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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楚辭後語巻六 宋 朱子 集註
幽懐賦第四十五
晁氏曰幽懐賦者唐山南節度使李翺之所作也/翺從退之為文章見推當時性鯁直議論不能下
人仕不得志
無所發面斥宰相李逢吉坐此/不振故翺自叙云其交有相歎者賦幽懐以答之
昔歐陽文忠公嘗云始余讀翺復性書曰此特中/庸之義疏耳不作可焉意翺特秦漢間好事行義
之一豪耳最後讀幽懐賦云衆囂囂而雜處兮咸/歎老以嗟卑視余心之不然兮慮行道之猶非乃
始太息至薄退之不及翺賦以謂不過羨二鳥之/光榮歎一飽之無時耳又云翺怪神堯以一旅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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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而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為憂曰嗚/呼使當時君子皆易其歎老嗟卑之心為翺所憂
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哉其重若是故附見於此
衆囂囂而雜處兮咸嗟老而羞卑視予心之不然兮慮
行道之猶非儻中懐之自得兮終老死其何悲昔孔門
之多賢兮惟回也為庶㡬超羣情以獨去兮指聖域而
髙追固簞食與瓢飲兮寧服輕而駕肥望若人其何如
兮慙吾徳之纎㣲躬不田而飽食兮妻不織而豐衣援
聖賢而比度兮何僥倖之能希念所懐之未展兮非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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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陳私自禄山之始兵兮嵗周甲而未夷何神堯之
郡縣兮乃家傳而自持税生人而育卒兮列髙城以相
維何兹世之可久兮宜永念而遐思有三苗之逆命兮
舞干羽以來之惟刑徳之既修兮無逺邇而咸歸當髙
祖之初起兮提一旅之羸師能順天而用衆兮竟掃㓂
而戡隋況天子之神明兮有烈祖之前規剗弊政而還
本兮如反掌之易為茍廟堂之治得兮何下邑之能違
哀予生之賤逺兮包深懐而告誰嗟此誠之不達兮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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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而無遺獨中夜以潜歎兮匪吾憂之所宜
書山石辭第四十六
書山石辭者宋丞相荆國王文公安石之所作也
公遊舒州山谷書此詞於澗石盖非學楚言者而
亦非今人之語也是以談者尚之
水泠泠而北出山靡靡以旁圍欲窮原而不得竟悵望
以空歸
寄蔡氏女第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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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蔡氏女者王文公之所作也公以文章節行髙
一世而尤以道徳經濟為已任被遇神宗致位宰
相世方仰其有為庶㡬復見二帝三王之盛而公
乃汲汲以財利兵革為先務引用凶邪排擯忠直
躁廹强戾使天下之人囂然喪其樂生之心卒之
羣姦嗣虐流毒四海至於崇宣之際而禍亂極矣
公又以女妻蔡卞此其所予之詞也然其言平淡
簡逺翛然冇出塵之趣視其平生行事心術畧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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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髪肖似此夫子所以有於予改是之歎也歟
氏録其少作兩賦而獨遺此盖不可曉故今特収
采而并著其本末亦使讀者無疑於宜陵絶命之
章云
建業東郭望城西堠千嶂承宇百泉遶霤青遥遥兮纚
屬緑宛宛兮横逗積李兮縞夜崇桃兮
晝蘭馥兮衆
植竹娟兮常茂栁蔫綿兮含姿松偃蹇兮獻秀鳥跂兮
下上魚跳兮左右顧我兮適我有班兮伏獸感時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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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汝遲汝歸兮攜幼
我營兮北渚有懐兮歸女石梁兮以苫盖緑隂隂兮承
宇仰有桂兮俯有蘭嗟女歸兮路豈難望超然之白雲
臨清流而長歎
服胡麻賦第四十八
服胡麻賦者翰林學士眉山蘇公軾之所作也國
朝文明之盛前世莫及自歐陽文忠公南豐曽公
鞏與公三人相繼迭起各以其文擅名當世然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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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然自為一代之文於楚人之賦有未數數然者
獨公自蜀而東道出屈原祠下嘗為之賦以詆揚
雄而申原志然亦不專用楚語其輯之亂乃曰君
子之道不必全兮全身逺害亦或然兮嗟子區區
獨為其難兮雖不適中要以為賢兮夫我何悲子
所安兮是為有發於原之心而其詞氣亦若有㝠
㑹者它詞則唯此賦為近於橘頌故録其篇云
我夢羽人頎而長兮惠而告我藥之良兮喬松千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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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僵兮流膏入土
蛇藏兮得而食之夀莫量兮於此
有草衆所嘗兮状如狗蝨其莖方兮夜炊晝曝久乃臧
兮伏苓為君此其相兮我興發書若合符兮乃瀹乃烝
甘且腴兮補填骨髓流髮膚兮是身如雲我何居兮長
生不死道之餘兮神藥如蓬生爾廬兮世人不信空自
劬兮捜抉異物出怪迂兮槁死空山固其所兮至陽赫
赫發自坤兮至隂肅肅躋於乾兮寂然反照珠在淵兮
沃之不滅又不燔兮長虹流電光燭天兮嗟此區區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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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於其間兮譬之膏油火之所傳而已耶
毁璧第四十九
毁璧者豫章黄太史庭堅之所作也庭堅以能詩
致大名而尤以楚辭自喜然以其有意於竒也太
甚故論者以為不詩若也獨此篇為其女弟而作
盖歸而失愛於其姑死而猶不免於水火故其詞
極悲哀而不暇於為作乃為賢於他語云
毁壁兮隕珠執手者兮問過愛憎兮萬世一軌居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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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兮固常以好為禍羞桃茢兮飯汝有席兮不嬪汝坐
歸來兮逍遥采芝英兮禦餓淑善兮清明陽春兮玉冰
畸於世兮天脱其纓愛骨人兮生㝠㝠棄汝陽侯兮遇
汝曽不如生未可以去兮殆其雛嬰衆雛羽翼兮故巢
傾歸來兮逍遙西江浪波何時平山涔涔兮猿鶴同社
瀑垂天兮雷霆在下雲月為晝兮風雨為夜得意山川
兮不可繪畫寂寥無朋兮去道如咫彼幽坎兮可謝歸
來兮逍遙増膠兮不聊此暇卒章疑/有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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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三疊第五十
秋風三疊者原武邢居實之所作也居實恕子自
少有逸才大為蘇黄諸公所稱許而不幸蚤死其
為此時年未弱冠然味其言神㑹天出如不經意
而無一字作今人語同時之士號稱前輩名好古
學者皆莫能及使天夀之則其所就豈可量哉
秋風夕起兮白露為霜草木憔悴兮竊獨悲此衆芳明
月皎皎兮照空房晝日苦短兮夜未央有美一人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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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欲徃從之兮路
茫登山無車兮渉水無航願言
思子兮使我心傷
秋風淅淅兮雲㝠㝠䲭梟晝號兮蟋蟀夜鳴嵗月徂邁
兮忽如流星少壮㡬時兮老冉冉其相仍展轉反側兮
從夜達明悵獨處此兮誰適為情長歌激烈兮涕泣交
零願言思子兮使我心怦
秋風浩蕩兮天宇髙羣山逶迤兮溪谷寂寥登髙望逺
兮不自聊駕言適野兮誰與遊遨空原無人兮四顧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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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猿
與伍兮麋鹿為曹浮雲千里兮歸路逺遥願言
思子兮使我心勞
鞠歌第五十一
鞠歌者横渠張夫子之所作也自孟子沒而聖學
不得其傳至是盖千有五百年矣夫子蚤從范文
正公受中庸之書中嵗出入於老佛諸家之説左
右采獲十有餘年既自以為得之矣晩見二程夫
子於京師聞其論説而有警焉於是盡棄異學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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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嘗見神宗顧問治道之要即以漸復三代為
對退與宰相議不合因謝病歸著訂頑正䝉等書
數萬言間閲古樂府詞病其語卑乃更作此以自
見并以寄二程云
鞠歌胡然兮邈余樂之不猶宵耿耿其不寐兮日孜孜
焉繼余乎厥修井行惻兮王収曷賈不售兮阻徳音其
幽幽述空文以見志兮庶感通乎來古搴昔為之純英
兮又申申其以告鼓弗躍兮麾弗前千五百年兮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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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焉謂天實為兮則吾豈敢嗟審已兹乾乾
擬招第五十三
擬招者京兆藍田吕大臨之所作也大臨受學程
張之門其為此詞盖以寓夫求放心復常性之㣲
意非特為詞賦之流也故附張子之言以為是書
之卒章使游藝者知有所歸宿焉
上帝若曰哀我人斯資道之㣲肖天之儀神明精粹降
爾徳兮予無汝欺視聽食息皆有則兮予何敢私顧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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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以流徙返故居兮謬迷圏豚放馳散無適歸蟻慕羊
羶聚附弗離予哀若時魂莫予追乃命巫陽為予招之
陽拜稽首敢不祗承上帝之耿命退而招之以辭辭曰
魂兮來歸魂無東大明朝生兮啓羣䝉萬物揺蕩兮隠
以風遷流正性兮失厥中魂兮來歸魂無南離明獨照
兮萬物瞻文章煥發兮不可緘夸淫侈大兮志弗厭魂
兮來歸魂無西日入昧谷兮草木萎實落材成兮雖有
時志意彫謝兮與物衰魂兮來歸魂毋北幽都闇黯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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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蔽塞歸根獨有兮專静黙有心獨藏兮吝為徳魂兮
來歸魂無上清陽朝徹兮文惚恍絶類離羣兮入無象
杳然髙舉兮極驕亢魂兮來歸魂母下素位安行兮以
時舎沉濁下流兮甘土苴固哉成形兮不知化魂兮來
歸反故居盍歸休兮復吾初範博厚以為宫兮戴髙明
以為廬植大中以為常産兮藴至和以為厨動震雷以
鼓听兮守艮山以止隅秉離明以為燭兮御巽風以行
車守吾坎以禦侮兮開吾兑以進趨資糧械器惟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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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何物之不儲四方上下惟所止兮何適而非塗雖備
物以致用兮廓吾府而常虚縱奔騖以終日兮燕吾居
而晏如惟寞惟寂疑有疑無其尊無對其大無餘曷自
苦兮一方拘魂兮來歸反故居
[006-10b]
楚辭後語巻六
