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a] 
孔子家語卷第九
七十二弟子解第三十八
顔囘魯人字子淵年二十九而髪白三十
一早死孔子曰自吾有囘門人日益親囘
之德行著名孔子稱其仁焉
閔損魯人字子騫以德行著名孔子稱其
孝焉
冉耕魯人字伯牛以德行著名有惡疾孔
子曰命也夫
[009-1b]
冉雍字仲
伯牛之宗族生於不肖之父
以德行著名
宰予字子我魯人有口才著名
端木賜字子貢衛人有口才著名
冉求字子有仲之族有才藝以政事著
名
仲由弁人字子路有勇力才藝以政事著
名
言偃魯人字子游以文學著名
[009-2a]
卜商衛人無以尚之嘗返衞見讀史志者
云晉師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
耳讀史志曰問諸晉史果曰巳亥於是衞
以子夏爲聖孔子卒後教於西河之上魏
文侯師事之而諮國政焉
顓孫師陳人字子張少孔子四十八歳爲
人有容貌資質寛冲博接從容自務居不
務立於仁義之行子張不侮鰥寡性凱悌/寛冲故子貢以為未仁
然不務立仁義之行故/子貢激之以爲未仁也孔子門人友之而
[009-2b]
弗敬
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歳
志存孝道故孔子因之以作孝經齊嘗聘
欲與爲卿而不就曰吾父母老食人之禄
則憂人之事故吾不忍逺親而爲人役參
後母遇之無恩而供飬不衰及其妻以藜
烝不熟因出之人曰非七出也參曰藜烝
小物耳吾欲使熟而不用吾命况大事乎
遂出之終身不取妻其子元請焉告其子
[009-3a]
曰髙宗以後妻殺孝巳尹吉甫以後妻放
伯竒吾上不及髙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
得免於非乎
澹臺滅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四十九
歳有君子之姿孔子嘗以容貌望其才其
才不充孔子之望然其爲人公正無私以
取與去就以諾爲名仕魯爲大夫也
髙柴齊人髙氏之别族字子羔少孔子四
十歳長不過六尺狀貌甚惡爲人篤孝而
[009-3b]
有法正少居魯見知名於孔子之門仕爲
武城宰
宓不齊魯人字子賤少孔子四十九嵗仕
爲單父宰有才智仁愛百姓不忍欺孔子
大之
樊湏魯人字子遲少孔子四十六歳弱仕
於季氏
有若魯人字子有少孔子三十六歳爲人
强識好古道公
[009-4a]
公西赤魯人字子華少孔子四十二歳束
帶立朝閑賔主之儀
原憲宋人字子思少孔子三十六嵗清淨
守節貧而樂道孔子爲魯司冦原憲嘗爲
孔子宰孔子卒後原憲退隱居于衞
公冶長魯人字子長爲人能忍耻孔子以
女妻之
南宫縚魯人字子容以智自將世清不廢
世濁不洿孔子以兄子妻之
[009-4b]
公析哀齊人字季沉鄙天下多仕於大夫
家者是故未嘗屈節人臣孔子特歎貴之
曾㸃曾參父字子晢疾時禮教不行欲修
之孔子善焉論語所謂浴乎沂風乎舞雩
之下
顔由顔囘父字季路孔子始教學於闕里
而受學少孔子六嵗
商瞿魯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嵗特好
易孔子傳之志焉
[009-5a]
漆雕開蔡人字子若少孔子十一嵗習尚
書不樂仕孔子曰子之齒可以仕矣時將
過子若報其書曰吾斯之未能信言未能/明信此
書/意孔子悦焉
公良儒陳人字子正賢而有勇孔子周行
常以家車五乗從
秦商魯人字不慈少孔子四嵗其父堇父
父音/甫與孔子父叔梁紇俱力聞
顔刻魯人字子驕少孔子五十嵗孔子適
[009-5b]
衛子驕爲僕衛靈公與夫人南子同車出
而令宦者雍梁參乘使孔子爲次乗遊過
市孔子耻之顔刻曰夫子何耻之孔子曰
詩云覯爾新婚以慰我心慰/安乃歎曰吾未
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司馬黎耕宋人字子牛牛爲性躁好言語
見兄桓魋行惡牛常憂之
巫馬期陳人字子期少孔子三十嵗孔子
將近行命從者皆持葢巳而果雨巫馬期
[009-6a]
問曰旦無雲旣日出而夫子命持雨具敢
問何以知之孔子曰昨暮月宿畢詩不云
乎月離於畢俾滂沱矣以此知之
梁鱣齊人字叔魚少孔子三十九嵗年三
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謂曰子未也昔
吾年三十八無子吾母爲吾更取室夫子
使吾之齊母欲請留吾夫子曰無憂也瞿
過四十當有五丈夫今果然吾恐子自晚
生耳未必妻之過從之二年而有子
[009-6b]
琴牢衛人字子開一字張與宗魯友聞宗
魯死欲徃弔焉孔子弗許曰非義也
冉儒魯人字子魚少孔子五十歳
顔辛魯人字子桺少孔子四十六歳
伯䖍字楷少孔子五十歳
公孫寵衞人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歳
曹䘏少孔子五十嵗
陳亢陳人字子亢一字子禽少孔子四十
嵗
[009-7a]
叔仲㑹魯人字子期少孔子五十歲與孔
琁年相比毎孺子之執筆記事於夫子二
人迭侍左右孟武伯見孔子而問曰此二
孺子之㓜也於學豈能識於壯哉孔子曰
然少成則若性也習慣若自然也
秦祖字子南
奚蒧字子偕
公祖兹字子之
廉潔字子曹
[009-7b]
公西與字子上
宰父黑字子黑
公西减字子尚
穰駟赤字子從
冉季字子産
薛
字子從
石處字里之
懸亶字子象
左郢字子行
[009-8a]
狄黑字哲之
商澤字子秀
任不齊字子選
榮祈字子祺
顔噲字子聲
原桃字子籍
公肩字子仲
秦非字子之
漆雕從字子文
[009-8b]
燕級字子思
公夏守字子乘
勾井疆字子疆
歩叔乗字子車
石子蜀字子明
邽選字子飲
施之常字子常
申績字子周
樂欣字子聲
[009-9a]
顔之僕字子叔
孔弗字子蔑孔子/兄弟
漆雕侈字子歛
懸成字子横
顔相字子襄
右件夫子七十二人弟子皆升堂入室
者
本姓解第三十九
孔子之先宋之後也微子啓帝乙之元子
[009-9b]
紂之庶兄以圻内諸侯入爲王卿士微國
名子爵初武王尅殷封紂之子武庚於朝
歌使奉湯祀武王崩而與管蔡霍三叔作
難周公相成王東征之二年罪人斯得乃
命微子於殷後作微子之命由之與國于
宋徙殷之子孫唯微子先徃仕周故封之
賢其弟曰仲思名衍或名泄嗣微之後故
號微仲生宋公稽胄子雖遷爵易位而班
級不及其故者得以故官爲稱故二微雖
[009-10a]
爲宋公而猶以微之號自終至于稽乃稱
公焉宋公生丁公申申公生緡公共及襄
公熙熙生弗父何及厲公方祀方祀以下
世爲宋卿弗父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勝
勝生正考甫考甫生孔父嘉五世親盡别
爲公族故後以孔爲氏焉 一曰孔父者
生時所賜號也是以子孫遂以氏族孔父
生子木金父金父生睪夷睪夷生防叔避
華氏之禍而奔魯方叔生伯夏伯夏生叔
[009-10b]
梁紇曰雖有九女是無子其妾生孟皮孟
皮一字伯尼有足病於是乃求㛰於顔氏
顔氏有三女其小曰徵在顔父問三女曰
陬大夫雖父祖爲士然其先聖王之裔今
其人身長十尺武力絶倫吾甚貪之雖年
長性嚴不足爲疑三子孰能爲之妻二女
莫對徵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
即爾能矣遂以妻之徵在旣徃廟見以夫
之年大懼不時有勇而私禱尼丘之山以
[009-11a]
祈焉生孔子故名丘字仲尼孔子三嵗而
叔梁紇卒𦵏於防至十九娶于宋之并官
氏一歳而生伯魚魚之生也魯昭公以鯉
魚賜孔子榮君之貺故因以名曰鯉而字
伯魚魚年五十先孔子卒
齊太史子與適魯見孔子孔子與之言道
子與悦曰吾鄙人也聞子之名不覩子之
形久矣而求知之寶貴也乃今而後知㤗
山之爲高淵海之爲大惜乎夫子之不逢
[009-11b]
明王道德不加于民而將垂寶以貽後世
遂退而謂南宫敬叔曰今孔子先聖之嗣
自弗父何以來世有德讓天所祚也成湯
以武德王天下其配在文殷宗以下未始
有也孔子生於衰周先王典籍錯亂無紀
而乃論百家之遺記考正其義祖述堯舜
憲章文武刪詩述書定禮理樂制作春秋
讃明易道垂訓後嗣以爲法式其文德著
矣然凡所教誨束脩已上三千餘人或者
[009-12a]
天將欲與素王之乎夫何其盛也敬叔曰
殆如吾子之言夫物莫能兩大吾聞聖人
之後而非繼世之綂其必有興者焉今夫
子之道至矣乃將施之無窮雖欲辭天之
祚故未得耳子貢聞之以二子之言告孔
子子曰豈若是哉亂而治之滯而起之自
吾志天何與焉
終記解第四十
孔子蚤晨作作/起負手曵杖逍遥於門而歌
[009-12b]
曰㤗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梁木木主/爲梁者喆
人其萎乎萎/頓旣歌而入當戸而坐子貢聞
之曰㤗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吾
將安杖喆人其萎吾將安放放法/放去聲夫子
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歎而言曰賜汝
來何遲予疇昔夢坐奠於兩楹之間疇昔/猶近
昨夜兩楹之間殷人所殯處/而具奠於殯處故自知死也夏后氏殯於
東階之上則猶在阼殷人殯於兩楹之間
即與賔主夾之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
[009-13a]
而丘也即殷人夫明王不興則天下其孰
能宗余言天下無明主莫能宗巳道/臨終其有命傷道之不行也余逮
將死遂寢病七日而終時年七十二矣哀
公誄曰昊天不弔不慗遺一老弔善也慗/願且一老
孔子也/慗魚僅切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焭焭余在
疚疚/病於乎哀哉尼父無自律父丈夫之顯/稱律法言無
以自/爲法子貢曰公其不没於魯乎夫子有言
曰禮失則昬名失則
失志爲昬失所爲
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
[009-13b]
名一人天子/之稱也君兩失之矣旣卒門人所以
服夫子者子貢曰昔夫子之䘮顔囘也若
䘮其子而無服䘮子路亦然今請䘮夫子
如䘮父而無服於是弟子皆弔服而加麻
出有所之則由絰子夏曰入宜絰可居出
則不絰子游曰吾聞諸夫子䘮朋友居則
絰出則否䘮所尊雖絰而出可也孔子之
䘮公西掌殯𦵏焉唅以踈米三貝踈粳米/禮記曰
稻曰嘉䟽/絰徒結反襲衣十有一稱加朝服一冠章
[009-14a]
甫之冠珮象環徑五寸而綨組綬綨雜色/組綬所
以繫象環/綨巨/箕反組則古反桐棺四寸柏棺五寸
廟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
也披樞行夾引棺者崇崇牙旌旗飾綢練/以旌之杜於葬乘車所建也踈練廣𠑽
長尋曰旐也/翣/色甲反綢直留反兼用三王禮所以尊師
且備古也𦵏於魯城北泗水上藏入地不
及泉而封爲偃斧之形髙四尺𣗳松柏爲
志焉弟子皆家于墓行心喪之禮旣𦵏有
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貢謂之曰吾
[009-14b]
亦人之𦵏聖人非聖人之𦵏人子奚觀焉
昔夫子言曰見吾封若夏屋者夏屋今之/殿形中髙
而四方/下也見若斧矣從若斧者也上難登狹/又易為功
馬
封之謂也俗間之名//力葉反又作鬛今徒一日
三斬板而以封板蓋廣二尺長六尺斬板/謂斬其縮縮斬上傍殺蓋
髙四/尺也尚行夫子之志而巳尚/庻何觀乎哉二
三子三年喪畢或留或去惟子貢廬於墓
六年自後群弟子及魯人處於墓如家者
百有餘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
[009-15a]
正論解第四十一
孔子在齊齊侯出田田/獵招虞人以旌不進
虞人掌山/澤之官也公使執之對曰昔先君之田也
旌以招大夫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
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孔子聞之曰
善哉守道不如守官道爲恭敬之道見君/召便徃守官非守召
不徃/也君子韙之韙/是
齊國師伐魯國師/齊卿季康子使冉求率左師
禦之樊遲爲右非不能也不信子言季孫/德不素
[009-15b]
著爲民/所信也請三刻而踰之與衆要信三/刻而踰蒲也如之
衆從之師入齊軍齊軍遁遁/逃冉有用戈故
能入焉孔子聞之曰義也在軍能却/敵合於義旣戰
季孫謂冉有曰子之於戰學之乎性達之
乎對曰學之季孫曰從事孔子惡乎學冉
有曰即學之孔子也夫孔子者大聖無不
該該/包文武並用兼通求也適聞其戰法猶
未之詳也季孫悦樊遲以告孔子孔子曰
季孫於是乎可謂悦人之有能矣
[009-16a]
南容説仲孫何忌旣除喪除父禧/子之䘮而昭公
在外時爲季/孫所逐未之命也未命二人/爲卿大夫定公即
位乃命之辭曰先臣有遺命焉僖子病不/知禮及其
將死而屬其二/子使事孔子曰夫禮人之幹也非禮則
無以立囑家老使命二臣必事孔子而學
禮以定其位公許之二子學於孔子孔子
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云君子是則是傚
孟僖子可則傚矣懲已所病以誨其嗣大
雅所謂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是類也夫詒/遺
[009-16b]
也燕安也翼敬也言遺其/子孫加謀學安敬之道也
衞孫文子得罪於獻公居戚文子衞卿林/父得罪以戚
叛/也公卒未𦵏文子擊鐘焉延陵季子呉公/子札
適晉過戚聞之曰異哉夫子之在此猶燕
子巢于幕也燕巢于幕/言至危也懼猶未也又何樂
焉君又在殯可乎文子於是終身不聽琴
瑟孔子聞之曰季子能以義正人文子能
克巳服義可謂善改矣
孔子覽晉志晉之/史記晉趙穿殺靈公穿趙盾/從弟也
[009-17a]
趙盾亡未及山而還山晉/之境史書趙盾弑君
盾曰不然史曰子爲正卿亡不出境返不
討賊非子而誰盾曰嗚呼我之懷矣自詒
伊戚其我之謂乎孔子嘆曰董狐古之良
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爲
法受惡惜也越境乃免惜盾不越境以免/於譏而受弑君之
責/也
鄭伐陳入之使子産獻捷于晉晉人問陳
之罪焉子産對曰陳亡周之大徳武王以/元女大
[009-17b]
姬以配胡公/而封諸陳介恃楚衆介/大馮陵弊邑是以
有徃年之告告晉爲/陳所侵未獲命未得晉平/陳之成命則
又有東門之役與楚共伐陳/至其東門也當陳隧者井
陻木刋勝陳人陻/塞刋斫也弊邑大懼天誘其
誘/進
善也天導其/善大執陳者也啓弊邑心知其罪校首於
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
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辟/誅且昔天子一
圻列國一同地方千里曰圻/方百里曰同也自是以衰周
之制也大國方百里從是以爲差伯方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周之制也而説
[009-18a]
學者以周大國方/七百里失之矣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
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其辭順孔子聞之
謂子貢曰志有之志古之/書也言以足志言以/足成
其/志文以足言加以文章以/足成其言不言誰知其志
言之無文行之不逺有言而無文章/雖行而不逺也晉爲
鄭伯入陳非文辭不爲功小子愼哉
楚靈王汰侈驕汰/奢侈右尹子革侍坐右尹官/名子革
煞/舟左史𠋣相趨而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
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三墳三/皇之書
[009-18b]
五典五帝之典八索/索法丘丘團聚也對曰夫良史者記君
之過揚君之善而此子以潤辭爲官不可
爲良史曰臣又乃嘗聞焉昔周穆王欲肆
其心肆/極將過行天下使皆有車轍並馬迹
焉祭公謀父作祈昭謀父周卿士祈昭詩/名猶齊景公作君臣
相説之樂葢曰徴招角招/是也昭宜為招耳補作招以止王心止王/心之
逸/逰王是以獲殆於文宫臣聞其詩焉而弗
知若問逺焉其焉能知王曰子能乎對曰
能其詩曰祈昭之愔愔乎式昭徳音祈昭/愔愔
[009-19a]
言祈昭樂之安和其法/足以昭其徳音者也思我王度式如玉
式如金思王之法度如金玉純美/詩云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刑民之
力而無有醉飽之心長而字刑傷民力用/之不勝不節無有醉
飽之心言/無厭足靈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
日則固不能勝其情以及於難孔子讀其
志曰古者有志克己復禮爲仁克勝言能/勝巳私情
復之於禮/則爲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期
辱於乾谿靈王起章華之臺於乾/谿國人潰畔遂死焉子革之
非左史所以風也稱詩以諫順哉
[009-19b]
叔孫穆子避難奔齊穆子叔孫豹其兄僑/如淫亂故避之而出
奔/齊宿於庚宗之邑庚宗寡婦通焉而生牛
名/牛穆子返魯以牛爲内豎豎通内/外之命相家長/遂
命為/相家牛䜛叔孫二人殺之叔孫有病牛不
通其饋不食而死牛遂輔叔孫庻子昭而
立之子叔/孫婼昭子旣立朝其家衆曰豎牛禍
叔孫氏使亂大從從/順殺適立庶又披其邑
以求舍罪牛取叔氏鄙三/十邑以行賂也罪莫大焉必速
殺之遂殺豎牛孔子曰叔孫昭子之不勞
[009-20a]
勞力也不以/立巳爲功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周任/古之
賢/人爲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云有覺
徳行四國順之覺/直昭子有焉
晉邢侯與雍子爭田叔魚攝理叔魚叔向/弟理獄官
之/名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弊
獄邢侯弊斷㫁罪/歸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
於朝韓宣子問罪於叔向宣子晉正/卿韓起也叔向
曰三姦同坐施生戮死可也施宜爲與與/猶行行生者
之罪/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置直鮒也鬻
[009-20b]
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已惡而掠美爲昏
掠美善昏亂也巳惡/即以賂求善爲惡也貪以敗官爲黙黙猶/冐苟
貪不/畏罪殺人不忌爲賊忌/憚夏書曰昏黙賊殺
夏書夏家之書三/者宜皆殺者也咎陶之刑也請從之乃
施邢侯而尸雍子叔魚於市孔子曰叔向
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隱於親三數叔
魚之罪不爲末末/薄或曰義或左傳/作咸也可謂直
矣平丘之㑹數其賄也以寛衞國晉不爲
暴諸侯㑹于平丘晉人
蒭蕘者於衞衞/人患之賂叔向叔向使與叔魚客末追
[009-21a]
而禁/之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寛魯國晉不
爲虐魯季孫見執諮於晉晉人歸之季孫/貴禮不肯歸叔向言叔魚能歸之叔
魚説季孫季/孫懼乃歸之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
書晉不爲頗頗/偏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暴/衞
虐魯殺三罪去/三惡加三利也殺親益榮由義也夫
鄭有鄉校鄉之/學校鄉校之士非論執政鬷明
欲毁鄉校鬷明/然明子産曰何以毁爲也夫人
朝夕退而遊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
者吾則行之其所否者吾則改之若之何
[009-21b]
其毁也我聞忠言以損怨不聞立威以防
怨防怨猶防水也大决所犯傷人必多吾
弗克救也不如小决使導之不如吾所聞
而藥之藥治/療也孔子聞是言也曰吾以是觀
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晉平公㑹諸侯于平丘齊侯及盟鄭子産
爭貢賦之所承所承之/輕重也曰昔日天子班貢
輕重以列尊卑貢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
甸服甸服王圻之内與圻/外諸侯異故貢重也鄭伯男南也而
[009-22a]
使從公侯之貢南左輔作男古字作南亦/多有作此南連言之猶言
公侯/也懼弗給也敢以爲請自日中爭之以
至于昬晉人許之孔子曰子産於是行也
是以爲國基也詩云樂只君子家之基
本/也子産君子之於樂者能爲國之本/則人樂藝也且曰
合諸侯而藝貢事禮也藝分别貢/獻之事也
鄭子産有疾謂子太叔曰我死子必爲政
唯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
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濡弱民狎而
[009-22b]
翫之狎易/翫習則多死焉故寛難子産卒子太
叔爲政不忍猛而寛鄭國多掠盗抄/掠太叔
悔之曰吾早從夫子必不及此孔子聞之
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糺於猛糺猶/攝也猛
則民殘猛政/民殘民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
猛以濟寛寛猛相濟政是以和詩曰民亦
勞止汔可小康汔危也勞民人病汔/可小變故以安也惠此
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寛母縱詭隨詭人/隨人
遺人小/惡者也以謹無良謹以小/懲之也式遏㓂虐慘不
[009-23a]
畏明慘曾也當用遏止為冦虐之人/也曾不畏天之明道者言威也糺之
以猛也柔逺能邇言能者/能安近以定我王以定/安王
位/也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
不競不/絿中和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優優和/遒聚和之
至也子産之卒也孔子聞之出涕曰古之
遺愛
孔子適齊過㤗山之側有婦人哭於野者
而哀夫子式而聽之曰此哀一似重有憂
者使子貢徃問之而曰昔舅死於虎吾夫
[009-23b]
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子貢曰何不去乎
婦人曰無苛政子貢以告孔子子曰小子
識之苛政猛於暴虎
晉魏獻子爲政獻子/魏舒分祁氏及羊舌氏之
田荀櫟㓕晉大夫祁氏羊舌/氏故獻子分其田以賞諸大夫
及其子成皆以賢舉也又將賈辛曰今汝
有力於王室吾是以舉汝周有子朝之亂/賈辛帥師救周
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孔子聞之曰魏子
之舉也近不失親子可舉/而舉也逺不失舉不以/逺故
[009-24a]
不/舉可謂美矣又聞其命賈辛以爲忠詩云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言我文王之詩/我長配天命而
行庶國亦當求多/福人多福忠也魏子之舉也義其命也
忠其長有後於晉國乎
趙簡子賦晉國一鼓鐘三十斤謂之鐘鐘/四謂之石石四謂
之/鼔以鑄刑鼎著范宣子所爲刑書范宣子/晉卿范
自銘其刑/書著鼎也孔子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
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唐叔成王母/弟始封於晉
者/也以經緯其民者也經緯猶織/以成文也卿大夫以
[009-24b]
序守之序次/序也民是以能遵其道而守其業
貴賤不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
官爲被廬之法晉文公旣霸彊于時蓋作/執秩之官以為晉國法也
以爲盟主今棄此度也而爲刑鼎銘在𪔂
矣何以尊貴民將棄神而徴於/書不復戴奉上也何業之守
也民不奉上則/上無所守也貴賤無序何以爲國且夫
宣子之刑夷之蒐也𣈆國亂制夷蒐之時/變易軍師
陽唐父為賈季所/殺故曰亂制也若之何其爲法乎
楚昭王有疾卜曰河神爲祟王弗祭大夫
[009-25a]
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天子/望祀
天地諸侯祀境内/故曰祭不越望也江漢沮漳楚之望也四/水
名/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乎不榖雖不德河非
所獲罪也遂不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
矣求之於巳/不越祀也其不失國也冝哉楚為呉所/㓕昭王出
奔巳復/國者也夏書曰維彼陶唐率彼天常陶唐/堯率
猶循天堂/天之常道在此兾方中國/為兾今失厥道亂其
紀綱乃㓕而亡謂變/夏桀又曰允出兹在兹由
巳率常可矣言善惡各有類信出此則/在此以能循常道可也
[009-25b]
衞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而以其女妻
之初疾娶於宋子朝其婦孽子朝/岀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已妻之疾誘其
初妻之娣爲之立宫與文子女如二妻之
禮文子怒將攻之孔子舍璩伯玉之家文
子就而訪焉孔子曰簠簋之事則嘗聞學
之矣兵甲之事未之聞也退而命駕而行
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乎文子遽自止
之曰圉也豈敢度其私哉度/謀亦訪衞國之
難也將止㑹季康子問冉求之戰冉求旣
[009-26a]
對之又曰夫子播之百姓質諸
神而無
憾恨/也用之則有名康子言於哀公以幣迎
孔子曰人之於冉求信之矣將大用之
齊陳恒弑其簡公孔子聞之三日沐浴而
朝告於哀公曰陳恒弑其君請伐之公
弗許三請公曰魯爲齊弱久矣子之伐也
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
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
季氏孔子辭不告/季氏退而告人曰以吾從大
[009-26b]
夫之後吾不敢不告也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雍有
諸雍歡聲貌尚書云言乃/雍和有諸問有之也孔子曰胡為其
不然也古者天子崩則世子委政於冡宰
三年成湯旣没太甲聽於伊尹太甲/湯孫武王
旣喪成王聽於周公其義一也
衞孫桓子侵齊遇敗焉桓子孫良夫也侵/齊與齊師遇為齊
所敗/也齊人乗之執新築大夫仲叔于奚以
其衆救桓子桓子乃免衞人以邑賞仲叔
[009-27a]
于奚于奚辭請曲懸之樂諸侯軒懸軒懸/闕一向也故謂
之曲懸/之樂繁纓以朝馬纓當膺以索群/衘以黄金為飾也許之
書在三官司徒書名司馬書/服司空書勲也子路仕衞見
其故以訪孔子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
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禮樂以器/名尊卑以名君
之所司司/主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
有器然後得行其/禮故曰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
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
政亡則國家從之不可止也
[009-27b]
公父文伯之母文伯母/敬姜也紡績不解文伯諫
焉其母曰古者王后親織玄紞紞冠垂者/紞丅敢反
公侯之夫人加之紘綖纓屈而上者謂之/紘綖冠之上覆也
紘爲萌反綖/令戰余旃二反卿之内子爲大帶卿之妻/為内子
命婦成祭服大夫之妻/爲命婦列士之妻加之以
朝服自庶士已下各衣其夫社而賦事烝
而獻功男女春秋而勤歳事/各祭祭而獻其功也男女紡績
則有辟績功也/辟法也聖王之制也今我寡也爾
又在位朝夕恪勤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
[009-28a]
怠墮其何以避辟孔子聞之曰弟子志之
季氏之婦可謂不過矣
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
可謂忠矣齊慶尅通於夫人鮑牽知之以/告匡武子武子召慶剋而讓之
慶剋告夫人夫人怒閔子子因需公以㑹/於諸侯髙鮑去守還將及至閉門而牵客
夫人訴之曰髙鮑將不/納君遂刖鮑牽之足而君刖之其爲至
闇乎孔子曰古之士者國有道則盡忠以
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疾子食
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刖是
[009-28b]
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衞其足葵傾葉隨日/轉故曰衞其
足/也
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法賦焉使訪孔子
子曰丘弗識也冉有三發卒曰子爲國老
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孔子不對而
私於冉有曰求汝來汝弗聞乎先王制土
藉田以力田有税收藉力/以治公田也而底其逺近底/平
平其逺近俱/十一而中賦里以入而量其無有里廛/里有
税度其有無為/多少之入也任力以夫而議其老㓜力/作
[009-29a]
度之事丅夫任其/長㓜或重或輕於是鰥寡孤疾老者軍
旅之出則徵之無則已於軍旅之役則鰥/寡孤疾或有所共
無軍事/則止也其嵗收田一井出𫉬禾秉缶米芻
藁不是過其嵗軍旅之嵗一把曰秉四秉/固稜穗連藁芻不可分故曰歩
缶十六斗/曰康也先王以爲之足君子之行必度
於禮施取其厚施以厚/爲德也事舉其中事以中/爲節
歛從其薄若是其巳丘亦足矣丘十/六井不度
於禮而貪冐無厭則雖賦田將有不足且
子孫若以行之而取法則有周公之典在
[009-29b]
若欲犯法則苟行之又何訪焉
子游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産之惠
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惠在愛民而已矣子
游曰愛民謂之德教何翅施惠哉孔子曰
夫子産者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
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産以所
乘之輿濟冬涉者是愛無教也
哀公問於孔子曰二三大夫皆勸寡人使
隆敬於髙年何也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
[009-30a]
將天下實頼之豈唯魯哉公曰何也其義
可得聞乎孔子曰昔者有虞氏貴徳而尚
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
富貴世/禄之家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
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焉年者貴於天下
久矣次于事親是故朝廷同爵而尚齒七
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君欲問之則爲/之設席而問焉八十
則不仕朝君問則就之而悌達乎朝廷矣
其行也肩而不並不敢與長/者並肩也不錯則隨錯/鴈
[009-30b]
行父黨隨行/兄黨雁行也斑白者不以其任於道路任/
也少者/代之也而悌達乎道路矣居鄉以齒而老
窮不匱强不犯弱衆不暴寡而悌達乎州
巷矣古之道五十不爲甸役五十始老不/爲力役之事
不為田獵/之徒也頒禽隆之長者而悌達乎蒐狩
矣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悌達乎軍旅
矣夫聖王之教孝悌發諸朝廷行於道路
至於州巷放於蒐狩循於軍旅則衆感以
義死之而弗敢犯公曰善哉寡人雖聞之
[009-31a]
弗能成
哀公問之於孔子曰寡人聞東益不祥東/益
之/宅信有之乎孔子曰不祥有五而東益不
與焉夫損人自益身之不祥棄老而取㓜
家之不祥擇賢而任不肖國之不祥老者
不教㓜者不學俗之不祥聖人伏匿愚者
擅權天下不祥不祥有五東益不與焉
孔子適季孫季孫之宰謁曰君使求假於
田特與之乎季孫未言孔子曰吾聞之君
[009-31b]
取於臣謂之取與於臣謂之賜臣取於君
謂之假與於君謂之獻季孫色然悟曰吾
誠未達此義遂命其宰曰自今巳徃君有
取之一切不得復言假也
孔子家語卷第九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