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a] 
欽定四庫全書
蘆川歸来集巻九 宋 張元幹 撰
序
亦樂居士文集序
文章名世自有淵源殆與天地元氣同流可以斡旋造
化闗鍵顧在人所鍾禀及師授為如何譬猶一身五官
百骸各随形模萬態不同至扵上下左右則難以倒置
必也精神發揮迺中儀矩不然土木偶爾前輩嘗云詩
[009-1b]
句當法子美其他述作無出退之韓杜門庭風行水上
自然成文俱名活法金聲玉振正如吾夫子集大成葢
確論也國初儒宗楊劉數公㳂襲五代衰陋號西崑體
未能超詣廬陵歐陽文忠公初得退之詩文扵漢東弊
篋故書中愛其言辨意深已而官扵洛乃與尹師魯講
習文風丕變寖近古矣未㡬丈安先生蘇明允起扵西
蜀父子兄弟俱文忠公門下士東坡之門又得山谷檃
栝詩律扵是少陵句法大振如張文潛晁無咎秦少㳺
[009-2a]
陳無已之流相望輩出世不乏才是豈無淵源而然耶
故尚書户部侍郎豫章王公承可人品髙妙其文章深
造少陵閫域一時聲名籍甚薦紳間惜乎天不假年位
未稱徳善類䀌傷後六年公之第三子湑叔濟手裒先
人平生所著總若干篇離為六巻名曰亦樂居士文集
子職也叔濟賢而有文克世其家一日屬予序之将鏤
板傳扵世予晩生雖不及見東坡山谷而少時在江西
實從東湖徐公師川授以句法東湖山谷甥也貳卿視
[009-2b]
東湖里中丈人行也東湖昂藏嚴毅不妄許可集中多
有贈答斯已可見然而今代鴻儒以文鳴要路能軒輊
人者頗多叔濟不他求反取信扵退閒無聞之老何耶
得非以皇祐中原本闕/四字與先祖同年進士迨宣和初少
師公帥廣陵予以年家孫展拜牀下復齒長貮卿三嵗
輩行既同情義不啻手足景服言行之詳誠莫予若也
叔濟用予蕪纇之語俾冠編帙獲託名不朽幸矣尚何
敢辭貳卿在朝廷則獻納論思書扵史官在方鎮則撫
[009-3a]
綏智畧碑扵徳政固不待予言姑推其淵源所自来追
古作者如此後之君子必有處之矣紹興二十四年九月
晦日
記
福州連江縣潘渡石橋記
閩中統八州之地重山複嶺綿亘聨屬而傍海城邑亦
居其半大抵谿壑之交㑹潮汐之吐吞或匯為深淵或
激為犇湍必曰蛟螭窟穴存焉設有舟楫乗險可虞惡
[009-3b]
少椎埋得以邀留行旅自夏徂秋颶母飄烈瞬息暴至
固使人惴慄震掉一旦雷雨晦冥莫辨咫尺凡問津者
皆病涉也皇朝嘉祐間莆陽蔡公君謨守温陵始作石
橋萬安渡雄盛冠扵東南豐碑巋然大書深刻邦人至
今祠之其墨本流傳常在人耳目自爾所至多取規橅
然世間假修頭陁行之流往往藉此為姦利囊橐徒費
嵗月迄無成功如連江潘渡本以姓著先是里人林道
夫等權輿其事嵗在乙夘歴四載僅能鑿石庀材已而
[009-4a]
僧資逸輩嗣之既再朞㑹計所醵金共不滿二百萬皆
廢扵索址随築屢毀沙水蕩潏漲落崩騰莫之禦也道
夫資逸心志俱怠輒棄去又再朞矣前安撫使程進道
適由永嘉移鎮此邦壬戌春二月也渡有候館公少休
焉謂此渡實羅源寜徳長溪三邑塗所自出而車馬如
浙東廣右者絡繹往来念當積潦之患與夫向所謂凡
問津病涉者誠不可無橋以濟鋭意是舉召知縣事阮
侯朝瑞俾經營之侯思慮精密善揣摩用鈎距畧不畀
[009-4b]
付胥徒隂擇所治號能住持僧數人者董其役又得淨
安之思顯授以程度思顯堅忍通練出納惟謹而畏督
責常踧踖救過不暇予竊怪侯乃能從容三尺之間獨
仰衆人樂從有成如此不其難哉然則是非毁譽果可
卜矣時當終更夤縁以書来求予為之記甚力予将何
辭姑綴緝本末阮侯名珪朝瑞葢其字是亦莆陽人云
題䟦
題䟦了堂先生文集
[009-5a]
某愚且戇不學無術卒老扵行然少時有志從前輩長
者遊擔簦竭蹶不捨晝夜宣和庚子春拜忠肅公扵廬
山之南陪侍杖屨幽尋雲煙水石間者累月與聞前言
往行商㩁古今治亂成敗夜分迺就寐先生嘗謂孺子
可教賜以大父手澤題䟦曰為士而能尊其祖為子而
能幹父之蠱此可久之習也辭采燦然足以有譽扵世
矣某書紳佩服終身弗忘且刋之碑版永藏扵家貽訓
子孫墨猶未乾也顧某何人乃獲先生知遇期待如此
[009-5b]
茲者又辱次對貳卿崇篤先契不鄙荒唐容許校讎了
堂文集得非目前賢士大夫及識先生者所存無㡬耶
扵是自夏涉秋手加審訂凡字畫之訛舛倫序之失次
是非之去取分部巻帙各適其當具如别録儻或其説
可採邵州舊版扵理當捐且併刻易説諫藁合而為一
始克盡善庶㡬後學知所師承不為異端所惑扵道豈
小補也哉昔韓文公為唐室一代儒宗而門人李漢趙
徳實為之編次且序冠其首遂託名以埀不朽某晚生
[009-6a]
固不敢序先生之文幸從事扵編次似無愧扵李趙嗚
呼自王氏網羅六藝斷以己意力行新法變亂舊章天
下遂多事已而子壻兄弟表裏祖述遺禍無窮先生獨
知尊堯愛君憂國先見之明肇扵欲萌逆料其弊甚扵
中的視之若仇敵甘心犯難雖百謫瀕九死而弗悔孟
軻氏曰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
大丈夫又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
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合而言之愚扵先生平日立朝
[009-6b]
行已信無疑矣百世之下凛凛英氣義形扵色如砥柱
之屹頽波如泰華之挿穹昊如萬折必東之水如百錬
不變之金捨吾先生其誰哉死而不亡者予扵先生見
之
䟦曳尾圖賛
水鳴蘆根闖首吐氣彼靈扵人正以自累我寜無知言
曳其尾千嵗之中君子所履
郭索圖賛
[009-7a]
螯横兩戈怒目稍眊寒蒲是依下有積潦以火誘之郭
索可悼彼鼎食者戒之在躁
醉道士圖
黄冠師未用事時見之圖畫自有蕭散出塵之想今日
盗賊遍天下雖使此曹骨碎未快人憤
倚竹圗
楚辭凡稱美人與古樂府所謂妾薄命蓋皆君子傷時
不遇以自况也好事者用少陵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
[009-7b]
竹便入圖畫工則工矣視小姑嫁彭郎抑何以異
深谷戲猿圖
自荆州上峽江深麓茂林間猿猱甚多常十百為羣反
玩行旅此余所見者觀紙上通臂攫拏之狀茍得忘危
亦可為愛官職者戒
飛泉圖
頃在龍舒夏六月與客㳺灊山天休觀飛瀑當户聲如
轟霆落蒼壁萬仞下使人骨毛竦寒㡬欲挟纊今觀此
[009-8a]
圖自可却暑
牧童牛渡圖
牛用扵世多矣甯戚扣而歌田單火之戰丙吉問其喘
不獨為耕具也與權所藏牧童牛渡圖放浪扵春陂平
坂間了無觳
之狀将收稼穡之功孰謂太平無象今
日見之不覺涕流
䟦野次孤峯圖
葢自玉局老僊作枯槎怪石後人宗師之至有真贗莫
[009-8b]
辨者此為庶㡬
䟦少㳺帖
吾家頃嵗藏少㳺訪龍井辯才師行記手藁字畫遒媚
深有二王楷法建炎丁未寓居西湖秋八月兵亂亡去
今踰一紀矣忽見史侯持正所携帖念之惘然紹興庚
申初夏五日真隠山人書扵水口精舍
䟦蘇黄門帖
蘇黄門頃自海康歸許下安居云久政和二年晚生猶
[009-9a]
及識之衣冠儼古語簡而色莊真元祐鉅公也已而與
其外孫文驥徳稱相遇澶淵出書帖富甚今觀史侯所
藏數幅葢中年筆札也兵火之餘豈易得哉是宜什襲
遺諸子孫不妨模以墨本流傳扵世
䟦東坡枯木
盤根錯節無藤蘿之蔓衍而深根固柢非霜雪之彫枯
類婆娑之桂影或扶踈之珊瑚豈陋人者能為此圗
老燕墨戲二鬼
[009-9b]
議者多謂鬼無形似畫師易工予不然之觀此戲筆自
有情状宜為好事者所愛
䟦龍眠佛祖因地
釋典開巻多稱世尊在耆闍窟山中或云在給孤獨園
雙木下至扵少林面壁庾嶺傳衣未有不逺離人境者
此圖佛祖儀相簡古行住坐卧皆在山林故古道場至
今天下據形勝處蓋其源流如此
䟦楚甸落帆
[009-10a]
往年自豫章下白沙嘗作滿江紅詞有所謂緑巻芳洲
生杜若數帆帶雨煙中落之句此畫頗與吾眼界熟要
是胷次不凡者為之寜無感慨
䟦洞庭山水様
士人胷中有丘壑者若能㳺戲水墨間作平山逺水固
非畫工所及舊傳宋復古八法謂之活筆想見風味此
蓋得其髣髴云
䟦趙祖文貧士圖後
[009-10b]
晉宋間人物風流如陶淵明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
穿結簞瓢屢空卧北窓下涼風時至自謂羲皇上人此
詩獨不顯姓字要是當時隠君子耶抑自况也貧者士
之常胷次所養果厚必無寒餓憔悴色故能安扵青松
白雲之下而操孤鸞别鶴之音優哉㳺哉聊以卒嵗宜
其淵明願留而保嵗寒也向使望塵雅拜者稍知金谷
園中竟不免禍敗詎肯相率以諂事人耶紹興己未中
秋前三夕菴居不寐風雨驟来悽然有感篝燈起坐取
[009-11a]
無量所示祖文東方貧士圖作䟦遲明歸之
䟦米元暉瀑布横軸
老嬾天教脱世紛山川到眼失塵昬絶憐千仞鳴飛瀑
一灑風中八表雲
䟦蘇養直絶句後
後湖醉卧已僊去但有言句留人間文采風流照千古
羅浮誰復遺金丹
䟦折仲古文
[009-11b]
晉郝隆為蠻府參軍有娵隅躍清池之句娵隅魚也唐
顧况作閩囝詩有囝别郎罷之句郎罷父也今折丈傲
睨萬物㳺戲筆端而富丈印可之如悒
二字是亦古
人餘意耶然攷諸方言謂使為殺當用殺禮之殺以去
聲呼之庶㡬近似若迺曰柴政恐兩公一時聴訛爾
䟦山居圖
建炎初載秋八月錢塘營卒嬰城作亂官軍四集矣臨
川王叔毅為新城令提鄊兵来旗幟精明號令甚武一
[009-12a]
日服短後衣投刀入真承祖寨陳攻打破賊䇿尤覺眉
目有英氣是時坐上見所持湖山形勢水墨冩成自云
戯筆也濃淡逺邇歴歴可觀予始知叔毅善畫傲睨古
人胷中畧無一㸃塵土後十二年青社趙無量通守晉
安出示叔毅所圖山居開巻恍然殆前身輞川今代龍
眠歟念與無量叔毅為齊年故人各已四十有九齒髪
向衰而萍蓬無定頗欲挹此圖區處住山活計庶㡬如
對晤語無量豈亦有意耶此段因縁要當為我舉似叔
[009-12b]
毅儻問予山居之樂則未必在二子下風也紹興己未
中秋蘆川老隠䟦
䟦米元章下蜀江山圖
紹興八年季冬既望趙無量㑹飯㵸茗竟出所藏米元
章下蜀江山横巻此老風流晉宋間人物也故能發雲
煙杳靄之象扵墨色濃淡中連峯修麓渾然天開有千
里逺而不見落筆處詎可作畫觀耶六朝興亡實同此
歎
[009-13a]
䟦陳居士傳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一鄉善士何代無人如齊魯二大
臣史猶失其名則古今隠徳不耀者多矣龜山先生所
作陳居士傳形扵嗟歎而附以託孤之事為鄉評心服
者雅意激厲風俗又得了堂道鄉諸公表暴之天下後
世知仰居士實繫斯文也隂徳之報不在其身必在其
子孫夫何疑哉
䟦江天暮雨圖
[009-13b]
劉質夫建炎初與余别扵雲間今乃相遇臨安官舍出
此短軸求䟦頗憶丙午之冬吾三人者蘇粹中在焉情
文投合皆親友好兄弟嘗絶江同宿焦山蘭若夜濤澎
湃聲入夢寐中囬首埀三十年矣人生能㡬别其樂未
易復得也詩有自然之句而句有見成之字政恐思索
未到或容易放過便不佳爾粹中行且来便當痛飲話
舊仍和我句
千山忽暗雨来時天末濃雲送落暉老眼平生飽風浪
[009-14a]
猶憐别浦釣船歸
跋山谷詩藁
山谷老人此四篇之藁初意雖大同觀所改定要是㸃
化金丹手段又如本分衲子參禪一旦悟入舉止神色
頓覺有異超凡入聖秪在心念間不外求也句中有眼
學者領取閩人張某䟦
䟦米元暉山水
士人胷次灑落寓物發興江山雲氣草木風煙往往意
[009-14b]
到時為之聊復寫懐是謂逰戯水墨三昧不可與畫史
同科也蘆川老隠云
䟦東坡墨帖
往在東都時見王丈樂道出示汝隂所藏歐陽文忠公
雜書盈軸多用片紙問事扵宋景文諸公不以前輩自
居而恥扵下問此其為儒宗也觀東坡先生帖尾所質
謝幼槃取官藁事諄復尤審乃知三蘇遊文忠公門同
一闗鍵可為後生文字輕脱妄發之戒
[009-15a]
䟦江貫道絶筆古松
石根盤屈老蒼官絶筆慇懃記嵗寒萬里風雲欲飛化
君家留得壁間㸔
陳中行宣事樂府䟦尾
往在東郡時稔聞陳公中行瑰竒倜儻之士儒學起家
易武階守邉郡嘗遇至人授以金丹靈變甚異且戒曰
非大厄未可餌金人求和公一旦奉使出塞不欲以藥
自随遽感疾死外域今觀中行所書便面長短句凡六
[009-15b]
解清而婉不減唐人風味葢平生得意語也議者惜公
仙風道骨雖有大藥竟不聞羽化然公之亡也丹之英
華亦去所存者狀如石子孫猶祕之豈公與丹俱尸解
耶後世歌此詞想見其人矣
蘇養直詩帖䟦尾六篇
往在豫章問句法扵東湖先生徐師川是時洪芻駒父
弟琰玉父蘇堅伯固子庠養直潘淳子真吕本中居仁
汪藻彦璋向子諲伯恭為同社詩酒之樂予既冠矣亦
[009-16a]
獲攘臂其間大觀庚寅辛卯嵗也九人者宰木久已拱
矣獨予華髪蒼顔覉寓西湖之上始及識徳友一日出
示養直翰墨凡六大軸各索題䟦適連宵雨作春泥良
是中原禁煙天氣篝燈擁火追記舊逰悄悄不能寐乗
醉為書且念向来社中人物之盛予雖有愧羣公尚幸
强健云
右甲巻
士之出處隠顯各行其志顧始終一節如何耳堯舜之
[009-16b]
世不廢巢由是故楚狂接輿長沮桀溺荷篠丈人輩埀
名萬古不必皆䇿勲鐘鼎也歴代信史未有無隠逸者
異時董狐復出誅姦諛扵既往則養直之幽光愈彰矣
玉局老僊發明在前羅浮真人印可在後中間數十年
畧未嘗為塵埃所汙亦要用吾曹輒下語徳友意則勤
矣尚復奚言姑以甲乙次第其巻輒歸諸巾衍蘆川老
隠書
右乙巻
[009-17a]
亡友養直神情蕭散儀矩雍容自是貴公子而識度超
詣照了世法英妙時已甘心山澤之臞故詞翰似其為
人良由家世名徳之後平生履踐追配前哲晚乃力辭
召聘髙卧不起老扵丘園葢此事素定扵胷中非一時
矯激沽譽者宜乎僊去雖無羅浮金丹其意已在雲煙
㓕沒間久矣黄真人者那得不一引手耶蘆川老隠云
右丙巻
養直未見東坡時出語落筆便脱去翰墨畦逕自有一
[009-17b]
種風味真所謂飄飄然凌雲之志所以受知扵東坡先
生許其為神僊中人也徳友所藏詩詞多是後湖集中
所未有要當流傳墨本用貽好事者吾徳友終能深襲
獨祕耶如木犀詞末句身到十洲三島心逰萬壑千巖
是豈軒冕所能籠絡也平生大節如此縱非僊去自足
以髙一世此語可為知者道蘆川老隠云
右丁巻
養直此軸十數帖皆為徳友往返尺書也其間情話無
[009-18a]
非輸肺肝雖甚匆遽時行書小草濃澹欹正初若信手
而筆意俱到句中有味覽之使人忘倦至扵論虞尤佐
人物挂冠神武之興此舉固清然二十四考中書令者
復何人斯此論可埀方来不當只付之戲笑也蘆川老
隠云
右戊巻
養直二十三帖作一軸筆意圓熟詞采精明如珠走槃
畧無定勢而璀璨奪目光采射人反復尋繹沈著痛快
[009-18b]
誠不在楊少師之下李西臺所不及也徳友尤宜寶惜
之此老不妄許可人而乃拳拳如此觀其卜居帖中所
謂山色雲濤四環正當山水佳處此段果成異日遂為
煙波主人公若肯入社當分半座在他人殆未易得此
語也徳友其能忘懐耶頃年江左親舊説養直别業在
澧陽三兩載必一往檢過經行佳處所至痛飲未嘗不
與人傾倒篙師打皷發船張帆呼風每苦養直醉卧江
上酒壚邉鼾息如雷也髙標逺韻當求之晉宋間此生
[009-19a]
那復見斯人耶蘆川老隠云
右已巻
題范叔儀所藏姪智夫山水短軸
西北山川峻極雄壯良由土厚水深以故風俗醇古自
昔賢傑生其地者得所鍾禀渾全質直忠信嚴重宜乎
功名節義代不乏人此語可為知者道雒陽范恬智夫
嘗與迺叔戲作短軸葢取范寛筆法展巻便覺關陕氣
象歴歴在眼向来恵崇輩愛冩江南黄落村平逺彌望
[009-19b]
數峯隠約雖曰造化融結有殊然而秀發可喜終近輕
浮何能起予滯思吾叔儀讀之當亦憮然蘆川老隠䟦
跋蘇詔君贈王道士詩後
文章葢自造化窟中来元氣融結胷次古今謂之活法
所以血脉貫穿首尾俱應如常山蛇勢又如風行水上
自然成文又如優人作戲出場要須留笑退思有味非
獨為文凡涉世建立同一關鍵吾友養直平生得禪家
自在三昧片言隻字無一㸃塵埃宇宙山川雲煙草木
[009-20a]
千變萬態盡在筆端何曾氣索此篇頃見别本尚餘一
聨云故嵗去超忽来日俄趣装方入斷章雖曰達人大
觀然太涉悲戚殆似鬼中太白真語䜟也養直下世今
將一紀矣九原可復作耶讀之愴然併為從周之子庭
藻記之巻末庶㡬風流不泯紹興丁丑夏至後七日蘆
川老人書
跋蘇詔君楚語後
風雅之變始有離騷與詩六義相表裏比興雖多然卒
[009-20b]
皆正而不淫哀而不怨宜乎古今推屈宋為盟主後之
數子如九懐九歎七發七啟之類著意摹倣未免重複
姑置工拙如何大槩開巻使人易倦良由軌轍一律竊
竊然追逐前賢步武間心殫力疲不能跳脱翰墨畦逕
良可恨爾觀吾養直所作攄發己意肆而不拘凡所形
容不蘄合扵屈宋政自超詣殆不可企及此章贈别從
周者頃在東都一日陳去非吕居仁諸公同予避暑資
聖閣以二儀清濁還髙下三伏炎蒸定有無分韻賦詩
[009-21a]
㑹者適十四人從周詩頗佳為諸公印可然則阮嗣宗
喜仲容又常曰吾不如與阿戎談方之養直惓惓如此
不為過也從周後養直數載云亡其子庭藻有志古學
手抄離騷成誦不輟且求為迺翁跋所藏顧家有哲匠
但熟讀數百過何患落筆不名世耶蘆川老人書扵檇
李弭棹亭中丁丑仲夏望日
䟦蘇庭藻𨽻書後二篇
士抱美質必加砥礪以立亷隅始克有成若挾所長傲
[009-21b]
形扵色掩其美矣𫝊不云乎雖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
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庭藻潤公五世孫種種落筆便
有見處要是蘭方茁知其為國香但年少氣豪髙視萬
物之表太露圭角傷鋒犯手未免遭人詆訾能痛鋤傲
慢善擇交友涵養器業且飽讀古人書自然左右逢原
豈易量耶予及從景謨宗丞公逰景謨宗丞公常呼予
在輩行此言未為過一日故人凌世髙出示庭藻𨽻字
甚古把玩久之可喜亦可念因書扵巻末廷藻其志之
[009-22a]
丁丑結制前九日老隠䟦
近世𨽻學罕師西漢筆法易入八分者無他葢習魏受
禪碑一落畦逕便不可醫此手法大病也廷藻始留心
作𨽻字便得拙意開巻未論是非而氣象竒古已覺度
勝積之嵗月當過人十數等紹興丁丑夏四月己未老
隠云
䟦張安國所藏山水小巻
世所謂胷次有丘壑者窮而士達而公卿其心未嘗須
[009-22b]
臾不住煙雲水石間又况如吾宗安國得友人把玩短
軸褾而藏之每出以示諸好事雖烏帽黄塵汩沒困頓
開巻便覺萬里江山在眼界中可想蜀僧為同舎郎周
旋落筆時然則安國不忘故舊風味如此胷次可知矣
吳縝著唐書糾謬五代史纂誤之因
嘉祐中詔宋景文歐陽文忠諸公重修唐書時有蜀人
吳縝者初登第因范景仁而請扵文忠願預官屬之末
上書文忠言甚懇切文忠以其年少輕佻拒之縝怏怏
[009-23a]
而去逮夫新書之成迺從其間指摘瑕疵為糾繆一書
至元祐中縝逰宦蹉跎老為郡守與五代史纂誤俱刋
行之紹興中福唐吳仲實元美為湖州教授復刻扵郡
庠且作後序以謂鍼膏肓起廢疾杜預實為左氏之忠
臣然不知縝著書之本意也按此篇見揮麈後録云/得之張仲宗今附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