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2885
佛性海藏智慧解脫破心相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拘尸那國□□□□□
河邊娑羅雙樹間。二月十五日臨□涅槃□。
與無殃數眾八十億諸天及人。皆各集在佛
所。悲號哽咽。大地震動。泉源沸湧。亦如慈
母初喪所愛之子。泣涕盈目。不能自勝。五體
投地。如太山崩。一一毛孔血流灑地。如波
羅奢華。痛哉苦哉。世間空虛無上慈父。一旦
捨棄我等入於涅槃。我等孤窮將何所怙。唯
願世尊。悲惻流念。且住於世莫般涅槃。為
我徒眾廣宣流布無上法藥。使後代眾生離
苦出世。我等得聞奉持修行。在在處處廣宣
流布常使不絕。爾時世尊告諸大眾。汝等且
止。莫說是語。吾今出世所可度者我已度訖。
所可說者今已說竟。於中夜半入般涅槃。爾
時眾中有一大士。名曰除疑法王子。從坐而
起。整理衣服而白佛言。世尊我觀如來智慧
辯才神通無礙無量方便猶如虛空。云何而
言。所可說者而說已。竟作是語。時一切大
眾發聲大哭哀動天地。目中泣血。我等徒眾
豈非子。例五體投地猶如死屍。
爾時世尊。愍諸大眾告除疑言。善哉汝是大
士。於無量阿僧祇劫。供養無量恒河沙諸佛。
具足解脫知見。慈愍一切眾生。乃能如是發
問。汝等諦聽諦聽。及諸大眾善思念之。吾當
為汝分別解說。唯然世尊願樂欲聞。善男子。
[001-1391b] 
一切眾生彌輪於相或離疑去縛。皆由悟宗
相俱喪名為空宗。般若空有並存。名為二乘
人也。執相乖宗。是名聲聞。凡夫終身三界
無有出期。備受眾苦。未得解脫。寔由三毒箭
之所射。四蛇之所嚙。五狗之所盜。六賊之所
怖。七殺之所沒。八邪之所牽。萬惡之所簇。
輪迴生死。往來六趣。波迸五道。墜落三塗
八難。無有樂時。名無間大地獄。煩惱覆障眾
惡競生。遂成怨結。慧日奄暉。慈光漸沒。迷
於正路。甚可哀矣。爾時除疑大士問佛言。世
尊云何名為三毒箭。形狀大小為可見不。唯
願說之。爾時佛告除疑言。三毒箭者。非有相
非無相。除疑復白佛言。世尊云何說言非有
相非無相。若非有相不應。是患非是患者。云
何如能名之為箭。若非無相則應可見。以可
見故亦應可避。云何而能傷害眾生。唯願世
尊。說其因緣普使聞知。
爾時佛告除疑大士。汝今大慈無量愍念罪
苦。欲令一切眾生得解脫知見無礙智慧。乃
能於此此大眾中顯發如來智慧祕藏。自得
利益復利眾生。汝等大眾默念諦聽。吾當為
汝宣說法要。善男子。三毒箭者。非有非無。
五陰有故名為非無。五陰空故是名非有。癡
愛欲是也。世間之物既不可得。妄生取心。名
之為癡。本是己物。捨離以去。妄生追念。名之
為愛。貪著女色。名之為欲。以此三心亂起即
名凡夫。地獄人癡心是麴。愛心是米。米麴
相和遂成欲酒。飲酒醉故不識翁母兄弟共
相殺害。名之為害。以無慈故。斷三寶種性。
[001-1391c]
彼我取捨分別名為五辛。以其臭故。污眾生
身田。障我慧水久不得出。故言不共一國同
住不共一河飲水。汝之所作不與我同。即是
彼心。自謂。己作微妙勝他即是我心。法性非
聞妄生聽受即是取心。法無動搖妄生流轉
即是捨心。法性空寂無體妄生異相即是分
別。以是故名為迷子。不得出世。名世間有為
眾生。說是語時。一切大眾默然信受。善男
子。癡心是種。愛心是土。種來入土。降注欲
雨無明根本於茲生矣。修道不去癡愛。喻如
伐樹不去其根。名為株杌。枝條因株杌而生。
有長成大樹。世間愚癡之人亦復如是。一切
煩惱因癡愛如起。遂成我慢疑惑。黑闇託斯
弘矣。遂成三障無明堀宅。此之是也。
爾時除疑大士。承佛威神。從坐而起。整理衣
服。告諸大眾。我從往昔無量阿僧祇劫。於
定光佛所得聞此句。奉持修行。未曾疲懈。今
復得聞如上章句。心意快然。得未曾有方。乃
始知大聖如來慧光三有廣起法門以納諸
子。乃使邪魔歸真。六師漸沒方便造十二法
船以濟危厄。皆令發無上菩提之心。以昇八
正涅槃之路。但一切眾生愚癡迷惑信邪背
正。覩文取真與性義乖隔。徒勞無用。如車之
隻輪。豈可乘之哉。正可聲同嚮合未會真諦。
如斯之徒甚可哀矣。痛哉苦哉。後悔何及。佛
言。善哉如汝所說。真實不虛爾時除疑大士
蒙佛印可。即於眾中以偈讚問。
「 我觀如來真妙身
清淨無垢如蓮華
智慧方便虛空等
解脫無礙能開遮
[001-1392a]
神通自在無邊際
等視一切無偏耶
我今稽首大慧明
願入無相義空寂
唯願為我方便說
令除疑惑得惺悟
一實難知真法性
必為現形使知處
哀愍我等諸迷子
普為大眾廣分別
敷演甚深真實義
震大法雷為我說」
爾時世尊。即為大眾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 三界說眾生
恒為五陰縛
展轉三有中
不得解脫樂
億劫受新苦
由有五陰身
不覩真如性
是名生死人
常為三毒射
心熱如火然
處處皆不安
煩惱自相纏
往返五道中
憂愁寧可陳
三塗為舍宅
枷鎖禁其身
由此三毒箭
害我智慧身
出入不自在
云何能見真
癡心以為麴
愛心是其米
癡愛欲相合
飲者醉不解
曠劫不惺悟
由此三毒酒
迷闇失正道
沈沒著三有
恒自心昏亂
濁酒未得嘔
不值善知識
昌狂闇中走
見佛不識真
坐生我慢垢
分別心不淨
由飲無明酒
癡心是闇種
愛心為惑土
闇惑相對值
煩惱由此聚
無明根本生
皆由貪欲雨
剎那作枝葉
滅須智慧斧
伐樹不去根
樹性未盡源
枝條因根生
花菓轉滋繁
諸見為子實
貢高是牆垣
絞假相恃護
真身被愚吞
三毒為根本
煩惱亦復然
除却株杌盡
名之為良田
菩提牙得生
由無根株故
拔除三毒箭
身得安穩處
癡麴不施用
愛米捨置地
欲酒既不成
必獲大明慧
心空相亦盡
智慧思修來
[001-1392b]
二帝空無相
身處光明臺
炎赫如火聚
光照獄門開
無礙不思議
應身成如來
我本行如是
今得離三災
安住不動地
驗成人天最
汝當懃行此
最後必相值
來世成正覺
如我亦無異」
爾時除疑大士復白佛言。世尊云何眾生在
於世間。四毒蛇所嚙。其狀如何為可識不。唯
願世尊為我解說。令無目之徒得勉此難。佛
言。善男子。疽恚嫉妬是也。世尊疽恚嫉妬何
心是也。而名之為蛇。佛言。不用他好。名之
為疽。瞋不出口。名之為恚。恐人勝己。名之為
嫉。見他善不用障其美。名之為妬。此四毒
蛇在意井中。嚙斷善根悶絕而死。墮落三塗
受其大苦。爾時如來說是語已即入三昧。從
三昧起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一切
大眾皆見光明。異口同音問除疑大士言。世
尊放光異於常明。昔日放光。先照東方。今日
放光。四面一時普照十方。以何因緣如有此
瑞。唯願仁者為我解說。爾時除疑大士告諸
大眾。我聞如來慧光長夜應同三有。口吐法
藥救療眾病。乃使痛苦永息。毒蛇隱穴。迷悟
真途生死殄拔。三塗變成涅槃之宮。愚闇改
為大明種智。改疽為慈。改恚為悲。修嫉為喜。
變妬為捨。即成四無量心。名為智慧門。亦名
智慧井。將知此光正是如來大慈智光照。獄
門開欲令失道眾生尋光得樂。曾聞如來初
說九部經有為功德。喻如呼師瞻地置井。未
知水之甘苦。一切眾生亦復如是。若見佛性
名為甘水。不會空宗名為苦水。用功等力勞
[001-1392c]
如無用。聲聞之人亦復如是。修道之人喻如
掘井。漸漸却土。土盡水自然現。眾生亦爾。
除去五陰煩惱得盡。佛性自然而出。雖得甘
水而無方便井。無塼累必為沙土所奔。不久
水乃竭盡。名為枯井。外道眷屬亦復如是。然
一切聲聞初心菩薩。雖得除空而不廣。習眾
經而無方便。為煩惱所逼名為空見。魔之眷
屬亦復如是。菩薩摩訶薩心定力故。無礙方
便為作井。累水即澄清名薩婆若水。用無窮
盡名智慧水。能洗心垢。萬惑斯盡。眾惡所不
能害。煩惱生死不能染污。以是因緣名薩婆
若海。亦名智慧海。海中不容死屍。此之是也。
爾時佛告除疑大士。汝善解我意。汝於我滅
度後在於大眾中。能施人眼廣濟群盲。救療
眾病。續人慧命。當於來世於閻浮提成等正
覺。號明法王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
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當
爾時汝出於世。地皆清淨無諸穢惡。食自然
亦無苦惱。地獄休息。餓鬼飽滿。溫和調適。
四時順序。畜生改形亦無男女。高下齊平兀
無沙土。金銀頗梨瑠璃珊瑚真珠珍寶以為
家具。純一無雜。遊行自在。猶如虛空。廣大無
對。若見此經受持讀誦書寫流通者皆值汝
出世得大安樂。是故汝當受持流布世界莫使
斷絕。何以故。一聞是經乃至成佛不墮三塗
以是之故惡道減少。若有見聞如說修行。精
進忍辱持戒不懈續。於汝後亦得作佛。汝當
在在處處廣宣流布。此經威力不可思議。所
至到處惡病除愈。至心受持所求之事無不
[001-1393a]
獲得。瘂語癖行盲視聾聽。身根具足出入無
礙。辯才多能。七珍盈滿。光明顯赫。超世殊特。
榮貴自然。樂無憂戚。此經最勝無上法味。求
男得男。求女得女。至心敬信無不從意。若復
有人輕呰不信。或不恭敬。以不淨手捉弄是
經。誹謗諍論。以無義語調戲譬喻。如是之
人現世得得盲病身根不具。或復口瘂耳聾
鼻塞。父子分離波迸他土。役力自活為人所
使。飢貧頓弊處處恐懼。受苦命終。當墮黑闇
地獄八百萬歲。然後得出常生下賤。五百世
中不聞三寶名字。此人命終已後當受魚身。
經歷十大劫。是故汝等善作方便引喻。莫令
誹謗。為智者說莫為愚者施。愚者聞不能解。
必生誹謗。現受大苦。死入惡趣。汝失慈悲不
名大士。爾時除疑大士為諸大眾及自己身。
欲重決疑。以偈問佛。
「 我觀如來身
清淨如虛空
辯才智無礙
見者無不敬
方便智無量
能慧眾生命
我眾皆疑惑
願為說究竟
四毒已得聞
云何離此病
為我廣分別
昏迷乃可惺
四毒正是心
云何可得除
若不除此心
世尊云道病
本心更無二
云何更作心
前心次後心
心心云何除
一心復二心
三心忽然至
如是心境界
廣大如虛空
世尊遣我除
不知云何除
哀愍大眾等
必當為我說」
爾時佛告除疑大士言。善男子。汝是大士。愍
念後代眾生。作如是問。汝當諦聽。及諸大眾
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解說。善男子。當行
[001-1393b]
十法遊於三界則無四毒。問曰。何者為十。佛
言。一者於譽於毀心無增減。二者上中下眾
生意常平等。三者於諸愚智起以大悲。四者
輕毀供養心無有二。五者見善聞惡心無分
別。六者見他𨷂失莫見其過。七者見種種乘
皆是一乘。八者聞三惡苦亦莫驚怖。九者觀
一切眾生作如來想。十者佛出眾生中作希
有想。故言心泆難禁制。喻如猨猴遊戲。六根
遍緣諸處。以是之故心亂不靜波浪。三界受
其生死。制心不放逸。喻如猴著瑣。繫心在一
處。能開智慧門。善男子。四毒心如水。身者
喻如牆。水漸浸之。牆則崩倒。眾生亦爾。四
毒在心。漸漸漬之。身則敗壞。諸佛菩薩能捨
離故得常住身。善男子。四毒蛇者喻如火。身
者喻如草。修行者喻如刈草。持五戒不缺者
得人身。刈草不闕者必獲多草。眾生亦爾。修
善不懈必得人天。大火一起。焚燒草聚。須申
之間盡失無餘。一切行者亦復如是。四毒惡
火一發之時。燒我智慧身命。悉皆磨滅。諸
佛菩薩能遠離故。智慧法身常住不滅。善男
子。汝向所問正得其義。我今所答不失其時。
利益無量眾生。開闡道教。濟諸群盲。令出
三有到於彼岸。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
偈言。
「 我觀三界有
冥寂盡無形
起滅如水泡
水泡本不二
水若不動時
泡體本不現
泡現還復滅
與水本無異
佛性如虛空
因空如生有
因水如生泡
泡體是空有
空有無二形
水泡不一二
現泡則二形
[001-1393c]
泡沒還歸一
有心則有身
空有不二一
無心則不二
全心則不一
身有生有心
歷劫不同一
有心萬象應
象應則放逸
婬欲從此生
四毒因斯有
彌輪相惑中
闇中波浪走
以是因緣故
不能離諸有
我今為汝說
會當除陰垢
陰垢既得盡
諸垢不名有
有體因有身
是名諸有垢
有垢無相空
空者體是有
有空有無一
故能無一二
虛空無礙故
應作無量形
無心名菩薩
有心名眾生
無心亦是心
有心亦是心
有心不見心
無心是泥洹
有心即見心
不名泥洹心
無心見無心
無心是有心
有心有心故
是名非無心
無心無心故
不名為無心
不見有無心
不住不有無
不住不來去
不離於來去
無心非無心
有心非有心
住是如如心
四毒則無病」
爾時除疑大士復白佛言。世尊向來蒙佛為
我演說。四毒已訖心生歡欣無量信敬。身意
快然得未曾有。復欲請問。舉身毛竪身心戰
懼不敢發問。我所問者不自為己普為一切
大眾并及後代無量無邊眾生。我聞是已。當
自受持。天上人中僧房眾中白衣居處皆令
聞知。唯願聽許。乃敢發問。佛言。善哉善哉。
汝今所言正。是大士我本往昔。每恒發如是
願。作如是問。修如是行。於無量劫中學行。難
行苦行無所不作無所不為。如是不可思議
皆為一切眾生。今得作佛。汝所願者亦復如
是。今恣汝問。當為說之。
[001-1394a]
爾時除疑大士。蒙佛許可從坐而起。整理衣
服。頂禮恭敬。於大眾中恭敬而立。如師子
王。合一指扴掌。一切大眾皆悉如是立而白
佛言。云何名為五狗之所盜。為可見不。唯
願說之。願樂欲聞。佛言。慳貪癡惡狗是。問
曰。為我分別解說。令一切眾生皆悉聞知。佛
言。不能捨於諸有。名之為慳。所欲無厭。名
之為貪。妄生規度。名之為癡。不識實性諍
論取勝。名之為惡。未得無生妄拒三塗。名之
為[仁-二+崖]。慳狗入舍則失珍寶。貪狗入舍則被繫
縛。癡狗入舍則墮生死。惡狗入舍則墜地獄。
[仁-二+崖]狗入舍則永失人身。善男子。譬如一人家
貧頓乏無有方計。遙聞他方有一七寶山。其
山之下有七寶池。若人至彼多獲七寶。若入
池者身則安隱。則無老病死苦。飲此水則不
飢不渴。身則無礙。飛騰虛空。從意自在。人聞
是已事其糧食欲詣彼山。假貸作辨。得米五
升蒸炒。中半不加謹慎。為狗破瓮食米蕩盡。
一切眾生亦復如是。持戒不加忍辱。惡貪慳
癡入其心舍。破器食米蕩盡更無所食。名法
餓眾生。故言癡狗夜入人舍。遣婢把杖驅之
令出。此之是也。聞善即信。名之為米。受持
不妄。名之為瓮。下下之心。名之為婢。忍惡
不報。名之為杖。不受善惡之言。名為驅出。無
明故名之為夜。五戒名之為米五升。若一切
眾生不持五戒者。則不能到於彼岸。一人者
喻一切眾生。貧窮喻少法之財寶。遙聞者喻
讀經不解其義。山者喻如來身。七寶者喻於
諸法。池者喻於智慧。糧食者喻於萬善諸行。
[001-1394b]
慳狗死盡得見佛性。貪狗得死身則常住。癡
狗得死有無平等。惡狗得死和合同一永無
諍論。[仁-二+崖]狗得死則一生補處。爾時除疑大士
蒙佛所說。心疑不決。以偈問佛。
「 如來向所說
事事無不實
如是諸境界
我實未能了
心不了達故
處處皆有疑
我今雖復問
大眾亦如之
我若不發問
眾中皆不解
唯願天中天
為我廣分別
五心若起時
為從何所出
五心前已出
何心如能滅
若當更作心
即有六心出
前五後復一
云何可得絕
絕心還是心
除六復生一
三世現前後
何日得見佛
我若本應是
不須除此心
此心以是防
云何更作心
此心不須除
即應是涅槃
云何須修治
生心即是病
有心即病心
我今不須修
修者遮修心
云心是大病
我若允不修
不名出世人
欲求出世故
捉心即是病
如是難知見
我實未能知
本若無心是
不應遣我修
不修是波浪
云修復作病
我今如盲聾
處處知有礙
避火入深坑
亦無利益處
如猴愛悕膠
五處皆纏縛
唯願佛世尊
為我解繩索
廣說令惺悟
獲得解脫樂」
爾時世尊。告除疑大士。汝非不解。慈愍一切
眾生故。能如是問。汝當諦聽。我當為汝說
正法要。善男子。一切眾生妄起顛倒。為顛倒
故係五陰有。五陰有故則有身心。身心有故
則是繫縛。繫縛故處處皆病。今為汝等廣說
諸法。以除有病。善男子。譬如幻師。於大眾中
[001-1394c]
幻作白馬。使人乘之。愚癡之人謂乘白馬。幻
師弟子從後視之。知兩足著地本無白馬。如
來世尊亦復如是。以慈悲故影現有形。凡夫
之人謂五陰是實。菩薩大士亦如幻師弟子。
從眾生後覩如示之。知本無五陰。以是之故
有者皆病。善男子。譬如鏡中有人面像。嬰孩
小兒謂為是面以手模之。本無面體聲聞之。
人亦復如是。以狹劣故謂五陰實。菩薩大士
以智手模之。知空無五陰。善男子。譬如燭中
如□人影。愚癡小兒謂。是活人將身避之。隨
身如去影不離身。身不離影。諸佛菩薩亦復
如是。以慈悲故影現。下方無目之人示。不分
明見影故謂。是真身妄繼為我。真身無礙。身
去影沒故唱言噵死。真身常住猶如虛空。以
虛空故則無滅沒。無滅沒故則無去來。無去
來故則無常住。無常住故則無動亂。無動亂
故則無寂靜。無寂靜故則無記心。無記心故
則無所定。無所定故無所不定。無所不說。無
所不作。無所不為。如是不可思議名無礙智。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 我法妙難思
方便隨宜說
幽玄極空寂
冥莫是難知
去來隨心遊
澄靜體真凝
二乘所不覩
何況凡天人
如母教子語
先學其子言
諸佛亦如是
隨慎眾生根
機根有高下
隨順與談論
深淺逐性受
真業著因緣
本自無二境
為度有出世
世間與出世
二世本無別
世間在世間
不識於世間
唯有出世間
乃能別世間
雖出於世間
亦不離世間
俱在於世間
[001-1395a]
不行世間道
所以俱世間
欲度世間人
若不入世間
無以出世間
若行世間時
亦無世間心
故能入世間
同行世間行
能出於世間
故能入世間
不能入世間
不名出世人
世間行世間
不能出世間
常行在世間
故名世間人
世間行世間
不知是世間
貪著世間行
故不出世間
菩薩行世間
了知世間相
世間虛空相
虛空亦無相
是故俱世間
不壞世間法
雖入行世間
如華不著水
世間出世間
無異於世間
行同凡夫行
亦當似世間
同異亦異同
無同無不同
異同相盡法
同異凡夫同
眾聖則異同
能同凡夫異
凡異不能同
凡同不能異
同凡之所異
本自未曾異
異聖之所同
無異何所同
無異無不異
無同無不同
無相空寂體
無同亦無異
譬如鏡中面
同中亦有異
離鏡無面像
是名異所同
雖鏡有面像
面亦不入鏡
是同所不同
同體未曾同
譬如地中水
體同能為異
或作酒餔漿
味異體不二
或入緋紫黃
青異色殊別
種種諸形相
色異未曾同
體一相殊別
眾形盡歸如
冥心相累滅
應行同凡夫
如是難知法
非心識能知
非心非相中
非凡所能𨶳
為凡說有心
令使少分知
若見心相者
即應不住心
若在心中住
住心非真心
真心無心所
云何久處心
若不處心者
云何道無心
無心是波浪
著心即是病
非住非不住
非同非不同
[001-1395b]
非無非不無
非有非不有
非異非非異
非心非非心
無無無有異
無住無同心
非見非非見
非說非非說
非色非非色
非知非非知
非非非非非
非是非非是
非不非非不
非修非非修
非見非說說
非色非知知
非非非是是
非不非修修
我今如是說
汝當如是解
無說無解者
有心亦無病」
爾時除疑大士復問佛言。世尊云何名六賊
之所怖。其名云何。為可識不。佛言。善男子。
六賊者耳眼鼻舌身意是也。
爾時坐中有一比丘。名曰迦難羅。具足戒定
智慧。所作已辨。無求無欲。於大眾中生慈愍
心。從坐而起。白佛言。世尊我所有疑亦不可
說。若不發問必起五逆罪。所以者何。如來自
說。我是一切眾生父。一切眾生即是我子。不
審世尊實爾已不。佛言。真實不虛。迦難羅比
丘言。我聞是語。倍更增疑。我若不問眾亦如
是必致疑網。譬如一人多饒子息居家臣富
多。諸珍寶奴婢牛羊象馬驢騾金槃銅案瑠
璃頗梨珠珍瓔珞穀麥來豆豐盈具足。其父
如是。子亦名富。云何世尊為大富長者。一
切眾生如名窮子。以是之故心中致疑。唯願
世尊為我解說。佛言。善男子。汝今所問自得
決疑。復利眾生。汝當諦聽。吾當為汝分別說
之。善男子。譬如有人唯有一子。愛之甚重。
不問晝夜。及以坐臥心恒憂之。恐人損傷。子
亦不知父心愛惜。我亦如是。憐愍眾生。晝夜
防護。不令近惡眾生。愚癡與賊人為友。行
[001-1395c]
住坐臥不相捨離。我愛子故。恐賊貪財損子
身命。所有珍寶盡著地中。汝不見故之無所
用。無財故名為窮子也。
爾時四依菩薩。聞說是語。同聲白佛言。如來
向說耳眼鼻舌身意為賊。云何如能滅人身
命。唯願為我分別說之。佛言。善哉。汝當諦
聽。吾當為汝分別解說。善男子。耳識信受
聲。妄聞有善惡。攀緣亂諸境。喪失禪定慧。
破汝無為家。是名第一賊。眼識觀好色。婬泆
由此興。蕩姿六欲海。致生瞋怨怒。諍訟亂
真境。不生禪定解。破汝無為家。名為第二賊。
鼻識嗅香氣。觸亂長十惡。諸根由此動。不得
禪定味。外拘惡知友。破汝無為家。是名第三
賊。舌識貪五味。妄說是非事。諭謟鬪亂人。
致生怒怨惡。念念相覓便。殺害日夜增。喪失
定慧命。破汝無為家。是名第四賊。身識染細
滑。樂著於女色。恩愛由此起。恐畏他人觸。相
要如膠染。口說無真義。晝夜相憶念。則忌禪
定慧。破汝無為家。是名第五賊。意識多攀緣。
不住如陽炎。姦滑相規度。曾無一念善。憂喜
無常定。往返逕萬處。戒定智慧失。皆由此識。
破汝無為家。是名第六賊。亦名六師。亦名六
國。爾時迦難羅比丘。聞說是已。心生踊躍。
歡欣而立而白佛言。世尊我今眾等將大遭
遇向者唯問六賊心。尚驚疑已蒙說訖。今復
世尊為我廣說六師并及六國。身意快然。得
未曾有。唯願世尊。說其法要。迦難羅比丘恐
佛不說。以偈請問。
「 世尊大智炬
能照闇冥處
我本所不見
[001-1396a]
令說使開悟
曠劫無原來
謂賊是為善
今蒙世尊說
如樹菓繫折
鐵愛垢消形
臣姦國將滅
我愛賊如是
願與賊永絕
蒙佛說已訖
歡喜心無量
復聞名六師
不解心暢怏
亦名為六國
心中倍增疑
我今請世尊
必為我說之」
爾時佛答迦難羅比丘言。善男子。汝今問者
愍諸眾生沈輪相。惑迷於五陰不得解脫。作
如是問。汝今諦聽及諸大眾善思念之。吾今
為汝廣開分別。善男子。何以故名之為師。施
為舉動則諸方隨之迭護相導皆成謨軌。以
是之故名之為師。佛自說言。我今成道六師
投海。耳如禪定不聽絲竹。目如望舒不盻美。
□□□嗅香。舌不說是非。身不貪細滑。意不
□□□惡。以是因緣名為投海而死。何故名
為六國。處境界各自秉執不相臣屬。施為法
用。各有所據。以是因緣名之為國。明法王
出世之時。降此六國乃登正賢。六國知識同
歸一處。故言六國善知識合同一家。此之是
也。若言惡心難禁制。如馬馳。惡道沒在煩惱
軍。若人馬不調。忍辱為䩛勒。此人馬調順能
破煩惱軍。爾時大眾聞說是語。皆悉低頭。默
念思惟。皆獲心定忍。佛言。善男子。若降得
此賊。則四怨大賊亦復不來。即得不生不
死不老不病不飢不渴。湛然常住。地中伏藏。
從地湧出七珍寶物。隨意任用。周窮濟乏。用
無窮盡。名如來藏。亦名無盡藏。亦名金剛
藏。三藏滿足胡言阿羅漢。秦言殺賊。今人禮
佛時彈指。此之謂也。
[001-1396b]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 可憐三界人
昏癡無所知
不別善以惡
與賊長相隨
劫竊善財寶
飢貧無所依
役力執懃苦
得物共分之
謂是善知識
畢竟不生疑
外補中裏惡
兼復作歷疷
財物蕩已盡
四遠拘賊來
破汝涅槃舍
毀壞光明臺
分張身良田
喪失男女妻
夫婦不相見
離鄉作他財
假他外境人
依復作父母
晝夜相承時
飢餓不辭苦
如是破亡者
蔟蔟皆同聚
男女不同處
名離恩愛苦
逕年復歷歲
皆由此六賊
今日為說之
汝信莫疑或
我除成正覺
汝除成彌勒
除者皆獲利
不除無福德
憶念往昔日
伏心求菩提
歷劫修苦行
奉事此六師
雖復名出家
實與聖理乖
形細如心麁
貪求著色財
迷於正宗理
疾惡如狼犲
毀禁壞方等
六師爭競來
引我入惡趣
說言無如來
畢竟過去世
自說天人最
我來隨順奉
昏闇轉不開
冥寂失正路
久受生死災
悟會定光佛
身處光明臺
炎赫如金山
空中震法雷
大音遍虛空
光照獄門開
天魔自降伏
外道歸化來
六師投海死
六國空無主
正見定光佛
住在空中語
我始得見佛
永斷生死苦
即與我受記
汝為眾生父
號名為釋迦
得作天中尊
常住不變易
永除無四怨
一切成佛者
皆當由此門
汝若如是除
亦得天中尊」
說是偈已。有多寶佛塔。從地湧出。高七十萬
[001-1396c]
由旬。縱廣正等。去地亡多羅樹。於虛空中凝
然而住。百寶莊嚴。諸樹行列。鼓舞絃歌。種
種伎樂。微風徐動。吹諸林木。出微妙音聲。
真珠羅網彌覆寶塔。下有一寶池。與寶塔正
等。其池四岸有種種名華。所謂憂鉢羅華拘
物頭華波頭摩華分陀利華。若見寶塔池水
者。得法眼淨。得飲水者。得無生法忍。何況
入中而得洗浴。
爾時阿難從坐而起。整理衣服。長跪白佛言。
世尊如是寶塔從何方來。忽然至此住。於虛
空中凝然如住。以何因緣而有此瑞。塔中佛
者名字云何。唯願世尊。為我解說。我聞是已
亦為未來一切眾生而為說之。佛告阿難。汝
當諦聽。吾為汝說。善男子。此塔從東方過去
六十二億恒河沙世界有佛世尊。號相一切智
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
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彼有弟子。號相空
等觀。本與我同行菩薩道時。願若一人成等
正覺。我當乘諸宮殿將諸眷屬往證之。相空
等觀菩薩於無量阿僧祇劫成等正覺。號多
寶如來。我於爾時在閻浮提。為等空無所作
如來。遍作弟子。號正直菩薩。亦乘宮殿將諸
眷屬往證之。以是因緣故來至此。爾時大眾
聞佛所說。即從坐起。恭敬圍繞百匝。以偈讚
佛。
「 巍巍世尊
甚奇甚異
微妙寶塔
今忽然至
光光希有
殊特無比
故我恭敬
歡喜圍繞
寶塔高妙
炎炎紫光
諸樹行列
妙音難量
[001-1397a]
多寶如來
端坐中央
故我敬仰
眾等圍繞
諸佛如來
希有難量
今成正覺
乃憶昔時
迭相證驗
不可思議
我今歡喜
恭敬圍繞
我初聞說
心心生疑
未敢發問
結成記之
寶塔今來
除惑去疑
心意豁然
恭敬圍繞」
爾時佛告大眾。善男子。我從無量阿僧祇劫
以來。常行苦行。難行能行。學布施。國城妻
子盡施與人。乃以七珍𠌵馬頭目髓腦身命
皮肉。人所須者皆悉給與。無所不作。無所
不為。如是不可思議。往返六趣。現生五道。
常為一切眾生具受諸苦。皆欲利安無邊苦
惱眾生故。善男子。豈異人乎。爾時相空等觀
者。迦難羅比丘身是。爾時正直菩薩者。除疑
大士是。爾時迦難羅比丘者。則我身是。爾時
除疑大士者。汝身是。爾時迦難羅比丘者。今
彌勒是。爾時除疑大士者。今明法王是。說
是語時。眾中六千二萬菩薩得無生法忍。三
十二億聲聞發大乘心。十千比丘得羅漢道。
三萬六千比丘尼得阿那含道。十億優婆塞
得斯陀含道。八萬優婆夷得須陀洹道。無量
天人遠塵離垢。得法眼淨。百千眾生皆發阿
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佛性海藏經卷第一
[001-1397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