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石聆禪師語錄卷第二
嗣法門人海瑞錄
小參
小參云。者箇怪實頭八面。幸玲瓏。包羅天地。有萬物
一齊收。須彌頂上獨步。蹋翻海月一鉤。或時撞入鬧
市。又在糞掃堆頭。騰今耀古。不逐春秋。無端卻被一
箇無鼻孔老漢以龜毛拂一擊。擊出走入靜明院裏。
與諸公作箇保頭。即今不惜眉毛。憤力一槌。粉碎迸
出無量大寶光。吞群象。氣絕諸塵。未審眾中有領略
得出者麼。三條椽下。七尺單前。卓卓提撕看是甚麼。
小參云。有問有答。撒沙撒土。無問無答。爭見親疏。且
道問即是不問。即是今日是三十。明朝又初一箇事。
本尋常。日月如梭急。明從暗生。暗從明立。正恁麼時。
明暗不相關。佛祖覷不見。有時橫遍十方。有時一毛
上立。惟有者箇東西。不受寒暑蒸炙。驀拈拂子云。此
是拂子。那箇是不受蒸炙的。
小參僧問。開眼見明。合眼見暗。遂振身云。即今是明
是暗。師云。明暗俱不到。僧擬議。師打問。兩頭俱坐斷。
中間事如何。師豎拄杖云。拄杖子七尺。乃云。十一
月十四日。無孔鐵鎚當面擲。露柱燈籠暗商量。金烏
玉兔追不及。追得及。堪與吾宗作苗裔。
師誕小參。二曜𨁝跳乾坤白。海底蝦蟆吞卻鱉。須彌
頂上浪滔天。虛空眼裏著生鐵。森羅萬象體完全。大
寂定中風烈烈。威音已前是今朝。盡未來際。元同一
漆桶。何故兩頭封。不向人前通口氣。通口氣。金剛嚇
得白汗滴。
小參僧問。除卻色法二身。請師別通一線。師驀面一
唾。僧禮拜師云。老僧道甚麼。僧擬開口。師便打。問。十
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師
便打乃云。父母未生前。一著遮天蓋地無名字。削出
[002-0643b] 
懷中一點青。白雲額上烏頭子。雖然換卻面皮來。鼻
直眼橫原是你。
出隊歸小參。春風逐隊過天街。梅粉桃塵眼自開。好
箇攙先一著子。幾人折得此枝來。
小參僧問。一段春風含玉面。直指圓明意若何。師云。
春色滿園關不住。進云。恁麼則人人共唱無生曲。箇
箇俱彈不響音。師云。恨無接拍者。問。百日將畢。因甚
者著子不明。師伸手云。還我九十日飯錢來。僧罔措。
師打問。昨日桃花紅。今日李方憋。如何是衲僧臨行
句。師云。常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乃云。春
煙花木秀。鳥語頌新詩。視聽渾無二。佛祖不動知。如
何是不動知。正是諸公舉措底。
性聰居士為夫君請對靈小參。師豎拂子云。片片紅
霞浮野水。稀稀煙樹挂斜陽。碧蟾蛻去黃金殼。遍界
分身不覆藏。然道。不虛行觸事。而真法本無私。遇緣
即應。天空雲淨。洞徹孤明。真常流注。亙古亙今。絕玄
絕妙。何疏何親。於此悟得三週。已前不曾生。水向石
邊流出冷三週。已後不曾滅。風從花裏過來香。只如
正當今日事作麼生。眉毛長三寸。鼻孔闊一丈。所謂
盡法界身。本無出沒。大悲願力。示現受生。乃顯諸佛
之境界。直指眾生之悟門。是故居士向清淨心中。發
起一念。於家修建佛事。殊勝良因。酌水獻花。堅請山
僧舉揚此段因緣。欲令夫主劉公頓脫無明之鄉。超
生淨界。竟承善力來。山僧拂子頭上現。大人相眉開
八字。出廣長舌。與合道場人。朋友弟兄妻兒子女共
話無生。以拂子打○相。云。正與麼時。逍遙一句作麼
生道。長把一聲歸去笛。夜深吹過汨羅江。
誕日小參。僧問。今夜清風伴明月。來朝萬象側耳聞。
如何是的的意。師云。木雞啼子夜。進云。與麼七縱八
橫去也。師云。芻狗吠天明。僧喝。師云。且道山僧即今
[002-0643c]
在什麼處。僧又喝。師云。轉見不堪。乃云。二十五日巳
前。虛空包不住。深深海底行。二十五日已後。大地載
不起。高高峰頂立。正當二十五日。十方俱坐斷。縱橫
得自由。商山與麼道。眾中還有氣不甘的麼。又且如
何。於斯悟去便知。商山立地處。其或未然。好向四威
儀中。閒忙動靜時。忽然覷著也未料。久立珍重。
祈嗣小參云。天空雲淨水碧。山青木馬嘶風。麒麟笑
月。亙古亙今。光明烜赫清涼世界。翻身火雲堆裏吟
詠。驀拈拂子向空召云。世欽孔居士當陽示汝親。收
拾紹裔他年著眼看。復偈云。異種靈苗英秀哉。蓮華
舍宅一枝開。香風八面殷重護。瓜瓞綿綿遍九垓。
追嚴小參云。今朝八月十九日。輪光中垂手。指出妙
奢摩它竟入樂邦國土。然則生亦何曾生。死亦何曾
死。生死之機。水結為冰。冰釋為水。水體含月。月能印
水。水月體同。非彼非此。以杖指柩云。大眾向者裏委
悉得。便知濟民周居士於此關頭。現清淨身。為六親
妻室兒女說法了也。設或未然。更聽一偈。微塵國土
演真乘。聽者人人悟自心。妙喜界中不肯住。蓮華影
裏任縱橫。
廣錄
師落堂云。攢單過夏原為生死二字。不是徒挨日子。
貴在猛省家私。驀豎拂子云。生也作麼生。明復放下
云。死也作麼生知。死處既知。生處亦明。生處明得。即
無生死處知得。亦無死。既無生。又無死。謂之真常流
注。不生不滅體也。故曰。生滅滅巳。寂滅為樂。非二乘
斷見也。勉旃。
示眾舉圓悟和尚云。今日風明日風。陣陣不從他處
起。三日雨四日雨。點點不落別處去。師云。且道落在
什麼處。復以拄杖打地云。月冷魚寒江不白。絲和霧
[002-0644a]
曬最高岑。
參禪無別事。只要生死契。驀豎拄杖云。撐天并拄地。
廓落無依。縱橫十字。古云。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
言語。若離聲色言語。那箇是大道真體。呈杖云。者箇
是拄杖子。如何是大道。復喝云。者是聲。如何是體。舉
措合不得。辜負靜明清水白米參。
入堂云。天寒地凍雪霜濃。世界山河竅不通。靜明兩
堂禪和子。不是人間瞌睡翁。
晚參雪印山頭。白寒操木葉。疏體露金風也。切忌浪
規模。復云。古人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三處總非
你。眾人作麼生。趨步聆上座。不惜口業。為伊下箇註
腳。不是心。八兩原來是半斤。不是佛。秤錘從來是鐵
鑄。不是物。雲從龍。風從虎。頌曰。非心非佛又非物。蚯
蚓觸折崑崙背。大海波濤浪潑天。要且不是龍王力。
茶次師云。冬行春令遍天涯。歷歷長空擁六花。夢裏
分明無黑白。寒風凜凜絕週遮。
茶次舉趙州問新到僧云。曾到此間麼。僧云。曾到。州
云。喫茶去。又問一僧云。曾到此間麼。僧云。不曾到。州
云。喫茶去。師云。既是不曾到。為甚麼亦喫茶去。就中
有些子淆訛。良久云。喫茶去。
臘八晚參。僧問如何是形中影。師云。靜明無祭鬼神
茶飯。進云。如何是影中形。師云。直截根源說與君。問。
閉關人自纏自縛。師云。雨洗梅偏嫩。乃云。適纔釋迦
老子聞鼓聲。同眾入齋堂喫茶來也。良久云。釋迦老
子被山僧拄杖子吞卻。豎杖云。喚作拄杖子。又是釋
迦老子。喚作釋迦老子。又是拄杖子。畢竟那箇是具
眼底分疏看。良久云。人人盡道釋迦睹明星悟道。殊
不知明星剌瞎釋迦眼睛了也。即今懵懵地墮在黑
暗地獄裏。連坐拄杖子跳伊圈繢不出。遂拋卻杖。高
聲云。快活。快活。拽起歸方丈。
[002-0644b]
示眾云。我有一句舉似大眾。只是不得錯會。眾無對。
自代云。你欠少箇甚麼。復舉僧參雲門。門拈起袈裟
角云。你若道得。落我袈裟圈繢裏。你若道不得。又在
鬼窟裏。畢竟作麼生。師云。你試轉一語看。復示一偈。
幾度徵來幾度勘。手僵腳冷口喃喃。輕輕插下無鬚
鎖。沒箇男兒帶鑰還。
晚參問。如何是一念萬年去。師默然。僧喝。師云。好喝。
問。微塵剎土。即不問多寶塔前說甚麼。師云。石長無
根草。進云。塔壞時主人公在甚麼處。師云。山含不動
雲。僧佇思。師便打乃云。十五日巳前日漸增。十五日。
巳後日漸減。正當十五日不增不減。遐邇融通。光明
烜赫。畢竟承誰恩力。
除夕年窮巳盡三十日。世事人情俱告畢。蠟燭流淚
喜春來。打鼓普請點茶去。大眾鼻直眼橫。歷代祖師
口挂壁上。惟有七尺拄杖子。要與諸人入箇室。敲露
柱云。入室了也。各請下一語。時維那奪果子出。師驀
頭一棒歸方丈。
落堂。僧問。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師云。為寒所逼。進
云。院主因甚眉鬚墮落。師云。失錢遭罪。僧禮拜。師打
云。還我舍利來。僧無語。師頌曰。無端拽向火爐烹。轉
使龐眉爛漫紅。烈燄光飛千古意。龜毛火後立宗風。
僧參師云。是那裏人。進云。家裏人。師云。既是家裏人。
好說家裏話。家中事作麼生。僧無語。
佛誕日示眾云。盡大地作禪堂。日月為燈炬。須彌盧
為床座。冰霜露為二食。偕此受用。人天聚會。凡聖交
參。森羅萬象。是僧是俗。是男是女。情與無情。悉在其
中。縱橫無礙。各秉威儀。上來下去。善得其宜。所以道。
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正與麼時。內不放出。外不
放入。心不緣心。佛不自佛。超生死根。越無明窟。亙古
亙今。獨脫獨露。還委悉麼。於斯委悉得去。勿勞斂念。
[002-0644c]
而超諸有。設或未然。十二時中。只須子細看者。獨脫
獨露是箇什麼。披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華前。
挂鐘板。圓則圓兮。方則方。輕輕擊著便承當。衲僧向
此。若知有。豈肯隨聲逐色忙。復呈板云。見麼。擊一下
云。聞麼。縱然聞見。分明巳落第二義諦。向未舉巳前。
薦得百丈肝膽落在今時。即今不辭。拈出揭示堂前。
與眾人眉毛廝結共相。竭力復擊一下。
坐禪語參禪。直透生死關。頓盡無明。六不刪。狗子鞭
淳休吠艸。獼猴捏定息緣攀。洞玄寶印貫今昔。徹底
風規絕往還。離相離名些子事。青山依舊白雲間。
供破師翁真拈香云。水底月兮鏡裏花。隱顯都盧毫
未差。惟有師翁慣與麼。逼塞虛空遍週遮。祖庭秋聲
震佛。日照無霞石女擎。茶奠木童披孝麻。珊瑚雙淚
洗艸木。一聲嗟。商山恁麼道。笑殺老玄沙。
讚
達磨
「 坦蕩廓然凡聖除。足乘雪葦順風輿。西天無地容身得。東土有人斷臂初。背負須彌經歷遍。肩挑日月縱橫舒。無端引得水文布。面向山頭石壁居。」
天童密祖
「 看者村和尚。描又不成。畫又不像。捏怪太白山中。獨坐靜明堂上。捉敗萬千手眼。只用半節拄杖。銀絲髮短鬢如霜。千載人天底榜樣。」
「 攪動乾元。惑亂人意。握條短杖。佛祖不是慣愛打人。逢著一擊。沒一點奇。兒孫遍地。且道是誰。蔣三樵子。」
三大士
「 三老巍巍冷坐心中。沒箇灑落。眉毛八字打開。麗珠光射六合。因甚各駕獸蟲。為愛遊戲娑婆。全身獨露人間。一任兒孫貶剝。」
四大士
「 現身百艸頭。輒便松間坐。權設地水火風。週遊須彌海月。三十二應橫施。八萬四千總握。隨機願滿眾生。逢場作戲灑脫。非是神通妙用。家家屋裏有箇眉毛。罅裏懸珠。凜凜光。寒灼灼。」
初祖
「 鼓眼獰睛穿耳客。廓然無聖見蕭梁。機緣未契搖帆影。折葦航之暗渡江。及至九年空面壁。安心猶是更剜瘡。西歸留下兒孫事。皮履花開遍地香。」
機緣
僧問。學人欲脫生死。得何方便。師云。誰縛汝。進云。明
明不覆藏。師云。頭上又安頭。
僧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震威一喝。僧一喝。師打。僧
作臥勢。師云。拖出者死屍去。
僧問。如何行。如何坐。師云。行坐也不識。僧舞坐具而
出。師以杖攔云。道得即放過。僧回首。師便打。
僧問。天寒地凍。即不問如何是紅爐點片雪。師云。黑
花貓兒面門斑。進云。雪盡冰消時如何。師云。不是闍
黎立足處。僧禮拜。師徵云。如何是你立足處。僧走。師
便打。
僧問。本無生滅因甚又有慶。師云。我卻不與麼。僧云。
恁麼則壽等南山。師云。只恐霜花結淡梅進云。因師
置得。師云。也是兔子望月。
僧問。釋迦未降。彌勒未生。佛法正令委付何人。師云。
闍黎聻。僧無語。師云。又不肯承當。
僧問。佛法。世法。即不問如何是脫灑一句。師云。只須
萬里一條鐵。進云。恁麼則當下脫灑也。師便打復頌
云。千里萬里一條鐵。三世如來從此瞥。若是上上出
格流。轉身定見清風葉。
因僧呈女子入定頌。師入堂云。我有三問答得許頌。
莫向鬼窟裏作活計。問。女子入定時如何。出定時如。
[002-0645b]
何。不入不出時如何。一僧出問。女子入定時如何。師
云。水瀉不通。進云。出定時如何。師云。面南看北斗。進
云。不入不出時如何。師云。無鬚鎖子兩頭搖。一眾禮
拜。師云。也是按牛頭喫艸。頌曰。瞿曇女子亞郎當。使
得文殊手腳慌。幸喜罔明呈拙醜。不然猶坐在人傍。
師舉。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問僧作麼生。會僧無語。師
代打躬云。恭惟和尚。起居萬福。
師經行。見僧過。師曰。掉了什麼。僧回首。師云。虛生浪
死漢。又遇僧剝豆。師云。剝著一粒也未。僧無對。師笑
云。明明歷歷因甚剝不著。僧亦無對。師云。霜天魚冷
空下釣。不如收拾上高岑。
頌古
「世尊初生。」
【甲冑才披出戰場。穿陽七步示英雄。疾然把定旌旗
腳。雪嶺六年全大功。
淬破鴻濛出大荒。賊身已露涉顛狂。惡聲雷震猶難
禁。只為拈花捉敗贓。】
「夜睹明星。」
【堆堆冷坐雪山頭。匝地寒光射斗。牛。脫體了無元字
腳拈花末後引人愁。】
「世尊陞座文殊白槌。」
【陞座老瞿曇。文殊把隘關。私通車馬客。早已犯波瀾。
特地無因登曲彔。金鍼暗裏有人度。贏乖賣悄強生
枝。卻被東風折倒樹。】
「世尊拈花迦葉微笑。」
【東風乍吐玉叢新。滿目青黃萬古春。惟有寒梅肌骨
別。攙前一曲占群英。】
「世尊因外道云。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據坐。」
【有無不問。問來親。錯過軒轅鏡裏人。據坐寰中懸日
月。黑山鬼窟裏分明。】
[002-0645c]
「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云云。」
【撥轉乾坤始徹機。兩頭脫略勢無依。頂門廓出摩醯
眼。斬首酬良遍界輝。】
「請再轉法輪。」
【四十九年說甚麼。普天匝地盡阿哥。涅槃岸上無銅
鏡。千眼文殊沒奈何。】
「殃崛。」
【皇恩大赦自天開。歷盡塵埃罪性灰。產下靈童肌骨
秀。白花叢裏笑咍咍。】
「七賢女。」
【隨身竿木入雲巢。慣弄腥臊污碧霄。功德天與黑暗
女。昂然截斷兩頭搖。】
「女子入定。」
【入定出定。失卻本命。若遇靜明。劈脊一頓。何故老僧
如此。要且無出入分。】
「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若是如來能轉物。大千世界眼中出。遮那妙體廓周
沙。一切聖賢如電拂。】
「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
【山空水空人亦空了無一法露形蹤。返聞聞性自空
寂。倒騎木馬隱芥中。】
「若能推者即是汝心。則是認賊為子。修山主云。
若能推者不是汝心。亦是認賊為子。」
【錯錯錯。是賊。是子。是心。不唯有靜明。不恁麼。喫飯穿
衣伸腳臥。】
「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
【如何是佛智圓通無比量。熱則便乘涼。寒則燒火向。】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諸相非相。即如來正眼。從茲觸處開百艸頭上。祖師
意。當時靈照見曾來。】
[002-0646a]
「金襴付外別傳何物。」
【金襴付外復何者。弟應兄呼意轉賒。折角泥牛沉海
底。剎竿倒卻月生牙。】
「文殊令善財採藥。」
【陰陽不屬一枝艸。度與文殊光皎皎。殺活機先病巳
除。遍空遍界誰能保。】
「般若多羅尊者。因東印土國王請齋。次問。如何
不轉經云云。」
【風清月泛白雲香。一句明明轉大方。陰界世緣俱不
涉。休將文字亂商量。】
「善財參德雲。」
【妙峰孤頂碧雲層。七日周旋覓所親想。極妙明生閃
電。信然添得眼中塵。】
「少林面壁九年。得二祖傳法。」
【九年少室掘坑埋。花不逢春不亂開。卻被乞兒傳令
去。山前嶺後走枯骸。】
「隻履西歸。」
【竺乾華夏露鍼錐。繡出鴛鴦隊隊飛。未盡偷心蔥嶺
去。空留隻履誑梁魏。】
「慧可禮三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
【無言三拜禮胡為。金口親宣得髓皮。致使而今流未
盡。腥羶氣味滿東隅。】
「斷臂求安心。」
【瘦骨雪霾立少林。夜深寒色月相親。徒勞斷臂心無
得。醒卻華胥夢裏人。】
「跋陀那入浴。忽悟水因。」
【觸著。磕著。冷水裏坐。月現澄潭。將錯就錯。】
「三祖懺罪。」
【通身是也遍身是。罪性公從何處覓。清靜妙常覿體
彰。癡人卻被瘋煙逼。】
[002-0646b]
「覓罪不可得。」
【彌天彌地罪難描。盡法無民懺自消。當體全空瘋恙。
息虛空吐出一莖毛。】
「六祖風旛。」
【不是風兮不是旛。從來北斗向南看。虛空不許栽荊
棘。鐵甲將軍巳過關。】
「栽松道者。」
【栽松道者解翻身。換卻皮毛紹祖燈。衣缽得來傳底
事。黃梅山冷月三更。】
「南嶽讓禪師。」
【說似一物即非真。乾坤翻作破沙盆。無私托出人前
立。直指兒孫棒打人。】
「馬祖三十年不少鹽醬。」
【簸箕說法不思議。盛滿高堆鹽醬汁。若箇衲僧霑著
唇。眼睛鼻孔解通氣。】
「百丈野狐。」
【不落不味。舌頭粉碎。野狐脫卻。失錢遭罪。】
「臨濟喝。」
【埋兵奪陣最英豪。一喝衝鋒計太高。偃艸橫屍腥萬
里。還鄉衣錦坐當朝。】
「兩堂首座下喝。」
【賓主歷然一喝中。牛頭馬面疾如風。舌尖無骨閑狼
藉。古佛堂前雙鏡空。】
「雲門。」
【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大小雲門。棒頭何措捏聚。放開
青霄獨步。咦。匹上有餘。匹下不足。】
「乾屎橛。」
【問佛如何為舉揚。肥從口出臭難當。而今四海流不
盡。付與森羅萬象彰。】
「東山水上行。」
[002-0646c]
【風月蘆花即故鄉。從來遍界不曾藏。東山水上波濤
起。不犯清波事渺茫。】
「德山棒。」
【啐啄同時活大機。當頭一棒絕支離。明明伸出巨靈
手。萬里擒拿水底犀。】
「德山托缽。」
【爛嚼虛空出法堂。盈門凜凜朔風狂。低頭托缽歸方
丈。何必區區論短長。】
「柏樹子。」
【古佛天然全義氣。庭前柏是西來意。舌頭咂碎見鋒
鋩。殺活阿師即瞥地。】
「溈山水牯牛。」
【不是溈山不是牛。辰星日月盡包收。天然迥出兩頭
別。自有風流百不愁。】
「香嚴擊竹。」
【峰頭活計钁鋤煙。擊破重關萬象閑。杲日當空明的
的。倒身三拜禮溈山。】
「南泉三人參忠國。師於半路便歸。」
【青山綠水雨風篩。三箇奴郎入路岐。十字街頭機太
露。拏雲攫霧轉身時。】
「布袋和尚。」
【遊戲街頭。十字打開。布袋底事。逢人大笑呵呵。天地
盡在裏許。】
「光帝襆頭。」
【安南塞北得珍還。故向人中索價錢。撞著知音無少
欠。收歸頷下化風前。】
「陸亙大夫鐫佛。」
【有名無相者尊佛。坐斷乾坤背脊骨。得與不得人皈
依。轉身突出遼天鶻。】
「甘贄行者。」
[002-0647a]
【鍼鋒挑起箇知音。訥訥無言意更深。剌得老婆水漉
漉。孩兒舌上血淋淋。】
「靈雲桃花。」
【春風昨夜弄桃花。驀遞香來鼻孔賒。不謂靈雲親見
得。至今流落在天涯。】
「本來面目。」
【本來無面目。面目不本來。叫呼聲未絕。當人出鬼胎。】
「主人公。」
【渠無國土住無心。生鐵肝腸冷似冰。兩道眉毛懸額
上。十方塵剎露全身。】
「十字上畫一圓相。於中趺坐。」
【當頭坐斷千差路。不許絲毫犯著他。若是英靈出格
漢。慣於此際演三車。】
「皮袋一靈。一靈皮袋。」
【填溝塞壑無人問。野干狐狼未肯休。捉敗山前千古
月。寒光迥迥射陵丘。】
「正恁麼時。」
【蹋破金烏海底行。轉身踢倒鐵崑崙。虛空蓋覆無蹤
跡。匝匝清風滿地生。】
「拳頭。」
【一拳拳碎破虛空。七叉八篆走芥中。少室九年猶不
會。怎如劈面獲圓通。】
「一六開天。二五成性。」
【匹馬單刀六合分。百千剎海盡投臣。倒盔卸甲含元
殿。四海歌謠奉至尊。】
「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
【踢倒嘉州石像。掀翻陜府鐵牛。天堂地獄何在。秦漢
要且不收。】
「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
【寒巖枯木未逢春。隔岸靈芝意更深。喜氣滿懷全體
[002-0647b]
露。風流一段付江濱。】
「㘞地一聲。」
【逼塞乾坤一禍胎。此聲㘞地迅如雷。皮毛著上呵呵
笑。哄得爹娘誇俊哉。】
「舉如玉禪師問僧。如何是佛。僧曰。爛冬瓜。」
【金毬輥出紫煙霞。百萬人天費爪牙。忤逆兒孫拈弄
得。逢人只當爛冬瓜。】
「拈花。」
【須彌峰頂一枝新。格外馨香遞與人。不是飲光多義
氣。阿誰獨占上林春。】
「黃龍三關。」
【我手何似佛手。鞭撻黧奴癩狗。拈起鏡裏花枝。抹殺
古今無有。
我腳何似驢腳。蹋倒山川海嶽。遍界渾無一塵。處處
清風明月。
人人有箇生緣。臨機色色現前。輸他萬象精明。光照
唐土西天。
生緣佛手驢腳。一段風流不錯。拈起靈山爛艸根。神
頭鬼面都穿卻。】
「庭前柏。」
【庭前柏子勢沖霄。霧砌煙含色更嬌。孤勁節操風味
別。月明簾外奪高標。】
「不放逸。」
【眉毛廝結箇疑猜。動靜閒忙解不開。鼻孔眼兒出得
氣。石頭瓦礫歎奇哉。】
「臘八。」
【雪嶺幽棲午夜殘。通身卓豎骨毛寒。眸開頓破千尋
霧。忽睹明星被熱瞞。】
「法派。」
【覺性元清靜。洪明智慧深。玄徽崇濟法。果證了無生。】
[002-0647c]
「尋牛。」
【牛兒原在此高峰。色影迷封不見蹤。翻覆幾回尋未
見。卻緣身在玉叢中。】
「見跡。」
【水窮山處日紅東。蕩蕩悠悠信不通。忽地裏逢新印
跡。應知牛在縱橫中。】
「見牛。」
【多年不合受人降。頭角撐撐劣性狂。日日見伊侵水
艸。鼻端惟欠一條芒。】
「得牛。」
【十二時中勿妄求。殷殷調伏此頭牛。風簑雨笠橫牽
出。蹄步輕清水艸周。】
「調治。」
【不隨景象亂生涯。一點渾然天地家。嫩艸藤花煙外
落。松濤拖柳月明斜。】
「驅歸。」
【收拾鞭繩下艸萊。一聲短笛暮雲開。牧兒騎上歸家
去。一枕風煙萬象來。】
「忘牛存人。」
【雨笠風蓑挂壁間。每隨新月枕幽關。雲來雲去空蕭
索。百億山河取次還。】
「人牛雙忘。」
【真風無相立何中。一法空兮萬法空。寂滅溪頭泉眼
活。寒光迥迥鏡圓通。】
「返本還源。」
【趠得源頭句不違。四方八面總皆非。百千三昧毫端
上。秋水長天一色輝。】
「入廛垂手。」
【扶桑日出海門東。妙用全施不記功。要與人天開正
眼。塵塵剎剎盡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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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樵耕讀。」
【每入煙波駕小舟。虹霓抖出月為鉤。風清浪裏乘斯
興。釣盡金鱗始便休。
泯世樵歌曲調高。丁丁伐木破雲巢。藤花屢路香人
鼻。挑向街頭價不饒。
活計生涯出當家。翻雲鋤雨種梅花。野田不許栽荊
棘。倉廩惟收谷口霞。
天大生來紙一方。山川艸木盡文章。長星短宿題高
上。風月常吟字字香。】
懶石聆禪師語錄卷第二
[002-0648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