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35a]
坎離艮兊二交也兊以一陽與艮坎以一隂奉離震
巽以二相易六十四卦之象在其中矣三晝天地人
也伏羲因而重之六位成章兼三才而兩之則三百
八十四爻在其中矣歸藏經八卦六爻則知因而
重之者伏羲也姚信曰連山氏得河圗夏人因之曰
圗周人因之曰周易連山神農氏也歸藏黄帝氏也
其經卦皆八本伏羲也其別卦皆六十有四因八卦
也六爻剛柔互相推盪六十四卦之變在其中矣鄭
康成曰虙羲作十言之教曰乾坤震巽坎離艮兊消
[008-1b]
息無文字謂之易乃知周易繫辭於卦下者文王也
文王繫辭指其象而命之以名則周公之爻辭所以
鼔天下之動者在其中矣辭曰吉凶而巳吉凶悔
静而動當動而静則凶悔吝矣言吉凶悔吝生乎動
者主動爻言之也自神農氏而下演爲三易賛爲十
翼非聖人能爲是也引而伸之不外是也爻有剛柔
不有兩則一不立所以立本也剛柔相變通其變以
盡利者趣時也趣時者時中也故曰乾坤毀則无以
見易矣剛柔相錯有當有否則吉凶生又曰吉凶者
[008-2a]
貞勝也何謂邪此於動中明乎不動者也韓康伯謂
亨者聖人不使避凶趣吉一以貞勝而不顧如大人
否亨有隕自天過渉減頂凶无咎損益龜不克違及
其命亂也之𩔖天地之道有升降然上下之觀不動
也故曰天地之道貞觀也日月之道有徃來然晝夜
之明不動也故曰日月之道貞明也天下之動吉凶
之變多矣而君子安其義命一以貞勝吉凶不能動
何累之有故曰天下之動貞夫一也一者貞也貞所
[008-2b]
貞勝故能立天下之本趣天下之時八卦本乾坤者
也夫乾陽至剛確然不易示人爲君爲父爲夫之道
不亦易乎夫坤隂至柔隤然而順示人爲子爲臣爲
婦之道不亦簡乎乾剛坤柔以立本者也爻也者效
乾坤之動者也天道下濟地道上行剛柔相推變通
以趣時者也象者像乾坤之象者也爻有變動象亦
像之爻象動乎内者有當有否則人事之見於外者
反之吉則功業不期於見而見矣觀此則乾坤示人
足矣聖人必以言乎象爻言乎變繫辭以言吉凶
[008-3a]
者聖人之情愛人无巳也恐其䧟於凶咎是以指其
所之故考乎其辭則聖人之情見矣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
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爲非曰義古者包犧氏之
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
明之德以𩔖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爲罔罟以佃以漁蓋
取諸離包犧氏没神農氏作斵木爲耜揉木爲耒耒耨
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日中爲市致天下之民聚天
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蓋取諸噬嗑神農氏没黃
[008-3b]
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冝之易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黃帝
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刳木爲舟剡木爲
乗馬引重致逺以利天下蓋取諸隨重門擊柝以待暴
客蓋取諸豫斷木爲杵掘地爲杵之利萬民以濟
蓋取諸小過弦木爲弧剡木爲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
蓋取諸睽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丗聖人易之以宮室上
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
葬之中野不卦不樹喪期无數後丗聖人易之以棺槨
[008-4a]
蓋取諸大過上古結繩而治後丗聖人易之以書契百
官
也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動者也是故吉凶生而
悔吝著也
胡旦分天地之大德曰生爲一章陽卦多隂爲一章
考之文義當從旦龔原本亦然乾大生也坤廣生也
乾坤合而成德生物而巳故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
人之情見乎辭者亦天地之德也聖人成位乎兩間
有其德无其位不能兼善天下於其位也慎之重之
[008-4b]
曰生者仁也聖人成位乎兩間者仁而巳矣不仁不
足以叅天地聖人者聦明叡知神武而不殺不殺者
好生也故曰何以守位曰仁仁萬物取財於天地
則財不可勝用其民養生喪死无憾可以保四海守
宗廟社稷故曰何以聚人曰財理財者節之以制度
也節之𩔖是也正辭者正邪也六辭是也禁民爲
非者禁其非歸之于是也如是乃得其冝故曰義義
也義至於禁民爲非盡矣自此以下明備物致用立
成器以爲天下利者无非有取於易皆仁也曰王天
[008-5a]
下者明守位也所謂崇髙莫大乎冨貴也鳥獸之文
即天文太玄曰察龍虎之文觀鳥龜之理舉鳥獸則
龜見矣仰觀龍虎鳥龜之文其形成於地俯觀山川
原隰之冝其象見於天凢在地者皆法天者也近取
諸身則八卦具於百骸而身无非物逺取諸物則八
萬物之情雖衆而可𩔖其道至於一以貫之此包犧
氏所以作易一者何仁也上古茹毛飲血故教之以
佃魚蓋取諸重離巽繩離目罔目謂之罟兩目相連
結繩爲之罔罟也離雉佃也兊巽爲魚漁也觀此則
[008-5b]
伏犧畫八卦因而重之明矣神農氏時民厭鮮食而
食草木之實聖人因是以逹其不忍之心故教以耒
耜之利盖取諸益益否乾之也乾金斵巽木斵
四之三成坎坎爲揉木成震揉木也入坤土而巽
於前斵木爲耜也動於後揉木爲耒也耒耜之利其
益无方矣是時民甘其食美其服至死不相徃來故
教之以交易盖取諸噬嗑噬嗑否五之也離日在
上爲日中坤衆在下爲市衆爲民離有伏兊爲蠃貝
坤徃之乾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也以坤交乾交
易也乾五退而得位各得其所也佃漁不言利於
[008-6a]
耒耜言利佃漁非聖人本心也佃有猛虎之害
蛟龍之害不耒耜之利爲市不言利者聚天下之
貨利在其中矣唐虞氏時洪水之患庶民鮮食然後
教民稼穡懋遷有無化居其道萬丗一揆神農氏没
民情巳厭黄帝堯舜作因其可變變而通之使民日
用其道而不倦而又微妙入神化而无迹天下各得
其冝盖易道陽極變隂隂極變陽變則不窮不窮則
可乆而不息善乎變通以趣時也是以自天祐之吉
无不利聖人先後天故也神農氏時與民並耕
飧而治正是尊卑定位君逸臣勞乾坤无爲六子
[008-6b]
自用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諸乾坤乾在上爲衣坤
在下爲裳上古山無蹊澤无梁至是舟楫之利以濟
不通盖取渙渙否四之二也乾金刳巽木浮於坎上刳
木爲舟也離火上銳剡木爲楫也否塞者渙散濟不
通也上古牛未穿馬未絡至是服牛乗馬引重致逺
以利天下盖取諸隨隨否上九之也坤牛而震足
驅之服牛也震作足馬而巽股據之乗馬
輹上六引之引重也内卦近外卦逺上六在外卦之
外致逺也牛馬隨人而動否不通也上之濟不通
也上古外户不閉禦風氣而巳至是重門擊柝以待
[008-7a]
暴客盖取諸豫豫謙之反也謙艮爲門九三之四又
爲門重門也艮爲手坎爲堅木震爲聲手擊堅木而
有聲擊柝也坤爲闔戸而坎盗逼之暴客也知耒耜
而不知杵之利則利天下者有未盡故教之以杵
之利盖取諸小過小過明夷之四也
木斷木爲杵也巽木入坤土掘地爲也坎䧟也曰
之象杵動於上止於下四應三應上上下相應
杵臼之利也坎變巽股萬民濟也知門柝而不知弧
矢之利則威天下者有未盡故教之以弧矢之利盖
取諸睽睽家人反也家人巽爲木巽離爲絲坎爲弓
[008-7b]
弦木爲弓也兊金剡木而銳之剡木爲矢也兊決乾
剛咸天下也聖人以百姓心爲心民之所欲不以強
去民之所惡不以強留然變而通之者
以損益之而已且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丗聖人易之
以宫室自黃帝而來夏后氏之丗室商人之重屋周
人之明堂宫室之制有不同而上棟下宇以待風雨
取諸大壯者同也大壯自遯來三復三變也一變中
孚艮爲居兊爲口穴之象穴居也再變大畜乾在上
天際也野之象巽入變艮而止野處也三變大壯震
木在上棟也乾天在下宇也巽風隱兊澤流待風雨
[008-8a]
也大壯則不撓矣古之葬者厚衣之以
不封不樹喪期无數後丗聖人易之以棺槨自堯舜
以來有虞氏之瓦棺夏后氏之堲周商人之梓棺槨
之制有不同而取諸大過者同也大過自遯四變一
變訟乾見坤隱不封也再變巽木而兊金毀之不樹
也三變鼎離爲目兊澤流喪也上九變而應三坎兊
爲節不變喪期无數也木在澤下中有乾人棺槨也
葬則棺周於身槨周於棺土周於槨大過也上古結
繩而治後丗聖人易之以書契象形㑹
假借諧聲書契之制有不同而百官以治萬民以察
[008-8b]
取諸夬者同也夬自姤五變一變同人二變履三變
小畜四變大有姤巽爲繩結繩也巽變成離坤離爲
文書也兊金刻木契也乾爲君坤爲臣民坤居二四
上百官以治也離明上逹萬民以察也以是決天下
疑者夬也以是推之後丗畋獵捕魚之器雖不同而
取於離則同也井収溝洫之事雖不同而取於益則
同也胡中夕市雖不同而取於噬嗑則
以𩔖推矣盖動於人情見於風氣有是時必有是象
易者象也易之有象擬諸其形容而巳猶繪𦘕之事
雕刻之工一毫損益則不相似矣象之辭又謂之
[008-9a]
者言乎其才也卦有剛柔才也有是時有是象必有
是才以濟人才與時㑹斯足以成務矣然天下之動
其微難知有同是一時同處一事所當之位有不同
焉則趍舎進退殊途矣故曰爻者效天下之動也是
以卦同爻異趣時之變不得而同然所
節故自伏犧神農黄帝堯舜凢六萬一千四百有餘
歳而行十卦而巳夫爻動則有吉凶悔吝吉凶者所
以生大業也吉凶生而悔吝著其動可不慎乎
陽卦多隂隂卦多陽其故何也陽卦竒隂卦耦其德行
何也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隂二君而一民小人
[008-9b]
之道也易曰憧憧徃來朋從爾思子曰天下何思何慮
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日徃則
來月徃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徃則暑來暑徃則
寒來寒暑相推而歳成焉徃者屈也來者信也屈信相感
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
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過此以徃未之或知
也窮神知化德之盛也易曰困于石據于蒺䔧入于其宫
不見其妻㓙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
身必危旣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邪易曰公用射
隼于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子曰
[008-10a]
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
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子曰小人不恥不
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
之福也易曰屨校滅趾无咎此之謂也善不積不足以成
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爲无益而弗爲也以
小惡爲无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
易曰何校滅耳㐫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
也亂者有其治者
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繫
于苞桑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鮮
[008-10b]
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勝其任也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謟下交不瀆其知幾乎
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
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
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子曰顔氏之子
其殆庶幾乎
不逺復无祗悔元吉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
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
一也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
而後求君子脩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
[008-11a]
以語則民不應也无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
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凶
凢得乎乾者爲陽卦震坎艮是也凢得乎坤者爲隂
本故多陽本不可二也隂陽二卦其德行不同何也
陽一君而徧體二民二民共事一君一也故爲君子
之道隂卦一民共事二君二君共争一民二也故爲
小人之道陽貴隂賤晝人多福夜人多禍故君子貴
夫一也咸九四曰憧憧徃來朋從爾思者勞神明以
爲一也夫思之所及朋則從之思之所不及其誰從
[008-11b]
乎雖憧憧於徃來之間其從亦狹矣不知天下何思
百慮其一旣通萬物自應豈思慮營營之所至哉
且日月寒暑一徃一來自異者觀之兩也相推而生
明相推而成歳自同者觀之一也自徃自來其誰使
之徃者屈也來者信也一屈一信黙然相感而利生
焉尺蠖不屈則不能信龍虵不蟄則不能存消息循
環相待而爲用夫致用在於精義義則无決擇无取
舎唯其冝而巳精一於義則進而入於不可知之神
[008-12a]
傷其身安矣利用安身日進无疆德不期於崇而自
崇矣此吾之所知也過此以徃則化矣如日月有明
容光必照寒暑相代萬物自生日月寒暑所不能知
也故曰聖人有所不知焉聖人有所不能焉然則所
謂化者終不可知歟曰窮神之所爲則知化矣德盛
者自至焉道至於此萬物與我一也故曰一則神兩
則化窮神則知變化之道人孰不欲安其身或困于
石
殆日近於死亡雖欲安得乎哉妻且不得見也况朋
從乎藏可用之器待可爲之時動無結閡出則有𫉬
[008-12b]
唯乗屈信之理而其用利者能之小人不恥不仁故
不畏不義䧟於死亡辱及其先恥孰大焉雖愚也而
就利避害與人同故見利而後勸威之而後懲小懲
大誡猶爲小人之福况真知義乎精於義者豈一日
積哉彼積不善以滅其身者不知小善者大善之積
也
不可恃也故安其位者危保其存者亡有其治者亂
君子兢兢業業不恃其有故身安而國家可保國家
保而德崇矣位欲當德謀欲量知任欲稱力三者各
當其實則用利而身安小人志在於得而巳以人之
[008-13a]
國僥倖萬一鮮不及禍自古一敗塗地殺身不足以
塞其責者本於不知義而己神難言也精義入神以
致用其唯知幾乎知幾其神矣幾者動之微吉之先
見
見之其於行義也不亦有餘乎夫安危存亡之幾
在於始交之際君子上交不謟下交不瀆義之與比
无悔吝藏於其中知幾故也是以君子見微已去小
人遇禍不知見與不見相去逺矣進此道者存乎介
而已確然守正不轉如石者乃能見之其心定其智
明黙識而善斷故不俟終日也守身如此无一朝之
[008-13b]
患矣知彰易知微難知剛易知柔而剛難君子見幾
故
則萬夫望之而取法焉所從者豈特其朋從之彼勞
思慮者亦末矣夫智周萬物者或暗於自知雄入九
軍者或憚於改過克已爲難也顔子有不善未甞不
知知之未甞復行故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孰謂
小善爲無益而可以弗爲小惡爲無傷而可以弗去
乎復者剛反動之卦也善者天地之性而人得之性
之本也不善非性也習也不逺而復者脩爲之功也
[008-14a]
性也或曰鮒椒之惡豈習乎曰知脩爲之功則復其
本矣由其習之不巳迷而不復矣人之生有氣之質
有性之本剛柔不齊者氣也性之本則一而巳矣故
曰天地貞觀也日月貞明也氣豈能變哉天地萬物
其本一也天地升降其氣絪緼萬物化矣醇而未雜
序卦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劉牧曰乾道自然而成
男坤道自然而成女序卦言萬物則男女在其中矣
物各有隂陽精氣相交化生无窮序卦曰有萬物然
後有男女劉牧曰咸卦不繫之於離坎以離坎而上
[008-14b]
男女自然而生咸卦而下男女偶合而生曰男女曰
化生者言有兩則有一也損之六三曰三人行則損
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一也致一則殊塗而同
歸一致而百慮矣老氏論天地王侯得一又曰天地
相合而降甘露老氏之所謂得一相合即夫子所謂
者合我與人而爲一也動而與之者安其身而後動
也語之而應者平其心而後慮也求而與之者定其
交而後求也三者得故能以天下爲一家中國爲一
人故曰君子脩此三者故全也離而爲二物物成敵
[008-15a]
莫或與之擊之者至矣故曰立心勿凶勿者不
一之謂也張載曰下文當云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
利子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
義或然也順乎天者天助之應乎人者人助之致一
之效乎此章以咸困解噬嗑否鼎復損九卦十爻
盡其意盖書之於言有不能盡也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乾陽物也坤隂物也隂陽合德
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稱名也
雜而不越於稽其𩔖其衰丗之意邪夫易彰徃而察來
[008-15b]
而微顯闡幽開而當名辨物正言斷辭則備矣其稱名
而隱因貳以濟民行以明失得之報
乾坤其易之門邪乾坤毀則易无自而入矣乾剛者
陽之物老陽之䇿也其德則健坤柔者隂之物老隂
之䇿也其德則順隂陽氣也剛柔形也氣變而有形
形具而有體是故揔䇿成爻健順合德而剛柔之體
見矣聖人以此體天地之撰體形容之也撰定也形
容天地之所定者體造物也即剛柔有體是已天神
[008-16a]
德是巳隂陽相盪剛柔相推自乾坤而變八卦自
八卦而變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其稱名也雜
然不齊枝葉至扶踈矣而亦不越乎隂陽二端而
巳乾坤其易之門邪伏羲始畫八卦文王于二
代而作周易周公因于文王而作爻辭卦有象爻有
變動繫辭焉而命之日益詳矣盖時有隆汙道有升
降丗旣下衰不如是不足以盡天下之情僞何以知
其然哉於
卦言之自震至乾彰徃也自巽至坤察來也一徃一
來周旋无窮是謂環中以重卦言之前卦爲徃後卦
[008-16b]
爲來自内之外爲徃自外之内爲來彰徃故微顯察
來故闡幽顯莫如旣徃而有微而難知之理幽莫如
方來而有顯而易見之象開釋爻卦各當其名无隱
也辨隂陽之物正吉凶之辭无遺也斷之以卦辭爻
辭則備矣觀乎此冝坦然明白使人易曉矣然而
其稱名也
下意有餘故其旨逺物相雜故其辭文其言致曲而
後中於道其事閎肆其實本於隱非天下至神至精
至變有不能與也而又因其疑貳不決恐懼易入之
時以濟民行告之以吉凶悔吝之辭以明失得之必
[008-17a]
報盖有逺害防患之心非衰丗之意乎
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是故履德
之基也謙德之柄也復德之本也德之固也損德之
也益德之也困德之辯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謙尊而光復小而辯於物雜而不猒損先
難而後易益長而不設困窮而通井居其所而遷巽
稱而隱履以和行謙以制禮復以自知以一德損以
逺害益以興利困以寡怨井以辯義巽以行權
作易者上古也興易者中古也何以知易興於中古
邪觀九卦之象聖人有憂患後丗之心得失滋彰矣
[008-17b]
然則上古作易何以知有憂患乎曰聖人隨時者也
不作而所以憂患後丗者固已具於八卦之中至於
文王而易道興矣履而應乎乾履乎和者也故爲
德之基謙執之而有終者也故爲德之柄復剛反動
而復其德自此始者也故爲德之本乆而不已
終則有始者也故爲德之固損損其可損而致一者
也故爲德之脩益益其可益而日進者也故爲德之
困剛見揜而不失其所亨者也故爲德之辨井剛
[008-18a]
者也故爲德之制復和而至於禮不至則流而徇於
物矣謙卑而人尊之其道光也復小而辨於物者以
九也人之所以異於萬物者以其存心也剥之剛
陽反動於則善心生於昧難知之時不俟乎大
而後與物辨也斯非德之本歟泰之變也九正
也動而之三雷風並作萬物繁興之時三守正不動
酬酢而不厭天地所不能旋日月所不能眩可以言
損之必有吝心剛健決斷乃能行之故先難也及
其旣損考諸理而順反諸心而恱其孰禦我哉故後
[008-18b]
易也夫一介不以取諸人然後繫千駟之馬而弗視
禄之以天下而弗顧故曰仁亦在熟之而巳益長
而不設何也益否之變也九四下益於九正也
益物以誠也益物以誠即是自益以誠故四與以
益而正誠自成也受益者不贅益之者不虧與時偕
之上九䧟而之二上下柔揜之窮也處險而在窮
而心亨通也通者不窮之謂豈必冨貴利逹而後爲
通哉故曰學不能行謂之病病則窮矣井居其所而
遷何也泰之五爲井初九正也九五亦正也遷
[008-19a]
之五徃者正也五遷之來者正也五居其所而徃
來皆正能遷也巽稱而隱何也臨二之四爲巽稱者
輕重均之謂也二隂方進六二從四九四君子屈巳
不知六二亦巽乎剛故曰稱而隱履以和行何也和
者禮之用節者禮之體節而不和禮不行矣謙以制
禮何也禮自卑而尊人自後而先人不能乎謙安能
行禮復以自知何也有善必自知之不善必自知之
脩其善去其不善則復矣以一德何也雜而不厭
非徇物也乆而不變也乆則其德无二三矣損以逺
[008-19b]
害何也自損以脩德則物无害之者故曰恭寡過情
其所利而利之也困以寡怨何也雖困而通在窮而
恱樂天者也我不尤人人復何怨井以辨義何也井
自守以正與人必以正處己處人各得其冝者也巽
以行權何也權者稱之所以輕重也與時推移湣然
无際如行權稱物人見其適平而巳其序則履和執
謙復本乆損巳益人然後可以處困不窮能遷然
後可以行權九卦履出于乾謙復出于坤出于震
[008-20a]
萬物皆相見之卦包犧氏取之文王内文明外柔順
以蒙大難明在地中時也
易之爲書也不可逺爲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虚
上下无常剛柔相易不可爲典要唯變所適其出入
以度内外使知懼又明於憂患與故无有師保如臨父
母率其辭而揆其方旣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龔原曰易之爲書也三章當從龔此章言易有變動
逺也逺此而求之則違道逺矣其道也屢遷有變有
動不居其所升降徃來循環流轉於六位之中位謂
[008-20b]
之虚者虚其位以待變動也故太玄九位亦曰九虚
或自上而降或自下而升上下无常也剛來則柔徃
柔來則剛徃剛柔相易也无常則不可爲典相易則
不可爲要流行散徙唯變所適然亦不過乎六爻不
過者以不可逺也其出入云者以一卦内外言之兩
度外内之際而觀消息虚之變出處進退之理使
知戒懼當出而入與當入而出其患一也故大觀在
上窺觀者醜三陽方壯牽羊悔亡出入内外本於相
形此四從二亦曰外離五用九亦曰出唯精於義者
[008-21a]
能知之知義則知懼矣又此書明於巳之所當憂患
與所以致憂患之故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志亂
无有師保教訓而嚴憚之明失得之報也如有父母
其八卦之方則旣有典常可守矣盖不可逺者易之
體也而有用焉爲道也屢遷者易之用也而有體焉
能知卦象合一體用同源者乎斯可以言易之書矣
書載道者也待人而後行苟非其人道不徒行
易之爲書也原始要終以爲質也六爻相雜唯其時物
也其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辭擬之卒成之終
[008-21b]
夫雜物撰德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噫亦要存亡
此章言重卦六爻之義易之爲書也原始於爻要
終於上爻成六位以爲體質者也八卦八物也六爻
六時也六爻相雜時異而物異八卦本象也時物別
象也其本甚微故難知其末巳著故易知辭擬而
後言不亦難知乎卒成之其事終矣不亦易知乎上
下之位以時言之終也以道言之本末也以事言
之始卒也其實一也時變則事變事變則道與之
俱
[008-22a]
何爲重卦曰理具乎中其事則未也夫糅雜八卦
之物撰定六爻之德辨得失是非則非中爻不備中
爻崔憬所謂二三四五京房所謂𤣥體是也盖物无
常是亦无常非施於彼者或不可施於此用於古者
或不可行於今䝉以九二納婦而六三取女則不利
節以九不出而九二不出則失時得失是非不可
不辨也噫重卦六爻之意亦要諸吉凶存亡之辭而
巳
則四者不同居然易見可指掌而知矣六爻者變動
相錯而有吉凶存亡者也辭者合内外二體以一
[008-22b]
爻相變而有者也知者明於理則觀諸辭而爻義
已知其過半矣
二與四同功而異位其善不同二多譽四多懼近也柔
之爲道不利逺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與五同功
而異位三多凶五多功貴賤之等也其柔危其剛勝邪
明中爻之義二四耦也同爲隂之功内外異位有不
同焉二多譽四多懼何也四近五五尊位近尊位則多
懼月望日則食禮近君則屈然柔之爲道不利逺者
坤從乾也二逺於五所以多譽者其要在於雖柔而
[008-23a]
无咎以其用柔中也用柔而失中其能无咎乎三五
竒也同爲陽之功内外異位有不同焉三多凶五
多功何也五貴三賤其等不同也三處下位之極其
居剛有時乎過剛矣危則疾顚過則易敗此三所以
多凶也五不然以剛居之得尊位大中冝處貴者
也以柔居之有處謙執柔以貴下賤之美二爲五用
矣此五所以多功也夫二五中也二三四五皆曰中
爻何也曰以三數之自一至三以二爲中自四至上
以五爲中以五數之自二至上以四爲中以四數之
[008-23b]
自二至五以三四爲中復之九四曰中行獨復中孚
易之爲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兼三材而兩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道有變
動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雜故曰文文不當故吉
凶生焉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丗周之盛德耶當文王
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
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此之謂易之道也
此章再明六爻雜物之義易之爲書廣大而无外語
[008-24a]
道焉仁與義也有地道焉柔與剛也此三者一物而
兩體隂陽也而謂之天仁義也而謂之人剛柔也而
謂之地故曰三材兼三材而兩之故六兼之者天之
道兼隂與陽也人之道兼仁與義也地之道兼柔與
剛也六者非它即三材之道也是故三畫而有重卦
六即三也三即一也道有變易有流動爻則傚之故
曰爻天地相凾精氣所聚其等有六曰物八物相錯
吉凶生焉易之興也當殷之末丗周之盛德邪何繫
之辭而告其吉凶者如是乎又紂與文王之事邪何
[008-24b]
君子處小人之間而其辭危乎是故危懼者使知可
平慢易者使知必傾所以長君子消小人也其道甚
大君子小人无所不容不容則不足以凖天地百物
不廢者所以形容其道所謂悉備也辭擬之卒成
之終使知善不善之積成名滅身非一朝夕之漸故
之道易之道立人道以貫天地而爲一者也
夫乾天下之至徤也德行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
順也德行簡以知阻能諸心能研諸侯之慮定天
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是故變化云爲吉事有祥
[008-25a]
象事知器占事知來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謀百
姓與能八卦以象告爻以情言剛柔雜居而吉凶可
見矣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遷是故愛惡相攻而吉凶
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悔且吝將叛者其辭慙中心疑
者其辭枝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誣善之人其辭㳺
失其守者其辭屈
此章論六爻而歸之於簡易乾徤而爲萬物先莫或
禦之故其德行易坤順以從乾无二適也故其德
行簡以易也故知險之爲難以簡也故知阻之可
[008-25b]
疑簡生於易阻生於險簡易也故能諸心知險阻
无乎以我所有慮其不然反復不捨能无研乎曰
研諸侯之慮者衍侯之二字王弼略例曰能研諸慮
則衍文可知天下之吉凶藏於无形至難定也天下
之亹亹來而不巳至難成也定之成之者簡易而巳
乾坤變化有云有爲云者言也爲者動也吉事有祥
祥者吉之先見有祥必先知之兼言動也制器者尚
象知器則知成器之爲天下利而可動也卜筮者尚
[008-26a]
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知險知阻者能之乎天尊地卑
乾坤設位聖人配天地而立合乾坤之德以成能事
能諸心能研諸慮者明以盡人謀也定天下之吉
凶成天下之亹亹者幽以盡謀也人謀謀幽顯
合一天下樂推而不厭百姓之愚與之以能矣成能
故也伏羲氏始畫八卦不言而告之以象者至簡易
也後丗聖人演之爲六十四卦有爻有以人情變
巳可見矣然道有變動變則通通則其用不窮所以
盡利者不可不言也故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而遷
[008-26b]
巧歴之所不能計也聖人唯恐遷之而失其正矣故
爻以情言變動者何情僞之所爲也人之情僞難
知矣以情相感則利生以僞相感則害生近不必取
逺不必捨則悔吝生愛惡不一起而相攻則吉凶生
吉凶生而悔吝著情僞其能掩乎是則情僞相感也
悔吝有悔吝斯有吉凶吉凶以情遷也悔吝者何凢
易之情隂陽相求内外相應近而不相得則僞不可
乆物或害之害之則凶將至矣悔吝者利害吉凶之
界乎害之而悔則吉且利矣吝而不悔則凶聖人不
[008-27a]
得不以利言之而使之逺害也故曰聖人之情見乎
辭然則何以知情僞邪考其辭可矣將叛者其心慙
故其辭愧中心疑者其心惑亂故其辭枝吉人守
辭㳺失其守者窮故其辭屈吉人辭寡以簡易知也
五者反是以知險知阻而知也簡易則吉險阻則凶
其辭雖六其別則二情僞而巳矣上繫言易簡而天
下之理得下繫終之以易簡而知險阻故曰殊塗而
同歸一致而百慮
周易繫辭下傳第八
[008-27b]
[009-1a]
起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