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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爲入室之大患乎？所以大隱市廛者，使人不可得而測度。
修出世間法者，要人不得而知行藏。故老子曰：『迎之不見其
首，隨之不見其後。』又曰『惟不可識，故强爲之容。』明達到此，回
思愚夫俗子欲以機鋒巧詐、剽識淫蕩而求道者，遠之又遠
矣。蓋仙翁惟恐後學不悟，故於六十四首詩中字字明心，言
言貫性，叮嚀反覆，泄盡天機，直願溥度羣生同登仙境，可謂
慈之至者也。大修行人至此，可不三復其詩以求成道之勳
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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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刊道藏輯要
悟眞篇
紫陽眞人張伯端著
紫賢眞人辥道光注
子野眞人陸 墅注
上陽子 陳致虛注
五言八句一首，以象太乙含眞氣之妙。
女子著靑衣，郎君披素練。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恍惚裏相
逢，𥥆冥中有變。一霎火熖飛，眞人自出現。
道光曰：『女子』乃龍之弦氣，號曰木姬，生於靑龍，故云著『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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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郎君』乃虎之弦氣，號曰金郎，生於白虎，故云『披素練』也。有
質可見者，乃後天生滓質之類，故可見不可用。無質不可見
者，初弦之氣，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故可用不可見也。惟混元
眞一之炁，生於天地之先，居於恍惚之中，出於杳冥之内，絪
緼磅礴，通靈變化，此無中生有也。『眞人』者，金丹也。聖人移一
年之氣候攢在一時辰内，又於一時辰中作六候，只於二候
之中運火煅煉，立得眞一之氣結成一粒，現在北海之中如
黍米，豈非一霎時中？火功一止，眞人出現，此道妙矣。非遇眞
師親傳口訣，其孰與於此哉？
子野曰：『女子著靑衣』，木汞也。『郎君披素練』，水金也。陰陽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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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以形質未露之炁交於杳冥恍惚之中，庶乎可用。倘形
資旣兆，則爲後天，不可用矣。
上陽子曰：此詩八句，括盡一部丹經之妙用。首句是震家事，
謂木汞，屬我。二句是兌
四句乃以煉丹。五句爲入室下功。六句乃防危慮險。七句卽
丹成九轉。八句謂行滿三千。仙師布流此詩者，惟欲指出先
天混元眞一之炁卽太乙所含之初炁，學者可不求師乎？
西江月凡十二首，以象十二月。仙師曰『西』者，金之方；『江』者，水之體，『月』者，丹之用。
内藥還同外藥，内通外亦須通。丹頭和合類
用。 内有天然眞火，爐中赫赫長紅。外爐增減要勤功，妙絕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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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眞種。
道光曰：《夷門破迷歌》云：『道在内來，安爐立鼎卻在外。道在外
來，而坎離鉛汞卻在内。』此明内外二藥也。外藥者，金丹是也，
造化在二八爐中，不出半箇時，立得成就。内藥者，金液還丹
是也，造化在自已身中，須待十箇月足，方能脫胎成聖。二藥
作用雖略相同，及其用功火候，實相遠矣。吾儕下功，外丹和
合丹頭之際，龍虎交戰之時，金木相啖，水火相激，分毫不可
差忒，差忒大藥不就。内藥和
藥雖有天然眞火，在土釡之中赫然長紅，亦須憑外爐勤功
加減，抽添運用，令無差忒以至危殆也。然内外眞火變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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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者，實藉眞鉛之妙絕也，此物偏能擒汞，不使飛走。近葉文
叔不達此理，卻言内藥以眞火烹煉，外藥須假凡火增減。呵
呵，葢未得師指，以管窺天，殊不知二藥内外雖異，其用實一
道也。所以有内外二藥者，人之一身稟天地秀氣而有生，託
陰陽陶鑄而成幻相，故一形之中以精氣神爲主，神生於氣，
氣生於精，精
氣神三物而已。然此三者皆後天地所生，純陰無陽，以此修
持，安能化形於純陽而出乎天地之外耶？鍾離翁云：『涕唾精
津氣血液，七般物色總皆陰。』又曰：『獨修一物是孤陰。』眞一子
曰：『孤陰不自產。』《參同契》曰：『牝鷄自卵，其雛不全。』聖人知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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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精乃後天地生而屬陰，難擒易失，是以採先天之一炁，以
眞陰眞陽二八同類之物擒在一時，煉成一粒，名曰至陽之
丹，號曰眞鉛，此造化卻在外，故曰外藥。卻以此陽丹擒自已
陰汞，猶猫捕鼠耳。陽
以母炁伏子氣，子母相戀，豈非同類乎？其造化在内，故曰内
藥。仙翁曰：『藥逢氣類方成象，道在希夷合自然。』眞一子曰：『未
有天地渾沌之前，眞鉛得一而生，以漸生天地陰陽五行。』《參
同契》曰：『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此皆證金丹是先天地之一炁
也。以先天陽丹點化已之陰汞爲純陽，更假陰陽符火運用
抽添，十月功足，形化爲氣，氣化爲神，神與道合，升入無形，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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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不測，故能出乎天地之外，立乎造化之表，提挈天地而陶
鑄陰陽，卻不爲陰陽陶鑄者，是先天一炁使之然也。其妙如
此之絕，故謂『妙絕無過眞種』。安可以後天至陰之氣類而爲
内藥耶？安可用後天地生凡鉛、凡汞、凡砂、凡火非類滓質之
物而爲外藥也？學道之士研窮本始，精究邪
裝高道以誤後來，有如此者，永墮三塗。
子野曰：内丹之道，與外藥爐火之事頗同，大槩汞非鉛則不
能伏。知外事者，内亦易知。
上陽子曰：修行之人，先須洞曉内外兩箇陰陽作用之眞，則
入室下功，成功易矣。内藥則一已自有，外藥則一身所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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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不離自己身中，外藥不離色相之中。内藥只了性，
了命。内藥是精，外藥是氣，精氣不離，故云『眞種』。性命雙修，方
證天仙也。
此道至神至聖，憂君分薄難消。調和鉛汞不終朝，早覩玄珠形
兆。 志士若能修煉，何妨在市㞐朝。功夫容易藥非遙，說破人
須失笑。
道光曰：金丹入口，立躋聖地，豈非至神至聖乎？煅煉只半箇
時辰，立得金丹形兆，豈非至𥳑至易乎？家家自有，不拘市朝，
豈非至近乎？以其至近，是故說破令人失笑也。得之者只恐
無功無德，忘師背道，不足以勝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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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野曰：金丹之事，爲其至靈，故稱神聖。其所以爲靈者，如立
竿見影、呼谷傳聲之謂，非其他虛幻渺茫之術。是此金丹，惟
鉛與汞，鉛從他出，汞向已生，纔辦肯心，玄珠有象。功夫容易，
何必名山大澤以煅煉哉？
上陽子曰：還丹之道，功在降龍伏虎，盜奪天地之造化，是爲
神妙。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是爲靈聖。聞而遂信受而勤行者，
大根上器也。聞而失笑誹謗者，無分薄福者也。鉛汞交而玄
珠兆，是名金丹。此金丹，朝市家居，日用
拘執。世之愚人，乃謂修行者必居深山，必遠市朝，必出妻棄
子，必孤坐無爲，方爲修道，彼豈知眞陰眞陽之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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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首經至寶，華池神水眞金。故知上善利源深，不比尋常藥
品。 若要修成九轉，先須煉已持心。依時採取定浮沈，進火須
防危甚。
道光曰：『首』者，初也。『首經』卽白虎初弦之氣，卻非採戰閨丹之
術，若說三峰二十四品採陰之法，是卽謗毀大道，九祖永沈
下鬼，
夫眞一之炁，在天曰眞一之水，在虎曰初弦之氣，若煉在華
池，名曰神水，此乃眞金之至寶，皆不離眞一之精，流厯諸處，
故有種種之異名。以其能成就造化，經曰：『上善若水。』葢眞一
之水生於天地之先，故曰『上善』，源流甚深，卻不比尋常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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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生滓質之物。『九轉』爲九年，在十月胎圓之後作用，卽達摩
面壁九年之功。若欲修九轉之妙者，先須煉已，以定浮沈，以
分
爲氣，氣化爲神，抱元守一，九載功成，形神俱妙，與道合眞。聖
人强名曰『九轉金液大還丹』也。
子野曰：男子二八而眞精通，女子二七而天癸降，當其初降
之時，是首經耶？不是首經耶？咦，路逢俠士須呈劍，琴遇知音
始可彈。『神水』卽首經也。老子曰：『上善若水，善利萬物。』眞人以
首經神水爲喻，言其利生之功，非其他圓散之
火數周足，丹熟之時。欲得九轉丹成，持心煉已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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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陽子曰：白虎爲難制之物，倘用之而不得其道，甯無傷人
之理？首經爲難得之物，倘求之不失其時，必有天仙之分。只
此白虎首經，强名先天一炁。仙師太忒漏盡，辥、陸註之太詳。
世之愚人若指爲採戰之說，或謂閨丹之術者，則禍及於身。
學者若知『三日月出庚』之旨，方許求華池神水之用。還丹之
道，修之則易，煉已最難，故仙師戒人先煉
在人，先須煉已待時。』何也？葢火爲最靈之物，人所不能測度
者，火卻先知，猶燈蘂焉，凡火尙靈，况眞火乎？眞火卽已汞，必
先煉此眞火，降此眞龍，使無奔逸，從我驅用，然後可以制伏
白虎而得至寶之眞金。聖師用心至此，惟恐後人不能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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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時至臨爐頃刻之功，不得一粒至寶，反至危困。修行之人，
先當究竟煉巳之功也。
若要眞鉛留汞，親中不離家臣。木金間隔會無因，須仗媒人勾
引。 木性愛金順義，金情戀木慈仁。相吞相啖卻相親，始覺男
兒有孕。
道光曰：此言木金法象也。『家臣』卽已之眞氣也。已之眞氣因
眞鉛而凝結金丹，金丹因已汞而有神功，二物相須，兩情相
戀，乃能變化通靈。鉛爲金在外，汞爲木在内，二物間隔，須仗
黃婆制造成丹；吞入腹中，與己汞配合，亦仗黃婆勾引。二物
旣合和了，交接陰符陽火，木性愛金順義，金情戀木慈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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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金木二性相戀，而其金情正直剛烈，木性柔順慈仁，情性
自愛自戀、相吞相啖，結爲夫婦，以產嬰兒在我腹中，故云『有
孕』。此道妙矣，倘非慈悲利物濟人陰德之士，則萬劫難遇也。
子野曰：汞出自家，非鉛不伏，鉛生坤宮，所以間隔。欲其汞鉛
相會，非媒不可。媒者，合陰陽之用。物之生乎一氣者最親，雖
彼此間隔而互相慕戀，不可廢棄，所以木之性不得不愛金，
金之情不得不戀木，何哉？爲其同出乎一氣故也。若非洞曉
陰陽，深達造化，其孰能與於此哉？
上陽子曰：眞鉛在造化窟中而生，眞汞居造化身中而生，不
能持心煉已則汞走，不能依時臨爐則鉛飛。『家臣』者，卽已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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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煉
則不得其歡心；金雖戀木而多情，非媒則不能以自達。媒旣
通好則已結歡，自相吞啖而男子懷胎也。若不懷之以德，惠
之以仁，則臨事焉能隨我之所用哉？
二八誰家姹女，九三何處郎君。自稱木液與金精，遇土卻成三
性。 更假丁翁煅煉，夫妻始結歡情。河車不敢暫留停，運入崑
崙峯頂。
道光曰：『二八』，陰數，『姹女』卽我之眞汞也，又曰木液。『九三』，陽數，
『郎君』卽陽丹也，又曰金精。二物交會丹田土釡之中，卽成三
性也。『丁翁』者，火也，『河車』者，水也，卽陰陽符火日夕運轉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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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河車流轉不已之義也。此言鉛汞二物在土釡中，須憑火
功於内煅煉，
氣候妙在一心，運自崑崙頂注入，温養靈胎以成金液還丹
也。
子野曰：汞屬陰，故云『二八姹女』；鉛屬陽，故云『九三郎君』。汞乃
木之液，鉛乃金之精，得土爲媒，三性交媾，加以丁火煉之，則
鉛汞融結，夫歡婦合。火性炎上，丹爲火氣下蒸，則河車自然
有路飛上泥丸也。
上陽子曰：『姹女』卽離中之汞，『郎君』乃坎中之鉛，土乃合二爲
一之物。金木得土，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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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返硃砂返本，九還金液還眞休。將寅子數坤申，但要五行成
準。 本是水銀一味，周流徧厯諸辰。陰陽數足自通神，出入豈
離玄牝。
道光曰：九還七返者，不離天地五行生成之數，世人以寅子
數至坤申爲九還七返者謬也。返者，返本，還者，還元。天一生
水，地以六數成水，㞐北，積坎陰之氣爲眞水，故曰六㞐。地二
生火，天以七數成火，返南，孕離而生砂，故曰『七返硃砂返本』。
天三生木，地以八數成木，居東，處震而爲汞，故曰八歸。地四
生金，天以九數成金，還西，化兌而爲金，故曰『九還金液還眞』。
天五生土，地以十數成土，居中，變而爲丹也，故曰金丹。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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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金木水火土而成，故曰『但看五行成準』也。水銀爲汞，汞卽
眞一之氣結而成精，一變爲水，在北，二變爲砂，在南，三變爲
木，在東，四變爲金，在西，五變爲丹，在中。此丹非天地不生，非
日月不產，非
諸辰，陰陽數足，自然變化通神也。
子野曰：火乃七數，金乃九數，金火相胥，作丹之要。金非火不
還，火非金不返。《龍虎上經》云『丹術著明，莫大乎金』，火此之謂
也。水中金，故稱『水銀』，内丹之成，不出此一味爾。得其妙，則自
然經厯諸辰，時至氣化。要知欲得之妙，非藉玄牝不可得也。
上陽子曰：硃砂爲汞，金液爲鉛，情來歸性，是曰還丹。本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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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天一炁，生於造化
何以結丹？又非玄牝為之根本，去來何由出入而變化哉？
雄裏内含雌質，負陰抱卻陽精。兩般合和藥方成，點化魄靈魂
聖。 信道金丹一粒，蛇吞立變龍形。鷄飡亦乃化鸞鵬，飛入眞
陽淸境。
道光曰：雄裏雌是龍之弦氣，陰抱陽乃虎之弦氣也。二氣交
合，靈丹自結，吞入腹中，點化陽魂以消陰魄，一粒如黍，鷄飡
蛇吸亦化龍鵬，藥之神聖如此。
子野曰：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陰陽相交，魄靈魂聖。
上陽子曰：我雖外雄，其中惟雌，我雖外白，其中惟黑，彼之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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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反抱陽精，以陽點陰，大藥方成。萬物得此靈藥皆能變化，
而况於人乎？
天地纔經否泰，朝昏好識屯蒙。輻來凑轂水朝宗，妙在抽添運
用。 得一萬般皆畢，休分南北西東。損之又損愼前功，命寶不
宜輕弄。
道光曰：運火之始，用功於屯蒙，休功於旣
入於鼎中，如車之輪輻凑於轂，若百川之水朝宗於海，運用
抽添如此者，眞一之精也。一炁生陰陽，陰陽生四象，四象生
五行，五行生萬物，俱是眞一之炁變也。故眞一之精爲天地
父母，陰陽之宗祖，四象之元，五行之根，萬物之基，得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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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萬事畢矣。損之又損，方能盡得一之妙。葢一之有象，運陰
陽符火以制之也。旣得一，吞歸五内，如前運陰符陽火以愼
前功，慮險防危，不可輕動，恐失命寶之玄珠
子野曰：陰陽旣合，乃行火之候。『輻凑轂』者，乃得藥之功。斯時
渾沌復爲一太極，不必分南北西東之限，但當炤顧關防，念
頭差動愼其前功，倘懷一時之興濃，則忘平日之苦辛而廢
大事，所以道不宜輕弄。
上陽子曰：大修行人當思學道煉丹之難，只此一粒之丹甚
不易得，費盡萬苦千辛方能得之。旣得之後，僥倖全此命寶，
更宜深居閑處，温養珍調。損之又損者，念欲灰而志欲奮，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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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勤而境欲忘。其未得丹
之後，懷全無所得之心，則一切事物不關心君而無險危，直
至功成火足而不怠也。
冬至一陽來復，三旬增一陽爻。月中復卦朔晨潮，望罷乾終姤
兆。 日又別爲寒暑，陽生復起中宵。午時姤象一陰朝，煉藥須
知昏曉。
道光曰：冬至一陽生，爲復卦，每三十日又增一陽爻，爲臨卦，
爲泰，爲大壯，爲夬，至四月，六陽爲純乾，乃陽火之候也。陽極
則陰生，夏至一陰生，爲姤卦，每三十日增一陰爻，爲遯卦，爲
否，爲觀，爲剝，至十月，六陰爲純坤，乃陰符之候也。陰極則陽
[04p012a]
生，周而復始，此一年之火候也。聖人移一年火候在一月之
中，朔旦復卦，兩日半增一陽，至十五日爲純乾，十六日一陰
生，爲姤卦，故曰『望罷乾終姤兆』，以陰初萌，故爲之兆。又將一
月之候移在一日之中，分爲寒暑温涼四時之氣，故以半夜
子時一陽生爲復卦，午時一陰生爲姤卦，陽火陰符，抽添運
用，進退亦依天地四時陰陽升降之道，不得毫髮差忒。『煉藥
須知昏曉』者，昏曉乃陰陽之道也。
子野曰：冬至初，一陽來復，喻身中藥生之時，
見此氣候，所以云『三旬增一陽爻』者，月中之復卦也。自復至
乾，乾滿而姤，姤卽藥過之時，金逢望遠之候。『日又別爲寒暑』，
[04p012b]
言一日之内煉藥氣候，半夜子時爲復，日中午時爲姤。學者
煉藥，須要明其身中一陽之時，天地一陽之時，毫髮無差，金
丹可望。
上陽子曰：冬至潮候乃天地之造化，鉛遇癸生乃人身之造
化。天地一陽復而萬物發，人身一陽生而眞鉛現，此時不採
不煉，
濟而成乾，乃行陽火，姤巽承領陰符，日運已汞包固陽精，故
曰『姤象一陰朝』。這裏又須師指口授也。
不辨五行四象，那分朱汞鉛銀。修丹火候未曾聞，早便稱呼居
隱。 不肯自思已錯，更將錯路教人。誤他永劫在迷津，似恁欺
[04p013a]
心安忍。
道光曰：丹經萬卷，妙在《參同》，又《鼎器歌》，金丹之髓。舉世學人
莫能曉解，偶或遇盲師指示旁門非類，便有脫漏之想，未得
吐故納
旣不知悔悟，誤他亦溺迷津，虧心失行，多招惡報，况又謗毁
前文，詐生議論，安忍此哉？
子野曰：《語》云：『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
也。』
上陽子曰：鉛汞砂銀土爲還丹之五行，乾坤坎離爲造化之
四象。火之爲物，最異最靈，炊薪笑而占客來，宵燈蘂而卜財
[04p013b]
喜，凡火尙猶如此，眞火尤爲靈通，故能生佛生
卻緣愚子未遇眞師，不知世有還丹之道，但以空無狂蕩、鋒
辯矯詐瞽誘時人，錯到了處，不肯回思失行，不以罪福關心。
僕自聞師訓後，凡見此輩，卽欲提省，使歸正道，焉知淺識之
徒僻而難誨，噫，莊仙云『其人夭且劓』者，眞至言也。
德行修逾八百，陰功積滿三千。均齊物我與親冤，始合神仙本
願。 虎兕刀兵不害，無常火宅難牽。寶符降後去朝天，穩駕鸞
車鳳輦。
道光曰：九載抱一，行滿功完，道成德備，物我俱忘，何
兵虎兕。天降寶符，身飛玉闕，此大丈夫功成名遂之時也。
[04p014a]
子野曰：始因有作，今入無爲。無爲境界，眞仙所居。
上陽子曰：修行之人勤修德行，廣積陰功，任他魔障百端，惟
以功行爲務，存心如此，雖有宿冤，自然消散，豈有刀兵虎兕
之害哉？功成之日，伺詔飛升，若張天師、許旌陽、葛仙翁，皆道
成之後白日升天。今人乃謂『神仙因宿世布種，積劫修來，非
人可學』，又
苦有不可述者而後道成。噫，老子云『古之善爲士者，微妙玄
通，深不可識』，妙矣哉！深不可識者，煉大丹之時，行有爲之道，
惟其深不可識，故得行逾八百、功滿三千也。
牛女情緣道合，龜蛇類稟天然。蟾烏遇朔合嬋娟，二氣相資運
[04p014b]
轉。 本是乾坤妙用，誰能達此淵源。陰陽否隔卻成愆，怎得天
長地遠。
道光曰：牛郎織女一𡻕一交，太陽太陰一月一合，龜蛇以類
蟠虯相扶，皆陰陽二氣使之然也，實爲大道之根本。金丹大
藥作用一般，葢眞一之炁杳然無形，若不得二八陰陽之氣
相交，焉能降格兆形於黍米哉？旣得丹餌之後，不得陰陽符
火絪縕，焉能變化金液還丹哉？《參同契》曰：『關關雎鳩，在河之
洲，𥥆窕淑女，君子好逑。雄不獨處，雌不孤居，玄武龜蛇，蟠虯
相扶。』以明牝牡竟當相須，理之所在，夫復何疑？顚倒修之，宇
宙在乎手。眞一子曰：『孤陰不自產，寡陽不自成，須假牝牡合
[04p015a]
氣，方能有胎仙之道也。』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陽交陰合，自
然之道也。天不降，地不騰，四時不序，萬物不生。仙翁於此章
再三致意，深於道者以意會之。
子野曰：牛、女，天河邊之二星，每遇七夕，假鵲橋會合。龜、蛇，地
下之物，亦能交媾。日月遇朔合璧。是皆一陰一陽相求之道。
作丹之妙，若以孤陰寡陽而無配，得不乖乎？
上陽子曰：牛、女爲星宿，蟾、烏爲日月，龜、蛇甲類，亦必陰陽二
氣而後資之運轉。今人乃孤陰寡陽深山兀坐，以爲修道而
欲長生，何其大謬！豈知陰陽否隔則不成造化，而况修金丹
之道乎？
[04p015b]
又西江月一首，以象閏也。
丹是色身至寶，煉成變化無窮。更能性上究眞宗，決了無生妙
用。 不待他身後世，見前獲佛神通。自從龍女著斯功，爾後誰
能繼踵。
道光曰：此道正是我達摩祖師西來底意，祖祖相傳皆此道
也、故六祖出曹溪一派，馬祖指爲西江水，無非此意。但後之
人無心行道，惟以口談，佛祖無可奈何，拄杖棒喝，百般譬喻，
使上根者行其道，中器者悟其性，下根者誦其言，隨人所適，
葢欲世人先存其性，然後修命。存性卽玉液煉已之功，修命
卽金液還丹之道。愚者卻謂我教禪宗一言之下頓悟成佛，
[04p016a]
此乃誑惑迷愚，安有是理哉？要知金丹卽我教中最上一
之妙。
子野曰：『丹是色身至寶』，只斯一語，已盡大丹之旨，何用多爲？
上陽子曰：如來妙色身從凡世色身中來，是以金丹至寶不
在深山窮谷，當於世間法中求之。此丹一成，變化無窮。先要
自性究達，方可爲佛子已上事，故道光云：『修性卽煉已，修命
卽還丹。』此非時人修來生福，直要今生卽成佛果。昔世尊靈
山說法，五千人退席，惟一龍女於世尊前獻一寶珠，
道也。
續七言絕句凡五首，以象鉛汞砂銀土之五行也。
[04p016b]
饒君了悟眞如性，未免抛身卻入身。何似更兼修大藥，頓超無
漏作眞人。
道光曰：我如來法門，悟性爲先，然非上乘之妙義。金丹之道，
得藥爲上，然必明心見性爲先。若以悟性爲成佛，萬無是理，
若不煉性而求藥，恐致險危。又曰：大用未現前，大法未明透，
一毫滲漏，抛身入身。若圓明炤了，兼修金丹，道成十極，號曰
眞人。夫按摩吐納，謂之旁門，以已合人，謂之金丹。金丹出於
自然，旁門出於使然。金丹以月爲本，出於庚金之方，會於坎
水之元，金水相投，結成造化，謂之金丹也。
子野曰：《易》云：『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是謂性命同修，是謂一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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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陽之道。若止悟性，未
身入身之患矣。
上陽子曰：世人不知仙師末後多舉釋氏之說者，要人必須
性命兼修，後人反謗其成道之後終須參佛，何其誑哉？彼了
眞如性而不修丹者，不能成佛也。故首序云：『閉息一法，與坐
禪頗同，若勤而行之，可以入定出神，奈何精神屬陰，宅舍難
固，不免長用遷徙之法。旣未得金汞返還之道，又豈能回陽
換骨、白日而升天哉？』故抛身入
入無形。大藥者，修命也。性命雙修，形神俱妙，與道合眞矣。
投胎奪舍及移居，舊住名爲四果徒。若會降龍幷伏虎，眞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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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幾時枯。
道光曰：眞金起屋，何枯之有？經云：『枯骨更生，皆起成人。』而况
黍米之珠者耶？鄙哉！投胎奪舍，是四果之徒，轉陰靈之鬼耳。
降龍伏虎，是還丹之妙。
子野曰：金丹之道，一得永得，身外有身，隱顯莫測，與投胎奪
舍頑空之輩不同。
上陽子曰：四果，如須陀洹、斯陀含、阿羅漢、阿那含是也。投胎
奪舍，如五祖之投周氏
能不昧故也。否則，一失人身則萬劫輪回矣。
鑑形閉氣思神法，初出艱難後坦塗。倏忽縱能遊萬國，奈何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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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卻移㞐。
道光曰：鑑形閉氣思神之法，初學甚難，及其習熟，坦然無礙，
瞬息之間，徧遊萬國，其英爽靈妙如此。奈何其形屬陰，易弊
難固，不免投胎奪舍者也。
子野曰：此言出陰神之法有屋舊移㞐之苦，與陽神金丹之
道不同。
上陽子曰：閉氣養息，一陰而已，饒經萬劫，終落空亡，此非道
也。《洞賓傳》載：『一日，洞賓
珍坐禪二十年，頗有戒行。道人問曰：「坐可了道乎？」珍曰：「然。」道
人曰：「佛戒貪嗔癡爲甚，方其坐時，謂無此心，及其遇物，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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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忘。偶著於愛，則四種心紛然莫禦。若欲端坐，先煉其心，旣
能煉心，須伏其氣，旣能伏氣，雖終日睡眠而道在其中，豈專
在坐乎？」珍尙未悟，道人乃與珍厯雲堂，見一僧方酣寢，道人
謂珍曰：「此僧平日何所爲？」珍曰：「打坐積功以求成佛。」道人曰：
「吾與子少坐於此，試觀
小赤蛇，長三寸許，緣牀自左足至地徧遊，遇涕唾，食之，後循
上尿器中，飮而去，乃出軒外，度小溝，繞花若駐玩狀，復欲度
一小溝，以水溢而返。道人當其來處，以小刀插地迎之，蛇見，
畏縮，尋別徑至牀右足，循僧頂門而入。睡僧遽驚覺，問訊道
人及珍曰：「吾適一夢，與二子言之。初夢從左門出，逢齋供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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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食之，又逢美酒，飮之，因褰裳度門外小江，逢美女數十，復
欲度一小江，水驟漲，不能
至右門而入，遂覺。」道人與珍大笑而去，謂珍曰：「以牀足爲門，
以涕唾爲供，以溺爲醖，以溝爲江，以花木爲美女，以刃爲賊，
人之夢寢，幻妄如此。人以坐功而求道成佛，可乎？」珍曰：「爲蛇
者何？」道人曰：「此僧性毒，每多嗔恨，熏染變化，已成蛇相，他日
瞑目，卽受生於蛇矣。可不懼哉？吾呂公也，見子精誠，故來教
子。」珍遂隨往，不知所終。』世之兀坐修佛者，視此豈不愧乎？
釋氏教人修極樂，只緣極樂是金方。大都色相惟茲實，餘二非
眞謾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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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曰：借問瞿曇是阿誰？原住西方極樂國。調和二八產金
精，丈六金身從此得。若人空此幻化身，親受聖師眞軌則。掌
握眞金一餉時，始信仙家常咫尺。道無彼我，惟一而已。
子野曰：金者，萬物之寶，愈煉愈剛，曠劫不壞。釋稱『大覺金仙』
者，卽金丹之道也。
上陽子曰：極樂者，無去無來，不生不滅，直須攪長河爲酥酪，
傾醍醐以灌頂，卽釋氏之金丹也。經云：『惟有一乘法，餘二卽
非眞。』仙卽指色相中修行者，惟此金液還丹之道，餘則無他
可成佛矣。
俗語常言合聖道，宜向其中細尋討。若將日用顚倒求，大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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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盡成寶。
道光曰：眞鉛眞汞，不離日用之間，顚倒修之，大地俱成至寶
也。古歌云：『朝朝只在君家舍，日日隨君知不知。』
子野曰：顚倒之機，前卷悉以露盡。石中豈無玉，還他識寶人。
上陽子曰：日用常行是道，先哲云：『日用與夜作一般。』大修行
人須向其中細細尋討窮究，得眞師指其造化，方知塵沙可
以成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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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眞篇
切以人之生也，皆緣妄情而有其身，有其身則有患，若無其身，
患從何有？夫欲免夫患者，莫若體夫至道，欲體夫至道，莫若明
夫本心，故心者，道之體也，道者，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觀性，則圓
明之體自現，無爲之用自成，不假施功，頓超彼岸。此非心鏡朗
然，神珠廓明，則何以使諸相頓離，纖塵不染，心源自在，決定無
生者哉？然其明心體道之士，身不能累其性，境不能亂其眞，則
刀兵烏能傷，虎兕烏能
鑑而不納，隨機應物，和而不唱，故能勝物而無傷也。此所謂無
上至眞之妙道也。原其道本無名，聖人强名，道本無言，聖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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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耳。然則名言若寂，則時流無以識其體而歸其眞，是以聖人
設教立言以顯其道，故道因言而後顯，言因道而返忘。奈何此
道至妙至微，世人根性迷鈍，執其有身而惡死悅生，故卒難了
悟。黃老悲其貪著，乃以修生之術順其所欲，漸次導之，以修生
之要在金丹，金丹之要在乎神
盛行於世矣，葢人悅其生也。然其言隱而理奧，學者雖諷誦其
文，皆莫曉其意，若不遇至人授之口訣，縱揣量百種，終莫能著
其功而成其事，豈非學者紛如牛毛而達者乃如麟角也。伯端
向己酉𡻕於成都遇師傳授丹法，自後三傳非人，三遭禍患，皆
不逾兩旬。當年疽生於項背，近方追憶師之所戒，云異日有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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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解韁脫鎖者，當宜授之，餘皆不許。爾後欲解名籍，而患此道
人不之信，遂撰此《悟眞篇》敘丹藥本末。旣
來，觀其意勤，渠心不忍恡，乃擇而授之，然而所授者皆非有巨
勢强力、能持危拯溺、慷慨特達、能仁明道之士。初再罹禍患，心
猶未知，竟至於三，乃省前過，故知大丹之法至𥳑至易，雖愚昧
小人，得而行之則立超聖地，是以天意祕惜，不許輕傳於非其
人也。緣伯端不遵師語，屢泄天機，以其有身，故每膺譴患，此天
之深戒如此之神且速，敢不恐懼剋責？自今以往，當鉗口結舌，
雖鼎鑊居前，刀劍加項，亦無復敢言矣。此《悟眞篇》中
丹、藥物、火候，細微之旨，無不備悉，好事者夙有仙骨，觀之則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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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自明，可以尋文解義，豈須伯端區區之口授耶？如此乃天之
所賜，非伯端之輒傳也。其如篇末歌頌，談見性之法，卽上之所
謂無爲妙覺之道也。然無爲之道，齊物爲心，雖顯祕要，終無過
咎。奈何凡夫緣業有厚薄，性根有利鈍，縱聞一音，紛成異見，故
釋迦、文殊所演法寶無非一乘，而聽學者隨量會解，自然成三
乘之差。此後若有根性猛利之士見聞此篇，則知伯端得
摩、六祖最上一乘之妙旨，可因一言而悟萬法也。如其習氣尙
餘，則歸中小之見，亦非伯端之咎矣。時元豐改元戊午嵗仲夏
月戊寅日，天台張伯端平叔再序。
《悟眞篇》者，紫陽眞人成道之後，作而授石杏林之文也。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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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物火候、運用抽添，在於詩中，盡其玄旨矣。外有《西江月》詞
一十二首，《贈白龍洞劉道人歌》一篇，《讀參同契》一章，及歌頌
樂府等續集於後，名曰《悟眞篇外集》。盡性至命，了生死，超陰
陽，悉備於此矣。雖老君、世尊復出，傳道授人，亦無過此書之
妙也。紫賢眞人辥道光再拜謹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