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066 南陽集-宋-韓維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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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南陽集卷二十四


  宋 韓維 撰


  奏議


  論范鎮請郡劄子


  臣竊聞翰林學士范鎮上章求補郡外議藉藉皆以爲
陛下以鎮作宰相批答不稱㫖諭令解去不知此事虚
實果如此者臣竊為陛下不取鎮誠有罪自可明正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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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若其所失止在文字之間苟非甚悖義理猶當涵容
以全待近臣之體陛下前黜錢公輔中外莫不以爲太
重至或相傳謂公輔别有過慝主上不欲暴揚故行遣
至此陛下連退二近臣而衆人皆不曉然知其所謂臣
恐自此臣下各懷疑懼莫敢爲陛下盡心者鎮今既從
其自請例須換職領郡於鎮何損但可惜者陛下舉錯
朝廷賞罰耳臣近對延和嘗論人君好惡當明見賞罰
以示天下使人知所從違則風俗可移又以爲雖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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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不能全無過差假如陛下誤有處分改之則足章
納善從諫之美此語甚近陛下亦應記臣驟蒙拔擢不
敢俯黙自同衆人伏望聖慈察臣向者所言更於此事
精加思慮及其未有成命速賜回革所冀不至上累聖


  乞擇郡守劄子


  臣竊思自古致治之術莫不以守令爲急誠知務也縣
令今已舉之矣惟知州但用資序名次充補略無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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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法一非其人數萬之生聚便受其弊甚可惜也伏望
聖慈特詔諸路轉運提刑除藩鎮及堂選知州外其久
積奸弊號爲難理及累被灾傷盜賊數發處所悉以上
聞朝廷慎擇有識向公臣寮舉才任治民者往臨其處
俟見實有政理即隨其迹狀大小陞入堂選州郡或擢
升省府及監司任使其間増秩賜金錫詔褒勸之法繫
自朝廷臨事裁處所冀中庸常調之人知有自奮之路
各加厲勉疲瘵之俗漸被聖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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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議恕私罪劄子


  臣數見良吏善人以小過留滯而背公便巳之徒不廢
遷擢竊尋其端蓋朝廷之制私罪雖得輕法常爲仕進
之累公坐雖大一時被責則復升進矣伏以國家賦禄
命官本爲治人而無狀之吏廢職以遂苟且之意壞法
以行姑息之政計其用意豈復在公夫縁私致罪惡或
止身廢職壞法其害及國二者相較孰爲輕重伏望聖
慈特詔有司議私罪之可恕者稍蠲留碍以通滯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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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之有害者重加困抑以儆慢吏


  論遺賜劄子


  臣竊聞故事大行皇帝當有遺留物分賜臣下臣伏思
承平日久用度無節以致公私匱乏又國家不幸四年
之内兩遭大故營造山陵及支士卒優賞所費不可勝
計今之府庫比於仁宗晩年又益朘削若用嘉祐之例
厚行賜賚臣恐爲損不小陛下若以爲奉承先帝之志
加惠羣臣不可罷止則望閲諸府庫取服用玩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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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充用才足將意便可不須過爲豐侈所有金帛諸物
可以贍兵恤民者願賜愛惜以救當世之積弊取進止


  貼黄


  陛下於此時即位正當躬行勤儉帥先天下以强國阜
民爲意者若以臣言爲然則請從此一事為始况遺留
之賜自臺諫官以上方始有之此等皆朝廷舊臣義當
體國雖至薄約無不足之理若泛及庶僚恐反爲陛下
累者臣實不敢妄言取進止


[024-4b]
  裁減山陵浮費詔意


  朕嘗侍先帝左右數聞語及天下窮困府庫匱乏常欲
節省浮費惠養百姓未及大有所施而奄棄萬國朕追
念先志五内摧裂今來累經賞賚府庫比舊益更减耗
應山陵一行用度如有不合禮典横有浮費及有可以
寛省愛惜民產者宜令所闗司局各具名件條奏卿等
更加詳慮施行以奉成先帝憂國愛民之意


  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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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今月十一日梁從政至東宮奉傳聖㫖賜臣等御
筆令條奏山陵可减損事件者臣等伏以聖人守位以
民爲本民不安於下則雖萬乗不能安於上陛下宅憂
之初特回聖念以愛恤民業形於詢問臣等知生靈被
覆育之賜宗社享無窮之休在此日也不勝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竊縁山陵諸事散在有司臣等雖至愚廣加
詢訪深恐不盡利害今撰到詔意欲乞特賜詳酌降付
中書門下施行取進止


[024-5b]
  初御殿進劄子


  臣竊聞陛下以來日御便殿聴政臣愚慮所及輒有三
事以爲慎終正本之助幸陛下省察一者陛下新罹大
憂方當以思親摧慕為意從權聴政葢是不得巳意者
惟大事急務特賜裁決其餘可濶略故事始見羣臣及
降坐入宮皆舉音嗚咽此高宗亮隂不言之意也二者
執政皆兩朝顧命大臣人君所當與共圖天下之務者
也陛下即位之初尤宜推誠加禮每事咨訪以盡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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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博謀羣臣究極理道雖是美德止可密禆聖慮及
至決議論發號令必須經由二府施行乃合政體周公
戒伯禽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蓋謂此也三者百執事
各有職分惟當責任使人盡其能若王者代有司行事
最爲失體孔子曰先有司是也三體既正矣若夫恭已
倡率隨事裁處則一係聖斷也天下大事不可猝為人
君施設自有先後惟陛下加意慎重以副四海觀望臣
不勝苦切涕泗之至


[024-6b]
  議召王安石劄子


  臣今日傳聞除王安石知江寜府然未知事之信否若
誠然者臣竊以爲非所以致安石也何則安石守正知
道不爲利動其於出處之際諒已素定於心必不妄發
今安石久病不朝若一旦除大郡即起視事則是安石
偃蹇君命苟禄自便臣固知安石之不肯為也又其精
神困弊今除一大郡而反不能奉朝請從容侍從之間
豈復人情臣又知安石之不肯爲也所可致者其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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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即陛下向所宣諭臣向所開陳者是也夫人君始初
踐阼慨然想見賢哲與圖天下之事孰不願效其忠伸
其道哉使安石甚庸碌者則巳若不至此必畨然而來
矣臣竊恐議者以爲安石可以漸致而不可以猝召若
如此是誘之也是不知安石者之言也惟賢者可以義
動而不可以計取陛下稽古講道必於此理燦然無惑
惟在斷而行之毋以前議為疑則天下幸甚


  乞省來事憂饑民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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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伏見累月以來氣令舛逆寒暄不常暴風數興雨不
得下傳聞諸道州軍頗多旱暵螟蝗滋生䆮難撲㓕百
姓艱食至有啖木皮者流離轉徙未有自生之路言之
可爲流涕陛下嗣位之初羣下翕然稱頌聖明人情既
悦天道隨應月光清潤嘉澤屢降今者天道人情頓與
始初不類意者竊恐陛下言思視聴之間有所未當惟
陛下端靜誠一思惟天戒專以百姓困窮爲念君臣協
心講圖惠政以救此急至於繁文迂議無益天下者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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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切罷置上以申勵精求治思道之志下以撫安元
元仰答天意


  論宰相與中丞得失狀


  右臣竊聞御史中丞王陶等言宰相跋扈及除用不當
昨日傳聞罷陶中丞還舊職既而又聞除翰林學士今
早又聞參知政事吳肓奪職待罪臺諫官請對論事相
繼不絶中外洶洶憂疑震駭而風霾日興旱暵滋甚濫
炎數發寒燠不常天人之情可謂至不和矣臣伏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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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莫敢亂者以義理存也
義理者非他是是而非非也人君者明義理别是非以
治天下者也宰相者天子所信任御史中丞天子所咨
決今御史中丞言宰相跋扈即有是事則是王法之所
誅也陛下若以御史中丞言爲信則宰相安得不罪若
其不然則是御史中丞構造邪説離間陛下君臣其罪
豈止罷去而已若又除翰林學士是遷之也陛下既不
能明辨大臣示信任不疑之意以盡其心又使言者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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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罷去疑惑逺方謂陛下不能納諌頻黜憲官臣雖忝
備近侍尚不知陛下之罷王陶所言爲是邪爲非邪若
以爲是則陶乃稱職不可輕罷若其非也豈當更遷其
官此臣不得不言也臣且惑之欲令四方不疑難矣兩
朝顧命大臣陛下不能主張辨明使負惡名有不自安
之意則其下者豈肯爲陛下盡心中丞在天子左右言
之是非陛下不能裁察則逺者豈肯為陛下盡言陛下
即位之初將收天下之心盡衆庶之言别白邪正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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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以舉大治而今者是非雜糅賢不肖淆亂羣情暌
乖人益偷惰人事尚且如此欲望天道之順序豈不甚
難哉臣願陛下廷對羣臣面問宰相跋扈之狀及御史
中丞所言如何使是非一判邪正兩辨然後斷自宸慮
大行顯黜以開天下之耳目此事若不明辨臣恐朝廷
刑政自此衰敝不復振矣若臣所言幸蒙施用則事辨
之後乞罷臣職任授一小州或留臺閑官以明臣一心
爲陛下忠計非有愛憎向背於其間也臣竊聞衆人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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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及以朋附大臣爲嫌莫肯正言臣幸得以宫府舊僚
蒙被知遇不敢愛身以廢公議惟陛下特留聖意干冒
宸嚴臣無任戰汗隕越忠憤之至謹具狀奏聞


  乞罷職除郡或留臺差遣劄子


  臣昨日准中書劄子以臣乞罷職名除小郡留臺差遣
奉聖㫖不允者陛下以臣忝備近侍不欲輕賜罷斥聖
恩深厚非臣所當惟知愧懼而已然臣之誠懇自陳於
人主之前若不審慮豈敢妄言言而中止是爲欺罔欺
[024-10b]
罔之行在人臣最爲可醜於王法乃是必誅臣雖至愚
不忍處此臣向在先朝嘗因言事居家以待譴逐章四
五上不蒙允許此時朝廷事既不回臣若期於必去則
是於國都無所益而適足以重其非美故勉强起就班
列然視古人則爲枉道臣實恥之今者聖德英悟事體
自正在臣復何所求而此之陳露乃是愚分自有所明
即於朝政殊不關碍况臣比年以來連哭兄姊兩眼頓
昏今春貢院考校進士於病中努力看閲文巻遂復増
[024-11a]
劇加以齒髮衰損舊疾頓作志慮牢落往往忽忘小郡
事務尚恐不任猶冀盜竊微禄庇養衰族耳伏望聖慈
察臣誠慤非有矯妄哀臣拙直曲賜保全特降指揮依
前陳奏乞施行取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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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陽集巻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