母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高其聴不
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董氏琮/曰肆語辭如肆徂肆往皆語辭也音釋經無與/母通傳治/平
聲/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
勿廢其所敬之常法聴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
酒誥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之云
今文古文皆有今按酒誥專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明太命之責康叔實任之故
篇首専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以申言首章文王誥毖之意
其事則主扵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云音釋傳專為去聲下邦為/如字圻與畿同
[004-62a]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詩所謂沫郷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専為妹邦而發也薛
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也陳氏/櫟曰明大命于妹邦大命即下文是也音釋傳沬音/妹為
去/聲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
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文王世/次為穆
故曰穆考毖戒謹也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敕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為大祭祀而
已西土庶邦逺去商邑文王誥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邦云今按武王
封康叔于妹邦惡妹邦以酒廢事扵是述文王戒百官/士庶之慎酒敷大命以訓戒其弟封而作是誥前既宏
文王之大徳後乃自明其所誥毖之命因表顯其臣民/之意而云王若曰嗚呼封往兹邦矣其亦敬穆考文王
[004-62b]
之大命以治扵妹邦首言我文王之肇基西土也導迪/其民臣惟祭祀則用酒而朝夕之所誥戒惟酒是慎其
用酒也乃在扵臨祭祀格上下之/後庶幾肇福敬民而永為彝用矣音釋經少失/照反傳當去/聲令
平聲者/為去聲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徳亦罔非酒惟行越小
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禍人也而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是亦天爾箕子
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喪徳君之喪/邦皆由扵酒喪徳故言行喪邦故言辜蓋酒之為物本
以奉祭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扵喪身失徳即天之降威也今天降災大小邦豈不由
酒而致/辜耶音釋經行胡/孟反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彝酒
越庶國飲惟祀徳将無醉小子少子之稱以其血氣未/定尤易縱酒喪徳故文王專
[004-63a]
誥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彝常也/毋常扵酒其飲惟扵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徳将之無至
扵醉也陳氏大猷曰此文王誥教庶邦庶士之小子今/按官有其守則不敢飲酒民有其業則不暇飲酒惟祭
祀而後得以飲福尤必以/徳将之無至扵燕酣焉音釋傳少失/照反惟曰我民迪小
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彝訓越小大徳小子
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畝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為
子孫者亦當聰聴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徳/小徳大徳小子惟一視之可也蓋縱酒者多不事稼穡
勤稼穯者必不暇縱酒此文王訓迪小子惟土物愛則/能全吾身之善聴祖父之訓庶幾知任稼穡此心用臧
其扵老成之彝訓必不至扵侮慢而能用心聰聴不/以謹酒為小徳而不致其謹也徳無巨細惟一視之妺
[004-63b]
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
逺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
妺土之民也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妺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畝奔走以事
其父兄或敏扵貿易牽車牛達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
厚也薛氏曰或大修農功或逺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用酒也蓋縱酒者必由扵怠惰俾服田以
務本固能以孝養為心服賈以逐未亦惟以孝養為心/尚何暇扵縱酒哉仁山金氏曰妺土之民繼此以往手
足專扵種藝走事父兄服乘逺賈以養父/母父母喜慶則用酒此教妹土之民也音釋經長上/聲賈
音古養去聲洗蘇/典反腆他典反傳肇敏見爾雅釋言郭註引書云/肇牽車牛貿音茂易夷益反庶
[004-64a]
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聴朕教爾大克羞耉惟君
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徳爾尚克
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
天若元徳永不忘在王家此武王教妹土之臣也伯長/也曰君子者賢之也典常也
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蓋言爾臣悉聴朕教能奉/飲食以養耉老者皆君之賜也丕惟曰大言也介助也
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能常常反觀内省使念慮之/𤼵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徳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徳
全扵身而可以交扵神明矣如是則庶幾能進饋祀爾/亦可自副而用宴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
亦惟天順元徳而永不忘在王家矣按上文父母慶則/可飲酒克羞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本欲禁絶
[004-64b]
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禁之禁也聖人之教不迫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耉饋祀皆因其良心之𤼵而利導
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成徳之士矣而何憂其湎酒/也哉仁山金氏曰惟字當訓為與字羞耉惟君謂薦羞
于耉老與羞于君所也按儀禮君燕其臣凡羞于君者/皆士也此謂惟養老與燕于公所則可飲酒饋祀禮畢
則可飲酒此教妺土之臣也又曰惟訓與書中歴舉之/辭皆曰惟上文惟曰下文畏相惟御事禹貢羽毛惟木
武成重民五教惟/食喪祭皆是訓與音釋經省息/井反傳長上聲樂音洛/下同治平聲王曰
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
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往也輔佐文王往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
毖酒之效其大如此真氏曰夫有司之不腆酒扵天命/何預焉王乃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何耶但觀幽厲
[004-65a]
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墜失天命則謹酒而受天命/復何疑哉仁山金氏曰棐徂非逺也前章命康叔述文
王西土之教以教妹邦故此章又總言以明証之謂我/西土非已往逺事也其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
不腆于酒此以/下誥康叔也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
天顯小民經徳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
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以商君/臣之不
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扵/行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徳而不變所以
處己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湯至于帝乙賢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
成就君徳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大臣亦皆盡忠輔翼/而有責難之恭自暇自逸猶且不敢况曰其敢尚飲乎
[004-65b]
仁山金氏曰殷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與小民之難保/經徳扵己而秉哲以用人垂統如此故自湯而下至于
帝乙雖經世乆逺而皆能成其君道敬畏輔相與御事/之人然非外為恭也實不敢自暇逸况敢崇飲乎此章
皆言商先王為君之事越在外内服始言諸臣舊說惟/御事以下為言臣事非也惟訓與解見上文夫人敬則
不縱欲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本扵敬舉天下之/物不足以動之况敢荒敗于酒于以見商先哲王中間
七世之君輔成王道敬畏輔相由是/羣職輔恭罔敢自逸而况扵崇飲乎音釋經相去/聲傳見/形
甸反行/胡孟反越在外服侯甸男衛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
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
不暇惟助成王徳顯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衛諸侯
[004-66a]
與其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
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徳/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
顧上文成王而言祇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也指上文御事而言陳氏大猷曰越
及也伯諸侯之長也内服畿内也庶尹衆官之正也樂/正酒正之類也亞次大夫也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
府史之屬也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閭里者/朝廷君臣風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湎于酒不敢畏
而不敢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扵職無職者勤扵徳自/不暇飲縱之飲亦不為也祇辟敬君也陳氏櫟曰此一
全章言商先王前後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徳為心/故不暇湎酒而欲康叔法其所以興也仁山金氏曰此
以上述商先王不飲之/徳及商先臣不飲之俗音釋經辟必/益反傳長上聲下/同夫音扶我聞
[004-66b]
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
易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衋傷心
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
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徳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
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罔愛于殷惟逸
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昏迷扵政
命令不著扵民其所祇保者惟在於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淫泆于非彝泰誓所謂竒技淫巧也燕安也
用安逸而喪其威儀史記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女祼而/相逐其威儀之喪如此此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
[004-67a]
之将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狠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
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徳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徳以聞于上故上天降喪于殷無有眷愛
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也仁山金氏曰
此述商後王飲酒之禍/及其臣民羣飲之辜音釋經易夷益反佚音溢衋迄/力反狠下墾反罹鄰知
反聞如/字下同傳祼魯/果反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
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
撫于時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古人謂人無扵水監水能見人之妍醜而已當
扵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撫安斯時乎陳氏櫟
[004-67b]
曰此總結上文引殷先哲王後嗣王兩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羣臣以剛制酒之意因言我不惟若此多誥古
人有言毋于水監當監于民/今商紂身亡國滅可不監哉音釋經無與毋通監/音鑒下同予惟
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衛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
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
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殷之賢臣與鄰國之
侯甸男衛使之不湎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衛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侯固欲知所謹矣况
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竂大臣可不謹扵酒乎太史内史獻臣百
宗工固欲知所謹矣况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扵酒乎曰友曰事者國君
[004-68a]
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徳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謹
矣况爾之儔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迫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經界以定法者
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教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謂之
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湎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况汝之身所以為一國之
視傚者可不謹扵酒乎故曰矧汝則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逺而近自卑而尊
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况毖扵酒徳也哉此章四矧字一節重扵一節所任
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勑而言剛制以己所/檢制而言若曰汝當戒慎殷之賢臣以及庶邦君長内
服御事毋彝酒所以戒勑扵人也而/汝亦剛制于酒所以檢制扵己也音釋經劼立八反/圻與畿同
[004-68b]
父音甫薄蒲各反音/與博同辟毗亦反傳六典八法八則八柄並見周禮/春官主封圻周禮封人為畿封
註云畿上有封若今時界也又大司馬制畿封國註云/立封扵疆以為界又王畿之外九服為九畿註云畿猶
限/也厥或誥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羣/飲
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
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蓋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奸者其詳不可
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散者皆死罪蓋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
過者輙殺之可乎劉氏
曰此書不責商民之湎淫而/責在位之躬化商之故都大家世族猶多而康叔之百
官有司自周而往者亦有之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羣飲指此輩也使民為羣飲有司之
[004-69a]
事耳康叔以國君治之豈曰不可而何必歸之于京師/乎執歸于周亦恐康叔之専殺曰予其殺嚴為之刑而
未必殺也忠厚之意寓扵嚴厲之言豈不明哉一篇始/終之意皆以在位者為言而解者不察盡以民言之過
矣/音釋經佚音逸盡子忍/反又在忍反傳過古/禾反又惟殷之迪諸臣惟
工乃湎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殷受導迪為惡之諸/臣百工雖湎于酒未
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惟教之此章/謂殷臣湎酒其非朋飲越諸技藝暫而飲酒者勿殺姑
教之以其染惡之/深而被化淺也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
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有者不忘之也斯此也指教/辭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
諸臣百工不忘教辭不湎于酒我則明享之其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不恤扵汝弗潔汝事時則同汝于羣飲
[004-69b]
誅殺之罪矣王日休曰此/二節皆王告康叔之辭音釋經蠲圭/𤣥反王曰封汝典聽
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
其諸臣百工之湎酒則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仁山金氏曰不治臣之湎酒則民皆湎酒矣音釋傳
治平/聲
梓材亦武王誥康叔之書諭以治國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寛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二字
此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之别非有他義也/今文古文皆有按此篇文多不類自今王惟曰以
下若人臣進戒之辭以書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猶洛誥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徳用者猶召誥
之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也已若兹監者/猶無逸嗣王其監于兹也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
[004-70a]
者猶召誥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也反覆叅考與周/公召公進戒之言若出一口意者此篇得扵簡編
㫁爛之中文既不全而進戒爛簡有用明徳之語/編書者以與罔厲殺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誥有曰
王曰監云者而進戒之書亦有曰王曰監云者遂/以為文意相屬編次其後而不知前之所謂王者
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為自稱也後之所謂監/者乃監視之監而非啓監之監也其非命康叔之
書亦明矣讀書者優游涵泳沈潜反覇繹其文義/審其語脉一篇之中前則尊諭卑之辭後則臣告
君之語蓋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音釋傳治平聲辟毗亦反比卑/履反别筆列反㫁都玩
反屬音燭監視之監/音鑒啓監之監古文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以厥臣逹王惟邦君
[004-70b]
大家巨室也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扵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則下之情
無不通矣以厥臣逹王則上之情無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濵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
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者惟邦君也音釋傳都家周禮都司馬家司/馬註云都謂王子弟所
封及三公采地家謂/卿大夫采地間去聲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
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
肆往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恒常/也師
師以官師為師也尹正官之長旅衆大夫也敬勞恭敬/勞來也徂往也歴人者罪人所過律所謂知情藏匿資
給也戕敗者毁傷四肢面目漢律所謂疻也此章文多/未詳陳氏大猷曰汝如此常言扵臣曰我有彼此相師
[004-71a]
之道爾大而三卿衆而尹旅皆所當知我惟曰無虐人/殺人耳爾康叔當以身率先之君指康叔亦其君能先
敬勞乎民則羣臣遂往致其敬勞矣歴人者如今干證/罪人所經歴也戕人者傷人肢體也敗人者毁人物業
也遂扵往日為姦宄者殺人者歴人者皆宥之而咸與/為新羣臣遂亦見其君以寛宥為事凡前日之戕敗人
者亦寛/宥之矣音釋經恒胡登反勞去聲/下同戕慈良反傳長上聲勞來並去/聲過古禾反疻之
氐反音與咫同漢薛宣𫝊註以杖手毆擊人剥其皮/膚腫起青黒而無瘡瘢者律謂疻痏師古曰疻音侈王
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
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
古王若兹監罔攸辟監三監之監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當時亦謂之監故武王以先
[004-71b]
王啓監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開制監國者其治本/為民而已其命監之辭蓋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
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婦之窮/獨者則聫屬之使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
也且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扵生養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監若
此汝今為監其無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陳氏大/猷曰周禮建牧立監以維邦國自黄帝已立左右監以
監視萬國然監乃諸侯之長也康叔/孟侯衛亦連率之方伯故稱曰監音釋經監古衘反/下同為去
聲無與毋通屬音燭養如字/恬徒亷反兹句絶辟毗亦反傳掖音/亦惟曰若稽田既勤
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塗
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斵惟其塗丹雘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疆畔
[004-72a]
也畎通水渠也塗塈泥飾也茨蓋也梓良材可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惡垣墉以喻立國樸斵以喻
制度武王之所已為也疆畎塈/茨丹雘則望康叔以成終云爾音釋經菑荘持反塈竒/寄反陸故愛反
茨才資反梓材馬云治木器曰梓孔𫝊云梓人治木/為器樸匹角反馬云未成器也斵竹角反雘屋郭反傳
治平聲/去上聲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徳懐為夾庶邦享作
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夾
近也懐逺為近也兄弟言友愛也泰誓曰友邦冢君方/來者方方而來也既盡也先王盡勤用明徳而懐來于
上諸侯亦盡用明徳而視效扵下也后後王也式用也/典舊典也集和輯也此章以後若臣下進戒之辭疑簡
脫誤/於此音釋經夾音/協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
[004-72b]
肆王惟徳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越及也皇/天既付中
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肆今也徳用用明徳也和懌/和恱之也先後勞來之也迷民迷惑染惡之民也命天
命也用慰恱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音釋經先後上先見/反下胡茂反傳勞來並/去聲已若
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已語辭/監視也
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辭也按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之言而編書者誤以監為句讀而爛簡適有已若
兹監之語以為語意相類合為一篇而不知其句讀之/本不同文義之本不類也孔氏依阿其說扵篇意無所
𤼵明王氏謂成王自言必稱王者以覲禮考之天子以/正遏諸侯則稱王亦强釋難通獨吴氏以為誤簡者為
得之但謂王啓監以下即非武王之誥則未必然也陳/氏櫟曰已若兹監與上文自古王若兹監相似而實不
[004-73a]
同上文之監平聲三監之監也此之監去聲監視鑿/之監也此篇只依朱子以殘編錯簡讀之庶免穿音釋
傳讀音豆/强上聲
[004-73b]
書傳會選卷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