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148 忠正德文集-宋-趙鼎 (master)


[008-1a]
欽定四庫全書
 忠正徳文集巻九     宋 趙鼎 撰
  使指筆録
王倫等申禀將來到金國有問對事下項
一和議成若過有邀求合如何對 和議成若要嵗幣
須量力應副緣兵火以來諸州例皆殘破戶口耗減難
比已前全盛時除嵗幣外或有邀求應副不得過幣銀
絹各不過二十五萬匹兩
[008-1b]
一和議成許還土地却要逐州稅賦合如何對 稅賦
合随地土若以地土見還却要稅賦與不得地土無異
如前項嵗幣則可稅賦則不可嵗幣便是稅賦
一訪聞大河近年不行故道向著近南今若議和以河
為界却只以即今新河道標立界至合如何商議 大
河須是舊來濁河應陜西京東路州軍皆是若以新河
為界全不濟事須是盡得劉豫地土
一若到前路依例先來取國書合與不合發去 先取
[008-2a]
國書合依例先發副本
一若到軍前及金國詰問招納如何對 招納事皆邉
將所為朝廷巳行戒約若和議巳成自無此事
一如到梓宫前合服初䘮服若金人不容合如何論對
 到梓宫前如金人不容服初䘮服合随宜服黒帶去
佩魚之類若入本界即服初䘮之服
一許和之後欲行封册移損尊稱合如何對 上即位
巳十二年巳四次郊見上帝君臣上下名分已定更不
[008-2b]
煩行此禮數切須拒之㫁不可從也
一金人若問既和之後必便移蹕還汴京合如何對
若盡得劉豫地土及宗族盡歸即修奉陵寢開淘汴水
俟漕運通行儲積足備及軍營百司修繕備辦方可移

一問因甚不差執政大臣來合如何對 為和議未成
未敢輙差執政若和議已成所差官自有故事
一將來到軍前堅請移蹕建康就便商議如何對 建
[008-3a]
康為經殘破百色不便難以久駐兼與臨安相去不逺
商議事自不相妨
一許迎請梓宫有合先奏禀事未委倫等合與不合先
歸 迎請梓宫若見得的確先歸無害
一議和之際若遣使人議事合與不合同共前來 若
土地宗族悉如所請事意分明及所須度可應副或要
再遣敵使即與同來如和議未定事不分明即不須敵
使再來
[008-3b]
一若許和議萬一却欲只以現今地土為界或别要地
土換易合如何對 若只以見今地土為界或别要地
土換易但云欲歸禀於朝使人不敢與決更不可將帶
金使同來也
一所有本朝叛將舊在偽齊今來和議既成乞於未交
割前先與赦貸 和議既成即巳前叛將自合赦貸
一敵情譎詐難保或有事干國體從權應答候囬日抄
録呈納 除十四項事外如到别有事干國體自合從
[008-4a]
權應答仍體度須是朝廷可從之事
  辯誣筆録
余叨塵踰分績効無聞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憲而
又學術迂僻與衆背馳其辯宣仁之寃誣正裕陵之配
享無慊於心無負於社稷無愧於天地神明而兩家之
黨布滿中外怨讟四起叢於一身矣銷骨鑠金何所不
至度其勢力將寘之必死則凡今日流離之極而尚延
殘喘者皆君父委曲庇䕶之賜也有此僥倖尚復何言
[008-4b]
然前後論列踰數十章其間寜無傳播失實風聞文飾
之誤是不得不辯其他細故無足深較謹擇其尤者作
辯誣
一張邦昌僣竊干王時雍權京畿提刑有親奉玉音之
語 辯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稱朝夕大金師
退奉聖㫖差府曹一員省郎一員抄劄遺下軍糧馬料
次日工部侍郎司馬文季與余簡封題云提刑直閣繼
得開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報開封士曹趙
[008-5a]
某除直秘閣京畿提刑兼轉運副使其日余在同舍陳
士曹閣子内與數同官㑹話今刑椽郭璋獨在可以為
證時十二月二十七八間也先是聞開正大金師退宰
相何文縝廣坐中論師退後措置事首言京畿蹂踐酷
毒須得人安集之且言祖宗時止有提㸃一員盡總諸
司之事俟師退頒赦改正今且除提刑一員兼漕事當
於士人中選通曉民事者坐客薦洺州通判趙子昉何
曰子昉固佳但資淺爾須於府曹省官中選之程伯玉
[008-5b]
司馬文季等數人同聲曰若求於省府官無如開封士
曹趙某者何曰得之矣屢有人薦使除職名即呼中使
具除目將上次日批㫖正月初畫黄下吏部户部侍郎
邵澤民聞之走見何相薦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闕何曰
已除趙子昉盖初議畿憲不成復以此處之在外無日
下供職指揮適當多事舍人行詞留滯未給告間車駕
出郊其事遂已先被㫖㸃檢出城骨肉置局延真宫二
月初天地大變六宫皇族相繼取詣軍前一日宋退翁
[008-6a]
胡明仲過延真率余同見府尹時有金使二人來府中
催促應副退翁宻謂余曰瑶華當祝尹深藏之以備垂
簾待元帥之歸余曰何人可托須有力量可保者退翁
曰戚里王某詵之子内侍則邵成章既見尹適金使在
坐不容交談退翁於掌上書瑶華二字凭尹書几展手
示之尹曰何為退翁曰藏之尹良乆乃悟曰㑹得㑹得
是日晩退翁作劄子詳言其事託余達之於尹瑶華舊
在州北城破遷之延寜宫未㡬延寜火尹議宻歸之孟
[008-6b]
氏私第不欲在士庻之家也其後迎入禁中垂簾以待
元帥之歸其謀實始於此逮邦昌入城士大夫亦以此
議誘之故邦昌敢任其責三月末間金人漸次引去一
日舊同官吕言問見訪云朝廷議迎請元祐后歸禁中
家兄令言問與孟氏議定兄舜徒也言問與孟氏親故
舜徒委之言問後作垂簾記備見本末後數日余得行
首司帖子請召議事至崇政殿門外閤子中見王時雍
吕好問馮澥同坐時雍顧謂余曰煩公以畿内之事出
[008-7a]
除目一紙示余除直秘閣京畿提刑兼權轉運副使余
起立白時雍以私計不便不願就此時雍作色曰今日
之事須大家擔負余曰府官冗賤何預國論時雍怒甚
不復言舜徒恐激作禍生謂時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權
又謂余曰府界職事府曹兼領何害兼有正月初成命
余曰若於差權劄子内備坐正月初指揮乃敢就職時
雍益怒面色變青徐取筆勾去直秘閣字舜徒又曰府
界事無限且先理㑹東路祗備元帥之歸所以煩公正
[008-7b]
為此也余曰聞金人留兵二萬屯河南武陽縣界如此
即㳺騎四出府界何以措手舜徒曰近遣從官數輩至
軍前懇告今則盡發過河更不留一人一騎在河南余
曰東路蹂踐尤甚直抵南都更無片瓦舜徒曰元帥府
官兵極多須廣作蓆屋以待余曰府界無一人百姓使
誰為之又無一錢支用時雍方發言曰此等事自當應
副公可條具申來余歸至晩得差權劄子猶豫未決適
提刑屬官孟某來參不記/名問知是后家因叩吕言問所
[008-8a]
說孟曰此議巳定某適離家時見街道司巳在宅前治
道恐亦非晩矣余既得此說走見戶侍邵澤民問子細
未及坐定澤民曰適自部中來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
鐶頭面裝褁内人就孟宅迎太后還内於諸人家抄劄
家資内尋覔竟不得足余曰定在何日澤民曰數日前
馬仲時謂殿院/馬伸已上書太宰相公請速出外第且乞遣
使迎元帥邦昌得書極惶恐便欲出居東府諸公謂敵
騎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變生少隱忍數日為便今聞
[008-8b]
後騎巳過中牟邦昌豈敢一日留滯當亟請垂簾一如
初議也如遣使則已發數輩近又差謝任伯克/家捧寳而
徃余曰何寳澤民曰大宋受命之寳的當無如此者余
既聞此始敢交職事畿憲公使造酒月給甚厚余只請
士曹之俸不受一錢供給今料錢歴可考也不數日太
母垂簾邦昌易服出外第垂簾之次日余到都堂白事
適見邦昌自崇政殿門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導堂吏随
之三衙一人從後來不知/姓名陞階禀邦昌欲差班直數人
[008-9a]
導衛邦昌踊身頓足大呌曰公等如此不相䘏余見邦
昌於都堂閣子對坐茶湯是時别無執政前日暫權者
皆巳退歸舊班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權執事次日降太
后聖㫖差權余然後方敢舉職又乞支降錢帛前日王
時雍所許者邦昌謂余曰要何用余對以盖造蓆屋以
備元帥之歸邦昌取筆判依申支給前章謂余干王時
雍求京畿提刑又謂余有親奉玉音之語則天地鬼神
實臨之
[008-9b]
一權京畿提刑日糾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師 辯曰丙
午冬金人分兩路渡河直抵畿内西自洛陽東至南都
南自潁昌北至大河皆為金人占據京師在數千里重
圍之中仰視但見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斷絶四
方萬里之逺郡縣櫛比官吏享厚俸兵級坐食衣糧者
不可以數計而優㳺自若無一人囬首一顧者安得所
謂勤王之師月餘城破敵分兵屯列城上下瞰城中百
萬生靈猶机上之肉明年正二月間陜西大帥范致虚
[008-10a]
遣兵萬人使辛企宗將之出崤&KR0008敵令西京所屯兵迎
戰甫交鋒西兵敗走去京師猶在十程之外東南之兵
聚之淮甸盤桓不進三月間二聖巳出郊趙子崧總兵
一項自陳蔡稍逼咸平界逺望敵騎數百奔潰不可止
約自相蹂踐死者盈路遺棄金帛鉅萬不可數計騎厚
載而歸此則勤王之兵也時余在開封供職不知京畿
提刑者何人謂之保甲者安在也余得堂劄兼權憲漕
時敵退城開巳數日逮交職事敵騎巳過鄭州二帝北
[008-10b]
遷渡河巳乆京師官吏悉趨元帥府所謂京師者數千
里瓦礫塲中巋然一空城而巳何勤王之有况保甲一
司自有武臣提刑専領余權攝時文臣見闕係武憲汪
長源兼領余從長源交割得之畿縣諸公悉來相見不
聞有保甲在京亦未嘗說及也隆祐垂簾之初劉光世
一項自鄜延來太母遣武臣提刑汪長源戶部郎官李
革出城迎待而光世由潁昌境上直趨濟州後數日李
革見訪余始知光世之過也後章謂余權京畿提刑日
[008-11a]
糾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則天地鬼神實臨之
 余初被權攝指揮専為措置東路奉迎元帥自權領
 之後徃來雍邱陳留水陸措置朝廷差中書舍人張
 澂達/明提舉迎奉一行事務余見達明議事以驛頓什
 物全闕次日得省劄具數申戶部許於諸人家抄劄
 什物内闗請後闗到載徃東界余至雍邱編排囬中
 路逢樞副李囬少/愚右丞馮澥長/源同舟南下相見舟中
 余謂二公論京畿蹂踐既酷即今猶有潰兵及饑民
[008-11b]
 嘯聚者時時出沒流民不得安業乞差兵彈壓等事
 二公深然之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勸進五月初上
 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請車駕還闕至六月初余
 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緒逺邇寜靜勞來安集恐非
 時暫兼權者能辦乞早差正官前來交割凡累申不
 報方朝廷節次行遣圍城諸人議論汹汹之時余敢
 露章求罷而朝廷不聽其去自以權攝始末可考朝
 廷亦知之而不以為事也兼權之人凡有數等除别
[008-12a]
 以罪斥外應執政官有自落職宫觀而復舊物者皆
 責散置李囬范宗尹之流是也有自樞副陞右丞者
 馮澥是也有自侍郎權尚書者謝克家邵溥是也止
 於落職而巳有自從官權執政者吕好問是也事體
 為最重洎上即位正除執政進退恩禮未嘗少貶以
 其權執政日於圍城中募人間道詣元帥府宻陳城
 中欵師事狀之功也其後宰相議圍城之罪悉欲殺
 之上終薄其罰者以預知城中始謀權立之詳也其
[008-12b]
 自開封少尹權都司者葉份之徒是也自監丞權少
 監者李佩之徒是也自郎官權卿少自館職權郎官
 不能盡記皆置而不問也洎車駕渡江之後洞照本
 末當時權攝之人悉皆召用李囬復入樞府謝克家
 再為尚書相繼入參大政范宗尹召為中丞未踰年
 拜相此皆權局中情重而責降散置者葉份元不離
 行在至八座而去余以開封右判官權京畿監司是
 為外補未嘗超獵比之諸人不猶愈乎邦昌之入城
[008-13a]
 也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禮見之於南薫門下邦
 昌下馬相揖入幕次請從官就坐邦昌厲聲曰誰為
 此謀公等各為妻子計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諸
 人惶恐無對乃請邦昌居尚書省留守司差從官十
 員相伴遊說邦昌拒之甚堅余亦竊聞一二諸人初
 謂邦昌曰今日國祚不絶如線太宰受國厚恩正是
 論報之日謂宜勉徇軍前之意欵退敵師即日遣官
 奉迎元帥一面邀請元祐后垂簾然後退就舊班且
[008-13b]
 速議勸進既建大號未必不以為功也邦昌曰諸公
 誤矣元帥府將相已備他日聞二帝北遷未必不便
 正位號唐明皇在蜀肅宗即位靈武投機之㑹不可
 失也諸人曰才聞師退急遣使勸進此亦一機㑹也
 且本謀専為社稷計他時誰不相諒邦昌曰此事安
 可戶曉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諸人又曰今京畿
 百萬生靈性命所係太宰設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
 知之邦昌初慮師退之後别生他變既聞垂簾之議
[008-14a]
 始有囬意後兩日御史䑓告報百官并寄居待次官
 及京城父老諸軍將校並赴尚書省官員立㕔上父
 老將校立庭中少頃堂吏引邦昌出閤子立柱廊上
 士大夫建議紛紛邦昌拒之辭亦甚敏辯其中一人
 謂衆曰不須如此便可山呼邦昌倉皇走避百官未
 退余與府僚先歸䑓吏遮攔且曰一城百萬生靈性
 命决於今日官員門且更告他太宰衆謂之曰府中
 應副事冗自來集議等事才到便退未嘗干與乃使
[008-14b]
 之去出省門逢主伯時立/之小立語及邦昌堅拒之說
 伯時曰須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時足以襯刀若使蔡
 京為之必别有措置反為大患襯刀謂斬也戶曹李
 沇曰少卿且低聲此語傳播愈更艱難矣初大變之
 後敵移檄城中議所立者云選世有名徳之人諸公
 議曰衆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馬文季又惜其忠賢
 之裔萬一為敵所汚又見元祐之家一事當求一易
 制而不為人所顧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邦昌久在
[008-15a]
 軍中與敵相熟敵人之意亦在於此即遣翰林學士
 吳正仲入城取指名狀城上四圍兵合張其勢以逼
 之日晩議未决將欲變生宋齊愈預聞初議者遂書
 邦昌姓名以授之軍中喻以此命邦昌辭之甚哀切
 以至號慟悶絶仆地扶歸帳中不復食敵遣甲士百
 餘人露刄相向且斡開口灌以粥飲而邦昌終不從
 敵之謀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為計立一日限事
 若不成縱兵齊入不使一人得脫故邦昌之入在城
[008-15b]
 士庻軍民祈哀萬種議既定有司告報百官集闕門
 之外敵使五人自南薫門入甲騎數千衛之捧册文
 前行閤門等盡用敵人邦昌乘馬出尚書省後門大
 號於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東望再拜是時甲兵如
 雪環列城上鼓聲不絶天日昏暗風沙慘然士大夫
 相顧面無人色邦昌亦揮洒不已歩自宣徳西門入
 敵使随之至殿門五使先退恐庭中禮數有所未盡
 不欲見之相囬避也邦昌陞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
[008-16a]
 錯雜紛亂無復行列邦昌遣閤門一人下殿諭廷中
 曰實為生靈本非僣竊官員將校等並不得拜百官
 既拜或起或伏仰視邦昌倚壁鞠躬側首北嚮殿中
 但設空御坐而巳先是被圍之初有㫖權罷國忌行
 香邦昌禮數甫畢次日告報依舊制行香但無奉慰
 之禮以此示都人以見意也後不復登殿止坐升陽
 門百官禀事長揖階下從官登門即坐但以字相呼
 一如執政見士大夫之禮事定敵議退師欲留兵三
[008-16b]
 萬為衛邦昌懇辭之又欲留兵一萬屯河南武陽界
 恐緩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辭之既不敢留兵所以急
 於迎奉隆祐還宫敵退未旬日太后垂簾即日召元
 帥勸進權中書舍人汪藻行辭有云晉獻之子九人
 獨文公之在外漢家之業十世至光武以中興引證
 最為切當又旬餘邦昌趨南都上踐阼封邦昌郡王
 謝表云姬旦攝成王之位意在存周紀信乘漢祖之
 車本期誑楚此其本意也然其間舉措不為無失如
[008-17a]
 迎隆祐稱宋太后之類敵騎雖未盡渡河敵聞之有
 囬戈之患後來誰肯委曲見察頼聖君在上憐其本
 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問親族之家亦不絶其
 禄仕可謂忠厚之風盛徳之事矣况如余輩庻官時
 暫兼權未嘗超陞未嘗増俸么麽不足比數宜其弗
 以為罪奈何怨家讐人以此藉口得肆其毒増加緣
 飾以無為有如親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師之類必
 欲寘之死地而卒䝉矜貸獲保餘生皆君父之賜也
[008-17b]
一某謫潮陽岳飛自岳鄂以金五萬貫贐行某受之不
辭交結叛將識者為之寒心 辯曰自渡江諸大將與
廟堂諸公並相徃還禮數唯遇生日以功徳䟽星香為
壽而巳岳飛後進并生日禮數亦復不講某謫潮陽庚
申七月初一日指揮也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繳到刑部
牒即日上道時岳飛在鄂州相去二千餘里何由通問
至當年十二月間得飛一書謝轉官而巳來人云因過
福州張丞相處下書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
[008-18a]
其歸路某以通封公狀謝之未嘗答一字次年正月末
間又得一書亦自福州經過賀年節書也某以謂既不
答書不必開㸔亦以通封公狀謝之并來書復付來人
齎去不曽開拆也書且不留何由有金五萬貫以五萬
貫之金須用兩人擎擔必不輕付須有管押之人今岳
飛既死無由考證然天地鬼神實鑒臨之又邸報坐到
岳飛案欵在酉年春末罷兵柄入樞府之後飛發書來
潮陽在申年冬末時猶總兵鎮上流也謂之交結叛將
[008-18b]
可乎况來書未嘗啟封復還之邪且諸將總兵在外毎
因職事咨禀廟堂諸公必有書答之飛最逺書辭最勤
已前有書徃還者皆謂之交結叛將可乎此不待辯而
可明者以事體頗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㒟辛永宗赴闕各有賄遺請求 辯曰某戊午十
月末罷政知紹興府冬至節士㒟以宗司瑞露酒十壺
見餉十二月得請奉祠寓居能仁寺過嵗某始生之日
㒟又以十壺見贈適淮上諸將送糟淮白數頭兎&KR1571
[008-19a]
餘隻鵪&KR1571十數對遂以白魚二頭作一合兎&KR1571二隻鵪
十隻作一合復贈士㒟盖所以為答也某是時杜門謝
客至正月末間士㒟遣其子不議來訪某嘗差不議權
浙東屬官故&KR1651衣直入書院見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
催促甚急緣腹疾未能起發而舉市無附子令禀覆如
宅庫有附子覔數枚某尋以附子十枚送之此所謂賂
遺也二月初士㒟來相别坐未定謂余曰昨日得臨安
相知書云相公差知臨安非晩命下某聞之駭然謂㒟
[008-19b]
曰渴疾如此公所親見如何逺適公到闕便當奏事上
不問則巳萬一問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庻㡬
可免此外别無一語是晩㒟有簡借坐舡至蕭山某囬
簡謝之因言適所奉懇舉家休戚所係幸公留念盖欲
以疾苦奏知此所謂請求也又數日辛永宗相訪云被
差京畿提刑非晩前去且言相公必有重擔子與他擔
負聞巳有消息矣其言與士㒟相符聞之憂甚亦謂永
宗曰公過闕必對上不問即已萬一問及幸公以某疾
[008-20a]
苦未愈奏之永宗曰㑹得㑹得至如賄遺之物雖滴水
無之某平生立朝行巳自有本末何至與此輩相徃還
永宗挾舊怨且以某在紹興府待之不以禮故撰造此
說以相擠䧟爾如某以渴疾自引至於再三方䝉矜允
恩意深厚禮數優渥君臣之間初無間隙至奉祠養疾
尤荷眷顧之意是時亦未有論擊者不知所犯何罪未
委何為請求此不必質於天地神明士大夫所共知不
待辯而明者以其事近卑猥故復言之
[008-20b]
一盗用都督府錢十七萬貫 辯曰某以甲寅八月初
除知樞宻都督川陜荆襄軍馬既正謝奏乞先降錢一
萬貫充激賞次日朱丞相勝非將上進呈曰既開府便
要錢用尋降錢一萬貫付庫收樁差使臣二人専監属
官兩員提舉凡一行公用什物之類及使人出入間探
之費皆出此錢收支請領各有所司畫一中乞入蜀犒
軍䝉支錢五十萬貫令在庫藏變易金銀寄樁俟臨行
交割此物元不曽出庫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從親
[008-21a]
征囬遂以左藏庫寄樁錢五十萬支付韓世忠貼充大
禮賞給既兼諸路都督軍馬府庫官屬不改逐月請雜
支用及食錢之類節次下左藏庫闗請二年之間不過
三二萬貫而巳自有提舉及監官主管收支文歴可考
也初以二相兼督府一在内一時出視師謂之行府右
相専在外凡朝廷應副督府錢物盡歸行府無慮千萬
而在内督府所總止於前數既無所管之錢不知從何
盗用洎某再相督府巳罷舊監庫使臣者猶在宻院偶
[008-21b]
因事斥去作䖏州兵鈐後見言章有十七萬之說郡中
廣坐憤然厲聲謂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減罷首
尾監庫唯某一人若謂趙相私用庫錢一十七文亦無
之某又不是趙相䖏得意之人將某趕出來事有不平
難為認受人雖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亦須知之此
語頗流傳也此事初出於吕祉祉得於一要人達之言
者前來章中巳有此事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復
來爾如親奉玉音之語及資善堂汲引親黨之謗皆出
[008-22a]
於此使某十年遷謫百口流落率由是也某嘗謂怨嫌
之禍小忌嫉之禍深自古皆然怨嫌之禍既釋即已忌
嫉之禍無有巳時此其可畏也
一資善堂汲引親黨 乙夘春資善既建同列留身奏
事退謂某曰適得㫖専令相公擇資善堂官一員言才
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學識淵源人物藴藉可以為師範
無如范沖者此言應口即答未嘗出於思慮當時止為
得㫖擇人若謂有他意則皇天后土實鑒臨之退亦思
[008-22b]
之恐渉嫌謗又念古人内舉不避親之義於是言於上
自信弗疑不慮後患此則某之罪也命下范沖力辭且
言獨貟終日在内恐渉嫌謗遂又進擬朱震二人更直
舉朝内外皆以為得人後因臺諌諸人奏事上盛談二
人之賢諸人奏曰天生資善官二人無與比者翌日上
以臺諌之言語執政顧某喜動天顔某亦以此自喜不
知為今日之患也然又有一事最為切害跡狀靄昧無
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飲血負屈銜寃抱恨無窮死且不
[008-23a]
忘也某丁已秋再相適岳飛入朝奏事翌日上曰飛昨
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飛所宜與某奏曰飛不循分守
乃至於此退召飛随軍運使薛弼諭之曰大將縂兵在
外豈可干與朝廷大事寜不避嫌飛武人不知為此殆
幕中村秀才教之公歸語幕中毋令作此態非保全功
名終始之理弼深以為然曰當子細諭飛且語幕中諸
人也若謂某結飛使之為此寜肯使人諭止之前譛者
謂某汲引親黨僥倖他日後譛者謂某結飛欲以兵脅
[008-23b]
朝廷嗚呼讒人之言一何酷邪此自古人君惡聞之者
殺身滅族之禍也尚頼君父慈憐得保首領非其幸歟
萬一再見天日當瀝膽披肝一訴始末然後退就鼎鑊
無憾矣嗚呼皇天后土實臨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